“你自由了?”
“对。”
“好吧,好消息是,我们可以让”钟表匠“安息了。别再分心了。我们还有个嫌犯要抓。滚回来吧,现在。”
在年轻警官说任何话之前,他就挂断了电话。
此时,莱姆自己的电话响了起来。他被告知,第四次袭击发生了。
当他得知袭击发生在曼哈顿中心的一家刺青店时,他立刻问是哪一家。
并不意外,是TT.高登的店。莱姆叹了口气,低下了头。“不,不。”他小声说道。在一刹那,第一种看待死亡的方式和第二种激烈交锋。然后,第一种占了上风。莱姆给萨克斯去了电话,告诉她,她得再去看一个死亡现场。
55
阿米莉亚·萨克斯刚刚从嫌犯11-5的最新犯罪现场回来。TT.高登在东村的刺青店。
但是,他们最终发现,高登并不是遇害者。当嫌犯闯进店里、锁上门,到后室从事刺青杀人案时,他并不在刺青店。尸体是在刺青店工作的另一位刺青艺术家,名叫艾迪·博福特。萨克斯从高登那里得知,他几年前从南卡罗来纳州搬来纽约,已经在业内小有名气。
“我们应该派人守在刺青店的,莱姆。”她说。
“谁知道他会冒这么大的风险。”嫌犯竟然追踪到了刺青艺术家,这真的让莱姆吃惊。怎么做到的?他从莱姆家跟踪了高登?这似乎很难,但也不是没有可能。不过刺青圈子并不大,杀手一定是听到了谁提起高登在帮助警察破案。嫌犯听说之后就找到刺青店去刺杀他。发现他不在那儿,可能他就此决定杀鸡儆猴:告诉他,帮助警方不是个好主意,并且选择他遇到的第一位员工作为目标。
也是发出另一条消息的时候了。
萨克斯描绘了凶杀现场:博福特仰面朝天。上衣被脱掉了,嫌犯在他的腹部刺上了拼图的另一部分。她把照相机里的SD储存卡塞进电脑,在屏幕上显示了照片。
从彻底失败的卧底任务中归来的罗恩·普拉斯基站在屏幕前,双臂交叉。“他们并不是按照数字大小排列的:第二、四十、第十七和第六百。”
莱姆说:“说得很好。他可以按照数字排列,如果他想的话。要么是因为这一顺序很重要,要么就是他出于某种原因想要打乱它们。而且我们又回到了序数词,不是基数词。四十是唯一一个基数词。”
梅尔·库柏说道:“某种加密方式?”
是一种可能。但是有太多可能的组合,而且没有共同的参考点。在破解一个由字母转换成数字的简单代码时,如果你知道E是英语语言中出现频率最高的字母,就可以初步把这个数字分配给代码中最常出现的数字。但是在这里,数字实在太少了,而且它们还和单词组合在一起,这意味着这些数字除了表面上的意思之外并没有其他意义,尽管这个意思也非常隐晦。
依然可能代表某个位置,但是这个数字排除了经纬度的可能。或者是某个地址?
普拉斯基说:“博福特并不是在地下被杀的。”
莱姆指出:“不,嫌犯这次的动机不同:杀死TT.高登或者至少某个刺青店的人。他不需要按照他的标准犯罪手法来做。现在让我们来看看你还收集到了些什么,萨克斯。”
她和库柏走到检查台前。两人都戴上了手套和面罩。
“没有掌纹,指纹或者脚印。”她说,“验尸官在检查血液,我告诉他我们昨天就需要结果,他说所有人都在忙。”
“其他证迹呢?”莱姆问。
萨克斯对着几个袋子点了点头。
犯罪专家大声嚷起来:“梅尔,动手。”
梅尔捡起袋子,逐一检查分析起里面的内容。萨克斯开始看犯罪现场的其他照片。艾迪·博福特的手被铐在身后,仰面躺着,就像其他人一样。很明显,他出现了严重的胃肠道症状和剧烈呕吐。
一个熟悉的号码出现在电话上。
萨克斯笑了起来。“来了。”
“医生,我是林肯·莱姆。”他对验尸官说,“你有什么发现?”
“很奇怪,警长。”他用莱姆的旧头衔称呼他,每次都听起来刺耳又熟悉。
“怎么说,具体点。”
“被害者是被α-鹅膏毒素杀死的。”
“死帽蕈。”库柏说,“鹅膏菌。”
“就是那个。”验尸官说。
莱姆很熟悉这些蘑菇。鹅膏菌有三点为人熟知:闻起来像蜂蜜,味道很不错,比世界上任何其他真菌都更快致命。
“奇怪的点是?”
“剂量,我从没见过浓度那么高的。通常要几天以后才死,但是我猜这个人只坚持了一个小时。”
“那一小时肯定很可怕。”萨克斯说。
“对,没错。”验尸官说,似乎他从没有想到过这点。
“其他物质?”
“普洛福,就像其他人一样。还有别的吗?”
“没了。”
莱姆皱着脸,准备按下挂断键。萨克斯说道:“谢谢。”
“不客——”
莱姆挂断了电话。
“继续,梅尔。”莱姆说。
库柏通过气相色谱质谱仪对另外一份样本做了检测。
“这很——”
莱姆打断他:“别说‘奇怪’,我听够了这个词。”
“令人担心,我想说的是这个词。”
“说说。”
“硝化纤维,二甘醇二硝酸酯,邻苯二甲酸二丁酯,二苯胺,氯化钾,石墨。”
莱姆皱起了眉:“多少?”
“很多。”
“林肯,什么意思?”普拉斯基问。
“爆炸物。火药,更确切地说——无烟火药,现代合成法。”萨克斯问技术员:“从发射过的枪里?”
“不是,是一些真正的颗粒,还没有燃烧过的。”
普拉斯基问:“可能他重新装填自己的弹药?”
这种说法不无合理之处。但是莱姆思考了一会儿,说:“不,我觉得不是。通常只有狙击手和猎人会这么做。但我们的嫌犯从未留下任何线索表明他是这两类人。他对枪支甚至没有太大兴趣。”莱姆盯着电脑上打印出来的气相色谱质谱仪报告,“不,我认为他是在用火药制作一种简易爆炸装置。”他叹了口气,“毒药还不够,现在他准备搞爆炸了。”
圣马可大街537号
被害人:艾迪·博福特,三十八岁
-TT.高登刺青店雇员
-可能不是计划中的受害者
犯罪人:可能是嫌犯11-5
死因:α-鹅膏毒素中毒(来自鹅膏菌,死帽蕈),通过刺青注入刺青:“第六百”
使用普洛福
-如何获得?有医疗用品的渠道?(无本地失窃报告)
手铐
-无品牌,无法追踪来源
证迹:
-硝化纤维,二甘醇二硝酸酯,邻苯二甲酸二丁酯,二苯胺,氯化钾,石墨:无烟火药*准备使用简易爆炸装置?
56
“你知道我对动机这种事有多不信任。”
萨克斯没说什么,只用一个微笑表现了自己的回应。
莱姆把自己的轮椅转到证据白板前,继续道:“但是现在是时候问一下动机问题了,尤其是在我们已经收集了许多证据以后。出现炸弹的可能性——注意,是可能性——也许能帮助我们理解这个变态罪犯的世界。也许这里存在某种理性的动机。我们的嫌犯并不仅仅满足于人皮收集的内心渴望。我想他有其他更深层次的动机。是的,是的,这对我们有帮助。”他激情洋溢地补充道,“我要再研究一下被害者。”
队员们一起仔细浏览图表。莱姆说:“我们可以先排除博福特。他之所以被杀,是因为他在错误的时间出现在了错误的地点。我和罗恩还有赛斯被袭击是因为他想延缓我们的行动。在他的行动中,有四项是事先计划好的,我们破坏了其中两项:医院里的哈莉特·斯坦顿和贝维迪尔公寓的布兰登·亚历山大。有两项成功了:克洛伊和萨曼莎。为什么是这四个人?”莱姆低声轻语,“他们的吸引力在什么地方?”
萨克斯说:“我不知道,莱姆。他们似乎是完全偶然的……随机受害者。”
莱姆抬头盯着眼前的白板。“位置,位置,位置。”
库柏问:“但是要炸毁哪里?怎么炸?”
莱姆再次扫视着犯罪现场照片。“萨克斯!”
她扬起了眉毛。
“当时,我们不确定次氯酸来源,于是派巡逻员去了现场,记得吗?去看那里是否有氯气系统。”
“是的,苏荷区的酒店和餐厅。他们什么也没发现。”
“对,对,对,但那不是我想的酸。”莱姆转动着轮椅靠近显示器,看着图像,“看你拍的这些照片,萨克斯。射灯和电池。是你设置的吗?”
“不是,应急人员弄的。”她皱起了眉头,“我想是他们,我到的时候它们已经在那儿了。两次都是。”
“而且在隧道里搜查氯气的人提到他站在射灯旁。它们还在那儿,为什么?”他也皱起了眉头,对萨克斯说,“查一下是谁放置了这些射灯。”
萨克斯拿起电话打给皇后区的犯罪现场小组。“乔伊,我是阿米莉亚。你们组在检查嫌犯11-5犯罪现场时,带过卤素射灯去任何一个现场吗?……没有。”她点着头,“谢谢。”然后挂了电话。
“他们从来没有设置过射灯,莱姆。这些不是我们的灯。”然后,她给消防局的一位朋友打了电话,问了相同的问题。简短对话之后,她汇报说,“唉,也不是消防局的。巡逻队在他们的巡逻车里也不会带射灯。只有紧急救援队才有,但他们是之后才到达的。”
“天哪。”莱姆打了个响指,“我敢打赌,贝维迪尔下面的隧道里也有灯。”
萨克斯说:“这就是埋炸弹的地方,是吗?那些电池。”
莱姆看着图片。“电池看起来是十二伏的,卤素射灯用的电池可以小得多。外壳的空隙里装满了火药,我敢肯定。这真是巧妙,没有人会怀疑犯罪现场的射灯和电池。但其他任何神秘包裹一定会被报告,再经由拆弹小组检查。”
“但目标是什么?”库柏问。
一阵短暂的沉默之后,阿米莉亚·萨克斯叫了出来,“我的天哪。”
“怎么了,萨克斯?”
“IFON。”她从自己的包里找出了一张名片,快速走到犯罪现场照片前,“他妈的,我忽略了,莱姆。我完全没有发现。”
“说说吧。”
她的手指点着屏幕。“这些在边上印着IFON的黄色盒子?这些是网络电缆,属于国际光纤网络。”她举起卡片,“萨曼莎·勒凡被杀现场的上方正是IFON的总部。她是他们的雇员。她死去之后我与CEO谈了话。”然后,萨克斯指着克洛伊·摩尔的凶杀现场照片,“那里,同样的盒子。”
贝维迪尔公寓楼停车场下面的隧道里也有一模一样的盒子。
萨克斯说:“在医院,大理石山,哈莉特·斯坦顿被袭击的地方,我没有去地下寻找任何隧道。但是我打赌那里某处一定有IFON路由器或者之类的。”
普拉斯基说:“有人准备炸掉这些盒子。”他的脸色终于变得难看起来,“嗯,这样想来……网络中断?传闻中说的传统有线公司破坏新的光纤系统?我打赌是这样的。”
萨克斯说:“我们认为集皮者可能是集骨者的传人,但真相到底是什么?那只是幌子。他是被雇佣的,将炸弹偷偷运进地下,准备炸掉国际光纤的路由器。”
普拉斯基问:“如果引爆,会发生什么?”
“我想整个曼哈顿的网络会中断。”库柏说。
“银行。”莱姆喃喃地说,“医院,警局,国家安全,航空控制。给德尔瑞打电话,让他通知国土安全部。我猜会有几百人死亡,还有几十亿美元损失。给我们的计算机高手打电话,罗德尼·萨内克,现在就打。”
57
哈莉特·斯坦顿和丈夫马修离开了大理石山的上曼哈顿医学中心。
他们坐在一辆出租车里,计价器上现在显示的价格是十七美元。
“看看。”马修盯着打表器轻声说,“你相信吗?我们到酒店的时候,这得跳到三十美元。地铁会便宜得多。”马修一直是个脾气不怎么好的人。现在,与死神擦肩而过之后——或者说与纽约市医疗机构擦肩而过之后,他的心情并没有好转。
“是呀,亲爱的。”哈莉特回答道,考虑到他们得穿过布朗克斯和哈林这两个区,花点钱不是更好吗?“而且,你看这个天气。”
他们住的地方,伊利诺伊州市中心,天气也同样寒冷邋遢。但是,似乎没有这么肮脏。浮现于脑海的是“玷污”这个词。
马修握住了她的手,仿佛是在说,我想,你是对的。
他的健康状况即使不是很好,但也没有那么糟糕。是的,起因是心脏病发作,或者用更专业一点的术语——心肌梗死,但并不需要做手术。药物和逐渐稳定增加运动量应该有帮助。还有阿司匹林,当然,总是阿司匹林在起效。
她给在酒店里的儿子乔希打了电话,让他去附近一所药房取马修的处方药。马修在出租车里沉默地坐着,盯着窗外。她觉得,他感兴趣的是那些路人,他的眼神从一群人转移到另一群。
出租车在他们的酒店门口停了下来。根据哈莉特的猜测,酒店建于二十世纪三十年代左右,而且显然很多年都没有翻新整修。颜色是金色、黄色和灰色。磨损的墙面,洗得发白的窗帘,上面有拙劣的几何图形,很丑。这个地方让她想起了家乡的驼鹿旅馆。
这样的装饰,加上挥之不去的消毒水和洋葱的气味,快把她逼疯了。但也许那只是对丈夫心脏病发作的失望,打乱了他们的计划。他们坐电梯上了十楼,走出电梯,进了自己的房间。
哈莉特觉得自己得把丈夫扶到床上去,或者,如果他打算晚点再睡,就帮他换上拖鞋和舒适的衣服,再点些外卖。但是他挥手示意她走开——尽管带着浅浅的微笑——坐到那张破烂的书桌前,开始上网。“看,我说的吧。十五美元一天的上网费。红屋顶酒店是免费,最佳西方酒店也是。乔希在哪儿?”
“去帮你拿药了。”
“他可能迷路了。”
哈莉特把一些脏衣服放进房间的洗衣袋里,准备去地下室的酒店客人自助洗衣房。酒店服务费是她最不愿意花钱的门类,昂贵得可笑。
她停下来,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注意到自己的褐色裙子没有褶皱,棕色的毛衣紧紧贴着她丰满的身材,基本没有粘上毛发。基本,不过不是完全没有。她拈起几根,让它们飘落到地上。家里有三只德国牧羊犬。她把自己散乱的几缕头发用力缠绕起来,塞进一丝不苟的发髻中。
她发现在匆忙赶到医院的时候,自己戴反了银项链。现在她把项链重新戴好;但是项链的设计很抽象,没有人会注意到这个错误。
接着她做了个鬼脸。别看起来那么清高。
她离开马修,带着脏衣服去了走廊,坐电梯到大堂。大堂里人头攒动。她在前台排队等待换一些零钱。一群日本游客簇拥在他们的行李箱边,像先驱者保护着自己的女人。站在旁边的是一对似乎来度蜜月的情侣,你侬我侬。两个男人——她看得出是同性恋——热情地聊着晚上的计划。穿着皮夹克的年轻乐手躺在那里,把脚搭在破旧的乐器盒上。一对身材肥胖的夫妇在研究地图,丈夫穿着短裤——在这样的天气里,还有那双腿!
纽约,神奇的地方。
哈莉特突然感到有人在注视着她。她很快转过身,没有看到任何人。但是,她依然有着一种不安的感觉。
在医院里发生那惊心动魄的一幕之后,有点疑心当然很自然。
“女士?”她听到有人喊她。
“哦,对不起。”她把注意力转回到酒店前台,将一张十元钞票换了零钱。
她坐电梯到了地下室,顺着指示牌沿着两条走廊到了洗衣房。这里光线很暗,到处是打翻的洗衣粉,散发着干衣机尾气和热棉絮的味道。就像走廊里一样,洗衣房里没有人。
她听到“咔嚓”一声,然后是电梯上升的隆隆声。过了一会儿,又传来了电梯回到这一层的声音。如果那是同一辆电梯,那它刚才只是上到了一楼。
用一次洗衣粉要两美元?她真应该让乔希在杂货店买一瓶汰渍。然后她提醒自己,别像马修一样,别纠结这些小事。
那脚步声是从电梯方向来的吗?
她瞥向门口,昏暗的楼道。心跳加速了一拍,手心开始冒汗。
什么也没有。
她把衣服放进看起来最不脏的那台洗衣机里,塞进了六个硬币。
又出现了脚步声,这次声音更响了。
她转过身,看着眼前这个身着褐色皮夹克、戴着一顶绿色纽约大都会棒球帽的年轻人。他背着一个双肩包和一个帆布袋。
短暂的沉默。
然后她微笑起来:“比利。”
“哈莉特小姨。”比利·海文环顾了一下四周,确保没有其他人,然后走进了洗衣房。他放下了包。
她抬起手,掌心向上。像是在召唤一个孩子。
比利踌躇了一会,然后走向她,投向了她的怀抱。她的手臂紧紧环绕着他。他们的身高差不多,她大概也有一米八。哈莉特轻松地把脸凑到比利的脸前,用力吻着他的嘴。
她感到他有一瞬间的抗拒,随后就放弃了,开始回吻她,用他的唇夹住她的,尝着她的味道。不是不想,而是无法停止。
他总是这样:一开始拒绝,然后屈服……然后变得越来越强有力。他把她推倒,奋力脱掉了她的衣服。
一直都是这样。从第一次开始,十几年前。她会把这个男孩拉进车库上方的书房,夹竹桃室,在那些下午,当马修忙着天知道什么的时候,小姨和外甥有时候会这样开着玩笑。
58
通常来说,每次罗德尼·萨内克接到莱姆打来的电话时,他都在听某些可怕的摇滚乐。这点非常恼人。
“罗德尼,我开着免提。我是……能把那音乐关了吗?”
如果你能把那让人想撞墙的玩意儿也叫作音乐的话。
“嗨,林肯,是你吧?”
莱姆转向萨克斯,翻了个白眼。
萨内克可能已经半聋了。
“罗德尼,我们有个情况。”
“当然。说吧。”
莱姆向他介绍了炸弹和它们的位置:在重要的国际光纤网络路由器旁边,以及公司总部大楼下。
“天哪,这很难搞。林肯。”
“我不知道引爆计时器的情况。在其中一个或者全部被引爆之前,我们可能无法保证安全拆除。”
“你们安排紧急疏散了吗?”
“正在安排。这些是火药炸弹,不是塑料爆炸物,这点我们确定,所以应该不会发生大规模伤亡。但是对基建的破坏可能相当大。”
“啊。”
萨内克听起来似乎并不是很担心。他是正在自己的iPod上找新的歌单吗?
“你需要我做什么?”他终于问道,似乎他的唯一目的是要填补这越来越长的沉默。
“我们应该打电话给谁?我们应该采取什么措施?”
“对什么采取措施?”萨内克问道。
老天爷。这是怎么一回事?“罗德尼,如果,这,炸弹,爆炸。网络……我们应该采取什么措施?”
又是沉默。“你问的是,如果炸弹炸掉了几个光纤路由器的话。”
莱姆叹了一口气。“是的,罗德尼。我问的就是这个。还有IFON总部。”
“什么都不用做。”
“可是,安全系统,医院,华尔街,空中管控,警报怎么办?天哪,这可是网络啊。某个有线网络公司雇用工业间谍来炸掉它们。”
“哦,我懂了。”他听起来好像被逗乐了,“你以为这是布鲁斯·威利斯的电影?股市暴跌,银行因为警报关闭被抢光,市长被绑架,因为网络中断?”
“呃,按照这样的思路,是的。”
“听着,有线公司对抗光纤网络,这是老掉牙的说法了,嚼过一百遍的口香糖。”
我不需要你连着用两个破段子,讲重点。莱姆心中的怒火在燃烧,但是他沉默着。
“它们不喜欢彼此,IFON和传统有线公司,但是没有人会破坏任何东西。事实上,六个月之内,国际光纤网络会买下其他有线公司,或者签授权协议。”
“你不认为它们想要炸掉IFON的路由器?”
“才不会。即使它们这么做了,或者任何人这么做,也不过是会在城市里某些零零散散的地方发生五分钟、十分钟的断网。相信我,中国黑客和保加利亚黑客每天都能搞出比这更麻烦的事。”萨克斯问:“你确定会发生的就是这些?”
“嗨,阿米莉亚。好吧,也许二十分钟。你要知道,网络服务供应商以前就想过这个问题。系统里有许多重复冗余的东西,我们把这个叫作‘减冗’。”
莱姆很是恼怒,因为这个糟糕的笑话,也因为他之前的设想泡了汤。
“最糟糕的情况下,信号会被转发到新泽西、皇后区和康涅狄格州的备份服务器上。哦,网速会变慢。你不能顺畅地在线看黄片或者玩《魔兽世界》。不过基本服务还是有的。不过我会给供应商和国土安全部打电话,给他们提个醒。”
“谢谢,罗德尼。”萨克斯说。
音乐音量变大了,电话被挂断。
莱姆坐在白板和照片之前。受挫的他有了一个新的想法。他厉声说:“想法太草率了。我们推测IFON的萨曼莎·勒凡就是目标。嫌犯怎么会知道她会在那个时候去厕所,并且等着她呢?大意,愚蠢!”
传统有线网络供应商想要搞垮光纤运营商,这个想法看起来似乎很有道理,牧羊人和养牛大户的对决。就像大多数阴谋论一样,听起来很迷人,最终还是垃圾。
他的视线又移向了刺青。
莱姆大声念着这些词。
他身边的普拉斯基俯身向前,“还有这些波浪线。”
“是扇贝形线。”莱姆纠正他。
“我不知道扇贝是什么,除了这是一种淡而无味的海鲜,除非你在上面浇点调料。”
“这种海鲜的壳长成这种形状。”莱姆轻声说。
“好吧,对我来说,这看起来就是波浪。”
莱姆皱起了眉,然后他喃喃起来:“TT.高登说过,这些波浪很重要,因为用了疤痕刺青。”过了一会儿,“我错了!他不是想给我们一个位置,上帝诅咒你。”他大吼。然后他眨着眼睛,大笑起来。
“什么?”萨克斯问。
“我刚刚开了一个很烂的玩笑。我说‘上帝诅咒你’。”
“什么意思,林肯?”库柏大声问道。
他没有回答那个问题,叫道:“《圣经》,我需要一本《圣经》。”“呃,我们这里没有,林肯。”萨克斯说。
“网上,给我在网上找一本《圣经》。你发现了某些线索,菜鸟!”
“我发现了?”
59
比利靠着墙,手臂交叉在胸前,看着他的哈莉特小姨——他母亲的妹妹——把洗衣粉加到洗衣机里。
她问:“你看到大堂里有什么人吗?我担心警察会监视我,我有这种感觉。”
“没有。我检查了,很仔细。我在那里待了一个小时。”
“我没有看到你。”
“我在观察。”比利说,“不是被观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