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难怪她那么火大。莫兰几乎每天打她三十遍电话,看来这一次,她真是忍无可忍了。
“大姐!我不是推销员!”莫兰在对方即将结束咒骂的时候,终于插上了话。
“那你干吗老打电话来?!”
“我是想问你认不认识一个人!你曾经给她打过电话,因为来电显示是你的手机号。郑婷如,你认识吗?”
“郑什么?”
“郑婷如。”
“我不认识姓郑的。”
莫兰连忙报上郑婷如旧居的电话号码:“就是这个号码,你曾经打过的。”
“这个?”女人慢了一拍才回答,“我知道。可那女人不姓郑。”
“那……是不是姓屠?”
“对,姓屠。叫什么名字,我不记得了。”
“请问你为什么打她的电话?其实……”莫兰决定说个小谎,“我现在正在找她。我是她的房东,她欠了我房租。我看了来电显示,我以为你是她的亲戚呢!”
“她欠了你房租?!”那女人听见这句一下子炸开了。
“是啊,我的房子在元河路,就是你打过去的地方……那你是不是……”
“唉!我哪是她的亲戚!”女人嚷道,“她跟我租房子,付了三个月房租,说是3月20日左右搬进来的,可现在你看,都4月中旬了,她连个人影都没有。打她手机她关机,打她的固定电话,又没人接,你看……我这里还有她的包裹单子,她人没来,包裹倒寄来了,你说麻烦不麻烦?”
包裹单?莫兰心头一阵兴奋。
“大姐,她离开我那边时,卷走了我原来留在房子里的一些东西,她很可能把它寄给你了。所以,你能不能把包裹单给我?”莫兰说完,立刻又补充了一句,“我会让派出所的黄所长陪我一起来,她卷走我的东西,我已经报警了。”
女人听见“报警”两个字似乎颇为紧张。
“你都报警了?她是不是拿走你不少值钱的东西?”
“嗯……是的……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已经卖了。”
“啧啧!”女人道,“看起来,我运气还算好的,幸亏她没来,她的房间就在我们楼上。”
“那包裹单……”
“按理说这东西不能给你,可既然是派出所的人陪你来,我就没话说了。你要来就赶紧来吧,我一会儿还要出门。”女人报了个地址给莫兰。
郑婷如在F镇租住的小屋,离派出所不远,莫兰在黄所长夫妇的陪同下,没用几分钟就走到了目的地。
那女人早就候在门口了,她正跟几个邻居聊天,见了黄所长,马上笑嘻嘻迎了上来:“老黄啊,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呵呵,废话少说,去给我们开门,我们要看看那女人租的房间。”黄所长大大咧咧地说着,一脚跨进了院子。
所长夫人则给莫兰和房东作了介绍。
“刚刚打电话的就是你啊。”房东笑着拍拍她,“我一开始还以为你是那些推销房子的人呢,你可别动气啊。”
“哪会啊,大姐。”莫兰忙道,接着又问,“她是什么时候来租的房子?”
“3月初。说实话,我一看见她,就觉得她不是什么好人。”房东皱皱鼻子。
“嘁,吹吧!”所长夫人鄙夷地白了她一眼。
“我说的是真的!”房东追上了所长夫人,几个人一起朝屋内走去,“她来的时候,什么都没带,就带了个包,里面有个望远镜!我让她看看房子合不合适,就走了这么一会儿工夫,就看见她拿了望远镜在朝外面瞧。你说,要是正常人,会这样吗?而且,她不讲价,我说多少钱,她一口就答应了。你说要不是琢磨着能把钱弄回来,她能这么大方吗?”
“她的房间在几楼?”莫兰问道。
“2楼。”房东指指前面,那里有个楼梯直通楼上,“就在上面,我带你们去。”
“她来过几次?”莫兰又问。
“也就一次。就是带望远镜的那次。”
“这么说,她的行李都没拿来?”
“可不是吗?”
他们已经走到了2楼某间房的门口,房东打开了房门。
一扇窗正对着房门。莫兰走到了窗前,发现不远处有一栋三层楼的欧式住宅,看起来豪华气派,跟其他的农村小楼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那是谁家?”
“那就是许家。”所长夫人回答了她。
“她用望远镜看的就是许家。”房东道,一边把窗帘通通都拉开了,“据说那生病的女人就住2楼,从这里看过去,正好能看到2楼。”
莫兰顺着黄夫人的指引望去,果然发现那栋楼的2楼,有个白衣女人站在某个房间的窗前。
“就是她。”所长夫人道。
对面的白衣女人似乎在窗前凝神思索,莫兰发现她穿的是白色的长睡裙,她还是第一次看见中国的老年妇女穿这样的睡裙。
“她看起来很年轻。”莫兰道。
房东有些妒忌地皱了皱鼻子:“人家是有钱人,就算得癌症,也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可她不是被狗咬了吗?”
“那就是不太严重喽!”所长夫人道。
“她经常站在窗前东张西望的,也不知道在看什么……”房东又把窗帘拉了起来。
这时,莫兰听到包里的手机再次响起来。这次是乔纳打来的,可是,她才刚刚说了一声“喂”,电话就断了。大概是手机在树林里响太久了,这次是没电了。
她刚刚检查过来电显示,乔纳起码给她打过二十个电话,看起来真的有急事,也不知是什么事。她决定一会儿在邮局附近找个公用电话打回去,她不好意思总向所长夫人借电话。而现在,她准备拿了包裹单去一趟镇邮局。
董坤从来没这么急于想见到莫兰。他在树林里时,他的手机就响个不停,但因为手机信号不佳,他直到走出树林,才给来电的郑恒松回了电话。他万万没想到,他听到的是一个足以让他心脏病发的好消息。
挂上电话后,他忙不迭地给莫兰打电话,谁知她的手机竟然关了。他急忙飞快赶到看林人的小屋,谁知黄所长夫妇陪着莫兰早已离开了那里。于是,他赶紧又打电话联系黄所长,谁知,黄所长的电话居然是忙音,他只好又等了五分钟才打过去,这下终于打通了。
“老黄!莫小姐跟你在一起吗?”他急切地问。
“在啊。她刚刚……”
“让她接电话,快快,我有急事!”他大声道。
黄所长答应了一声,可是又过了大约几十秒,莫兰的声音才出现在电话那头。
“董警官……”她才打了个招呼,就立刻被他打断了。
“莫小姐,高竞可能还活着!”他道。
电话那头骤然安静下来。
“莫小姐!”
“我听着!”电话里传来她极度克制的声音。
“有人前两天带着高竞去了你们常去的一家西饼屋,那里的营业员认出了高竞。跟高竞一起去的男人叫金元,他留下了一个手机号。郑局长已经查过了,F镇就有一个叫这名字的,他们已经查到了他的地址,可惜现在他关机了。我现在把他的地址发短信给你,我们十五分钟后在他家门口碰头,怎么样?”
他说完,对方久久没有开口,他本想再确认一遍对方有没有听清他在说什么,他担心她会不会因为太高兴而昏过去。然而这时,电话瞬间断了。
她八成是飞奔去目的地了吧。
※※※※
金元听见楼梯上传来脚步声,赶紧把伸出窗帘的头缩了回来。
“我们到底在干什么?”金元轻声问道。他现在正跟X一起躲在许家别墅底楼客厅那两块重重的窗帘后面。
“客厅的监控设备被关了。我可没关过。”X答非所问,见他没听懂,接着道,“我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知道了哪里是监控室,所以今天两次到这儿,我都是先去了监控室。第一次,我去的时候监控设备都开着,我走的时候,也全是打开的。可这次,监控设备都关了。”
金元疑惑地看着他。
“还不明白?”X道,“一定是他们自己关了监控设备。他们一定是想说些不想让别人知道的事。因为一旦监控设备打开,在监控室就能知道他们都说了些什么……”
有脚步声。金元连忙朝X皱眉,后者闭上了嘴。金元站在那里一动都不敢动,他无法想象,如果许家的人发现他们,会发生什么事情。他根本没法解释自己的行为。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实在想不通!”金元听出这是章羽雁又急又火的说话声。
“她可能觉得这女人知道了些什么。”章羽菲道。
又是一串急促的脚步声。
“她说她以为那女人是跑进树林采蘑菇的!”这是许夫人姚群文雅又略带嘲讽的说话声,“我倒不知道,她还那么爱惜林子里的蘑菇。”
一串高跟鞋敲击地砖的声音。
“去看看门有没有关紧。”姚群命令着某人。
“我看过了,都锁好了。这边的监控我也关了。”章琦答道,现在听到她的声音,金元心里又有一种别样的感受。
“开什么会啊,我还想睡一会儿呢!”唯一的男人许岩在抱怨,他说完便大口喝起茶来,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别说这些废话了。都什么时候了!”姚群这句是对她丈夫说的,接着,她似乎是把目光转向了她的三个外甥女,“好了,你们说说,这是怎么回事?我只知道你们的父亲是被那个小三的母亲误杀的,到现在那女人还在牢里,现在怎么又会扯上了你们的妈?”
“是林子里的那个女人说的。”章羽雁道。
“她去监狱找过郑婷如的妈。她觉得这案子有问题。”章羽菲道。
“可你们的妈……”
“我们觉得很可能是她。”章羽菲道。
金元将窗帘拉开了一条缝,他看见姚群和许岩背对着他们坐在大沙发上,那三个外甥女则站在沙发的周围。
“至少现在看起来就是她。”章羽雁又补充了一句。
“证据呢?”姚群冷冷地问道,“要说姚莉杀死那个什么,她叫什么……”
“郑婷如。”
“要说姚莉有杀死这个女人的心,我能理解。可你们说,她自己跑出去,亲手杀了她……”姚群回头看看自己的丈夫。
“你别看我,我对你妹妹可没什么好感。”许岩道。
“你觉得姚莉可能跑出去杀人吗?”
许岩的回答模棱两可:“我知道她经常溜出去。我还知道,她经常跑到监控室把开关拔了。我就知道这些。我说了,这事别问我。”
“那女人说,警察在监控录像里发现了一个穿旗袍的女人,在4月9日深夜离开树林。”章羽菲干巴巴地说。
“旗袍!”姚群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冷哼了一声。
“那天晚上,我看见妈从外面回来,是12点多钟的时候。”章羽雁道,“第二天我问她,昨晚去哪儿了?她就对我嘘了一声,让我别告诉别人。”
“她没告诉你她去了哪里?”姚群道。
“没有。有时候跟妈说话,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在听。可我当时就怀疑她去过树林,因为她的衣服上有两根荆棘,我们院子里没有这种带刺的植物。”
“她去树林又怎么样?”姚群问道。
“就是那天,赵欣,还有那个女人的男朋友被运到了这里……”
“赵欣是谁?”姚群问道。
章羽雁胆怯地看看她的两个姐妹。
“是楚凡的同居女友!”章羽菲道。
姚群诧异地看着章羽雁。
“他不是你的男朋友吗?”她问道。
“她,她是楚凡过去的女朋友,他们本来五一要分手的……”
姚群像看一个智障儿童一般,看了章羽雁好一会儿,才说话:“警察搜树林,就是为了找到他们?”
章羽雁点头。
“警察在找他们两人的尸体。”章羽菲道。
“可是你妈有那个能力半夜把尸体埋在树林里吗?”许岩笑道。
“还有朱浩东帮她的忙。妈也知道那天老王他们不在,其实老王那天去体检,只有我们家的人才知道。”章羽菲顿了一顿,“再说,妈知道赵欣的事。”
所有人一起朝章羽雁望去。
章羽雁露出委屈的表情。“有一次,我跟我妈说了。因为她问我为什么不高兴,”她呜咽道,“妈一定是想帮我的忙……”
“等等等等,你先别那么早下定论。”姚群截住了她的话头,“我要问问清楚。那两个人是朱浩东从别的地方送来的,是不是?”
“S市。她跟朱浩东一起把他们从S市运到了这里。”章羽雁道。
“所以说她自己得去S市?”姚群转过头来问丈夫,“4月9日那天我们在哪里?”
“去参加你的同学会了,上个月就定好的饭局。同学会后,咱俩又跟你的那个什么中学密友和她老公去逛了商场,又一起吃了晚饭。你们两个话不是一般的多,一直聊到晚上8点才结束。那天,我们回来时都晚上9点了,你忘记我怎么催你的了?”许岩道。
“对对对,”姚群拍拍额头,“所以那天我们也是整天没在家,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在家。可是……”她看着章琦和章羽雁:“你们不是说,要留一个人在家照顾她的吗?你们两人那天在家,你们没注意她吗?”
“那天我一大早就走了。我跟人约好谈广告合同的事。”章琦道,“我记得我前一天晚上跟你们说过的。”
章羽雁面露羞愧:“那天楚凡没给我打电话,我心情不好,就闷在房间里看电视剧,什么都没注意。”
“你整天都在自己的房里?”姚群问道。
“是,我一直在看电视剧,那个电视剧有八十多集。我以为她一直在家,我也没听见开门关门的声音,我的耳朵里塞着耳机,我一整天都没注意她……”
“那你吃午饭的时候,都没见到她吗?”许岩问道,“你们没一起吃午饭?”
“我房间里有面包和薯片。妈的午饭,阿姨一般会放在厨房,都是妈自己去吃的。我走出房间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章羽雁不好意思地说。
“这么说,那天是没人瞧见她干了什么,所以也就不知道她是不是出去过。不过,你说她跑到S市,我实在是不太敢相信,别的不说,她的体力……”
“我看她的体力也没你想得那么差,她在树林里转了两三个小时,回来后照样跟你吵架,你说她的体力好不好?”许岩气哼哼地说。
“她跟我吵了一辈子了。这个家里,要是我不教训她,就没人教训她了。自己得个癌症也不知道在家休息,你说她跑到树林里去干什么!她还拿石头去打那个女人的头!哦,对了……”姚群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老黄让我给他打个电话,现在几点了?”
“快6点了。”许岩回答。
“也不知道他们那边怎么样了……”姚群一边自言自语,一边走到了电话机前,她刚要拿起电话听筒,电话突然响了。
她神情疑惑地瞄了一眼来电显示,略微迟疑地接了电话:“喂?”
“这里是邮局,有个姚群的邮包,请尽快来取。”对方是个年轻女子。
怎么什么都凑在一块了?!
“好的,我明天就去。”姚群道。
对方挂上了电话。
“谁来的电话?”许岩问她。
“邮局。”她开始拨号。
与此同时,章琦走到沙发边坐了下来。她看起来非常疲倦,她的两个妹妹也相继在她身边坐了下来,她们开始小声讨论起来。
“你们别说话!我都听不见了!”姚群不耐烦地喝道。
三个女孩立刻闭上了嘴。
姚群对着电话道:“老黄啊,是我,姚大夫……谢谢你,她已经醒了……是吗?”她皱起眉头,听了一会儿。“她这个人就是这样,让她在床上躺着比让她死还难受,就因为这个,她的病一直不见好……那位小姐……就是你说的莫小姐,她现在怎么样了?……哦!她没事就好……”她松了口气,接着又道,“我本想去看看她的……是啊,是啊,我想请她来我家里坐坐……”紧接着,黄所长似乎说了什么惊天消息,她的脸色瞬间变了,她听了好几秒钟,才开口:“……真没想到会有这种事。既然如此,我们除了配合警方也没别的办法……什么?你说他们要找我妹妹问话?她能知道什么!她打了那个莫小姐,这是误会。她以为人家要来树林采蘑菇,我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我明白了……我知道,也不是你的事,是他们的事……哎呀,老黄,你说这叫什么事啊,本来我还想安安静静在这里养老呢……你要不要跟老许说话?”接着,她将电话交给了许岩:“他要跟你说。”
许岩拿了电话,走到了客厅的另一头。
“姨妈,他们是不是发现了什么?”章羽菲问道。
“他们发现了两个箱子,一个是空的,里面有件衬衫,还有一个箱子离那个箱子大概十几米远,里面有具女尸,现在身份还不能确定——去给我倒杯水来。”姚群吩咐章羽菲,坐在她身边的章羽雁立刻站起了身,她忙道,“不要你去,我要羽菲去。”
“姨妈,您这是干什么啊?!”章羽雁委屈地小声道。
姚群没理她。不一会儿,章羽菲倒了杯热茶来。姚群喝了一小口,抚摸了一会儿胸口,才开口:“要不是你纵容这男人勾三搭四,也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
章羽雁委屈地撇撇嘴道:“楚凡答应五一跟她摊牌,他……”
“别说了!”姚群暴躁地打断了她的话,“你们的事我管不着!我就问你,凭什么把尸体埋在我的树林里?!”
“姨妈,人又不是楚凡杀的,也不是他埋的,那天他在实习……”
“他要没有两个女朋友,林子里会有那具尸体吗?”姚群朝她怒目而视,“你倒还真是得了你妈的遗传,不仅脑子缺根弦,连找的男人都一模一样!一样的花花公子,一样的狼心狗肺!你要是聪明人,就快跟他分手!要不然,你妈就是你将来的下场!”
章羽雁不敢说话,低声抽泣起来。
“哭什么哭!烦死人了!”姚群嚷道。
许岩步履匆忙地从客厅的另一头走了回来。
“他怎么说?”姚群问他。
“就跟你刚才听到的差不多。他们现在已经把尸体运回县公安局了,接下来就是法医解剖。他说这案子跟S市的案子是同一个案子,也是同一个凶手做的,所以他们会联合侦查。大概的意思是,以S市为主,他们做辅助工作。现在挖出来的尸体,还没确认身份,不过,S市的警察早晚会来找我们。据说我们家有人是重要的嫌疑人,因为只有我们家的人才知道那天老王他们不在。”
姚群惊慌地看了一眼章羽菲,“让你说对了。”她低声道,“看来这事是躲不过去的。如果真是姚莉做的,我们也只好认了。”
“可是姨妈,您刚刚还说,您能理解我妈的。”章羽雁边说边抹眼泪。
“如果她杀了人,我能有什么办法?”
“现在只有我们几个知道这事,警察也只是怀疑,他们并没有什么实际的证据。”章羽菲道。
“你怎么知道?”姚群马上反问她。
“如果他们有证据,在树林里就把她带走了,还能让您把她带回家?”
这句话让姚群平静了下来。
“郑婷如是哪天被害的?”她问道。
“她说是3月13日。”章羽雁道。
“都是上个月的事了。”姚群又朝她丈夫看去,“你那边有没有记录?那天我们在哪里?”
“你的记性真是越来越差了,上个月中旬,她有两天在医院检查身体……”
“是哪两天?”
“3月13日、14日。”章琦低声道。
“可我记得你们是轮流在照看她的,不是吗?”姚群的问话中带着明显的指责。
章琦不说话。
“其实我们不用管13日的事,现在警方掌握的唯一线索,就是4月9日深夜,妈从树林里出来。到时候警察来问话,也是问4月9日的事,我们只要替她编个合适的理由就行了。我想过了,到时候就说妈有失眠症,她喜欢夜里出来走走。其实,就算妈去过树林,也不能说明她参与了谋杀。警察也只是怀疑她罢了。”
“你的话是没错,可谁知道警察手里还有没有别的东西!”姚群站了起来。“我看还是先问问她,把事情搞清楚再说。唉!”她重重叹息,“算我倒霉吧!上辈子也不知道欠了她什么!”姚群嘴里骂骂咧咧的,正要上楼,突然注意到章琦在抓耳挠腮:“你怎么了?”
“我不舒服!”她烦躁地答道,“有人进过我的房间了,我怀疑昨天那人……”
“你不是说他在门口碰见你的吗?那就说明他没进你的屋!”姚群严厉地看着她。“你是不是少了什么?”她又问道。
“反正我不舒服!我的湿疹好像更严重了,如果你的金大神医有本事治,就快点让他拿药膏来……”章琦心烦意乱地在客厅里转圈,声音时高时低。
金元注意到X在偷偷朝他使眼色。他横了X一眼,不过,心里还是无法抑制地涌起一阵喜悦。她是真的对他有意思吗?他之前可从来没敢往这方面想。
莫兰的速度比董坤想象得更快,等董坤赶到金大夫家时,她显然已经搜索过整栋房子了。
“屋里没人,我都找过了。但2楼有他的衣服,那是我送给他的生日礼物——一件皮夹克……”她有些激动,但他看得出来,她在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
“你什么时候到的?怎么会这么快?”他忍不住问道。
“从邮电局叫辆出租车到这里,只要几分钟。我来的时候,门是虚掩着的。”莫兰指指墙角坐着的一个女人,“她说,她是来找金大夫看病的,她已经等了快半小时了。她说她昨天也来过,金大夫家里的确有个陌生人……”
那女人正坐在台阶上剥豆子,她小心翼翼地把豆壳丢在一个红色塑料袋里,听莫兰提到自己,便抬起头,朝他们笑了笑。
“金大夫常常不在,反正我也没事,就在这儿等等他。在医院候诊有时也得等上几小时,在这儿还自在。我家离这儿不远。”
董坤问她:“你昨天看到过金大夫跟一个年轻男人在一起?”
“对,就昨天。他说那是他表哥。”
莫兰走到他跟前说道:“我已经给她看过高竞的照片了,她说那人就是高竞。”她深吸了一口气,目光看向别处,“但愿能尽快找到他们。”
“这事由我来做,黄所长他们……”
“他们很快就会来。”她急急地说。
她现在是什么心情他很清楚,她一定是希望下一秒钟高竞就能出现在她面前。其实他自己也差不多。如果高竞死了,他可能会内疚一辈子。他本想给自己三十多年的警察生涯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可高竞这小子的事,差点毁了他,所以,他现在迫不及待想知道高竞的生死。虽然他现在知道高竞很可能还活着,可只要没看见高竞本人,他就没法真正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