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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问。”织惠下定决心问道,“请问你们在侦办什么案子吗?仓木先生出了什么事吗?”
五代没有吭气,中町用平静的语气说:“你只要回答我们的问题就好,不需要知道不必要的事。”
“但你们这样追根究柢地问仓木先生的事,我当然会好奇。我不知道仓木先生下次来店里时,我该怎么面对他。虽然他只是偶尔来这里,但他是个好人,无论是对我还是对我妈妈都很好。我可以把今天的事告诉仓木先生吗?”
“当然没有问题。”五代毫不犹豫回答,“因为已经和他见过面了。”
“这样啊……”
织惠似乎感到很意外,眼神飘忽着,五代注视着她的脸。如果她和仓木有特殊关系,不可能不知道东京的刑警去爱知县找仓木这件事。但是五代当然不打算相信她的表情,他再度提醒自己,女人都是演员。
“虽然你刚才说我们追根究柢,但我们根本还没有问什么。”五代看着织惠端正的脸,“现在才要开始正式发问。可以请你把你所了解的、有关仓木达郎这个人的事都告诉我们吗?任何枝微末节的事都无妨──中町,你准备好做纪录了吗?”
“随时都没问题。”中町打开小型记事本,握着原子笔对织惠说:“请说吧。”
“即使你们这么说,我对他也不是很了解。仓木先生很少聊自己的事……我记得他住在爱知县,听说他儿子在东京。他好像来看儿子时,会顺便来我们店里。来的时候通常会带爱知县的特产。除此之外……”织惠歪着头,露出了沉思的表情。“他好像是中日龙队的球迷,并没有什么兴趣爱好,他说刚退休时不知道怎么打发时间,曾经很苦恼,其他的话……”她叹了一口气之后,缓缓摇了摇头说:“对不起,应该还听他聊过更多事,只是我现在一时想不起来。”
“那请你有空的时候回想一下,反正我们应该还会来打扰几次。”
织惠听了五代的话,忧郁地皱起了眉头,她的表情似乎在说:“你们还要再来啊。”这应该不是装出来的。
身后传来开门的声音。回头一看,一个身穿米色上衣的矮小女人一脸惊讶地站在那里。她的手上拎着超市的塑胶袋,年纪大约七十岁左右,戴着眼镜的巴掌脸上有无数皱纹。五代只看一眼就知道她是织惠的母亲,因为她们长得一模一样。
“请问是浅羽洋子女士吗?”
她没有回答五代的问题,看向了吧台。
“他们是警察,”织惠说,“来打听仓木先生的事。”
“打扰了。”五代向洋子出示了徽章。
洋子根本没看一眼,似乎表示对警察的徽章完全没有兴趣。她走向吧台,把手上的袋子交给了织惠,才终于转头看向五代和中町问:“仓木先生出了什么事吗?”
“目前还不清楚,所以我们正在四处查访,也来这里打听情况。”
“原来是这样。虽然我不知道你们在侦办什么案子,如果怀疑仓木先生,那绝对找错人了,他不可能做什么坏事。”洋子语气坚定地断言道。
“我们会参考你的意见。”五代在回答的同时,产生了奇妙的感觉。他觉得洋子刚才说的话有哪里不太对劲,只是他也不知道究竟是哪里不对劲。
“你们是从仓木先生口中得知这家店吗?”洋子问。
五代苦笑着,轻轻摇了摇手说:“这件事不能透露。”
“我们只要回答他们问的问题就好。”织惠在吧台内语带讽刺地说。
“喔,是这样啊,那就请你们速战速决,开店的时间快到了。而且这样说可能有点失礼,我向来讨厌警察。”洋子抬头看五代的双眼带着令人惊讶的冷漠。
“我了解了,那我想请教两位,请问你们认识一个叫白石健介的人吗?他是律师。”
“我认识的人中没有这个人,你呢?”洋子问织惠,看到织惠默默摇头后对五代说:“她也不认识。”
“这样啊。富冈八幡宫就在这附近,你们去过吗?”
“当然去过啊,因为就在附近。”
“曾经在那里买平安符或是护符吗?”
“买过,”洋子点了点头后,指着厨房的墙壁说:“那里也有啊。”在厨房的天花板附近,贴了一张和在仓木家看到的很相似的护符。
“有没有曾经买了平安符和护符送给别人?”
“经常会啊,像是送给店里的熟客。”
“有没有送给仓木先生?”
“仓木先生?啊,对了,”洋子轻轻拍了拍手,“你这么一问,我想起来了,之前也送过仓木先生。我忘了是几年前,差不多三年前吧。因为他经常带伴手礼送我们,所以也送给他作为答谢。”
五代听了她的回答,暗自思考着。参考洋子的说法,仓木说忘了谁送他的回答果然很不自然,所以必须查明仓木为什么试图隐瞒这家小餐馆。
“听了你们说明的情况,不难想像仓木先生和两位很熟,请问其他熟客中,有没有人和仓木先生交情不错?”
“这就不清楚了,因为这家店并不大,应该有客人遇到几次之后,就自然熟了起来。”
“可以请你告诉我,都是一些什么样的客人吗?”
“这怎么可能?”洋子笑着说。“如果你无论如何都想知道,那就请你在营业时间来这里,用自己的眼睛和耳朵确认,但必须以客人的身分来这里。如果你像刚才一样亮出徽章,我会去告你妨碍我做生意。”
五代苦笑着点了点头说:“我会考虑。”
“刑警先生,如果你还有其他问题,可以请你改天再来吗?我们已经火烧眉毛了。”洋子看着墙上的时钟说道。
五代听她说这句话的瞬间,立刻察觉了刚才觉得哪里不对劲。
是说话的语调。洋子说话时有一点口音,和五代最近在哪里听到的口音很像。
是在三河安城车站搭计程车时,那个司机说话的口音,那是三河话的口音。
“怎么了吗?”洋子露出了诧异的表情。
“不,没事。那我就请教最后一个问题,请问十月三十一日,这里也像平时一样营业吗?”
“上个月的三十一吗?我不记得那时候曾经临时休息。”
“你们两个人都在店里吗?”
“都在啊,这里的生意一个人根本忙不过来。那天发生了什么事吗?”
“嗯对……”
“啊,我忘了,我们不可以发问。”洋子掩着嘴,耸了耸肩。
“谢谢两位。如果方便的话,可以请教两位的住家地址和电话吗?”
洋子皱着眉头问:“你们还打算去家里吗?”
“不,目前并没有这个打算,只是谨慎起见。”
洋子叹了一口气,在旁边的便条纸上写了地址和两个人的手机号码。她们目前一起住在东阳町的一栋公寓。
“请问两位是哪里人?”五代看了便条纸后抬起头,注视着洋子,“姑且不论织惠小姐,你应该并不是在东京出生吧?”
洋子顿时面无表情,甚至感受不到前一刻对警察的嫌恶。
她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和在吧台内的织惠互看一眼后,转头看着五代说:
“你说对了,我在爱知县濑户出生,结婚后,在三十多岁之前都一直住在丰川,在我丈夫去世后不久,我才搬来东京。”
“原来是这样啊,感觉你经常和仓木先生聊过故乡的事。”
“不,我们从来没有聊过,我也没有提过自己在爱知出生这件事。仓木先生应该察觉到了,但从来没有问我。因为我没有提起,他可能认为不该问。”
“不该问……吗?”
洋子仍然面无表情,深呼吸了一次。
“因为我不喜欢你们透过各种方式调查,所以就主动告诉你。我刚才说讨厌警察,这件事有明确的原因。”
“请问是什么原因?”
“外子……我的丈夫……”
原本毫无表情的脸上渐渐有了表情。她的双眼通红,脸颊僵硬,撇着嘴角,脸上出现了极度悲伤的表情。
“警察害死了他。”洋子被皱纹包围的嘴唇发出了像呻吟般的声音,“他涉嫌杀人遭到逮捕,结果就再也没有回来。他在拘留室上吊自杀了。”
7
“案件发生在一九八四年五月十五日星期二,地点在名古屋线东冈崎车站附近的一栋工商大楼内。一名经营金融业,在那栋大楼设立事务所的男子遭到杀害。被害人名叫灰谷昭造,年龄五十一岁,单身。该事务所的员工发现了他的尸体,当天晚上七点三十分左右向警方报案。凶器是一把杀鱼刀,刺进被害人的胸口。”
并不宽敞的会议室内响起筒井低沉的声音。除了五代和筒井以外,坐在桌旁的是搜查一课重案股股长、辖区分局的分局长、刑事课长和搜查一课的股长等干部。
“五月十八日,也就是案发三天后,福间淳二遭到逮捕。”筒井看着资料继续说道,“虽然不知道是以什么嫌疑逮捕他,从之后的发展推测,另案逮捕的可能性相当高。福间当时四十四岁,除了知道他住在丰川市以外,并不了解详细情况。四天之后,他在警局的拘留室内自杀。他似乎使用衣物上吊自杀。之后这起案件以嫌犯死亡移送检方,遭到不起诉处分,这起案件也就宣告侦结。一九九九年五月公诉时效消灭,相关侦查资料几乎都遭到销毁。”
筒井朗读的资料是五代以浅羽洋子告诉他的情况为基础,调查之后制作而成。洋子虽然记得丈夫遭到逮捕的正确日期,但并不了解案件的情况。
“有一天,不知道是刑警还是警察突然来到家里,把我丈夫带走了。虽然我丈夫对我说,他应该马上可以回来,叫我不必担心,但等了好几天,他都没有回来,之后就接到通知,说他在牢里上吊自杀了。”
五代无法忘记洋子淡淡诉说的脸。即使已经过了三十多年,她内心的创伤显然仍然没有愈合。
然而,从记录的角度来说,这起案件已经完全被遗忘了。虽然向爱知县警确认后,了解了这起案件的内容,但已经无法了解当时进行了哪些调查,以及经由怎样的来龙去脉,逮捕了嫌犯这些事。筒井刚才朗读的内容中,有一部分是引用当时的新闻报导。
“所以是关系人主动提起这件事吗?”重案股的樱川股长确认。他是五代和筒井的直属上司。
“对,”五代回答,“她认为既然刑警已经上门,一定会调查他们之前在爱知县时的事。那里是个小地方,只要稍微问一下,马上就会知道。既然这样,还不如主动说明。”
五代之前已经向樱川报告过这些情况,所以对着其他干部说明着这件事。
“这件事要怎么处理?”樱川征求其他干部的意见,“被害人的行动中,最匪夷所思的就是包括案发当天在内,这一个月内,去了门前仲町三次,却完全不知道其中的原因。唯一的交集就是仓木达郎这个人。我打算让五代他们继续追查仓木、小餐馆‘翌桧’,以及和被害人之间的关系。问题在于要多深入调查筒井刚才说明的那起三十多年前的案件。”
“嗯,”脸很细长的分局长发出低吟。“这件事有点伤脑筋啊。”
“没错。”
“我认为爱知县警并不希望提这起案子,因为嫌犯在遭到羁押期间身亡,让他们颜面尽失,他们应该很想忘记这件事,或者说当作没有发生过。”
“是啊,”樱川点了点头,“所以想要请教各位的意见。”
“那家小餐馆的老板娘母女是凶手的可能性应该很低吧?”
“据五代所说,应该是这样,因为案发当时,她们应该在店里工作。”
“既然这样,如果因为那家小餐馆可能以某种形式和这起案子有关,针对老板娘母女个人进行调查并没有太大的意义,更何况已经是超过三十年前的往事了。”
分局长显然有所顾虑,他应该不想刺激他县的警察。
“五代,”刑事课长叫着他的名字,“你的看法呢?你认为老板娘母女和这起案件无关吗?”
五代微微歪着头回答说:
“老实说,我也不太清楚。只是我很好奇,仓木达郎为什么要隐瞒那家店。他说忘了谁送他护符很不自然。我认为仓木想隐瞒的并不是那家餐馆,而是那对母女,所以──”
“好,不用再说了。”刑事课长伸出手制止五代后,转头看向分局长,“虽然爱知县警应该不希望别人提起这件事,但当时负责这起案件的人应该已经不在了,所以我认为不必过度在意。”
分局长听到下属这么说,似乎也终于下定了决心,他很不甘愿地对樱川点了点头说:“好,那就交给你处理。”
“那我会和上司讨论之后,请求爱知县警的协助。”樱川说完,向筒井和五代使了一个眼色,意思是说他们可以离开了。
“那我们先告辞了。”五代和筒井向长官鞠躬后,一起走出了会议室。
“这件事可能会很麻烦。”筒井走在走廊上时,甩着刚才朗读的资料说。
“一九八四年吗?”五代叹了一口气,“那时候我还没上学呢。”
“侦查资料当然不可能保留下来,所以只能去向当时侦办这起案子的人员打听了。”
“当时侦办的人应该差不多都死了吧。”
“如果当时办案人员和我们现在相同的年纪,现在就七十多岁了。即使还活着,这里可能有问题。”筒井指着太阳穴说。
五代苦笑着,心情有点沉重。即使有人清楚记得那起案件,现在应该也不愿回想,自己上门打听,想必不会受到欢迎。
8
“我没吃过味噌炸猪排,五代先生,你吃过吗?”坐在旁边的中町滑着智慧型手机问。
“其实我也没吃过。上次出差时原本想吃看看,但最后还是没吃,因为我无法想像到底是什么味道。不瞒你说,我这个人很容易在尝试之前就直接排斥。”
“是吗?完全看不出来。”
“我老妈经常说我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才结不了婚。但如果你想吃,我可以陪你一起吃。等我们办完正事,如果有不错的店,就去试一试。”
“好像有不少家都不错,毕竟这里是名古屋啊。”中町双眼紧盯着智慧型手机。
车内广播通知,列车即将抵达名古屋车站。五代确认了放在口袋里的车票。
五代出席只有干部参加的会议后第四天,奉命再度去爱知县出差。这次要去名古屋市的天白区。因为要在名古屋车站下车,所以可以搭“希望号”,而且这次上司还同意中町同行。中町似乎很久没出差了,他干劲十足,摩拳擦掌。
一九八四年发生的“东冈崎车站前金融业者命案”果然没有留下任何侦查资料。因为时效已经消灭,再加上案件发生至今多年,这也是很正常的事,应该不是爱知县警刻意隐瞒。而且县警积极提供协助,发挥毅力找到了当时侦办此案的人员。因为并没有留下任何纪录,只能靠那些上了年纪的老刑警的记忆,不难想像找人的过程相当辛苦,五代很钦佩他们的毅力。
五代和中町等一下就要和县警透过这种方式找到的人见面。那个人似乎是当时侦办此案的前侦查员,今年七十二岁,案发当时还不到四十岁,五代对这位第一线的刑警充满了期待。
至于白石律师命案,就很难说有什么进展。凶器是在量贩店也可以买到的刀子,在命案现场也没有发现任何像是凶手留下的东西。目前也没有从现场附近的监视器中找到任何有助于厘清案情的影像。之前查到仓木不时去“翌桧”这件事的侦查小组在之后也没有任何成果。
目前只能寄望于根据白石健介的智慧型手机定位信息进行的侦查工作。因为凶手不太可能杀害第一次见面的人,所以白石健介应该曾经在哪里和凶手见过面。于是就决定追查白石健介最近的行踪,如果曾经在店家停留,很可能在那里和别人谈话,所以就调查那家店设置的监视器在那一天、那个时间的影像。如果店家没有设置监视器,就透过附近的监视器确认人行道的情况。虽然这项作业需要发挥耐心,但好处是可以正确了解被害人最近和哪些人见过面。
只不过不一定能够透过这种方式查到凶手。如果只拍到工作上的合作对象或是委托人,之后就一筹莫展了。
五代和中町走出名古屋车站的验票口,一个男人走了过来。他的年纪大约三十岁左右,戴着眼镜,看起来很亲切。
打完招呼后,相互确认了身分。对方是爱知县警地域课的巡查长片濑,他们事先就已经决定,将由县警派人为他们带路。
“真不好意思,这次拜托你们协助这件麻烦的事。”五代把伴手礼交给片濑时向他道歉。
“不必放在心上,大家互相嘛。”片濑微笑着说。
片濑说要开车去目的地,走出车站后,片濑请他们留在原地,他去开车。不一会儿,就有一辆白色轿车出现在眼前。开车的正是片濑。
中町打算坐在副驾驶座,五代制止了他,自己坐进副驾驶座,因为这样比较方便和片濑聊天。
“你们会不会觉得东京请你们协助是一件麻烦事?毕竟这已经是三十多年前的案件。”车子出发后,五代问片濑。
“我个人很期待,因为这是我第一次调查自己出生之前的案件。”片濑说话的语气很平静,听起来不像是客套话。
“你也会加入这次的调查工作吗?”
“这次要找的人虽然以前是警察,但现在只是普通的爷爷,所以就需要地域课出动。”
片濑说,等一下要去见的人名叫村松重则,在“东冈崎车站前金融业者命案”发生时,他是辖区刑事一股的刑警,当时的警阶是巡查部长,在第一线侦办这起案件。
“他的头脑很清楚,也明确记得案件的事。还有一件我认为应该是最重要的事,就是他保留了当时的侦查纪录。”
“啊?真的吗?”
“但只是他私人的侦查纪录,他说他舍不得丢掉以前当刑警时使用的记事本和档案,里面也有那起案件的相关资料。”
“原来是这样。”
五代完全能够理解。他也把至今为止的侦查纪录都保留在自己房间内。虽然明知道根本无法发挥任何作用,但还是舍不得丢。因为只有自己知道,那些都是自己踏破铁鞋,才蒐集到的线索。
车子开了三十分钟左右,片濑把车子停下来。那里是住宅区,附近有一家幼稚园。放眼望去,可以看到集合住宅,可能有很多上班族家庭住在这里。
片濑带他们来到一栋日西合璧的老旧透天厝。这栋房子的车库也非常大,可以轻松停两辆车,但目前只停了一辆轻型汽车。
片濑用对讲机和屋内的人交谈后,玄关的门打开,一个白发男人从屋内走了出来。他比五代想像中矮,五官看起来也很温和,不像是以前当过刑警的人。
白发男人亲切地招呼五代等人进了屋,来到一间可以看到小院子的西式客厅,五代他们和村松面对面坐在大理石茶几前。再次打招呼后,村松太太为他们端上了日本茶。村松太太看起来很文静,一头短发染成明亮的颜色,可能因为有客人上门,脸上化了漂亮的妆。
“不好意思,在您百忙之中打扰。”
五代鞠躬说道,村松摇着手说:
“不会不会,我一点都不忙。不久之前还是专门开违停罚单的驻车监视员,但后来被解雇了,每天都闲来无事。如果我可以帮上忙,必定鼎力相助。”村松说话的语气很爽快,片濑说的没错,他的脑袋很灵活。
“也许您已经听说了,在侦查日前在东京发生的一起命案过程中,发现其中一位关系人是爱知县出生,而且是以前在这里发生的一起命案嫌犯的妻子。就是一九八四年的‘东冈崎车站前金融业者命案’。”
村松听了五代的话,一脸严馏地点了点头说:
“我听说了,原来她现在住在东京。我虽然曾经见过她一、两次,但想不起她的长相了。”
“虽然不知道和我们目前正在侦办的案子是否有关,但我们想了解一下到底是怎样的案件,所以今天来府上叨扰。”
村松满意地点了点头。
“虽然自己说有点不好意思,但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是理想的人选。因为我从一开始到最后,都在第一线参与这起案件,而且还是最初赶到现场的人之一。报案的人站在尸体身旁,还没有离开事务所。”
“原来是这样啊。”五代瞪大了眼睛。果真如此的话,他的确是理想人选。
村松从放在旁边的纸袋中拿出一本旧大学笔记,戴上了放在茶几上的眼镜。
“我清楚记得那一天的事。我当时住在矢作川旁,正在吃晚餐时,突然被呼叫,于是慌忙赶去现场。那是名铁东冈崎车站旁的住商混合大楼的二楼,挂了‘绿商店’这种可疑招牌的事务所,一个身穿西装的男人遭到刺杀,已经死了。沾满血迹的杀鱼刀掉在地上,但那是事务所的备品,所以我认为并非计划犯案,而是双方发生争执后,凶手在冲动之下杀人。于是立刻成立了搜查总部展开侦查,在调查之后发现,被害人灰谷是一个坏蛋。虽然这么说有点那个,他是那种死有余辜的人。”
“他做了什么?”
“你们还年轻,可能不太了解,有没有听过‘东西商事案件’?”
“东西商事……啊,我记得在警察学校曾经学过,好像是大规模的诈骗案。”
村松缓缓用力点头说:
“他们首先把黄金卖给客人,说黄金有资产价值,而且绝对会升值。这件事本身并没有问题,但问题在于他们并不会把黄金交给客人,而是用名为证券的纸代替黄金,声称黄金由公司负责保管。如果真是如此,当然也没有问题,问题就在于事实并非如此。公司并没有购买黄金,而是把从客户那里收来的钱放进自己口袋。或许你们会纳闷,这种方法竟然行得通,但他们的确用这种手法欺骗了许多人,其中更以老人居多。他们当然不可能一直瞒天过海,有很多人开始投诉,公司的勾当也被揭穿了。公司倒闭,剩下的资产赔偿给那些受害者,但听说金额少得可怜。”村松一口气说到这里,喝了一口茶。
“和那起案件有关吗?”五代问。
“有间接的关系。东西商事那家公司倒闭了,但有不少干部和员工利用在东西商事时代掌握的知识和经验,开始做新的诈骗生意。有的卖高尔夫球会员证,有的做贵金属钯的期货,或是把廉价的珠宝高额出售──总之用各种手法欺骗客人,诈骗钱财,最后不是逃走就是有计划地让公司破产,每次都有许多老人沦为牺牲品。他们都锁定独居老人为目标,先是乱枪打鸟,随便乱打电话,一旦知道对方是独居老人,就用尽各种方法骗钱。说什么银行存款的金额太高,老人年金的金额就会减少,反正就是乱说一通。这些人根本是人渣,但被害人灰谷昭造就像鬣狗一样巴结这种人,想要分一杯羹。”
终于和要打听的案件产生了关联。五代微微探出身体。
“那些做诈骗生意的家伙随时都在寻找猎物,灰谷接近他们,把有可能受骗上当的人介绍给他们。他以前在保险公司上班,离职时,擅自带走了顾客名册,也成为他的本钱。因为除了顾客的年纪、收入和存款金额,甚至还掌握了家庭成员,对企图诈骗的人来说,当然是求之不得。灰谷和那种公司的业务员一起去拜访锁定的老人,伪装成提供老人之前加入保险的售后服务,然后把业务员介绍给那些老人。那些老人以为和自己加入保险的保险公司有关,所以一下子就被骗了。而且听说灰谷这个家伙能言善道,有时候还会带伴手礼上门,那些寂寞空虚的老人把他当成自己人,完全相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