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盯着这些动物,一阵恶心。随后,他跳进房间,不料右脚被窗台边缘绊了一下。他疼得大叫一声,整个人往前扑去,径直倒在一个架子上,打翻了上面的容器,把第二层的容器也带了下来。一个容器碎了,玻璃碎片在地板上闪闪发光,盖子掉下来。他手上的手机滑过地板。
“该死!”他咒骂了一声,扑过去抓起手机。四周到处都是盯着他的小眼睛。他听到唰唰的疾走声,吱吱的叫声。手电筒的光束照到了一对发光的小眼睛。那是一只样子奇怪的小青蛙,金色,黑眼睛。它径直朝他蹦了过来,跳到他的脸上。
“哎哟!”他大喊着,用戴了手套的手抓住它。它挣脱掉,跳到他胳膊上。他用力把它甩到房间那头,此时,房间传来沙沙声。他看见一条盘作一团的蛇,米黄色,棕黑相间的花纹,不停扭动着身子,吐着芯子,滑过地板朝他游过来。
“不,妈的,滚远点。”他用一只手撑住身体后退,另一只手挥舞手机当作武器,直至退到窗户下面的墙边。蛇仍在步步紧逼。
“不——”他尖叫着挣扎爬起来,朝蛇踢去。只见蛇从牙间飞快吐出芯子,他突然感到右脚踝一阵刺痛,像被荨麻扎了一下。
他害怕极了,心怦怦直跳。他撑住身体后退,躲在百叶窗下面,爬出窗户回到脚手架上。为了不让那个东西追上来,他砰地关上窗户,迅速回到地面,头也不回地拔腿就朝车跑去。
妈的,他想。妈的,妈的,妈的。
他发动汽车,加大油门开走了。他的脑子乱作一团,无法理清思绪。他需要找个地方停下车,看看伤情。现在还有点痛。他沿威尔逊大道行驶,拐进空无一人的布赖顿赛马场停车场,在尽量远离大路的地方停下。
他弯下身,卷起裤腿,褪下袜子,再次打开手电筒。脚踝上只有两个针眼般的小红点。
谢尔比对蛇一无所知。裤腿、厚厚的羊毛袜和紧身衣肯定起了保护作用,所以没被咬得更惨,他想。本来今晚还有三座房子要去踩点,但刚刚经历了这场惊心动魄的意外,他不想再去了。万一咬他的蛇有毒,那该怎么办?他想是否该去趟急诊室,让医生检查一下。但他能说什么呢?说他在库房,或者在公园遛狗时被什么东西咬了?医生会问他很多问题,他又不能如实回答。
他摘下手套,用手指摩擦咬痕。没有血渍,还好,这样安吉就不会发现。至于胳膊,他可以告诉她,是被货箱里掉出来的金属条割伤的。他看看车上的钟表。现在还不能回家,因为他告诉她今天上晚班。此外,他迫切需要喝上一杯来镇定一下情绪。他会开车去皇家阿尔比恩酒吧,或许迪安也在那里。回家后可以告诉安吉,一个同事过生日带了一箱啤酒,在快下班时大家为他庆祝,这样就能解释嘴里的酒气了。
真是不错的计划。
他会在一小时后再检查伤口,看看是否肿胀。
但是,天哪,是谁在家里养这么可怕的东西?
他发动了汽车,朝霍夫驶去,想着先去喝上几品脱哈维斯红酒,然后再搂着安吉缠绵一夜,心里不由美滋滋的。


第26章 2月25日,星期三
这是一个晴朗寒冷的早晨,伦敦在这种天气下最美了。法医步态分析师海登·凯利在潮湿的亚洲待了很长时间,最近刚刚回国。在他看来,伦敦比以前更美了。去国际医疗机构工作之前很多年,他都喜欢沿长长的哈利街漫步,欣赏沿街两侧雄伟壮观的乔治时代红砖房屋。他很高兴又回到了英国。
他身材结实,40多岁,一头棕色短发,黝黑的皮肤,和蔼可亲。穿着保守而优雅,一身质地优良的黑西装,浅蓝色衬衫,黑色真丝领带。他坐在办公桌前,盯着罗伊·格雷斯刚刚发来的15个视频文件。
上午要处理的事他记得很清楚。他最近当选为足病外科主任——他称其为“慈善工作”,因为这个职位并无报酬,但仍然占用了他和委员会大量的时间和精力,推动足病学发展。入职20多年来,他收获良多,也很高兴能有所回报。每天上午他都要留出一些时间来处理电子邮件。他先吩咐接待员,接下来两小时若有电话找他,先不要接通。然后他打开第一个视频,题为“2月18日,晚上22点12分,纽约,皇家花园酒店大厅”。
几分钟后,他便看见了警司描述的那个女人。她三十五六岁,穿一件时髦黑外套、过膝麂皮绒靴子。她从电梯出来,走到前台,似乎在退房,之后通过旋转门走了出去。
他用法医步态分析软件运行视频,接着打开下一个视频文件。文件显示的是华盛顿杜勒斯机场的到达大厅。几分钟内他就认出了皇家花园酒店的那个女人,正推着行李手推车。他继续运行其他文件,拍摄的都是国内登机口附近。
软件在运行一个多小时后,图像在13点05分达美航空飞往亚特兰大的登机口停住。一个戴墨镜、灰色毛呢帽,穿奶油色裤套装的女人朝门口走来。
凯利不由得一阵兴奋,喝了一大口黑咖啡,把镜头切换到慢动作模式,然后一次又一次点击放大她的图像。她的形象变得越来越模糊,现在不能确定此人就是皇家花园酒店的那个女人。帽子下面头发很少——她要不是把它遮在了里面,就是把它剪短了。
他浏览了一下软件得出的各种统计数据。步态匹配的不同点。自从他首创法医步态分析——通过步态或步态特征,包括分析从头到脚的全身运动,去识别一个人——以来,他已提供许多专家意见和法医报告,让许多人从中受益。他开发此项新技术已有五年,可靠性不容置疑。他写的教科书乃该领域首部著作,也于最近出版。
每个人走路的样子都不同,有些人的步态更有特色。每个人的步态和DNA一样都是独一无二的,但镜头质量差会导致精确度降低。
有些公司很是吝啬,只使用品质低劣的监控设备,并且从不考虑更新,却期望执法部门从质量极其糟糕的镜头中创造奇迹。这些镜头连树和灯柱都分辨不清,更不用说人了。有时他纳闷这些家伙是否听说过数字技术。没有最新技术,额外花费的时间和金钱代价实在太大了。
仅仅分析脚的位置,软件也能基本准确地把一个人从人群中识别出来。如果镜头中的人正在行走,且镜头质量良好,那么确定此人身份的概率就相当高。这项技术能帮助确定某人是否在犯罪现场。它不仅寻找相似性,也评估相异之处。它可以用来寻找一个人步态的特殊性,而排除的过程至关重要。
幸运的是这些图像的质量很好。毫无疑问,镜头中的人正是在皇家花园酒店退房的女人。
他面露满意的微笑,拿起手机,往后靠在真皮转椅上,拨通了罗伊·格雷斯的手机。


第27章 2月26日,星期四
图斯不怎么喜欢阅读,从头到尾全部看完的书没有几本。他给狗起的名字“尤索林”,是《第二十二条军规》中的一个人物。这本书吸引了他,因为它准确还原了军队战区生活原貌,与他的个人经历十分相似。都是一群混蛋,打一场不能取胜的战争。大多数时间他都看电视。
最近他迷上了英剧《唐顿庄园》。眼前的这座公寓楼位于纽约派克东大街,几乎和他想象中的英国庄严宅邸一样。他出了9楼电梯,步入一个墙上挂着大师名作的大厅。
身穿制服的管家殷勤地朝他鞠躬,他可以闻到雪茄和咖啡的香味。
两个身材高大的打手走了出来,都一身黑衣,戴着耳机。他们搜了他全身,把绑在左脚踝上的猎刀和腋下枪套里的手枪取下。图斯阴沉着脸,一声不吭地站着,直到他们搜完身。他在布鲁克林租了一个储物柜,专门存放这些武器。世界各地好几个城市的储物柜里都存放着他的武器。
“这边请。”管家说。
图斯没有动,“给我开一张收据。”
“你走的时候会还给你的。”一个打手说。
“我现在就要走。”
“我可不这么想。”另一个打手说,拿出一把带消声器的西格绍尔手枪。
图斯抬起左脚重重踢中这个打手的裆部。趁这个家伙痛苦地蜷起身子的工夫,他一把夺过手枪,用头撞向第二个打手,然后抬起右脚,用脚背踢中这个家伙的膝盖,对方也重重跌在地上。两个打手痛苦地躺在地板上,图斯用枪指着他们,“也许你们没听明白我的话。我说我要走了。”
他拿回自己的枪和刀,重新装入皮套。
“图斯先生,求你了,”管家说,“叶戈罗夫先生真的想和你谈谈。”
“是吗?我就在这里呀。”
管家和他对视了一会儿,开口道:“叶戈罗夫先生不能走路。”
图斯记得,他的客户惹恼了一个人,被对方枪击,从此腰部以下瘫痪。他轻蔑地把西格绍尔手枪朝两个打手躺着的地上扔去,让管家带路。
沿途长长的走廊上挂着很多风景、狩猎、肖像之类的油画,裱着华丽的金框,但图斯不是个喜欢艺术的人。
他们穿过双扇门,进入一个富丽堂皇的大房间,里面摆着古董家具,墙壁上也挂了油画。
四个人坐在一张长餐桌旁边,桌上摆满了装满羊角面包的银篮子、一瓶瓶橙汁、银咖啡壶、装果酱的盘子和小罐。其中三人警惕地盯着他。他们虽然身穿商务套装,但看上去还是像凶暴粗鲁的尼安德特人。另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就是谢尔盖·叶戈罗夫了。他金色短发,白色衬衫下面的扣子未扣,露出肚脐,手里拿着一根大雪茄。
“啊,图斯先生,很高兴见到你。”他说。
图斯面无表情,大步走过去。
他在桌旁一个空位上坐下,冷冷地扫了眼三个野蛮大汉,然后转向谢尔盖·叶戈罗夫。他一边直视雇主的眼睛,一边伸手去够咖啡壶。
管家立刻走上前,给他倒上。
“你想向我们报告什么?”叶戈罗夫问。
“这里他妈的太冷了。”
叶戈罗夫朗声大笑,夸张地挥挥手臂。打手们也笑了。接着屋内又寂静下来。
“还有其他要汇报的吗?”
“沃尔特·克莱因的葬礼将于明天在河畔纪念教堂举行,随后在布鲁克林的格林伍德公墓入葬。”
“你会去那儿吗?你还没有找到那个女人?”叶戈罗夫问,“为什么没有?”
“她可能入住的市内各家酒店我都去过,”图斯回答,“目前为止还没找到。”
“为什么没有?”
“我告诉过你,她已经离开这儿了。”
“这是她未婚夫的葬礼。你不觉得她为了面子也会参加吗?”
“最初我也这么想,但现在不这么认为了。为什么她会去呢?”图斯说,“克莱因的家人瞧不起她。她不会继承到一分钱。我想她已经回到英国,之前我也告诉过你了。”他从口袋里掏出香烟盒,抽出一支香烟,叼在嘴里点上。
“到现在已经一周了,”叶戈罗夫说,“你努力找了吗?”
图斯喝了一口咖啡,扭头看看他的客户,“把你的银行账户告诉我。”
“我的银行账户?为什么?”
“我不喜欢你。”图斯看着另外三个人,“你可以通过一个人的朋友判断他的为人,你的朋友太渣了。”
三个保镖都大怒,叶戈罗夫奋力挥手才让他们冷静下来。
“我会把你的100万美元还给你,不收任何费用。你不想听我说话?好,我走就是。”
“好吧,好吧,”叶戈罗夫说,“我听。”
图斯盯着对方,掂量着这份差事对他的意义。他需要钱,所以尽可能控制自己的脾气,“我说她已经离开这儿了,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吗?”
“图斯先生,我们需要拿回那只优盘。她拿走的现金就不用管了,是假币。我们希望你能教训一下那个女人,明白吗?按照你的方式教训。我们也想看看你是怎么教训的。”他举起一只手,另一只手模仿拍照做了一个按快门的动作。
“如果优盘对你如此重要,那到底是谁把它交给那个罗马尼亚笨蛋的?”
“这真的很重要,”叶戈罗夫抽了一口雪茄,并未理会这个问题,“我要你去葬礼现场。如果她不在那里,没关系,算我运气不好。然后你到英国去,拿回优盘,杀死那个婊子。听说你很擅长把目标的死亡过程拍摄下来。我们会很喜欢看。明白我说什么了吗?”
图斯犹豫着。他不喜欢跟不听他说话的混蛋打交道。就是这些家伙让你最后身陷囹圄。
但是……
他需要钱。这些混蛋都是不错的客户。如果他让他们不爽,他们就会说他的坏话,也许以后他的财路就彻底断了。
他盯着叶戈罗夫,就像盯着扑克牌对手,“你的钱,你做主。”


第28章 2月26日,星期四
下午5点30分,外面下起了大雨。罗伊·格雷斯收拾好厚厚一摞文件,那是他为爱德华·克里斯普最后返回英国接受起诉准备的,他要把文件带回家,晚上再仔细阅读。之后他盯着手机屏保,上面是诺亚和克莉奥在新家前拍的照片。他期待能及时回家,在诺亚睡觉前陪他玩会儿,然后和克莉奥一起享用晚餐。
有人敲办公室的门。
“进来!”
根据海登·凯利发来的报告,前一天他要求杰克·亚历山大探员从美国相关部门紧急查找乔迪·本特利在亚特兰大机场的动向。她,或朱迪丝·福肖,是否去了美国其他城市?他们的系统是否显示乔迪·本特利离开了美国?
杰克笑容满面地进来,手里拿着一张纸,上面有许多名字,还有亚特兰大机场监控镜头里那个可疑女人放大的模糊面部图像。他还带了一只优盘,把它放在格雷斯的办公桌上。
格雷斯示意他在前面的椅子上坐下。
“长官,”杰克坐下后说,“我已查明乔迪·本特利似乎是从华盛顿杜勒斯机场飞往亚特兰大的哈特菲尔德—杰克逊机场,用名珍玛·史密斯。然后她又用乔迪·本特利的名字离开了亚特兰大,上周四17点35分乘坐维珍航空公司的航班飞往希思罗机场,20日星期五上午6点30分抵达伦敦。我从她的信用卡详细信息中获得了她的地址。”
“她住在哪里?”
“这点很有意思,”亚历山大说,“我查过了,是一个租赁邮箱地址——与她入住纽约皇家花园酒店时登记的地址一样。”
“对此你有什么发现?”
“我去找过那里的人,跟经理也谈过,但她并不想帮忙,直到我用搜查令威胁她。”
格雷斯笑了。他喜欢这个探员的态度,让他想起了当年的自己。
亚历山大继续说:“她说他们从没见过那个女人。客户大约一年前通过电子邮件联系上他们。当然了,用的是Hotmail账户。我已经把它交给了高科技犯罪科,看看他们能否查到任何信息,但他们也不确定。”
“她怎么为这个邮寄地址付费?”格雷斯问。
“很明显是现金,由出租车送来。”
“这么说一切她都提前计划好了,”格雷斯说,“她的邮件又由谁负责取?”
“经理说,工作人员一直频繁变动,现有员工没有一人记得与她打过交道。”
“你去查过选民登记册吗?”
“是的,我去查过了。没有乔迪·本特利这个名字。”
“干得漂亮,杰克。”
“谢谢你,长官。我觉得她不想被查到。”
格雷斯笑了,“这还用说!”
“我也问过希思罗机场的边境管制局。她的护照于上午7点35分被扫描。如果记录显示为丢失或被盗,那么护照就会被标记出来,伪造的也一样。伪造的护照通常无法通过扫描,因为伪造者总会露出马脚!”
“扫描的信息他们保留下来了吗?”
“没有,长官。”
“哦,为什么没保留呢?”
“我也不知道,长官。”
他们又盯着模糊的照片看了一会儿。亚历山大拿起优盘,继续说:“我去了一趟希思罗机场的监控室,想查一下乔迪·本特利通过入境检验后的动向。我看到她下了自动扶梯,到了取行李处,但随后就消失了。”
“消失了?”
“可能她进了厕所,换了发型和帽子。这只优盘里有我拷贝的入境大厅的视频,但我没看见她。视频里出现了十几个与她体形相似的女人,但没有一个长得像她,或衣着像她。她在亚特兰大机场推的手推车上有三个大行李箱。肯定有行李搬运工帮忙,或者她在行李传送带那里又准备了一辆手推车。”
“机场出租车公司和接送旅客轿车服务处那儿怎么样?”格雷斯问,“有没有哪辆车拉了一个女人去布赖顿?还有,有大楼外部的监控视频吗?”
“我已经提出请求要那儿的监控视频,正在咨询出租车公司和轿车服务处。”
格雷斯看着亚历山大脸上热切的表情,“干得漂亮!”
“谢谢你,长官。”
接下来,格雷斯打电话给位于约翰街警察局的财务调查科,跟凯莉·尼科尔斯通了电话,请她查一下布赖顿地区的一个女人,30多岁,最近刚从美国回来,用的是乔迪·本特利、朱迪丝·福肖或珍玛·史密斯的名字。
然后他就回家了。


第29章 2月26日,星期四
“啊,哦,啊,哦……天呀,你太厉害了!啊,啊——啊——啊——”乔迪在狂喜中高声尖叫——或者她希望自己听上去是狂喜。她用指甲紧紧抓着罗利·卡迈克尔赤裸的后背,他正压在她身上,不断用力进入她的身体。她偷偷瞥了一眼手表,才过去三分钟。太早了点。
她对卡迈克尔最初的判断没错。虽然他并非律师或银行家,但他是一个正儿八经的伦敦上层社交界艺术品经销商。他经销的印象派画作价格简直高到离谱。他在骑士桥有一处房产,只是偶尔去住。她设法从他那里打听出房子地段,上网一查,发现房子价值1000多万英镑。他现在主要在城里这幢价值超过300万英镑的海滨别墅居住。如果她处理得当,这可能真是让她荣华富贵的好机会。之前他激动地向她发出邀请,他已经预订好具有异国情调的游轮之旅——他星期六下午就飞过去。他没有人陪伴,她能否放下手头的事,加入他——好吗?
他之前表示歉意,家里没有万艾可了。她用性感的声音向他低语,如果没有万艾可便不能唤起他的情欲,那她也太失败了。
现在他还在继续。大象般笨重的身体,表示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咕哝声,全身黏糊糊的汗水,带着酒精甜味的呼吸,这些都让她想起以前一个女友描述一位超胖的国会议员,说跟他做爱,感觉就像被衣柜压在身上,而钥匙还在门上。
现在她就有这种感觉。
为了让自己分心,她想起了过去的恋人们使用的不同“技巧”。幸运的是,沃尔特·克莱因在高潮之前从来不超过几秒钟。在他之前,矮小结实的马丁·格兰杰,做的是奇怪的摇摆运动,就好像在钻孔。在他之前,天哪,拉尔夫·波特曼最喜欢玩性爱前戏,一再用力咬她的乳头,让她疼得直尖叫。
她再次看了眼手表。快四分钟了。差不多了。她需要让他感觉自己是个猛男,相信他能满足她,因为这会让他自我感觉良好!这是他们的第一次。能俯瞰大海的豪华大房。巨大的飘窗。茶几上冰桶里的香槟。酒精。酒精使一切变得可以忍受,偶尔也会——虽然不是现在——让人愉快。
这是他们本周第二次约会。她有一个三次约会原则,两天前的星期二他们第一次一起用晚餐,之后他向她发起进攻时,她就调皮地把这个原则告诉了他。他对她说,昨晚他就想来见她,但必须去参加某个乏味的城市同业公会晚宴。
她仍然为家里闯进了人而心神不宁。虽然家里安了报警器,但她从未设置使用过,因为她最不想让别人有她家的钥匙。此外,万一报警器响了,警察会到家里来到处窥探,这个风险也太大了。希望只是个小偷爬进屋捅的乱子。妈的,锯鳞蝰蛇和毒镖蛙差点就放出来了——虽然现在天气寒冷,它们生存的时间也不会很长。幸运的是,它们仍在屋里,她设法把它们安全放入新的生态养殖箱。她当时特别生气,第一个冲动就是去打电话报警——但想想之前为了不暴露身份可谓费尽心机,只得忍气吞声。此外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她饲养这些动物并无本地许可证,这当然是非法的。一些是她在荷兰休顿和德国哈姆的有毒爬行动物展上买的。把它们放进小纸箱带回英国总是不费吹灰之力。只需把它们放进随身携带的免税店购物袋,便能大摇大摆地通过入境检查处。
她希望那个混蛋——或者混蛋们——被咬才好。他妈的活该!她的确也想过,这次家里进人可能与优盘和现金有关,但果真如此的话,屋里会被翻个底朝天。她想这些人是不会因为她养的爬行动物而善罢甘休的。
小时候,叔叔送给她一本关于野生动物的书,之后她就迷上了有毒爬行动物。她对那些毛绒玩具完全不感兴趣,却喜欢蛇、蜘蛛、鳄鱼和青蛙。和她一样大的女孩玩洋娃娃,她却养蛇。她经常想,父亲觉得她性情古怪,也许这是另一个原因吧。蛇才不会在意她的鹰钩鼻和平胸呢。
一天晚上,她把一条草蛇放在凯茜的床单下面,然后回到自己房间躺下,等着传来尖叫声。那尖叫在她听来简直是天籁之音,就是第二天蛇被没收也在所不惜!
她和第一任丈夫克里斯托弗·本特利是在伦敦动物园的爬行动物馆认识的。那时她22岁,他48岁,刚刚离了婚。在遇到他的几个月前,她从家里搬了出来,用全部积蓄和一张假信用卡——她在几周内从中提取了不少现金——到哈利街的整容医院整了鼻子和下巴,接着又隆了胸。
克里斯托弗早年投资房地产小赚了一笔,因此不必工作。他最大的爱好是有毒爬行动物。成年后他花大量时间去印度、非洲和南美洲旅行,开始迷上了这些动物。他已经写了两本关于毒蛇、一本关于毒蛙的书,同时还是英国几个动物园爬行动物馆的顾问。
她发现他很迷人,很有魅力。第一次进入他的私人爬行动物馆,她就被深深迷住了。那是他漂亮房子的地下室,位于摄政公园附近,离伦敦动物园也不远。
墙两边摆满了玻璃陈列柜,里面有许多足以致命的蛇、蜘蛛和毒蛙。他对所有动物都了如指掌,并乐于与人分享。他养着响尾蛇、剧毒蝰蛇、加彭蝰蛇、锯鳞蝰蛇、虎蛇和各种黑曼巴眼镜蛇,以及一系列蜘蛛,包括红背蜘蛛和漏斗网蜘蛛。他还对蝎子着迷,养了印度红蝎、噬魂金蝎和阿拉伯肥尾蝎。
这些动物让她兴奋。她为这些小动物的力量惊叹不已。只要轻轻一咬或蜇一下,对于一些毒蛙来说,仅是与其皮肤接触,便足以致命。克里斯托弗还告诉她,假如一只蝎子不喜欢周边环境,或者被一圈火包围,便会蜇自己的脖子自杀。
她喜欢这点。她想,有一天她也会这样。而眼下,她正在享受人生,还有很多计划。了不起的宏伟大计。
他向她展示了放置解毒药的柜子,每种药都精心标记,用于治疗这些动物的叮咬蜇伤。他还教她如何使用解药,以及瘫痪或死亡之前的时间范围。最重要的是,他教她如何使用各种工具来处理他收藏的这些宝贝。
他喜欢用金属棒去弄蛇,比如一头弯曲的扦,还有双手。
就在那一天,他带她进了爬行动物室,向她展示刚到的新品。那是一个用胶带密封的小纸板箱,里面有一条锯鳞蝰蛇。他高兴地告诉她,这种蛇在世界上导致的死亡事件,远多于其他蛇。它生活在非洲、中东、巴基斯坦、印度及斯里兰卡。他说,此蛇攻击性极强,行动极为迅速,身体盘绕成许多小圈侧行移动,鳞片互相摩擦,发出咝咝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