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竞知道她为什么要撒谎。她决不能说出她曾通过她表姐的关系看过警方的内部资料,不然她表姐的那个好朋友就要遭殃了。
李健相信了她的话。
“邱小眉是在什么情况下跟你提起朱丽芬的?”
“她说她给朱丽芬算过命,她算出朱丽芬去年夏天会有一个关口,让她多加留意,结果她真的失踪了。听邱小眉这么说,我觉得她很神,所以我就让她也给我算了……”莫兰说到最后,声音轻了下来,脸上露出惭愧的神情。
李健点了点头。
“这些你之前为什么没说?”他又问。
“我那时候没想到朱丽芬的失踪跟她有什么关系,她当时只是跟我夸耀她算命有多准。”莫兰道。
“好吧,说说今天的事。你怎么会跑进林子的?”
“我们在烧烤,杜云鹤和他弟弟一直没出现。我听说他们去了那片林子,就带着警长去找他们。进林子后,因为那里没别人,我就把警长的绳子放开了,我想让它走得更自在些。后来,我听到警长在前面叫了起来,就跑了出去,我发现它在刨坑……”“你是怎么摔跤的?”
“都怪那个杜云鹤!”莫兰露出怒色,“我正在追警长,他莫名其妙在后面跟我开玩笑,说什么有蛇,把我吓了一大跳,我一不留神,踩到块小石头,就摔跤了。看他把我害的!”莫兰撩起裤腿,她的膝盖上也贴着块纱布。
“你报警的时候,说你可能处在危险中,这是怎么回事?”李健问道。
这一点高竞也听说了。据说莫兰报警时,情绪非常紧张,她不断恳求警方快点派人来,还说,如果晚了,她可能会遭遇不测。她是在危言耸听吗,还是真的意识到即将遭遇危险?她当时是跟杜氏兄弟在一起,高竞想到了那个怀表,他的心不安地震动起来。
“我……我是第一次碰到这种事我当时害怕极了,我想,我这么说,也许你们能快点来……”
莫拉垂下了头。
“还有什么别的原因吗?”
“没有了。”莫兰轻声说,忽然,她又抬起头。
“我的那两个同学,杜云鹤和他弟弟还好吧?我看他们也吓坏了。”她望着李健。
李健笑了笑。
“已经派人问过他们了,他们也差不多。”他含糊地说,随后又话锋一转,“你过去认识朱丽芬吗?”
“不认识。”
“你暗中调查朱丽芬的事,有没有跟她的儿子说过?”
“我跟他说过,他很生气。他觉得我不该管他们家的私事,但是我觉得如果他妈妈失踪涉及到犯罪,就不是他们家的私事了。”莫兰叹了口气道,“也许是我想错了,现在我觉得我真不该管这事。”
李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好,今天就问到这里,如果你想起什么,直接跟我联系。我会把我的电话号码留给你父亲。”
李健朝莫中医望去,后者也站了起来。
“好,我们一定配合。”莫中医客气地说。
“莫中医,听说那狗之所以能进公园,是因为你认识公园的主管。”李健忽然道。
“关于这件事啊。确实是这样,来来来,我们出来说。”莫中医拉开了莫兰房间的门,李健跟着他走了出去,高竞趁机回头跟莫兰说话。
“真有你的!自己去调查!”他轻声埋怨道。
“你还说我!我发现了尸体!还发现了重要线索!”她用气声喊道,随后指指腿上的伤,“看,我还受了伤呢。”
他朝门外瞄了一眼,发现李健和莫中医正在客厅的角落密谈,他赶紧握了下她的手。
“你受苦了。”他道。
她捂住嘴像要笑,但眼圈却红了。
“我当时真的觉得自己很危险。我怀疑他们兄弟俩。现在说话不方便,我等会儿给你打电话。”
她悄声道。
李健好像已经跟莫中医说完话了,正把身子转向他。
“我该走了,我们晚上通电话,我也有话跟你说。”
“好的。”她哽咽道。
他趁李健不注意,快速伸手碰了碰她的头发。“没事了,你现在很安全,我走了。”他道,随后便跨出了她的房门。其实他真想一辈子赖在她的房间里,但他知道这不可能。她还太小,而他,又太穷。
离开她家后,他心里仍挂念着她今天的遭遇,几乎没听见李健在说什么,知道他提到她的名字,他才猛然觉察到李健在说她。
“什么,李哥?你刚才在说什么?”
“你刚才没听吗?”李健恼火地瞪了他一眼。
“对不起,我刚刚走神了。”
“我说,她是个很厉害的女高中生,居然自己随便调查了一下,就找到了朱丽芬的尸体,我真想知道她是怎么干的。”
她一定干了很多出格的事,高竞想。
“那只是巧合吧。”他道,他不希望李健注意莫兰。
“嗯,也许吧。不过,她报警的时候,说的那些话,我怎么听都不像是假的,我听过她的报警录音。她当时很紧张,还反复强调,她只有一个人……”李健在黑暗中抬起头,“你说,她为什么要说这句话?”
高竞没做声,他等着李健自己回答这个问题。
“你跟我说,怀表是杜云鹤一年前买的,是不是?”李健问道。
“对,他说那是他送给他弟弟的生日礼物。”
“邱小眉的手里,怎么会有杜云鹤送给他弟弟的怀表?刻意留下对自己不利的物证,有时候反而可以摆脱嫌疑,会不会是?……等等,在这之前,先要确定一件事。高竞。”
“在。”
“你明天先去确认一下,邱小眉的那个怀表是不是杜云鹤送给他弟弟的。如果是的话,我们就该好好找这对兄弟来问话了。”李健直直的注视着前方,好像在自言自语,“我一直在想那个问题,为什么楼上这个女生在报警的时候,一直说她是一个人,她很危险。而其实,当时她身边有两个她的同学。假如她认为,他们是她的朋友,她怎么会那么说?这不符合常理。所以我想唯一的解释就是,她认为她的危险就来自于他们两个。她说,她是一个人,而他们是两个。你明白我的意思吗,高竞?”
李健果然是个有经验的老刑警。
“明白了。”他隔了一会儿才答道。
11、失踪的女人
晚上十点,莫兰刚刚熄灯,屋外传来一阵刺耳的门铃声。
“是谁啊?”她听到父亲打开了门。
客厅里传来一阵小声说话的声音,过了一会儿,父亲敲响了她的房门。
“莫兰,睡了吗?”
“爸爸,进来吧,我没睡。”她应道。
父亲推开了她的房门。
“什么事?”她迷惑的问道。
“你同学找你。我跟他说,现在太晚了,你也已经休息了,可他坚持要见你一面。”
“是谁啊。”他满怀狐疑的问道。
父亲走到她床边,轻声说:“是朱丽芬的儿子。”
“啊!他?薛震?”莫兰一惊。他怎么会来?
“你要不要见他一面?”父亲问道。
“那……我就见见他吧。”莫兰犹豫了一下,还是同意了。她很好奇,很想知道薛震为什么会主动来找她。他应该已经知道中潭公园的事了吧。
“好。我让他在客厅等着。你穿好衣服就出来。不要跟他谈太久。”父亲离开的时候,又压低嗓门说,“他的情绪看上去不太稳定。”
“啊,那我……”莫兰有点想退缩了,她今天已经经历了一场劫难,身上的两处作品现在还在隐隐作痛。她已经没有精力再面对一个她讨厌的人了。
父亲好像看见了她的心思,笑着安慰道:“别怕,你们见面时,我会一直待在你旁边。我也想知道,他今晚来想干什么。”
父亲说完便退出了她的房间。
莫兰匆匆穿上衣服。等她走到客厅时,发现薛震手里拿着一个黄色塑料袋,垂着头站在门口。他脸色灰暗,神情沮丧,看上去仿佛遭受了巨大的打击。而她的父亲莫中医则坐在沙发上正一边悠闲地喝茶,一边看报纸。“我让他坐下,他不肯。”父亲向她解释。
莫兰朝薛震望去,他也正慢慢抬起头。
“对不起,打扰了。”他看着她,低声说。
薛震是在向她道歉吗?莫兰以为自己听错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嗯,没关系。你有什么事吗?”她问道。
他注视着她,似乎在考虑如何选择合适的措辞。
“没什么。”他道,“今天的事我已经知道了。就是公园的事。”
他果真已经知道了。莫兰不知该说什么好。
失踪虽然隐含着不祥,但它跟被杀还是有着本质的区别的。失踪总让人心里还抱着一线希望,也许那个人有一天还会回来,但是被杀,却是决绝的事实。一切都完了,希望破灭,再也没任何挽回的可能。
薛震灰暗的脸,呆滞的眼神和沾满污渍的裤子,让莫兰的心揪紧了,不管有过什么争执,毕竟是自己的母亲。她能理解他的心情,有那么一刻,她甚至还想安慰他,但她马上又犹豫了,他是正常人吗?她想起了那个被摔在教室地板上的鸭腿。
她怀疑自己如果真的说出几句宽慰的话,会遭到无情的嘲笑,所以,她紧紧闭上了自己扣此,同时警告自己,不要说多余的话。
他抬头看了她一眼。
“我真没想到,我真没想到……”他没把话说完,又踌躇了一番,才跨上前一步,突然把那个黄色塑料袋递给了她,“这个,给你。”语调跟以前一样硬邦邦的。
莫兰接过塑料袋,发现还挺沉。
“薛震,这是……”她想问他这是什么,但他已经拉开她家的门。
“谢谢。”在出门前的一刹那,他匆匆说了一句。莫兰还没听清,他的身影就消失在了黑暗的楼道里。
莫兰头上门,打开塑料袋,发现里面是四个红艳艳的橙子。
第二天早晨,莫兰刚走出家门,就看见高竞推着自行车等在了路边。她立刻兴奋地走了上去。
“你怎么会来?”她兴高采烈地问道。
“你不是受伤了吗?我想送你上学。顺便也想跟你聊几句。昨晚我回来太晚,没好意思给你打电话,怕吵醒你爸妈。”高竞说道。
“是啊,我昨天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你妹妹都说你没回来,你到底是几点回来的?”莫兰埋怨道。她昨天最晚一个电
话是11点打的。
“半夜一点吧。我们一回去就开了个会,然后开始突击审问付远。”高竞打了个哈欠道,“她很难对付,一审就审了两个多小时,今天,我们可能会请心理医生来跟她谈。我看她好像也快崩溃了,她昨晚休克了。”
“休克?”莫兰吃了一惊。
“是啊。”高竞拍拍自行车的车座,“上来吧。”
莫兰没理会她的邀请,问道,“她怎么会休克?你们是不是刑讯逼供了?可恶!有证据就拿证据,没证据欺负女孩子算什么警察!”说到最后,她禁不住提高了嗓门。她最讨厌打人的警察了。过去她曾多次警告他,如果让她发现他仗着自己是警察欺负人,她就再也不理他了。“破案要靠智慧,不能靠拳头!”她经常用这句话教育他。
“我爱打谁就打谁,不关你的事!”虽然每次他都凶巴巴地回敬她,但她知道,他心地善良,做事还是很分寸的。
“你乱叫什么!我们哪有刑讯逼供?不知道不要乱说好不好!”高竞果然朝她瞪起了眼睛。
“那她为什么会昏过去?”她不依不饶地质问。
“我们只不过是向她展示了一张照片。”
“照片?什么照片?”莫兰马上来了兴趣。
可是他却板起脸,一本正经地问,“喂,你今天不上学了吗?怎么一点都不急?”
“哈哈,让你猜对了。我昨天身负重伤,跟爸妈商量后,他们决定让我今天休息一天,哇,我爸妈真好。”莫兰美滋滋地叹息道。
“休息?那你怎么一大早在这里?”高竞用警察的语调问她。
“我答应给他们买早点。”看他露出不相信的神情,她指指几米远的一家小饮食店,“看见没有,就是去那里买小馄饨和小笼包,很近的。”
“原来是这样。”他朝饮食店望了一眼。
“你吃过早饭没有?”莫兰悄声问。
“我等会儿吃。”他显然不想谈吃饭的事,接着转换了话题,“你昨天说,你怀疑那两兄弟,到底是怎么回事?昨天我一晚上都在想你说的话。”
莫兰简单扼要地把她跟踪杜云鹤,偷看备忘录,以及在公园里打听到的事一五一十地跟他说了一遍,她说的时候,他紧张得额头冒汗,拳头紧握,等她说完,他则控制不住地叫起来:
“你还跟踪了他!你真不怕死啊!你有几颗脑袋?你知不知道你只是个中学生?你要是出什么事,你叫别人怎么办……”他说到这里及时煞住了口。
干吗不说下去啊!
“你说完了吗?”她故意问道。
“说完了!”他气呼呼地说。
傻瓜!
“好了,我已经把我知道的都说了,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们给付远看了什么照片了吧?”莫兰踢了他一脚。
高竞回头瞪了她一眼。
“你要是再敢乱来,我就告诉你爸妈!”他怒气冲冲地吼道。
“你去说好了,我爸支持我!”
“你爸也支持你跟踪到嫌疑人家里去吗?!”他大声问道。
她不做声了。
“我说错了吗?”他又问她。
她狠狠白了他一眼,没说话。现在她已经有点生气了,虽然她知道他是在为她担心,但是,他的态度也太差了。他别搞错了,她可不是他妹妹。
“我走了。”她丢下一句,转身朝饮食店走去。
他立刻跟上了她。
“我们在她抽屉里发现一张小亭面馆一家人的合影。她把它精心收藏在一个铁盒里。其他抽屉都乱得要命,只有那个放照片的抽屉很干净。付远说,那张照片是她在面馆门口捡到的,她想还给杜云鹏,但他正好不在,后来她把照片带回家,就一直忘了。”他若无其事地说道。
莫兰知道,他这应该是在讨好她。但她没马上搭理他,直到买完点心,才问他:“我有没有告诉过你,她那天去杜云鹤家,其实是送礼物给杜云鹏的。”
“你跟我说过。”高竞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干面包啃起来,“我们现在怀疑她跟杜云鹏有点什么,但她不承认。她说她跟杜云鹏认识,只是因为她经常去小亭面馆吃面,他们两人一点关系也没有,她也否认曾经见过你给我的那张‘愚人节不见不散’的条子。”
“铁证如山她都否认?”莫兰瞥了一眼他手里的干面包,心里的气渐渐消了。每次看到他吃东西,她都会心软。
“是啊,她照样否认。”他完全没注意到她的目光,吃得很起劲,“可是,她越是这么做,就越显得可疑。知道吗,你给我的那张条子上居然没有指纹。”
“没有指纹是什么意思?”莫兰听不明白。
“就是没有一枚指纹,条子被擦过了,或者就是写条子和收条子的人都戴着手套。但这好像不太可能。”
当时在付远的房间看见那张从书里掉出来的纸条时,莫兰戴着手套,所以,她知道那张纸条上应该没有她的指纹,可是,怎么会连付远的指纹都没有?
“这真奇怪。”她道。
“我也觉得奇怪。”
“假如她想隐瞒她跟某人的关系,把纸条扔了或烧了不是更干脆吗?干吗还要留下一张被擦过指纹的条子?条子上的笔迹鉴定过了吗?”莫兰问道。
“正在鉴定。但是不管怎么说,那张条子是在她的书里发现的,她脱不了干系,而且她已经说了一堆谎话了,我们越来越不相信她了。”
“她还说了那些谎?”莫兰的注意力现在完全被案子吸引了过去。
“她说怀表是邱小眉从钟表铺买的,但其实邱小眉根本没在那家钟表铺买过任何东西。她说她用桌腿袭击了邱小眉,但法医鉴定,那根本不是桌腿。她说这些谎,肯定不是脑子糊涂或者记忆力不好,她肯定有她的目的。”高竞大口啃面包。
“这就是你的早饭?”
“不行吗?我昨天买的,味道不错。”他看了她一眼道,“你不是对破案感兴趣吗?还是让我说说我对案子的想法吧。你想不想听?”
“好吧。”莫兰知道他不想说面包的事。对别人来说轻松的话题,在他那里总是显得很沉重。她记得那个面包是他大前天跟她在一起时在便利店买的,现在早已经过期了。
高竞说了起来:“我觉得付远是在暗恋杜云鹏。她经常去面馆吃面,收藏他家的照片,又送他生日礼物,这些都说明,她对他有感情。她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他。我认为4
月1日晚上,是邱小眉让付远去找杜云鹏的。至于她为什么要找杜云鹏,很可能是因为邱小眉知道杜云鹏跟朱丽芬的失踪有关。付远把杜云鹏带回了家,但邱小眉跟杜云鹏谈得并不好,杜云鹏一怒之下就用什么东西打昏了邱小眉。在这之后,杜云鹏可能意识到,让邱小眉活下去会给自己带来麻烦,于是,他说服付远,两人一起杀了邱小眉。当然,也可能是他动的手,而付远没有阻止。我猜那时候,付远已经决定一个人扛下所有的罪责了。她让杜云鹏先走,然后做了两件事,第一,她找到抽屉里的怀表,把它放到邱小眉的手上;第二,她隔天洗了邱小眉的裤子故意晾在现场,她做这些都是为了混淆警方的视线。我估计4月2日那天杜云鹏应该能找到不在场证明,而4月1日晚上却没有,所以,她才想出洗裤子这个办法。——至于她为什么坚持说自己用了桌腿,我想,那个凶器应该在外形上跟桌腿有几分相似,但它的用途却很容易让人联想起这个凶手。我昨晚突然想到,你家厨房里有一样东西跟桌腿还真的有点像。”
“擀面杖?”莫兰猜道。
“对,是大号的那种。”高竞将面包全部吃完,用手背擦了下嘴,问道,“怎么样?你觉得我分析得有道理吗?”
“很有道理,我也觉得付远认罪是为了保护他。只是有个地方,我实在想不明白。”莫兰递了张纸巾给他,他的嘴唇上面有不少小碎屑。
“什么地方?”他用纸巾擦了擦嘴,问道。
“就是那张纸条。如果是邱小眉让付远去找杜云鹏的,那张条子就不会是杜云鹏写给付远的了,应该倒过来,付远写条子给杜云鹏才对。可是,我可以肯定,纸条不是付远写的,那不是她的笔迹。”莫兰若有所思地说。
“那么,也许是杜云鹏让付远带他去找邱小眉的。如果是这样,字条就有可能是杜云鹏写给付远的。”高竞作了一个新的假设。
“那付远还有什么必要去杜云鹤家送礼物?他们本来就有约会,她完全可以在碰面的时候,把礼物交给他。他们不是已经约好不见不散了吗?我觉得,付远是去杜云鹤家找杜云鹏的这不假,但他们并没有约好,所以她才会扑了空。”
“也许他临时有什么事,走开了呢……”高竞不太确定地说。
“不会的!哪有自己写条子约人家见面,又临时走开的?”莫兰觉得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她决定完全推翻他的假设,“我觉得,杜云鹏如果要找邱小眉,完全没必要找付远带路。他们要谈那么秘密的事,为什么要让多一个人知道?所以我觉得,条子既不是付远写的,也不是杜云鹏写的。”
“那会是谁写的?”高竞似乎已经接受了她的观点。
“这我怎么知道?”莫兰的脑子里飞过一个念头,“喂,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是别人写给邱小眉的?付远正好截获了这张条子,她不是跟邱小眉关系不好,老是觉得她不关心自己吗?她很可能非常关注邱小眉的私生活,随时准备抓到什么蛛丝马迹。”
高竞困惑地看着她。
“好像也不是没可能。可没有指纹又是怎么回事?邱小眉自己肯定不会抹去指纹,那付远呢?如果是她妈私生活的纸条,她就更没必要抹去指纹了。”
莫兰承认这是个难以解决的问题。
“唉,的确让人猜不透啊。”莫兰叹了口气道,“好了,我们把问题搁一下,你先陪我上楼吃早点吧。等我吃完早点,也许
能想出新东西来。”
“好吧,我陪你。”高竞笑了起来。
他想推自行车,她道:“就让它在这里吧,不会被人偷走的。”她心想,这里就属你的自行车最破了。小偷也不是没长眼睛。
他听话地锁上了自行车。他们一起上了楼。
“其实,撇开那张条子,我也觉得杜云鹏最可疑。我觉得他就是那种非常理智,非常沉稳,胆子又很大的人,纯粹的杀人犯性格。”莫兰眼前晃过杜云鹏那张长相普通、面无表情的脸,“我不会忘记,他看警长时的眼神……我绝对不会让他靠近警长。对了,你们昨天见到他,他到底是怎么说的?”莫兰问道,这是她现在最想知道的。
“他昏倒了。”
“啊?”莫兰大吃一惊,这比付远休克还让她意外。“什么时候?”她问。
“听说就在你被送回家后不久。他站在那里回答警方的提问,说着说着,忽然就昏了过去,把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不过送医院后,医生说他没问题,只是受了点惊吓。”高竞神色凝重地注视着电梯里的按钮,问道,“你说,他会不会是装的?”
“他的双胞胎哥哥是演员,双胞胎之间总会有相同之处。”莫兰答道。
杜云鹤在莫兰家门口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按响了门铃。他不知道自己出现在她面前是否合适,但还是想见见她,跟她聊聊,听听她怎么说。从那天她在林子里疯狂地想摆脱他们追赶的情形看,她已经猜到了什么,她对他们有戒心,她怕他们。
她的害怕不是没道理的。那天,假如他们早一步发现朱丽芬,假如当时她就在旁边,假如没有那条狗,那他就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虽然他从来没想过要伤害她,但是,如果让他在她和弟弟之间作个选择,他恐怕还是会选择后者。弟弟只有一个,而她只是千万个漂亮女孩中的一个,没什么了不起。其实,他自己更怕。
是她本人开的门。
“你?”如他所料,一看见他,她就一副如临大敌的神情。他以为她会立刻关上门,但完全出乎他意料,她把门开大了。一张木匠般呆板僵硬的脸出现在他眼前。
“你也在?!”他脱口而出。
“嗯。我来看看她。”薛震阴沉沉地答道。
薛震居然会来看她?他把她的饭盒摔在墙上的情景还历历在目,想不到转眼他就来向她示好了。是因为她终于帮他“找”到了他老妈,他想感谢她吗?也许吧。这好像是最合理的解释了。想不到,像薛震这样的人心里也有亲情。在他眼里,薛震就是那种随时可以拧断一只小猫脖子的冷血杀手。他有那股疯狂劲。如果同样是杀人,弟弟肯定只是因为贪玩一时失了手,而他,可能纯粹就是为了杀人的快感。两者完全不同。
“你有什么事吗?”他听到莫兰在问他。
“没事,我也来看看你。不欢迎吗?”他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