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兰瞥了一眼走到客厅角落里装模作样地拿起一张报纸的薛震,悄声道:“你别看他不顺眼,要救你弟弟,就全靠他了。”
真的假的?他不敢相信地回头看了薛震一眼。这只老鼠会帮忙救他弟弟?不会吧!
半小时后,聚餐所需的食物都统统上了桌,所有人悉数围着长餐桌坐下。
“今天你都给我们准备了什么,莫兰?”白小波盯着桌子上的各式小菜,失望地说,“怎么没牛排啊!上次的牛排真不错,我到现在想起来还流口水呢。”
“馋鬼!就知道吃!”赵蜜用筷子夹起一块醉鸡丢在他盘子里,“吃吧!还好意思提牛排!上次全让你一个人吃了!”
白小波咬了口鸡肉道:“那也不能怪我,王健说没胃口,你又去陪莫兰了,最后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我不吃,东西不都浪费了?其实这都要怪莫兰,谁叫她不等我们烧烤结束再去找死人的?”白小波意识到自己用词不当,有些心虚地瞄了旁边的薛震一眼。
薛震却像是没听见似的,给自己倒了杯饮料,喝了一口。
“碰到这种事,谁还能有胃口?而且你们不知道……我更倒霉,警察走了之后,我才发现我的钥匙不见了,最后只好……”王健拿起面包,指指黄油问道,“你这个是奶酪?”他问莫兰。
“是植物黄油,没奶酪味那么重。你尝尝吧。”莫兰把削黄油的小刀递了过去,问道,“你只好怎么样了?王健,话不要说一半哪。”
“我只好到处找。后来我还去了一次那个坑。”王健切下一小片黄油,小心翼翼地放在一块面包上,然后把面包折成两半,放在嘴里咬了一口,“我在那里找我的钥匙,谁知道,居然找到个奇怪的东西。你们看。”王健用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蓝宝石戒指来,展示在大家面前。
“哇!你居然捡到宝了!”白小波跳起来想抢,王健马上把戒指藏在了身后,“真小气!看看也不行吗?”白小波道。
“看归看,别动手啊。”王健说着,又羞答答地从身后把戒
指拿了出来。
杜云鹤也很好奇。
“你是从哪儿捡到的?”他问。
“对啊,是从哪儿捡来的?”赵蜜也问。
“是在一棵树的树洞里发现的。我看见有亮光,以为是我的钥匙。”王健又咬了一口面包,“其实我也知道我的钥匙不应该在树洞里,但当时看见亮光,我就不由自主地走了上去,想看看那是什么。没想到会是这个。”
“可以给我看看吗?”薛震问道。
“可以是可以,不过最好不要随便摸,因为我准备把它交给警方。”王健腼腆地笑了笑,又看看莫兰,“莫兰查到相关的警方资料,那上面说朱丽芬,就是你妈,在走的那天手上就戴着一枚蓝宝石戒指。我们都觉得这可能就是她的戒指。”
杜云鹤一惊。
“哦,是她的?”
“只是怀疑,因为戒指就在坑旁边的一个树里面。而且很巧,她也戴着一个蓝宝石戒指。”王健道。
“那我更应该看看了。”薛震把身子凑了过去,王健把戒指递到他面前。
“正好也让你看看,这是你妈的戒指吗?”
薛震看了半天没说话。可是,白小波盯着戒指,却忽然咦了一声,“这戒指的边缘好像有血迹!”
“是吗?”赵蜜连忙也凑了过来,连声问,“在哪儿啊,在哪儿啊?”
“看,就在这里。”白小波用手指了指宝石边缘的一个缝隙。
“这是血迹吗?”赵蜜看着那撮黑乎乎的东西。
“血迹干了之后,就会变成这种颜色。”莫兰解释道,她正在给自己做一个小小的培根三明治。
“妈呀,没准是犯罪证据啊!”白小波拍了下王健瘦削的肩膀道,“这下你可立功了,快点交给警察吧。”
“我也这么想。”王健笑着看了一眼莫兰道,“莫兰也是这么劝我的。可我就是不明白,这戒指怎么会在这里?”
“我想是有人故意把它藏在那里的吧。因为家里不安全。”莫兰道。
“是谁?”杜云鹤问道。
“是邱小眉。”
“是她?”
“当然是她。她不是在饭店给你弟弟看过一枚蓝宝石戒指吗?她还说,她在朱丽芬死的那天见过她,我怀疑,这个戒指就是她从朱丽芬的手里拉下来的。”莫兰给自己倒了杯咖啡,轻轻啄了一口,“她想用这个戒指敲诈你弟弟,但又怕放在家里不安全,因为付远跟她是死对头,付远跟你弟弟的关系又不错,她怕戒指被付远拿走,所以就把它藏在了那里。如果不是发现了朱丽芬的尸体,谁能想到她把戒指藏在那里?”
杜云鹤觉得她分析得很有道理。只是,她这么一说,不是意味着云鹏仍然是凶手?可是她刚刚还说,他不一定是……
“莫兰,你不是说,你会告诉大家谁是真正的凶手的吗?”赵蜜忽道。这正是杜云鹤想知道的,他连忙接口。
“对啊,莫兰,快说吧。”
谁知,莫兰却咧开嘴顽皮地笑了。
“凶手啊,凶手就是把血留在戒指里的人啊。”
晕倒!这算什么答案!
“莫兰,你刚才说,你不是在开玩笑,你好像知道凶手是
谁……”他认真地注视着她,想让她明白,她说的话对他来说有多重要,但他又一次失望了。
“我说的就是这个意思。等王健把戒指送到警察那里,马上就知道凶手是谁了。”
他想问,假如那上面的血是云鹏的呢?那是不是就是说,凶手就是云鹏?
云鹏跟他说过,他没跟朱丽芬搏斗过,他只是把她药晕了,但是谁能保证,他百分百说了实话?——云鹏,你撒谎了吗?你这臭小子到底有没有跟我说真话?!
“杜云鹤,你要放松点。今天大家可是在聚餐。”莫兰给他的杯子里住满了饮料。
他真是失望透了。
从莫兰家出来后,王健步行回家。本来莫兰希望他今天骑车的。“你每天骑车,就今天不骑,不是很不自然吗?”她在电话里鼓动他一切照旧,但恰好今天,他的自行车坏了,到莫兰家时,他只能向她道歉。
“没办法了。看来只好这样了。”莫兰有点小无奈,但最后还是接受了现实。
昨天夜里,莫兰给他打来个电话,请他帮她一个忙。他听完她的叙述后,想都没想就同意了。虽然她的话听上去有点异想天开,但他知道那不是玩笑,也不是在做游戏,她只是想找出真相。自从发现朱丽芬的尸体后,他就坚信,虽然莫兰不是班级里成绩最好的女生,但她一定是最聪明的那个,而且看得出来,在案件方面,她是有天赋的。他愿意相信她。
所以今天,按照他们昨晚的约定,他在饭桌上撒了一个谎。他自认为,他表现得还算自然,但这是他第一次干这种事,难免有些紧张和担心,他不知道他是否已经骗过了对方。而如果那个人真的相信了他的话,又会怎么做?
“他也许会跟踪你。但是你不要担心,有人会保护你的。”莫兰昨晚是这么向他保证的。
凶手会跟踪我吗?他禁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只有几个无关的行人。假如他知道谁是凶手就好了,但是偏偏这一点,莫兰自己也说不准。
“我只是怀疑,我也不知道是谁。”她说。
饭桌上除了莫兰和他,还有谁?白小波、赵蜜、薛震,还有那个杀人凶嫌的哥哥杜云鹤。对了,杜云鹤!他好像对戒指很感兴趣,还提了几个问题。会不会是他?为什么不可能?也许是兄弟俩一起犯的罪,而弟弟一个人顶了全部。听说朱丽芬还烫过他,像他这么爱漂亮的人,碰到这种事,一定很抓狂。而且,烫伤该多痛苦啊,听说每次换药都是撕心裂肺的痛,烫得严重的话,还要植皮……
他边走边想,忽然,“啪”的一声,有人拍了下他的肩。他浑身一惊,回过头来。
“是你啊。”他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
“我看你一个人在想心事。我刚刚在莫兰家忘了,今天刘老师让我关照你一件事……”来人朝前面的小巷一指,“来,我们边走边说。”
“什么事啊?”刘老师是他们的数学老师。
他们一起走进了巷子。他想也好,有人陪他走,免得他一个人太紧张。可是这个人直到走进巷子后,仍然没开口。“喂,刘老师找我到底什么事?”他又问,可是一转脸,这个人居然已经不在身边了,再想找时,就听到身后传来一个近乎嘶哑的声音。
“刘老师叫我通知你,下个星期天去市里参加……数学竞赛……”原来是这事,他正想回答,脖子上忽然多了一根带子般的东西,他的心一紧。不好!
他想叫这个人的名字,但绳子收紧了。
是他!是他!原来是他!他真的相信了!他是为了那个戒指来的!王健好像听到有人在他耳边尖叫,但此刻他没时间考虑更多的,他只想阻止这个人收紧绳子。这个人的力气可真不小!他是要置他于死地吗?!
不敢相信有人居然要杀他!不行,不能让他……
“薛震!住手!”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像打雷般在他头顶响起,接着,他觉得脖子上的绳子瞬间就松了。
等他重新站起来的时候,发现一个男人已经把薛震的头压在了地上。
“你还好吗?”那人问他。
这是谁?!
他揉了揉眼睛,借着昏黄的路灯光,才看清对方的长相。原来,这就是跟莫兰一起在学校附近的公园里吃午饭的年轻警察。
14犯罪动机
次日中午,白小波、王健、赵蜜和杜云鹤,纷纷捧着各自的午饭,集中到了莫兰的餐桌边。
“现在你可以说了吧。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是不是早知道是他了?”白小波首先发问,自从得知前一天薛震袭击王健后,他就一直缠着莫兰在问这个问题。
“一开始就有点怀疑他,但那是因为他性格不讨人喜欢,真正怀疑他,是从知道杜云鹏向警方提到过那枚戒指之后。”莫兰打开了自己的饭盒。
“你说的到底是哪个戒指啊,我现在都糊涂了。”赵蜜道。
“怨不得你糊涂。其实有三枚戒指。”莫兰笑眯眯地吃了一口自己饭盒里的鸡翅,然后说道,“第一枚是朱丽芬临死时戴在手上的戒指;第二枚是我让邱小眉骗走的假戒指;第三枚是我爸给我的真戒指。王健那个,是我爸给我的真戒指。我弄了点断了的铅笔芯在旁边的缝隙里。嘿嘿。”
“怎么还有一枚假戒指?”杜云鹤问道,他今天心情不错,又换上了天蓝色的衬衣。
“假戒指是我原来有的,让邱小眉骗去了。现在,它和朱
丽芬的那枚戒指都在付远的老爸付峥嵘那里找到了。原来付峥嵘经常跑去邱小眉的房间偷东西,他知道邱小眉的房门钥匙藏在鞋里。付远还曾经担心4月3日他偷偷来过家里,因为只要他去过,鞋的位置就会有变化,我估计是她把鞋都摆放了特别的位置。”莫兰一边吃饭,一边说。
“原来你当初给我看的是个假戒指,那老巫婆为什么要骗你的假戒指?”赵蜜用筷子插了一下饭碗。
“别急啊,等我慢慢说。”莫兰喝了口小排汤,说道,“我想,邱小眉知道朱丽芬的戒指被付峥嵘拿走了,一开始,她并不介意。反正付峥嵘从别的女人那里骗来的钱也给她用,到时候,只要付峥嵘跟对方分手,把戒指要回来就行了。可是一个偶然的机会,她看到了面馆的箱子。这让她想起了一年前的事。一年前,她在中潭公园发现了朱丽芬的尸体,当时她拿走了朱丽芬手上的戒指。”莫兰朝杜云鹤望过去,“我猜,她根本没看见你弟弟,她那时候拿了戒指急匆匆要走,可能只是瞄了一眼那个箱子,也许连箱子上的小亭面馆四个字都没看清,不然,她早该来找你弟弟了,不会等到现在。”
“哈。有道理。说到那个旧箱子,那是三月二十几号的时候,我妈拿出来晒的,想不到就让她看见了。”杜云鹤轻松地说,自从弟弟洗脱了杀人罪,他就觉得好像卸下了肩上的重担。
“邱小眉给你打过电话后,就确定那是你们店的箱子,她马上开始怀疑你弟弟。这点我不太明白,她怎么就认定是你弟弟呢?难道你们店没别人了吗?”
“可能是因为我弟弟曾经提着箱子出去摆过摊。这一两年,每次有这种机会,都是他去的。”杜云鹤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莫兰点头道,“总之,她觉得你弟弟就是凶手,所以决定先试探后敲诈。因为她知道你弟弟在管面馆的账台。”
“她根本不了解我弟弟,我弟弟干得再辛苦也从来不拿店里的钱,他的零用钱都是我妈给的。”杜云鹤擂了一拳桌子。
“邱小眉可不知道这些,她还觉得杜云鹏有个像你这样的大明星哥哥,拿出点钱来一定没问题。假如你弟弟有难,你总不会袖手旁观吧?”
“呵呵,那倒是的。”听到大明星三个字,杜云鹤又笑了。
“邱小眉急于要用戒指试探对方,可是戒指却被付峥嵘拿走了。付峥嵘从3月20日就下乡去扫墓,直到4月1日下午才回来。怎么办?这时正好我出现。我也是一时鬼迷心窍,居然会去找她算命。当时,我包里正好放着一枚蓝宝石戒指。我打开书包的时候,一不留神被她看见了,她就向我漫天要价,我没办法,只好把戒指押在了她那里。她说过几天,让我用现金去把戒指换回来,可是我后来再也没能找到她。”
“原来她骗你的戒指是这个用途。”赵蜜恍然大悟。
“对,就是这用途!可是,戒指是假的,她怎么会不知道?我爸才花了50块钱,就算看不出来,验也能验出来啊。她家附近就有当铺和金铺,邱小眉有足够的时间鉴定戒指的真伪,她何必为一枚假戒指骗人?后来我想明白了,她并不是真的想骗走我的戒指,她只是想借我的戒指去作试探。其实,蓝宝石戒指如果不仔细看,都差不多。”
“那也是,乍一看,是都差不多。”白小波同意。
“就算看过,也不会记得戒指的具体设计的。薛震也没认出我那枚戒指是不是朱丽芬的。邱小眉就是看准这点才这么干的。我想,假如她没死,等她跟付峥嵘见过面,拿到真正的戒指后,还是会把我的戒指还给我的。”
“你说她拿你的戒指做试探,是说她在面馆跟薛震一起吃面的那次吗?”杜云鹤问道。
“就是那次。她是想试探你弟弟,因为她认为凶手一定认得朱丽芬手上的这枚戒指,而且她还说了很多模棱两可的话。可是你弟弟根本没理解她这些话的用意。他还主动向警方提起了戒指的事,与之不同的是,薛震却一个字都没说过。薛震知道朱丽芬有一枚蓝宝石戒指,他还知道她失踪的时候就戴着这枚戒指。如果邱小眉展示了她手上的戒指,那不就是重大线索吗?可他却只字不提。这不是很奇怪吗?实际上,邱小眉跟他说的话,他没有告诉过任何人,我觉得这可以解释为他性格内向,不愿与人沟通,也可以解释为,他不希望别人知道邱小眉掌握的线索。”
“被你这一说,是很怪!看来这就是他杀邱小眉的动机喽?他以为邱小眉是在威胁他,而其实,邱小眉却是在暗示杜云鹏。”白小波用筷子敲着饭盒道。
“是。小波脑子挺快啊。”莫兰赞道。
“哈哈,客气了,那他到底是怎么杀邱小眉的?”白小波不好意思地嘿嘿笑起来。
“简单地说,那天晚上,他离开杜云鹤的生日宴后,就先回了家,他可能是看到邱小眉出了门,又想起付远在生日会上,以为她们家没人,于是就偷偷从邱小眉的卧室窗口爬进了她们家。他本想找找戒指,谁知邱小眉和付远突然回来了,他只好躲了起来。她们吵完,付远离开家后,邱小眉躺在床上睡觉,他用擀面杖打晕了她,她滚到了地上,他用菜刀砍了她的脖子。”
“残酷!”
“恶心!”
“说朱丽芬!他是怎么杀的朱丽芬?!我想听这个!”赵蜜大声道。
“他知道朱丽芬听完音乐会后逛了一会儿市场,于是他踢完球后,掐好时间,大概5点过了一点到那里。他本想把朱丽芬引到僻静处杀死的,后来却看见她进了树林。那里有个路牌上写着厕所,他以为她去上了厕所,于是就等在树林入口处旁边的一个书市里,这一等,就等了半个小时。他越等越觉得不对劲,就走进了树林。他发现朱丽芬掉在一个坑里正在昏睡,觉得是杀人的好机会,于是就准备动手,可是当他举起石头准备打她的时候,她突然醒了过来。她意识到她要干什么,马上进行反抗,她的戒指划伤了他的手,血就这样留在了戒指的缝隙里,但最后她还是被砸死了。她死后,薛震溜到公园的苗圃里找来一把铁锹,他用它铲土把她真的埋了起来。而邱小眉就是在他去找铁锹的时候,来到了树林里。她发现了尸体,也发现了面馆的箱子,她摘走了朱丽芬手上的戒指。临走时,还将朱丽芬身上的树叶照旧改好。这之后,杜云鹏又回来了,他刚刚走得太匆忙,居然忘了拿箱子。他看见朱丽芬昏睡的那个坑好像没什么动静,没仔细看就离开了。”
“可是,如果邱小眉能看见我们家的箱子,为什么薛震没有看见?”杜云鹤奇道。
“你弟弟把箱子藏在一块大石头后面,薛震正好没看见。其实,他当时很紧张,根本就没注意旁边有什么东西。”
“我还有个问题。”王健咳嗽一下,“他们都差不多时间到的,难道彼此没看到对方吗?”
“虽然是差不多的时间,但还是有可能会错过的。杜云鹏跟朱丽芬一起走进林子的时候,两人之间隔了一段距离,薛震从后面看过去,只看见朱丽芬。而等杜云鹏第一次离开林子的时候,薛震在书市里。邱小眉是从另一头进入林子的,后来她又是从林子的另一头走的,她在树林的另一边给人看病。据说那是她的固定摊点,跟她一起的还有一个气功师和一个牙医,所以薛震和杜云鹏都没看到她。至于薛震,有人看到他,也不一定能认出来。他脸上粘了假胡子,穿了他父亲的衣服。”
“这个人真可怕!他为什么要谋害自己的亲妈?”赵蜜厌恶地说。
“初三毕业,他本想考全国重点高中,但因为分数不够,没考上。他觉得这全是朱丽芬的错,是她打坏他的头的。那三次不及格对他来说也是灭顶之灾。再说他妈对他奶奶也不好。”莫兰道。
“不可思议,这也能成为杀人动机?”杜云鹤叹道。
“人跟人真不一样啊。”王健插了一句。
莫兰笑着喝了口汤道:“其实,我一开始更怀疑杜云鹏,因为他看上去很心虚,是后来薛震说的一句话,让我真正开始注意他的。”
“什么话?”杜云鹤问道。
“他说,你们生日那天晚上,付远带着杜云鹏去看她的父亲和A女士了。这件事他怎么知道?”莫兰小心地避开了肖敏的名字,杜云鹤感激地朝她一笑,她继续说道,“他说这是他从邻居那里知道的。这根本不可能,邻居也许会知道付远的父亲跟A女士有什么关系,但决不会知道,那天晚上是付远带着杜云鹏去看他们的。当然,也许他当晚跟踪过他们,但我问他付远的父亲住在哪里,他又说不上来。其实,我后来又想到一点,即便他跟踪他们,也不可能知道是付远带着杜云鹏去那里的。为什么不是杜云鹏带付远去的呢,他为什么能把事情的内情说得那么准确?”
“为什么?”杜云鹤问道。
“了解内情的人,只有付远和你弟弟。但他们两个都不会亲自告诉他,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他偷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可那得站得很近才能听到,在马路上不可能,他会被发现,那又会在哪里呢?这时,我想到了付远家的钟。它为什么会快一个多小时?付远他们去彩云路,怎么会正好碰到邱小眉,又碰到付峥嵘和A女士?我后来想通了,那是付远动的手脚。她发现父母的劣迹后,决定揭露这件事,就故意把钟拨快,企图让邱小眉跟父亲见面,被父亲的新情人发现,可惜,邱小眉还是快一步知道了时间。她跟付峥嵘本来约的时间可能更晚一些。因为搞错了时间,所以,她来不及跟付峥嵘谈戒指的事,只能匆匆过来。邱小眉一定猜到是付远搞的鬼,这才是那天晚上,她们母女吵架的真正原因。付远向母亲承认,是她带着杜云鹏去那里的,而这件事正好被躲在他们家的某个人听见。薛震,就是在现场听到这些的,他也只能在那个时候听到这件事,因为在那以后,就再也没机会了,付远和杜云鹏后来没再说过话,没人会提起这件事。”
“哇,莫兰好像侦探啊!”赵蜜由衷地赞道。
“哈哈,小意思。”莫兰笑着又嚼起了鸡翅,忽然又眼睛一亮道,“对了,我忘了说他在现场设的三个诡计了。字条、怀表和擀面杖。”
“那是什么玩意儿?”白小波问道。
“我在付远的书时发现一张字条,上面写着,‘愚人节不见不散’。其实那是薛震写的,他从邱小眉和付远的吵架里知道杜云鹏当晚很生气,所以就写了张条子暗示付远在4月1日晚上跟人有约,想让警方注意到杜云鹏。可是,上面没有指纹,这说明那个人写字条的时候戴着手套。一般朋友之间传纸条是不会戴手套的,更不会刻意抹去指纹。所以,这张字条显然是有人故意放在那里的,有嫁祸之嫌。第二,怀表,这只怀表是他在操场无意中捡到的,他知道那是杜云鹏的,但他自己很喜欢它,所以一直没还出来。他把怀表故意留在现场,是因为他偷听了吵架的内容,觉得怀表可以用于嫁祸杜云鹏。第三,擀面杖。我本来以为他是特意带着擀面杖去准备行凶的,谁知,原来这是他去邱小眉家时,从她邻居的窗台上拿的。当晚他计划先找戒指后杀人。他本来想用擀面杖打死邱小眉,但因为担心擀面杖力度不够,所以后来又用了菜刀。不过,他把擀面杖留在了那里,也是意图嫁祸杜云鹏。”
“这个混蛋!”杜云鹤骂道。
“还有,”莫兰对赵蜜说,“那天晚上,我们在邱小眉家碰到他,其实他也是在找戒指,我们看到的课本也是他送过去的。”
“课本?他为什么要把它们送到邱小眉家?”赵蜜大惑不解。
“他知道邱小眉在面馆说过的话是瞒不住的,事情到最后总会牵涉到朱丽芬的失踪,所以他就干脆来个顺水推舟,好证明他很诚实。这一招挺灵。警方确实没怀疑他。”莫兰叹了口气,笑道,“他唯一担心的就是那枚戒指,因为戒指里真的有他的血迹!这就是他为什么一定要找到戒指的原因。”
“莫兰,这些你都是从哪儿听来的?”白小波问道。
“我是从警察那里听来的,千真万确!”莫兰得意扬扬地卖弄她的消息来源。
王健笑着问:“是不是那个救我的警察?我看见他跟你一起在附近的公园里吃过午饭。”
莫兰吃了一惊,脸立刻红了。
“啊,你看到了!”
“啊,你竟然甩了我,跟一个男人一起吃午饭!”赵蜜激动起来,大声道:“说,他是不是你男朋友?老实交代!”
莫兰不好意思地白了一眼。
“什么男朋友,不要乱说!”她拿起饭盒,开始专心吃起里面的米饭来。无论别人再问什么,都不再回答。
15、尾声
两个星期后的一个晚上,莫兰正在做功课,高竞的电话打了进来。
“喂,是我。”高竞的声音听上去有几分兴奋。
莫兰知道,就在两天前,邱小眉谋杀案总算结了案。高竞终于可以休息两天了,明天就是周六,不知道会不会约她出去,可惜马上要期中考试了,最近为了案子的事,耽搁了不少功课,妈妈为这事前几天已经说过她了,看来最近想溜出去是不太可能了。想到这里,她心里刚刚升起的好奇和热情转眼就飞起了。
“怎么啦,这么高兴?”她有气无力地问道。
“我今天看到李健和顾志浩对我的评语了,他们说我‘肯钻研,有独立思考能力’,哈哈,他们没说我不好。”他大笑。原来他乐的是这个。
“你本来就没什么不好。”
“不管怎么样,他们能这么写,真不容易。对了,听说付远来找过你了,她怎么样?”高竞兴致勃勃地问道。
“她也没说什么,就说了声谢谢。不过,她现在看上去比以前正常多了,至少开始穿女装了。”
“可惜杜云鹏还得关一阵子。”高竞叹道。
“就算他出来又能怎么样?还不是一切照旧?”莫兰本来以为,他们至少是朋友,但听了付远的叙述后,她发现,她可能错了。“我每次去吃面,他都对我很客气,朝我笑,有时候还亲自给我端面,我的筷子掉在地上,他还给我换。”这是莫兰问起她为什么要袒护杜云鹏时,付远说出的理由。看得出来,付远对他是有感情的,她是爱他的,是真爱,但莫兰猜测,杜云鹏这么对她,有可能只因为她是一个顾客。
“我很希望这件事后,他们的关系会有点不一样,哪怕是杜云鹏请付远吃顿饭也好。”她轻声道。这些天,她每每想起付远为这份无望的感情付出的一切,就觉得无比难过。
“喂,将来的事谁也不知道。也许付远以后变美了,杜云鹏就会改变想法呢?你怎么知道他们以后一定不会在一起?你以为你是邱小眉?”
“啊,少提她!”
高竞没受她的情绪影响,“说到吃饭,我明天中午请你吃饭怎么样?我去买熟食和你喜欢的蛋糕!”他热情洋溢地提议。
约会邀请真的来了!
“咦?怎么啦?你的生日在12月啊。”她开心地发出疑问。
“不是过生日。我今天发工资了,这是我第一次领工资,平时吃你不少东西,我也该谢谢你了。”他乐滋滋地说。
“你领了多少钱啊?”
“1550元,比我想象的多。怎么样?来不来?”他又问。
“可是,我最近要期中考试……”莫兰心里很矛盾,她很想去,但该怎么瞒过爸妈的眼睛呢?忽然,她灵机一动,“喂!要不这样吧,你找个朋友打电话给我妈,就说那件案子还需要我去回答几个问题,反正他们也不知道案子已经结了。怎么样?”她正在为自己的聪明才智高兴,谁知,他却在电话那头给了她当头一棒。
“不行,你出的是什么馊主意!”
就算不行,也不用这么凶吧!
“那就算了,你自己吃吧!”她怒道,正想挂电话,他开口了。
“莫兰,我不能这么做,要是让你父母知道我骗他们,他们会对我产生不信任感的。那我以后还怎么来你家?”他的语调可真像个上班的男人。
有必要想得那么远吗?她心里嘀咕。
“这样吧,这顿欠着,等你期中考试后,我再请你,怎么样?”他问她。
她还是不高兴,因为明天的约会落空了。
“不用了!你自己去吃吧!”她没好气地说,想不到他态度更差。
“不吃也得吃!到时候我找你,你敢不吃!”他吼道。
她刚想顶回去,他又说道,“我做梦都想请你吃这顿饭。你不许拒绝!说写了,期中考试后,我来找你。”
说完,他“啪”的一下挂了电话。
真是莫名其妙!我非得吃你的饭吗?我家没饭吃吗?我非得吃你的?我拒绝了又怎么样?你以为你是谁?国家主席还是超级帅哥?莫兰心里冒出一大堆反驳,但回到书桌前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笑了。
她想,无论什么时候他发出邀请,她都会去的。她期待期中考试快点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