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当我平静下来后,我突然想起了两件事。
首先,我现在吸的量比一年前已经减少了很多。我妈去世后,曾经有一段时间,我发誓洗心革面,当然,最后还是失败了,可我的确不如过去吸得多了。我以为我的身体会好起来,可情况却刚好相反。
其次,我记得昨晚出去的时候,曾经碰见过水果摊的老常,他问我西瓜味道怎么样。我记得他就是这么问的。如果我真的买过西瓜,我肯定吃不了整个西瓜,我应该会把剩下的西瓜放进冰箱,可是,冰箱里没有西瓜。我不明白,为什么西瓜不见了。当然,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我从来没遇到过老常,这也是幻觉。我想也只能这么解释了。
我没想到,我会病得如此严重。
看到这里,你一定在偷笑吧。妈的,我知道你会笑的。我想,这大概就是我的报应,我活该。
我活该被枪毙。
但即使我死了,我也不想让我妈留下的戒指落在我妹妹赵欣手里,因为这是我送给我妈的生日礼物。我妈死后,赵欣跟我抢过遗产。她是个婊子!
我不知道你是否还记得廖珊。不管怎么样,看到信后,麻烦你把戒指交给廖珊的老妈。她住在明日养老院,廖珊经常会打电话给她,她姓杨。可惜我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我也没兴趣去弄清楚,我不需要知道太多她的事。
但是,我杀了廖珊和她的孩子,所以,我得做出补偿。
我知道我是逃不掉的,我也没力气逃。我马上要去自首了。希望我能再见你一面。
稍等,我去看看日历,我得记下今天的日期。
——赵胜
2009年3月14日〗
莫兰发现信纸上还沾有像血迹般的污渍,连忙把信递还给了高竞。
她看着他把戒指塞回信封,问道:“他想把戒指交给廖珊的母亲。可她会收吗?”莫兰无法想象一个母亲接到凶手的礼物时,会是什么心情。
高竞笑了笑。
“现在谈这个问题还太早,因为根本就没有什么‘明日养老院’。董坤他们查过,本市根本就没有这家养老院。”
“那会不会在外地?”
“他们也找过,名字相近的有十几家,但都没有找到廖珊的母亲。”
莫兰觉得赵胜不太可能在这种事上说谎,但没准他会记错。
“也许廖珊的母亲不姓杨。”
“现在的问题不在这里。赵胜说被害人叫廖珊。他说她就叫这个名字。可警方通过全国的户籍登记,找到一百多个叫廖珊的,其中没有一个跟死者的年龄外貌相符。”
“这么说,被害人其实不叫这个名字?”莫兰觉得这事有点蹊跷。
“好像也只能这么解释。”
“她可以对赵胜说谎,可她随身的行李里一定有她的身份证。”
“可问题是,没找到她的行李。”
“没找到?”这事的确蹊跷。
“所以,如果连被害人本人的身份都不能确定,那怎么找得到她的家人?”
“那就只能在报上登寻亲启事了。”
“已经登了一个多星期了,还没任何消息。赵胜实际上对那个廖珊一无所知,他现在唯一能提供的线索就是,那女人是他过去的女朋友温玲的同学。”
“那他们联系过温玲没有?”
“温玲十年前就出国了,她父母是三年前过去的。董坤他们正在寻找她国内的亲戚。可在这之前,他们已经查过温玲过去的学校,他们没在她的班级名册里找到廖珊的名字。”
“如果她根本不叫廖珊,那当然找不到她的名字。”莫兰提醒他。
“也是。”高竞点点头,“我离开赵胜家后,去过他信里提到的那个水果摊,我找到了那个老常。老常说,案发当天,赵胜的确买过一个大西瓜。我问他为什么记得那么清楚,他说,赵胜买瓜都赊账,他那儿有记录,一般是两个礼拜结一次。因为是老邻居了,老常还是看着赵胜长大的,所以才肯这么做。”
“可是赵胜说,西瓜不见了……”莫兰接着他的话头说。
“对,不见了……”高竞摇头,显得极为烦恼,“老实说,我真不想管他的破事,这都是他自找的!他干什么都是活该!”
莫兰能理解他的心情,即便拿回那支笔,他也没法在短时间内原谅赵胜,可出于警察的本能,他又没法无视案子中的疑点。其实,莫兰自己也是举棋不定,她不知是该鼓励他去查清案情,还是该劝他少管闲事。最近,开店的事耗光了她大部分的精力,她只想回家好好休息,不过,让她完全不管不问,她好像又做不到。再说,连续剧既然看了开头,那至少也得看完第一集吧。
“也许,我能找人打听一下。”她道。
“找谁?打听什么?”
“赵蜜,她是赵胜的堂妹。当年就是她带我去参加文化宫楼上的那次聚会的。搞不好她还认识温玲。你觉得怎么样?”她问道。
“那……就找找她吧。”他立刻道。
她禁不住莞尔,他还是放不下这案子。
“你觉得我在管闲事,是不是?”他道。
“难道不是吗?”她笑着拿出了手机。
赵蜜是少数几个至今仍跟她保持联络的中学同学。不过莫兰已经不记得她们上次通电话是什么时候了。实际上,自从有了网络,她就很少给朋友打电话,因为所有的朋友几乎都能在网上找到。这就难怪电话接通后,赵蜜会如此惊讶了。
“啊!莫兰?有什么事?!”
“你方便说话吗?”莫兰听出电话里的背景声很嘈杂。
“我刚下班。正准备去乘地铁呢。什么事?”
“我昨天听说了你堂哥的事。”
“他啊——”赵蜜的声音懒洋洋的,似乎不太愿意提起这个人,“我们家早就不跟他来往了。怎么了?他出什么事了?又进戒毒所了?”
“说来话长。你今晚有什么安排?”莫兰可不想在电话里谈这些,“如果没有的话,就来我这儿吃夜宵吧。我的店开张快一个月了,你还没来过呢。”
“现在吗?”
莫兰仿佛看见她在看腕表,忙道:“来吧。我这儿有好吃的等着你。咱俩已经好久没见了,正好边吃边聊。”
赵蜜的嘴馋是两人的友谊维持至今的关键因素。从莫兰初入厨房起,赵蜜就是她的“品尝顾问”。上初中时,无论是戚风蛋糕、牛肉饼还是金枪鱼寿司,只要是莫兰做的,她都会装在小盒子里带到学校让赵蜜试吃。有时莫兰的父母不在,她还会请赵蜜来家里小聚。印象中,赵蜜好像从未拒绝过她,或者说得更直接点,赵蜜从未拒绝过有关吃的邀请。
“可现在已经9点了,我上了一天班,都快累死了……”听起来,赵蜜像是真的已经精疲力竭,可她话锋一转,又道,“好吧,反正我也累了一天了,正好过来轻松一下,有什么好吃的?”
“有我爸做的薏仁燕麦软糕,米浆茶……”莫兰突然想起赵蜜喜欢吃肉,“还有你喜欢的汉堡包,如果你需要的话,我为你现做一份。”
“啊!我要一个巨无霸!还有,你上次答应要送我你做的果酱!”
“桑葚果酱,我现在就去替你包起来。”
“啊啊,太好了,我马上过来,把你的地址发给我吧!”赵蜜一改之前的疲态,兴冲冲地大声道。
隔墙玫瑰 3.八卦中的线索
二十分钟后,赵蜜如约而至。
莫兰正将面包从烤箱里拿出来,听见门口有脚步声,忙探出头,朝店堂外吆喝了一声:“进来吧!”
门口传来一阵高跟鞋踩踏木质地板的声音,莫兰连忙放下面包迎了出去。店堂里有个留着长卷发的女子正在脱下白色风衣,没错,这就是赵蜜。赵蜜听见身后有响动,转过身来,看见是她,立刻喜笑颜开地张开双臂朝她奔过来。
“哈哈,亲爱的,好久不见啦!”
莫兰也毫无保留地紧紧拥抱了一下赵蜜。
有的朋友,即使你们一年半载没见面,即使你们平时从不打电话,即使逢年过节你们从不发祝贺短信,再见面时,你们之间依然不会有半点隔阂,这大概就是所谓的“老朋友”吧。想想也是,她跟赵蜜已经认识十七年了。
“这就是你开的书店?”赵蜜放开她后,开始东张西望,“说是书店,其实应该算个休闲书吧?哟,那边还有张小桌子,可以喝喝咖啡。”
“除了咖啡还有小点心供应。”莫兰笑着说,她撩开布帘走进厨房,赵蜜跟在她身后。
“开这种店能赚钱吗?”赵蜜问道。
“谁知道啊,先做着玩吧。”
“你在干吗?”赵蜜看着她。莫兰正在使劲搅拌碗里两个煮得半熟的鸡蛋。
“蛋黄酱,你忘啦,初中的时候,我就做给你吃过。”莫兰将搅好的蛋黄碎末涂在面包上,洒上胡椒粉,随后依次放上烤好的培根片、鸡肉,以及生番茄和酸黄瓜,“不好意思,生菜没有了,你就凑合着吃吧。”她将做好的汉堡包放在一个保鲜袋里,又在外面垫了两张纸巾才递给赵蜜。
“哇啊,这个星期的夜宵就属今天最棒了……”赵蜜咽着口水,乐滋滋地接过面包,“有什么喝的吗?”
“没有咖啡,只有热巧克力和米浆茶。”
“米浆茶一定更健康。”
“那当然,是用大米和黄豆在豆浆机里打出来的。”
“可我还是喜欢热巧克力。我是没救了,胖子没前途啊,让我胖死吧!”赵蜜咋咋呼呼地嚷着,大步流星地跨出了厨房。
几分钟后,莫兰将热巧克力端到了赵蜜面前的小桌上。
赵蜜贪婪地吸了一口杯子上的热气。
“我真喜欢这味道……”她闭着眼睛,用手撑着半边脸,懒洋洋地问道,“……你那位呢?他放心这么晚留你一个人在店里?”
“他在对面的便利店监视我们呢。他在这儿,我们说话多不方便。一会儿我们一起送你回去。”
“好羡慕你啊,自己当老板,又有好男人陪在身边,从来不缺钱,唉……”赵蜜叹息道,“我什么时候才能活得跟你一样啊……”
“上个月你们公司不是还派你去了欧洲吗?”莫兰捧着自己的茶杯,在她对面坐下。
“又不是去旅游,是去工作!我连埃菲尔铁塔的脚都没看到,每天在办公室写会议记录,累得半死!再说我的法语本来就是三脚猫功夫,很多话都听不懂,紧张得我,啧啧,”赵蜜摇头皱眉,做鬼脸,“总之,去一趟法国回来,我起码老了三岁。回来后,大姨妈又来了,我还得填一大堆的单子,你说我命苦不苦……”赵蜜拍拍嘴巴,打了个哈欠。
莫兰知道她的确是累了,决定尽快切入主题。
“赵蜜,我想问问你赵胜的事。”
“你在电话里提起过他。怪了,你怎么会说起他?”赵蜜不解地看着她。
莫兰感觉赵蜜对赵胜家发生的恐怖案件并不知情。
“你知道他最近做过什么吗?”她问道。
“他做什么了?”赵蜜果然十分困惑。
“他杀人了。”
“杀人?!”
“他现在在看守所,高竞今天下午才去看过他。”
赵蜜瞪圆眼睛看着她:“他杀人了?他杀了谁?是不是他妹妹?!是不是?!他最恨他妹妹了。有一次,他们两兄妹打架一直打到小区的花坛里,后来还叫来了110……是不是他妹妹?是不是?!”她喘着粗气大声问,一口气差点没接上来。
“不是她!”莫兰道。
“那是谁?!”
莫兰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赵蜜已经拿出了手机。
“你要打给谁?”她问。
“当然是打给我妈!出了这么大的事,我都等不及回去说了……快说快说,他杀的到底是谁?是不是他妹妹?”她准备拨号了。
“当然不是!是个名叫廖珊的女人。”
“廖珊?”赵蜜一怔。
“听说她是赵胜原先的女朋友温玲的同学。十几年前,她曾经参加过文化宫楼上的那次生日聚会。她就是在那次聚会上认识赵胜的。”
“文化宫楼上的聚会?”赵蜜神情疑惑。
“就是我第一次遇到高竞的那个生日聚会。是赵胜的生日,记起来了没有?”
“啊……那是好多好多年前的事了。”
“十五年了。廖珊也在那次聚会上。”
赵蜜好像还没反应过来。
“你说那个被杀的女人叫廖珊?”
“对,就叫廖珊。”莫兰将“廖珊”两个字写在白纸上递给她看。
赵蜜的神情有些古怪。
“这名字你有印象?”莫兰试探地问道。
“我倒是认识一个廖珊,那次文化宫的聚会,她也去了。不过,我可以肯定她不是你说的那个人。因为她还活得好好的——我刚刚还看见她呢。”
“刚刚?!”这次轮到莫兰吃惊了。
“对啊。”赵蜜笑道,“她就在我楼下的公司上班。她跟我一样,受苦受累的命,经常加班。我们关系不错,有时候还一起吃午饭呢。我说莫兰,你会不会搞错了?那个人会不会不叫这个名字?”
“这是从警方那里获得的名字。就算有错,也是赵胜的错。是他坚持说,那个被他杀掉的女人就是文化宫聚会上的廖珊。难道那次生日聚会上有两个廖珊?这也太巧了吧。”莫兰决定再问问清楚,“你说的廖珊是不是温玲的同学?”
“当然不是喽。她是我的邻居,那天跟她爸吵了一架,我看她闷闷不乐,就拉她过去玩了。你八成已经忘了,那时候我不是一个人来的,我还带了一个人来。”
莫兰朦朦胧胧地记得,当年赵蜜在文化宫门口等她时,好像的确不是一个人,印象中,那是个比她们大几岁的女孩。
“你带去的那个就是廖珊?”莫兰问道。
“就是她啊。”
“你那天有没有把她介绍给你堂哥?”
“当然没有!我又不是媒婆!再说,我后来碰到了李健……你记得吧,就是赵胜的同学,那个踢足球的……”
“我当然记得。”莫兰笑起来。念初中时,赵蜜曾经非常迷恋赵胜的队友李健,两人后来还相处过一阵子,可惜没几个星期就分手了。
“唉,要不是那次我在路上碰到他跟别的女人在一起,我还以为他是我的真命天子呢!”赵蜜瞥了莫兰一眼,不好意思地笑道,“好啦,别说这浑蛋了!接着说廖珊。赵胜生日那天,我跟李健聊了一阵后回去找廖珊,发现她已经不在了。第二天我碰到她,她说她在那里一个人也不认识,觉得挺别扭的,就先回去了。她还说,她看见我跟李健聊得正欢,就没来打扰我们。”
“这么说,你的廖珊既不认识赵胜也不认识温玲。”
“应该是吧。我问问她。”赵蜜拨了廖珊的电话,但很快,她就懊恼地放下了电话,“她不在服务区。算了,我回头再联系她。”赵蜜将手机收了起来,接着道:“说实话,我觉得就算联系上她,也没什么用,她跟温玲扯不上任何关系。她也不认识赵胜。会不会温玲当年真的把一个同名同姓的女人介绍给了赵胜?”
“有那么巧吗?”莫兰道。
赵蜜耸耸肩:“天下怪事多着呢。对了,干吗不找温玲问问?”
“那也得找得到啊。听说她出国了。”
“也不是很难吧。她上MSN。”
莫兰心头一喜,忙问:“你跟她有联系?”
“其实不是很熟,不过,我们有时候会在MSN上打个招呼。她原来在一家IT公司上班,现在辞职在家看孩子,她老公是美国人——呵呵,真不知道她听说赵胜的事后会有什么反应。现在是……”赵蜜看了一眼腕表,“9点半……她那儿比我们这儿晚十三个小时,那她那边差不多该是早上8点半,作为全职妈妈的她,应该已经起来了吧……”
莫兰连忙将账台上的手提电脑搬了过来。
“你试着叫她一声,看她有没有反应。”她开机之后,就把电脑推到赵蜜的面前。
“我真是等不及要告诉她这事了!”赵蜜笑着说。
登录MSN后,她的好友名单就呈现在屏幕上。
“她没在线上。不过也可能正处于隐身状态。”她啪啪打起字来,“我先把这个爆炸新闻告诉她,然后再问问她,认不认识一个叫廖珊的人。”
“再问问她,文化宫的那次聚会,她是不是一个人去的。”莫兰挤到她身边坐下。
“那么久的事了,谁知道她还记不记得。不过,不管她在忙什么,”赵蜜露出一脸坏笑,“只要她听说了赵胜的事,一定会回复我!这是人的天性!”她话音刚落,电脑便发出叮咚一声,屏幕底端出现一个橙色光标。“哈,是她!她果然是隐身了。”
“快看看她说了什么!”
赵蜜打开温玲的回复,只见那上面是三个巨大的惊叹号。
“是不是搞错了?!”温玲显然被吓住了。
“真的!他现在就在看守所。我同学的男朋友今天刚去看过他。”赵蜜答道。
又是三个惊叹号,外加五个大问号。
“Why?Why?”
“我也不清楚。有没有看见我的问题?”赵蜜问。
温玲的打字速度很快,不一会儿,屏幕上就跳出一行字:“好久以前的事了!”
“是啊,好久好久了。可是,你知道吗?被杀的女人叫廖珊,据说是你的同学,还跟你一起参加了那次赵胜的生日聚会。”
又是四个惊叹号:“我从来不认识一个叫廖珊的人!”
“那次聚会,你是一个人去的吗?”
“赵胜说要给他同学介绍女朋友,我就带了我的同事。”
“她叫什么?”
“郑婷如。”
“你问她,她有没有正式把郑婷如介绍给赵胜。”莫兰在一旁提醒。
温玲马上作了回复:“介绍过,但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听清,那时候,舞厅里很吵。正好他有几个哥们儿来了,他就匆匆跟她点了下头跑开了。后来我上完厕所回来,看见赵胜把小郑介绍给了他同学。可那个男的对她没什么意思,一晚上都盯着个小姑娘,我记得,那女孩好像还是你同学。”
赵蜜送了一个微笑的表情给她,同时朝莫兰眨眨眼睛。莫兰打了她一下,笑道:“快问她,她跟这个小郑后来还有没有联系。”
赵蜜输入问题后不久,温玲回复道:“我跟她早没联系了。我是1998年出国的,我出国前,她还在我原先所在的小学教书。”
“她教什么?”赵蜜问道。
“她是音乐老师。”
赵蜜回头看着莫兰:“我接着问什么?”
“她们那所小学的名称。”
“这不用问她,我就能告诉你,A区第五小学。还有什么要问的?得了,”她忽然想到,“还是你自己问她吧,反正她也不知道是你。”她把电脑推到莫兰的面前。
“我问她,这个郑婷如,为人怎么样。”莫兰打起字来。
温玲的回复很快就来了:“固执,脾气不好。那时她想改变音乐课的形式,她觉得在音乐课上教孩子唱的那些歌都很难听,所以,想带学生去听音乐会,还想把学生分成不同的类型……”
“她好像很有个性。”莫兰搭腔道。
“太理想化了。现实不允许她作这样的改革。那时她跟校长的关系很紧张。其实她跟别的同事的关系也不怎么样,因为她脾气不好,遇到小事又爱较真。”
“可是你跟她的关系应该不错吧,要不然也不会给她介绍男朋友。”
温玲发了一个点头的表情:“我过去从没遇见过像她这样的音乐老师。我喜欢对工作有热情的人。所以,虽然她脾气不好,不太好相处,但我们的关系还不错。”
“那天相亲没成功,她回去后,有没有生气?”
“当然喽。她可是打扮好了,一本正经去相亲的。可没想到,人家对她一点意思都没有。那天晚上,大概就是因为心情不好,她还跟一个女人吵了起来,我看情形不对,就拉着她先走了。”
“这事有没有影响你们的关系?”莫兰又问。
温玲发了个摇头的表情,随后打了一大段字上来:“她虽然很受打击,但一点都没怪我,可能是因为她不想失去我这个朋友吧。她没什么朋友。其实后来我发现,虽然她有时候固执得像头牛,可一旦你赞同她的观点,她就会马上变得很温顺。而如果她发现,你真的对她没恶意,并且真心地喜欢她的建议或者她的想法,她就会真的把你当朋友,她会很依赖你,还会变得格外好相处。怎么说呢?我有时候觉得她很可怜。她好像出生于一个单亲家庭,父亲很不负责。她没具体说过,不过,我觉得那对她影响很大,至少性格上是这样。”
“可是你们现在仍然断了联系。”
温玲又发了一个摇头的表情:“不是我们断了联系,而是我断了跟她的联系。”
“为什么?”
“她一直写信给我,向我倾诉她对一个男人的爱慕。而那个男人有家室,还有三个女儿,她每次都在信上用各种污言秽语辱骂那男人的原配,还有那几个女儿。我多次劝说,她都不听,所以我就决定不理她了。我觉得她后来有点歇斯底里了。”
“她有没有跟你说过那男人的名字?对了,那些信还在不在?”
“她没提过那男人的名字,信我早就扔了,不过,我记得每次她都称他为‘年哥’。他们那时好像发生过一两次关系,都是她主动的。她在信上说了很多她的计划,她好像打算挤掉原配,嫁给这个男人,可是这个男人好像对她还没那么上心,人家可能只是逢场作戏吧。”
信都扔了,莫兰觉得好可惜。
“能不能再回忆一下聚会那晚的事?”莫兰打字道,“你有没有把‘郑婷如’这三个字写给赵胜看?”
“当然没有。一开始就是匆匆介绍了一下,我说,喂,这就是我跟你说的小郑,他跟小郑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他后来把小郑介绍给他同学时怎么说的,我不知道,但估计也是让他们自己聊。后来这事没成,当然就更没必要告诉他小郑的名字了。那天晚上,我把赵胜骂了一顿。他跟我承认,那完全是他自己的意思。他说那同学日子过得很苦,父亲死得早,母亲对他也不好,所以他想给这同学找个伴,让他幸福一下。可他至少应该先告诉人家有这回事吧。他办事也太不靠谱了!我是好心办了坏事。在那之后,我还专门请小郑出来吃过饭,向她道了歉。因为这事,我这辈子都不敢再做媒了。”
“这么说,赵胜未必知道,你介绍给他的女孩叫什么名字,是这样吧?”莫兰道。
“应该是的。”温玲道,隔了一会儿,她又打了一句话,“赵胜的事是真的吗?”
“是真的。”
“赵胜是个胆小鬼,怎么可能杀人?警察会不会搞错了?”温玲道。
“他后来吸毒了。也许毒品改变了他。”莫兰回复。
温玲发了一个哭泣的表情:“真没想到他会落到这个地步。我有事,先下了。以后再聊吧。”温玲的光标暗了下去。
“她走了。”莫兰道。
“她一定也受了不少打击。那时,她很喜欢赵胜,要不是我婶婶从中作梗,他们早就结婚了。”赵蜜捧起热巧克力,喝了一大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