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应?什么反应?”
“如果她喜欢你,她会作出反应!她会第一时间发现它不见了,然后她会到处找它,她会疑神疑鬼,她会抱怨有人进过她的房间,但她又说不出究竟丢了什么,最后,当她无计可施的时候,她会催促你快点给她药!她的借口是她觉得皮肤病更严重了!反正她看起来本来就是个急脾气!她只要命令你快点给药就行了!”
金元盯住X。
“你有必要试探她吗?你有必要这么做吗?”
“如果你们是情侣,那整件事可能就不像你告诉我的那么简单……”
“你在说什么?!”
X猛然从椅子上跳起来,逼近他。
“好了,我就不跟你绕圈子了。如果你们是情侣,那么害我的人,很可能就是她和你!”
“那我干吗把你从林子里抬出来?!我有病是不是?”金元气愤地嚷道。
“首先,我不是你抬出来的。”X指指自己的腿,“我是自己走出来的。你可能本来是去林子里看看我有没有死,结果发现我失去了记忆,而这时我已经醒了,你没法再害我。也或者是,你发现你不是我的对手,你也不想杀人,于是你就将计就计把我带出了林子,你打算快点把我打发走,把事情解决。所以,我猜想,你可能是第三个人。”
“你就去瞎猜吧!”
“所谓第三个人,就是凶手和朱浩东以外的另一个人。你敢收留我,是因为你确定我即使恢复记忆也不认识你,这是为什么?因为我的确没见过你。你没去过我被害的现场,你只是负责在树林里接应。你跟他们一起把箱子埋下,你提供感冒药给凶手,然后,你负责给他们善后,你来看看我是不是真的死了。结果呢?发现我没死。于是,你就选择救下我,因为你准备拿我来要挟她……”
“胡说八道!”他喝道。
“所以,她才会在医院对你这种态度。老实说,就算真的很鄙视你,也不可能做得这么明显。她在演戏!”
“随你怎么说!”
“你跟她本来就有一腿,现在你准备甩了她,或许因为你不喜欢她的作风——她看起来确实有点放荡。可惜她却缠着你,她留着你的小药盒,这说明,她对你仍有感情,可是你不想要她了。我还在她的抽屉里发现了验孕棒,也许她已经怀孕了,而你急于甩了她,于是就用我来威胁她……”
“砰!”他一拳打在X的脸上,X也不示弱,一脚踢向他的腹部,他立刻感觉一阵剧痛。
“她根本不爱我!”他嘶叫着冲向X,胸中席卷而来的怒火迫使他举起拳头发疯般朝X打去。X一边用手臂阻挡他的攻击,一边喊道:“你在撒谎!”
“砰!”金元的眼睛中了一拳。
“我没有!”他嚷道。
“那她有什么理由这么对你?!她有什么理由这么鄙视你?!”
他的脑子嗡嗡作响,就像有一百个吊扇在他头顶上转。
“金元!你这个骗子!凶手!我要把你交给警察!到时候他们会在审讯室里审你几天几夜,不给你吃,不给你喝,连厕所都不让你上,看你说不说实话!”X在高声叫骂中把他压到了身子下面。
“我强奸过她!”他脱口而出。
蓦然,X停了下来:“你说什么?”
“是她这么想,其实我什么都没做!我只是发现她躺在酒吧后面的小街上。那时候她衣衫不整,我把她送到医院,陪了她两星期,可她出院后,居然报警说我强奸她……”
“那你有没有……”
“我没有!”
“那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她想诈你的钱?”
“最后由学校出面协调,我赔了她两万块……”
“你为什么不告她?”
“后来我才知道那时她妈得了癌症……我跟她就是这种关系,按理说,我应该恨她……”金元瞥了X一眼,“随你信不信。”他现在已经精疲力竭。
X放开他,爬了起来。
“我信你。”X道,“其实我从来没怀疑过你,我只是想知道你们之间的关系。现在看起来……”
“你可以走了。”他平躺在地上说道。
“你应该跟她谈一次。”
“谈什么?有什么好谈的?”
“我总觉得你们之间也不是完全没可能。”
“滚!”他声嘶力竭地喊道。
“好好好,我走就是了。”X终于让步了。
X慢慢走到门边,就在拉门的那一刻,他回过头来对他说:“金元,她可能一直很内疚,她知道你为此付出了什么代价,她肯定也后悔过,而这种内疚和后悔日积月累就变成了……”
如果X再多说一句,他很可能把椅子丢过去。幸亏这时,电话铃响了。
金元抓起电话,他觉得自己的眼睛火辣辣地痛:“喂?”
“小金?”电话里传来姚群不紧不慢的说话声。
“我是。”他看见X又在门口停住了。
“我是你隔壁的姚医生。”
“哦,您好。”
“实在不好意思,本来今晚请你们来我家吃饭的,我连菜都准备好了,可我们家现在临时有点事,所以只好改期了。”她的语气中充满了歉意。
“没关系!没关系!”金元忙道。谢天谢地,不然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红肿的眼睛呢。
“实在抱歉,小金,下次我一定好好补偿你们。等我们这里的事情都解决了,我就请你过来。你说好不好?”
“这个……其实……您也不必那么客气……”金元可不想再接受什么晚餐邀请了,他又不是没地方吃饭,他觉得没必要欠别人的人情。何况,他的眼睛现在肿起来了,该死的X,下手还真重,简直恩将仇报。
“小金,你别客气。”姚群道,她在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金元以为她要挂电话了,可她却又叫了他一声,“小金。”
“哎。”他应了一声,心想,她还有什么事?
“你今天中午出去过没有?”
金元心里咯噔一下。她为什么问这个?他禁不住朝X望去,X马上看出了他的恐慌,他像个老军师般慢慢踱到了金元身边。
“您问我中午有没有出去过?”他故意让X听到对方在说什么。
“是啊。你出去过吗?”
“我没有。”他答道。
“可是,我打过电话来,没人接。”
她打过电话来吗?他真想去查来电显示。
“我,我可能在诊疗室给病人涂药没听见,”他觉得自己的额头渗出汗来了,他知道X正盯着自己看。
“哦,这样啊。”姚群似乎在电话那边点了点头,“那就好。”
金元听出她似乎松了口气,这让他很疑惑,同时也非常不安。他不明白她为什么要问起这个。她是在怀疑什么吗?但为什么听口气,却像是在担心什么?
他握着电话,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直到X重重拍了一下他的肩,他才意识到对方早就挂电话了。
“怎么回事?你发什么呆?”X在问他。
“她可能知道了。”他道。
“知道什么?”
“她问我中午有没有出去过。她很可能已经知道我们去过看林人那里了。”他不由自主地开始在房间里来回徘徊,现在,就算有抗抑郁药也帮不了他。他不知道该怎么做,他不想坐牢,虽然他什么都没拿,但他知道他中午的举动是违法的。
“喂喂喂,你停一停好不好?”X笑道。
“停什么停!这都怪你!这都怪你!我根本不想去的!都是你!”他一把揪住X的衣领,大声吼叫道。
“那今晚的晚餐呢?她不是要请我们吃饭吗?”面对他,X毫无惧色,眼神中甚至还充满了嘲笑。
金元泄气地放开了X。
“泡汤了!她说家里有事!”他气喘吁吁地拉开抽屉,将里面的药一股脑儿丢进嘴里。
“妈的!还以为今天就可以吃上糖醋小排了呢!她家里有什么了不得的事比请我们吃饭还重要?”现在轮到X发火了。
金元横了X一眼,他的态度摆明就是告诉X,他不知道!
“好吧,晚上我去瞧瞧。”X道。
听见这句话,金元觉得自己的脑袋都快爆炸了。
“你还要去?!”
“晚餐改期是很不正常的。中午我们去她家的厨房看过,那里已经放满了菜,她是准备请咱俩吃饭的,可现在……”X抓过金元的手臂,看了一眼他的手表,“都5点10分了,她这时候才打电话来取消晚餐,说明她本来是不想取消的,她也许是考虑了很久才下的这个决心。那么,是什么事迫使她推掉今晚这个她已经准备就绪的饭局呢?一定是一件大事。我得去她家看看。”X说到这里,推了他一把,“这次不用你,我一个人去!胆小鬼!”
金元斜睨他。
“要是你再被人发现,我可不救你。”他道。
“呵呵,那你还是跟我一起去吧。”X搂住了他的脖子,“那个房子里至少有两个女人爱你,你就是我的护身符!”


隔墙玫瑰 20.同仇敌忾
“她来过电话了吗?”郑恒松问道。
乔纳摇头:“不过我想她应该没事,董坤不是在那里吗?”
“如果她肯听董坤的话,那当然会没事。可她一直把董坤当傻瓜……”郑恒松叹息着摇头。此刻他们正坐在他的车里,他刚刚把车开到“橘子妞”门前的小道上,而这时,他发现坐在他身边的乔纳显得心神不宁,坐立不安。“如果你担心她,就给她打个电话。”他道。
乔纳马上去拉挎包的拉链,但随即她就放弃了。
“算了,还是等定完她要的‘拿破仑’再打吧。我的确有事要告诉她。”她忽然笑了出来,“她非要我打电话给崔云找一个什么刘助理,她说对方的声音很像高竞,可崔云说她自己就是个助理,她也不认识任何姓刘的男人,她火大极了……”她说着说着,脸又阴沉下来:“也不知道这件屁事什么时候能结束!”
郑恒松轻柔地握住了她的手。“现在最好不要想太多,”他道,“先去定你的蛋糕吧。”
“是‘拿破仑’。”她笑着说,“你要不要?莫兰说这里的‘拿破仑’是最好吃的……”接着,她又小声自言自语:“妈的,本来是想好好享受的,可现在买这个,就像在买供品!你要不要?!”她又问了一遍。
“亲爱的,你知道我不吃这些东西的。”
她回眸看着他,起初凶巴巴的目光柔和了下来。“没错。你千万要注意你的身体。你要好好活着。”她捏了捏他的下巴,亲了一下他的嘴,“至少你得活得比我长。我已经厌恨替男人送终了。”说完,她拉开车门下了车。
他看着她快步走进“橘子妞”。
但五分钟后,她却推开“橘子妞”的玻璃门失魂落魄地冲了出来,她神情激动,脸涨得通红,看上去就像刚中了一百万的彩票,虽然隔了几米远,她沉重的喘息声他仍能听得清清楚楚。
“你怎么了?”他问道。
“快把你的手机给我!”她尖叫着扑到车窗上,他注意到她手里拿着自己的手机,但显然,它已经摔坏了。“快拿给我!快快快!妈的,我的手机居然在这种时候坏了!真是要命啊!”一绺头发掉在她眼前,她粗暴地把它往后一扯,“快!快快快!”她向他伸出手,皮鞋蹬得水泥地咚咚响。
他将手机递给了她。“你到底怎么了?”他问道。
“高竞活着!他活着!找到他了!”她像母狼般向他嚎叫,连声调都变了。
他虽然经历过不少风浪,但听到这个消息,也禁不住一阵头晕目眩。
“你说什么?!你把话说清楚点。”
可她没回答,却在拼命拉她皮包的拉链,但也许是用力过猛,拉链被卡住了,无论她怎么使劲,拉链就是纹丝不动。
“你到底想干吗?!手机不是给你了吗?”
“可是那个电话号码刚刚我放进包里了!妈的!这衣服没口袋,我又怕掉了,只好放包里。我要是再买没口袋的衣服,我就不姓乔!”她骤然停住,看着他道,“你有没有剪刀?或者枪也可以,我现在急需把这只破包弄开!”
“你别急!把包给我。”他向她伸出手,她犹豫了一下,把包塞给了他。“好吧,现在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一边问,一边耐心地把拉链边从卡住的地方拉出来。
乔纳的手指着“橘子妞”,她的声音慢了两拍:“她们说,她们说……”她一口气没接上来。
他温和地看着她:“亲爱的,慢点说。我知道这是个好消息,但我不希望你在报告好消息的时候窒息而死。”
“妈的,你到底是不是人?!听到这种爆炸新闻,你居然还在这里……”她终于接上了气。他将包拉链拉开给了她。她马上翻开包,找出了之前放进去的小纸条,接着她开始拨电话,然而,电话居然打不通。
“怎么回事?莫兰的电话居然没人接?”她烦躁地按断了电话。
“你还是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吧。”他好声好气地说道。
“她们说,她们……”
“她们是谁?”
“营业员,她们说前两天有两个男人来过,她们认识其中一个,他就是经常来买蛋糕的莫小姐的男朋友!她们也知道他在4月9日定了一个‘拿破仑’!那个跟高竞一起来的男人说高竞被车撞了,什么都不记得了,只记得‘橘子妞’,所以他们就找来了——妈的,怪不得联系不上呢,原来他不记得他自己是谁了——然后,那个跟他一起来的男人留了个电话——好了好了,你先别问了,我要马上告诉莫兰……”
她接着又拨了一遍电话,可仍然没通。“怎么会有这种事?她怎么没接电话?”
“我看你还是先打一下这个人的电话吧。”他指指纸片上的电话号码。
“好吧,听你的。”
他看着她满怀希望地拨了电话号码,把手机放在耳边,可转眼她的脸就阴沉了下来。
“怎么了?”
“关机!”乔纳怒气冲冲地回答。
莫兰小时候因为阑尾炎住过一次医院。从那以后,她只要闻到那股酒精和消毒药水混杂在一起的味道,就会不由自主地联想到流血的伤口、又长又细的针头以及那些成排躺在纱布下面的手术刀。所以,当她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并且,她所在的病房竟然有二十多个病人时,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得马上离开这里。然而她刚起身,就觉得后脑勺一阵连皮带肉的刺痛。
“你醒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在她旁边响起,她慢慢转过头,发现是那个坐在窗前看杂志的中年女人在跟她说话。
“我这是在……”莫兰问了一半就停住了,因为她知道,自己现在应该是在医院的观察室,普通病房不会男女混住,人来人往。她又看了一下自己,衣服破了,有点脏。“我是不是被人打伤了?”她摸到后脑勺有一小块纱布。
“是啊。有人用石头打了你的头,但伤口不深,医生给你缝了四针。你昏迷了半小时。”女人走到她床边,想帮她盖被子,她连忙摆摆手,坐到了床沿上。
“是谁干的?抓到了吗?”她问道。
“是许家的那个病老太。”
“她为什么打我?”难道她真是凶手?
“听说,她以为你是偷跑进树林采蘑菇的……其实她也被狗咬伤了……”
狗!天哪!小黑!我竟然把它忘了。“我的狗怎么样了?它在哪里?”她急忙问道。
“它咬人了,你说它能在哪里?”女人似乎不太满意她对受伤女人的漠视。
莫兰知道哪怕被狗咬的是个十恶不赦的浑蛋,有些人还是会站在浑蛋那边的,而她没工夫也没心情跟这些人争论。
“打伤我的人伤得重不重?”她问道。
“她被咬伤了腿,刚刚在医院包扎好,已经被她的家人带回去了。”
还好只是咬伤了腿。“那我应该去看她一次。”她立刻表明态度,“不管怎样,是我的狗咬伤了她,如果她想让我赔偿,我也愿意承担……”
那女人的脸色缓和了下来:“你这人不错。其实她也打伤了你。”现在,她好像又站在了莫兰这边。
“我相信她也不是故意要打我,都是误会。”莫兰话锋一转,问道,“大姐,那我的狗现在在哪里?”
“让我老公先带回派出所了。”女人道。
“那你老公是……”
“他是派出所的所长。唉!原来还想太太平平过了今年就退休的呢,可没想到今年会出这么多事。一会儿从河里捞起一辆车,一会儿县公安局派人来了,一会儿又是什么S市的警察过来,现在这会儿,他们全都跑到树林去了,说是要搜什么尸体。所以你看,人都跑光了,就把我从家里叫来了……”
莫兰听到这里,忙道:“那真是太麻烦你了,还让你特意过来,这也不是你分内的事。”
“可不是吗?”这句话说到了女人的心里,“你在找什么?”她发现莫兰在东张西望。
“我在找我的包。”莫兰想对女人的照料有所表示,而且,她还指望这女人带她去派出所领小黑呢,可是,她却没在病床上看见她的包。“不好意思,大姐,请问你有没有看见我的包?”
“你的包?我来的时候你就躺在这里了,我可是什么都没看见。”女人连连摆手。
莫兰又在病床上下以及旁边的床头柜里翻找了一遍,仍然没找到她的包。
“会不会是掉在树林里了?”女人道。
这句话倒提醒了她。
“大姐,能不能麻烦你联系一下你老公?”
“行啊,我问问他。”女人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手机,她一边按键一边走出了观察室。
过了几分钟,她又走了回来。
“你的包是在树林里,掉在草丛里了,要不是你包里的手机响个不停,他们还发现不了呢。”
“那我现在就得去拿。”莫兰立刻下了病床。
莫兰本以为只要办个手续就能把小黑从派出所领出来,可没想到,对方还要求她录口供,这就耽搁了半小时。接着,对方又要莫兰出示养狗证。而她当时走得匆忙,小黑的养狗证,她没带在身边。莫兰央求那位派出所的所长夫人打电话给黄所长通融,可谁知电话通了,却一直听不清对方说什么。
“树林深处的信号不行。”女人道,“我看你还是直接过去找老黄吧。”
莫兰无奈,只好离开派出所前往树林。
下午1点左右,莫兰跟所长夫人到达看林人的小屋。所长夫人拨了一通电话后,莫兰又等了将近四十分钟,才见到风尘仆仆从密林深处赶来的黄所长。
黄所长带来了她的手提包。
“你看看东西是不是都在。”黄所长提醒她,又道,“你发现的那个箱子,已经运回县公安局了,他们那边有人会仔细检查那件衬衫的。”
衬衫?!莫兰这才想起她被打昏前的惊人发现。她居然刚刚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那是我男朋友的衬衫,我肯定。”她忙道。
“他们说那上面只有领子后面有一点点血迹。”
“那……他们会不会……”
“他们会继续在树林里面找,”黄所长和蔼地朝她笑笑,“你别担心,总会有结果的。这次由县公安局出马,他们搬来的一些设备,我连看都没看到过。”
这时,看林人给黄所长递上了一杯热茶。黄所长接过茶,友好地拍拍看林人的肩,看来两人是老相识了。
“吃过饭没有?”他问看林人。
“在做了。你吃过没有?没吃就在我这里随便吃点。”
“哎呀,不用啦,我吃过盒饭了。对了,S市公安局的人让我问你,你清点过东西没有?有没有少了什么?”
看林人摇头道:“没有。说来是挺怪的,那两个人就问了一些问题。不过……”他迟疑了一下,黄所长觉察到了什么,便道:“有什么就说,别吞吞吐吐的。”
“我觉得那个问话的人,有点像金元家的那个表哥。”
“金元的表哥?我怎么没听说过?”黄所长拉了张椅子坐下了。
“前两天,大概就是昨天,我看见金元和一个男人在车站上,我后来听人说那是金元的表哥。他表哥是个瘸子,人倒是长得蛮精神,身高超过一米八。今天另一个人,我觉得……呵呵,我觉得有点像金元,看他那走路姿势,还有那身材……你说,我要不要把这话告诉县公安局和那个S市分局的人?别的我倒不怕,就怕认错人,他们都蒙着面……”
“那你少了什么没有?”黄所长又问了一遍。
“没有。”
“你都检查过了?”
“不用检查,他们没翻过东西,问完话就走了。那你说……”
“别跟他们说!你又没缺什么!金元我们都认识,要不是他,以后见面你说尴尬不尴尬?再说,你上次腰疼不是还找他看过病吗?”
看林人听黄所长这么说,心里似乎有了底:“行,我明白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以后还得找这小子看病呢!你别说,他的药还蛮管用的,虽说是三无产品……”
黄所长笑了:“这小子跟他外公学了不少,后来又上了大学。人家可是正牌大学生。”
黄所长和看林人的这段对话莫兰只听见两个要点——瘸子,身高超过一米八。
这不就是高竞的特征吗?她心神因此恍惚了好一会儿,先是猜想他们所说的金元的表哥是不是高竞,继而又忍不住骂自己太异想天开太敏感太脆弱,但紧接着,她又反问自己,现在箱子里只有衬衫,凭什么认定高竞已经遇害了?也许他逃走了呢?一想到高竞可能真的早就逃离了那个木箱,她就一阵兴奋。然而,她又忍不住问自己,如果他逃走了,他为什么不跟她联系?难道他只是被转移了?
她的心情起起伏伏,脑中的猜想一个接着一个,到最后,她不得不让自己打住。莫兰,她对自己说,先别想那么多,走一步看一步。
“来来来,吃饭吃饭。”看林人的老婆端着一锅热气腾腾的热汤走了进来,看见黄所长和夫人,忙招呼道,“哎呀,一起吃吧。我还炖了红烧排骨,今天受了惊要补补。”
饭菜的香味钻进了莫兰的鼻孔,她顿时觉得饥肠辘辘。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你的手机刚刚就响个不停。”黄所长在一旁说道。
莫兰笑着朝他点头,表示谢意。
她查看手机,发现来电号码她认识,那是郑婷如旧居那部固定电话最后一个来电显示的号码。这几天她一有空就拨这个号,可惜她打过去,对方不是关机就是没有应答,或者根本没人接。就在今天上午来F镇的路上,她还连续打过十来个。怎么?这回终于把对方惊动了?
她走到室外,接了电话。
“喂?”
“你是谁?!”对方是个女人。
莫兰还没开口,对方就气势汹汹地说开了。
“你干吗老打电话来?!脑子有病是不是?!我告诉你,我什么都不想买!我不买房子!不租房子!也不要商铺!以后不要打来了!妈的!自从我在房产公司登记出租房子,广告电话每天就不断!妈拉个巴子!你要再打来,我对你不客气!臭瘪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