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悬疑小说上一章:有花生的寻常一天
- 悬疑小说下一章:一个死后成名的画家又回来了
外面传来打开拉门的声音,接着听到低沉的说话声。
“啊,回来了。”女人站了起来,走出房间。
走廊上传来小声说话的声音,接着,女人和一个男人一起走了进来。那是一个体格健壮,皮肤晒得黝黑的老人。女人刚才说他去参加渔协的集会,他以前应该是渔夫。
“打扰了。”白石美令跪坐着向老人打招呼,和真也鞠了一躬。
“什么?听说你们来打听新美婆婆的事?”老人坐下来时问,声音中带着惊讶。
“我父亲小时候可能曾经和她见过面。”
白石美令找出手机中的那张照片,出示在老人面前。
“嗯?等一下……”老人打开旁边的茶具柜,拿出眼镜,戴上眼镜后,接过了手机。他看着手机荧幕,皱起眉头,随即发出“嗯、嗯”的声音,点了点头,“没错,就是这个人。新美婆婆……我记得她好像叫新美英。话说回来,这张照片很有历史啊。”
“请问您和她有来往吗?”白石美令收起手机的同时问道。
“不是我,是我妈妈和她很熟。我妈妈是这一带很难得一见的女校毕业生,她自以为自己是个聪明人,新美婆婆之前是小学老师,所以她们很聊得来,她们经常一起聊书。”
“请问新美英婆婆是怎样的人?”
老人微微歪着头后开了口。
“你问我她是怎样的人,我也……虽然我和她没什么来往,但应该是一个亲切和蔼的人,我刚才也说了,我妈喜欢摆架子,经常看不起别人,但我从来没有听她说过新美婆婆的坏话。”
“这样啊。”
白石美令在附和的同时,露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因为新美英是她的曾祖母,听到别人的称赞,当然不可能感到不高兴。
“请问新美英婆婆没有家人吗?”
“以前应该有,但在我的记忆中,她好像一直都是独居,嗯……”老人皱起眉头,用指尖抓着眉间,好像在努力回想什么。“听说她曾经结过一次婚,所以她儿子有时候会来看她。她儿子考进东京一所很好的大学,我妈也说,基因果然很强……不,不对,这样年纪不对。新美婆婆那时候已经是婆婆了,她的儿子不可能才读大学。”
老人摸着额头,陷入了沉思。
“请问,”白石美令说,“那个人会不会是她的孙子?”
“喔!”老人张大了嘴巴,“没错,没错,我的记忆混在一起了。的确是孙子,我妈这么告诉我。她的儿子已经去世了,听说她曾经叹息,因为顾虑到对方的家人,所以没有去参加丧礼,但之后孙子经常一个人来看她。我妈也说,曾经见过她孙子几次。”
“你还记得有关于那个孙子的其他事吗?”
“她的孙子吗?不,我不知道,只是听过有关他的事。新美婆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她搬走了吗?”
“好像是,听说她被害得很惨。”老人皱起两道白眉。
“被害得很惨?”
“新美婆婆的父母是有钱人,她有不少财产,但她一个女人家,对未来还是感到很不安,所以就开始做所谓的资产配置,或是说投资,也就是现在说的理财。没想到仲介的人是个骗子,骗了她一大笔钱,而且那个人后来被杀了,根本没办法把钱讨回来,简直求助无门。”
和真在一旁听了,忍不住一惊。
“是不是在冈崎市发生的那起案件?”
老人听了和真的话,出乎意料地瞪大了被皱纹包围的眼睛。
“没错没错,你年纪轻轻,没想到竟然知道这件事。案件发生当时,我妈还嚷嚷着说,很照顾新美婆婆的人被人杀了,过了一段时间,才发现新美婆婆其实是被那个人骗了,再次大吃一惊。”
和真忍不住感到愕然。原来白石健介的祖母是“东冈崎站前金融业者命案”中被杀的男人引发的金融诈欺案的被害人。
白石美令的身体好像冻结般僵在那里,即使是一旁的和真,也可以发现她的脸颊僵硬。
“嗯?怎么了?我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老人纳闷地轮流看着他们两个人的脸。
“不,没事。”白石美令似乎无法回答,于是和真开了口,“请问除此以外,您还知道什么吗?比方说,新美婆婆之后的情况,或是搬去了哪里。”
老人摇了摇头说:
“不,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已经很久没有想起她,也很久没有聊她的事了,这一带应该已经没有人认识她了。”
“是吗?今天太感谢您了。”
“有没有帮上你们的忙?”
“有,帮了很大的忙。”
和真再次道谢,然后看着白石美令。白石美令怅然若失,露出突然回过神的表情,轻轻鞠了一躬。
离开富冈家,回到车上后,两个人仍然默然不语。和真发动发动机之后才开了口。
“你在这里还有其他要调查的事吗?”
“我不知道。”白石美令摇了摇头,小声地嘟哝,“仓木先生……你觉得该怎么办?”
“我也完全没有头绪,我觉得最好把这件事告诉五代先生,你认为呢?”
白石美令叹了一口气说:
“事情已经超出了我们的能力能够解决的范围……”
“我也这么认为。那我们回东京吧?”
“好。”白石美令回答的声音很无力。
搭名铁回名古屋车站期间,两个人也几乎没有说话。搭上“希望号”新干线,一起坐在对号座时也一样。
和真无法得知白石美令脑海中的想法,他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今天得知的事,也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推理,为此感到不知所措。
白石健介竟然和三十多年前发生的“东冈崎站前金融业者命案”──达郎坦承自己是凶手的那起案件有关。
该如何掌握这个事实?
他的脑海中浮现了模煳的想法,但是因为事关重大,而且这种想像太残酷,所以无法说出口,更无法告诉白石美令。
但是也许根本一样。
坐在身旁的漂亮女人,脑海中也许描绘着相同的故事。
那是不祥而绝望,无可救药的故事。
和真想要偷瞄她的侧脸时,左手的指尖碰到了她的手。和真立刻把手收了回来,心跳不由得加速。
这时,他发现两个人的手指再度碰触在一起。他完全没有动,于是察觉到是白石美令把手指靠了过来。
他犹豫了一下,勾住了她的指尖。她并没有拒绝。
他看着前方,握住了她的手,她也回握了他的手。
如果可以就这样和她一起消失,一起去某个地方,不知道该有多好。他忍不住这么想。
44
正如樱川所说,涩谷区的松涛有许多高级住宅。每一栋房子的设计都极具个性,这里的住户好像都在和周围竞赛品味。
安西弘毅家是西式的房子,并没有设置大门,但从马路到玄关的信道两侧,是可以停两辆车的空间。目前只有左侧停了一辆进口车,右侧的空间可能是为客人准备的车位。
五代看了手表,确认了时间,目前是下午一点整。今天是星期六,监视的刑警已经确认过,从早上到现在,安西家都没有人出门。
五代抬头看着眼前这栋房子,用智慧型手机拨打了电话。他事先在手机上输入了电话号码。
电话接通了,电话中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喂?”
“请问是安西先生吗?”
“对,我就是。”
“很抱歉,在假日打后。我是警视厅搜查一课的五代,之前在门前仲町和你打过招呼。”
“喔喔,”安西似乎想起来了。“请问有什么事吗?”
“不瞒你说,我现在正在你家门口,因为有事想要请教安西知希。”
“啊?你要找知希?”
他的反应似乎很意外。这也难怪。
“对,我可以登门拜访吗?”
“你要问知希什么事?”
“这要等见到他之后再说。”
电话中传来倒吸一口气的声音,然后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五代调整了呼吸。
“可以请你稍等一下吗?”
“好,我们在这里待命。”
安西没有说什么,就挂上了电话。他似乎方寸大乱。
五代看着二楼的窗户,看到窗帘内人影移动。
“他会不会让他儿子逃走?”站在后方的后辈刑警问。
“应该不可能。”五代立刻否认,“他身为父亲,完全搞不清楚状况,所以感到惊慌失措,不会想到要让儿子逃走。”
后辈刑警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包括开车的司机在内,五代只带了三个人来这里。如果有后门,也会派人在那里监视,但已经确认并没有后门。
中町和其他辖区分局的人并没有来这里。因为樱川说,等警视厅搞定之后,再把新的嫌犯交给辖区分局。
手机传来铃声。液晶荧幕上显示安西弘毅的名字。
“你好,我是五代。”
“我是安西。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虽然知希在家,但现在无法和别人见面。如果你可以明天或是后天再来,那就太好了。”虽然他应该努力保持平静,但声音微微颤抖。也许知希得知警察上门,感到不知所措。
“这样啊,但是很抱歉,因为事态紧急,无论如何都必须今天向他了解情况。那我一个人去和你儿子谈话,你认为如何?”
“不,但是……可不可以请你至少等到晚上?”
“这有点不方便,因为可能会视情况,请他到本厅一趟。你儿子尚未成年,尽可能希望安排在白天的时间,彼此都比较放心。”
“你说的本厅是指警视厅总部吗?”
“只是视实际情况而定,并不是一定会有这样的结果。”五代隐瞒了实情,用柔和的语气说了和事实完全相反的话。
“那可不可以给我一个小时……不,三十分钟也没有关系,我想先问我儿子。”
“你要怎么问?又要问他什么?”
“这……”安西说不出话。
“我会速战速决,我不会做任何你们父母无法同意的事,不知道你是否能够接受?”
安西陷入了沉默,五代可以想像他痛苦的表情。
“难道我儿子和那起案件有关吗?”
“不知道因为目前出现了这种可能性,所以我才会来这里。”
电话中传来重重的叹息声。
“我可以陪同吗?”
五代预料到安西会提出这个要求,樱川也指示了遇到这种情况时的应对。
“没问题。”五代回答。
电话再度无声地挂断了。
五代注视着玄关,门打开了,身穿深蓝色毛衣的安西弘毅出现在门内。
五代指示后辈刑警在原地待命后,走向玄关,对着安西鞠了一躬说:“不好意思,提出这种无理的要求。”
“知希做了什么?”安西发问时,脸上已经带着焦躁的表情。
“我来这里,就是为了确认这件事。你对你儿子说了什么吗?”
“没有,只有告诉他,警察来了。”
“他怎么说?”
安西无力地摇了摇头说: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应了一声‘喔’……但是我知道。”
“知道什么?”
“他应该知道警察为什么来找他。他越慌乱的时候,越不会流露任何感情。”
五代听了安西的话,有两个感想。安西冷静聪明,但他认为自己身为父亲,育儿并不算成功。
“请进。”安西做出了请他进屋的动作。
门内是宽敞的门厅。“打扰了。”五代脱了鞋子问:“你太太和其他孩子呢?”
据负责监视的刑警说,他们全家都没有出门。
“他们在二楼,不好意思,无法为你准备茶水。”
“当然没问题,请问知希也和他们在一起吗?”
“不,他在自己房间。”
五代抬头看着旁边的楼梯问:“他一个人在房间内吗?”
“对。”
“那请你马上带他下来,因为我有点担心。”
十几岁的孩子感受很复杂,如果趁这个机会割腕就惨了。
安西露出僵硬的表情,走上了楼梯。
五代的担心显然是杞人忧天,不一会儿,安西就带着少年走下楼了。
“请跟我来。”
安西带着少年走向深处,五代也跟在他们身后。
满满的阳光从大窗户照进客厅,五代和安西知希面对面坐在大理石茶几前,安西弘毅也坐在旁边。
知希是一个瘦小的少年,尖下巴,脖子也很细,脸上还带着稚气。他低着头,没有看五代一眼。
“知希,你有智慧型手机吗?”
知希听了五代的问题,面无表情地沉默不语,然后轻轻点了点头。
“如果你可以出声回答,我会很感谢。”
“你好好回答。”
安西不耐烦地说,五代伸出左手制止了他,然后又问了一次:“你是不是有智慧型手机?”
“是。”知希回答。高亢细微的声音有点沙哑。
五代打开了带来的皮包,从里面拿出一张A4的纸。那是从监视器影像中打印出来的图像。他把那张纸放在知希面前。
“这是你,对不对?”
安西伸长脖子看着图像,知希只是瞥了一眼,但五代察觉到他倒吸了一口气。
“怎么样?是不是你?”
“我想……应该是。”
“你想?这种说法很奇怪。这是关于你的事,可以请你明确回答吗?”
一旁的安西似乎又想说什么,但这次忍住了。
“……我。”知希小声嘀咕。
“啊?不好意思,可不可以请你大声一点?”
知希深呼吸后回答说:“是我。”
“谢谢。”五代说,“你刚才说,你有智慧型手机,当时为什么使用公用电话?还是你那天刚好忘了带手机出门?但你有电话卡吗?你随时都把电话卡带在身上吗?”
知希没有回答,一直低着头。
“请问你打电话给谁?朋友吗?还是熟人?我马上就可以确认,所以你不要说谎。”
知希再度沉默不语,但五代猜到他会有这样的反应。
“只要你告诉我,你那天打电话给谁,我就会马上离开。我可以向你保证,无论对方是谁,我都不会继续追问,马上就离开,所以可以请你告诉我吗?”
知希的身体微微晃动,但光看外表,无法得知是内心犹豫导致的身体反应,还是基于生理上的恐惧而颤抖。
“知希,”安西小声嘟哝着,“赶快回答。”他的声音听起来像是痛苦的呻吟。
“为什么?”知希发出了声音,“为什么要问?”
“啊?为什么?”五代反问。
“你不是知道我打电话给谁吗?”知希低头回答。
五代重新坐好,挺直了身体。再加把劲,就可以得到答案。“因为我想听你亲口说出来。”
知希抬起头,第一次看着五代的脸。五代看到他脸上的表情,忍不住吃了一惊。
因为眼前这名少年的嘴角露出了微笑。
“我打电话给白石先生,这样可以了吗?”
五代重重地吐了一口气,同时听到安西问:“真的吗?”
“如果你知道他的全名,可以请你告诉我吗?”五代问。
“我知道,他叫白石健介。”知希一脸摆脱了内心犹豫似地回答。
五代从皮包中拿出笔记本和原子笔,放在知希面前。
“可不可以请你在这里写上你的名字和今天的日期?”
知希拿起原子笔在笔记本上写了起来。在写了“白石健介先生”的名字后,稍微想了一下,又继续写着什么。五代看着他的手,瞪大了眼睛。
白石健介先生是我杀的──少年写了这行字。
45
听到玄关的门铃声,美令内心就产生了不祥的预感。来访者是不是带来了坏消息?
绫子应该拿起对讲机应对。美令希望是宅配。
走上楼梯的脚步声慢慢靠近。直觉应验了──美令确信。
听到敲门声后,她回答说:“请进。”
门打开了,绫子的身影站在那里,可以看到她身后的走廊。美令房间内没有开灯。
“美令,你醒着吗?”
“嗯。”美令躺在被子中回答,“谁来了?”
“是警察,就是最初来家里的那个姓五代的刑警。”
美令叹了一口气。果然是警察,但幸好是五代上门,让她感到一丝救赎。
“他说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告诉我们,还说也要请你一起听。”
“好。”美令说完,坐了起来。“现在几点了?”
“六点多。”
“这样啊。”
窗外很黑。她并没有睡太久,但时间过得很快。
“请他等一下,因为我想稍微化一下妆。”
美令从早上到现在完全没有吃任何东西,一直关在自己房间内,她猜想自己的气色应该很差。
绫子打开了灯问:“美令,你没事吧?”
“有什么事?”
“什么事……你从昨天就说自己身体不舒服,到底怎么了?星期五在诊所发生了什么事吗?”
星期五就是两天前,她并没有告诉绫子,自己与仓木和真一起去了常滑。
“五代先生不是在下面等吗?你要不要去为他倒茶?”
绫子一脸不解的表情转过身,正准备离开时,美令叫了她一声。
“妈妈。”
绫子转过头时,美令对她说:
“你最好做好心理准备,五代先生带来的不会是好消息。”
“我当然知道,爸爸被人杀害了,怎么可能会有什么好消息?”
“是更坏的消息,比你想像中更坏的消息,可能会让你感到天旋地转。”
绫子露出了紧张的表情,美令看了于心不忍,她并不想说这些话,但母亲迟早必须面对现实。
“美令,你是不是知道什么?赶快告诉我。”
“即使不用我说,五代先生也会告诉你。”美令下了床,站在窗前,掀开蕾丝窗帘,从窗户玻璃上看到了自己阴郁的脸。
绫子不发一语离开了,走下楼梯的声音听起来也很阴沉。
美令在小桌前坐了下来,把放在桌上的化妆包拉到自己面前。
她突然想到仓木和真。不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不知道他明天打算做什么?
她又想起了在常滑发生的事。难道不该去那里吗?难道自己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吗?
虽然她不愿去思考,但还是忍不住思考。虽然她拼命阻止不吉利的故事形成,但事与愿违,故事却越来越明确。
真希望是杞人忧天,希望是某个环节出了差错。
希望五代是为了完全不同的事上门。
但是,这种希望应该很渺茫──她对着镜子擦口红时想,自己也一样,也必须做好心理准备。
走去客厅,坐在沙发上的五代站了起来,向她微微鞠躬打招呼。五代身穿西装,系着领带,虽然和之前见面时的服装相同,但难道是因为他表情严肃,所以觉得他今天一身正装吗?美令坐下后,五代也坐了下来。
“要不要喝红茶?”绫子问。
“不需要。”美令冷冷地说完后,看着五代说:“可以请你开始说明了吗?”
“好。”五代说完,双手放在腿上。
“首先必须声明,今天来这里向两位说明情况,并未获得上司的准许,甚至有人认为,最好暂时不要告诉遗族。但是考虑到今后的情况,我个人认为及时告知目前已经了解的状况,对两位比较好,于是凭个人的判断登门拜访,所以以下谈话的内容并非代表官方,同时也请两位不要告知他人。可以请两位答应这件事吗?”
美令看着绫子,相互点头后,对五代说:“我们可以保证。”
“谢谢,”五代鞠了一躬说,“我先说结论,白石健介先生遭到杀害的案件,现在出现了新的嫌犯。目前遭到羁押的被告仓木犯案的可能性极低,我认为近日将撤销对他的起诉,他也将获得释放。”
“怎么会这样?”绫子说:“请问这是怎么回事?”
“正如我刚才所说,目前认为是真凶的人供词合理性相当高,同时有几件事已经获得证实。因为比被告仓木的供词更有说服力,所以目前认为他说的情况属实。”
“新的嫌犯到底是谁?”绫子用严厉的口吻问道。
“很抱歉,目前还无法告知。”
“请你告诉我们,我们不会告诉任何人。”
“很抱歉,到了适当的时机,一定会告诉两位。”
“这……让人无法接受。”
“妈妈,”美令叫了一声,“你先别说话。”
绫子吃惊地睁大了眼睛。
美令转头看着五代问:
“你今天来这里,只为了告诉我们这件事吗?是不是还有其他事要告诉我们?”
五代露出严肃的眼神看着她说:
“你说的没错,还有其他事。”
“我想也是,而且那件事比凶手是谁更重要。”虽然美令内心慌乱,但不知道为什么,她说话的语气很流畅。
“美令,你在说什么?”
“请问动机是什么?”美令无视绫子的问题问五代,“凶手为什么杀了我父亲?凶手是怎么说的?”
五代露出观察的眼神看着美令问:“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我知道有关父亲的过去,父亲和三十多年前,在爱知县发生的那起案件有关,对不对?”
美令可以察觉到身旁的绫子全身僵硬。
“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五代问。
“说来话长,总之,我前几天去了爱知县的常滑。”
“常滑?”五代讶异地皱起了眉头,他似乎并不知道那个地方。
“那是父亲的祖母以前住的地方,我在那里打听到很多事,但只知道父亲和以前那起案件有关,但并不知道父亲具体做了什么,只是我发挥了想像力。我发自内心祈祷自己的想像错误,不知实际情况到底如何。五代先生,我相信你有答案?对不对?”
五代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美令的脸后点了点头说:“对,我知道答案。”
“请你告诉我,我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五代点了点头,挺起胸膛,调整了呼吸。
“首先,我回答你刚才的问题。真凶说,他的犯案动机是复仇。因为白石律师的关系,导致了包括他在内的家人不幸,为了发泄这种仇恨,他杀害了白石律师。凶手是这么说的。”
“为什么父亲造成了他们的不幸?”美令虽然已经知道了答案,但还是忍不住确认。
“三十多年前,你刚才提到的那起案件──‘东冈崎站前金融业者命案’中,警方逮捕了一名男子,认为他是命案的嫌犯。那名男子主张他的清白,但最后在警局的拘留室内自杀了。我相信你们已经知道,被告仓木供称自己是那起案件的凶手。但是根据警方认为是杀害白石健介先生的真凶所说,被告仓木在这件事上也说了谎,白石律师是多年前那起案件的真凶,因为他得知了这件事,所以就杀人报仇。”
五代一口气说出的这番话中的每一个字,都像石头磙入了沼泽地般,接连沉入了美令的内心深处。每次都觉得好像失去了什么,但不可思议的是,她并没有感到痛苦。
终于找到真相了。不会继续迷路了,也不再需要去任何地方,寻找任何东西。这种想法很像是成就感,她有一种好像灰心变成了释怀的奇妙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