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后来呢?”罗惠问。
“后来我给房东留下口信,让他们一有那人的消息就告诉我,谁知三个月后,那个房东给我打电话说,那个人在美国车祸身亡了,房东好像在马路上碰到这个人的同学。房东这么说,我没理由不信吧?后来……嗯,我觉得这本书不出版挺可惜的……”徐子倩的声音低了下来,“我就拿去出了简体版,后来正好认识一个朋友搞海外版权的,就又出了一个英文版。”
“子倩,你胆子真大,你能确定那个人死了吗?”罗惠道。她心里想,你将别人的写作成果据为己有,这真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怪不得刚才会那么尴尬呢。
“我出版了英文版和简体中文版,一直没人来找过我。我相信他真的是死了。”徐子倩的语气又轻松起来。
“那你还记得那个人的名字吗?”罗惠问道。
“他叫顾暄。照顾的顾,日字旁的暄。”
“是男是女?”
“房东说,是个非常漂亮的年轻男学生,可惜我无缘看见他。好可惜哦!”徐子倩格格笑道,“不过我出版了他的遗作,他应该也没什么遗憾了吧?”
小林很失望,因为杜嘉祥告诉她和黎正,他那里并没有原来那艘“末代皇帝号”的图纸,其实,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到底哪些房间保留了原貌。
“当初买下这艘船时,很多地方都已经烧得不成样子了,所以修补那些被烧毁的部分是整个修缮工程的重点。但这些都由轮船公司委派的专业人士打理,他们或许有图纸,但我没看到,他们也没必要拿给我看。即使给我看,我也看不懂。”杜嘉祥看看黎正,又看看小林,神情有些不安,问道:“你们要图纸干什么?”
“我们怀疑这艘船上有秘道,所以想看看原来的设计。”黎正直截了当地回答了他,随后问道,“老杜,当初修船的时候,你们有没有对每个房间进行检查?”
“嗯,我是看过一遍,但我不知道那算不算检查。”他从书桌抽屉里拿出几张照片,扔在桌上,道:“这是它原来的样子,你们可以看看。”
小林凑近书桌,照片上的影像是原来“末代皇帝号”的全貌。一个庞然大物矗立在深蓝色的海水里,船体有近三分之一的部分被烧焦。在夕阳的印照下,它残缺的肢体看上去格外凄凉。
“当初修缮的时候,我的要求很简单,修复原来烧毁的部分,保证这条船上设施齐全、干净卫生,可以在这里搞派对,可以让客人舒适地过夜。”杜嘉祥说。
“这要求也不低。”黎正道。
“当然喽,我可是付了大价钱的。那时我那个朋友的船业公司境况不好,我这么做也是在帮他。工程完工后,我请行家检查船内的设置,大家都说不错,所以就OK了。我没有监督他们的具体工作,不知道哪些房间保持了原样,哪些房间进行过重新分割。抱歉。”最后两个字杜嘉祥好像是专门对小林说的,大概他已经看到了她眼里的失望。
黎正摸摸下巴,问道:“那么,当初你买下它的时候,哪个部分烧得最严重,哪个部分保留得较好?”还没等杜嘉祥说下去,黎正又加了一句,“我想这个你一定记得。”
杜嘉祥凝神思索了片刻,答道:“烧得最严重的地方应该是大厨房。小厨房还好,但大厨房几乎烧得一点不剩。我们后来不得不重新造了大厨房,增加了很多现代厨具。保留最好的应该是我们举行过记者招待会的大厅,基本算是完好无缺,其实跟大厅相连的大部分舱室都保留完好,我们只是换了墙纸,增添了一些家具而已。原来这艘船有一大半舱室都是空房间,里面什么都没有。”
“如果保存完好的话,就没必要进行重新分割或大力修补了吧?”黎正道。
“嗯,应该是这样。”杜嘉祥点头。
“这样的话,大厅以及与之相连的大部分舱室,应该保持了原样。只是……难道大火最初是从大厨房烧起来的?”黎正道。
“厨房本来就是容易着火的地方。厨师对厨具使用不当,油道没清理干净,或者任由油锅里的油烧热不管不顾,都可能引起火灾。”杜嘉祥道。
“厨房的火即使烧起来,如果厨师及时扑救,也不至于会漫及三分之一的部分吧。难道着火的时候厨房没人?厨师们都到哪里去了?如果不是纵火的话,那他们一定是离开了很久,火才会越烧越旺的。也许当时的风也帮了忙……”小林还想说下去,却被杜嘉祥打断了。
“林小姐,我之所以买下这条船,不是因为我对它的过去有多大的兴趣,而是为了纪念家兄。我从来没对这条船本身进行过研究,当然也听说它曾经被人称为‘幽灵船’,但我使用了它好几年,没发现有幽灵出没。在我眼里,它只是一条普通的船而已。”
杜嘉祥盯了一眼黎正,又把目光转向小林。
“如果,你们真的怀疑这条船上有什么秘密的话,我建议林小姐去问问你的父亲。据我所知,他即使没参加‘末代皇帝号’上的生日宴,也曾经上过那条船。”
“老杜,此话怎讲?”黎正问道。
“这也是家兄告诉我的,”杜嘉祥慢悠悠从书桌前站起来,“在生日宴之前的一个星期,家兄应左量的邀请去参观他的船。他们两人话不投机,在船上聊了10分钟,家兄就告辞了。他下船后,在港口附近碰到了左英,就是林小姐的父亲。他们没打招呼,左英可能也没看到家兄,其实家兄也是走出几步后,才意识到这人是左量的弟弟、魔法师鹰的。他本能地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左英上了那条船。林小姐,你父亲上过那条船,他现在可能是唯一一个曾经上过那条船还存活着的人,你应该去问他。”杜嘉祥注视着小林,接着看了下手表道:“我现在要去厨房安排下晚餐的事,今晚恐怕我们还得在这里过夜。”
“天哪,我真不想在这里过夜!”黎正抱怨道。
“我倒无所谓,现在的情形很有意思。我的船,还从来没这么引人关注过。”杜嘉祥含蓄地笑了笑。
黎正也笑了。
“我差点忘了,你马上要搞一个什么游轮环岛旅行,这次事件对你来说,可是个很好的广告啊,无论哪家媒体,都会提到你这条船,”黎正用开玩笑的口吻说,“老杜,这些该不会都是你搞出来的吧?”
“Joe,这方面,我可是没你聪明。”杜嘉祥反唇相讥,但他马上又换了息事宁人的口气,说:“得了,Joe,别开这种玩笑,让人听见,会产生误会的。你知道,生意上的事,我向来都低调随缘。再说,这艘船也不需要我做什么广告。从今年6月开始,它一直在外航行,12月初才回到我手里。”
“呵呵,生意真不错。”黎正微微一笑。
黎正一回到休息室,罗惠就把她刚从徐子倩那里听到的消息告诉了他。
“顾暄?年轻漂亮的男生?”黎正没想到会听到一个新名字。从年龄上判断,假如此人曾经是参加左量生日宴的宾客之一,那他只可能是三者之一:左量的继子、黄鹂鸟的儿子或者杜伯汶的儿子。相对来说,第三种可能性微乎其微,因为杜伯汶的儿子,怎么说都应该姓杜。像杜家这样的世家,传宗接代的观念很重,决不会让孙子姓外姓。
徐子倩说,稿子是1995年寄到出版社的,根据左量的叙述,他1986年结婚时,继子10岁,那么1995年时,他应该是19岁,在年龄上较符合“男学生”的身份。但他记得左量曾经在书里这么描写他的继子,“跟他的母亲一样,长得像老鼠,穿得像老鼠,走路更像老鼠,看人的目光简直就是只老鼠……”一个长得像老鼠的人,即使再年轻,也“漂亮”不到哪儿去吧。
那就只剩下女歌手黄鹂鸟的儿子了。虽然左量在书里没有过多描写黄鹂鸟的容貌,但寥寥数笔,黄鹂鸟的美艳已经跃然纸上。假如她的儿子遗传了母亲的容貌,房东嘴里“年轻漂亮的男学生”,那就只能是他了。
黎正决定给远在S市的赵栋挂个电话,一方面是看看对方的调查有没有什么新的进展,另一方面他也要拜托赵栋再查一些事。
电话铃响了5下,赵栋才来接。
“喂,赵栋,是不是在休息?”他问道。
赵栋打了个哈欠,道:“是啊。不过也该起了。我凌晨睡下的,现在都快……下午三点半了……本来想过会儿给你打电话的,想不到你自己打来了。”
“有进展吗?”黎正马上问,他知道,赵栋不会无缘无故想到给他打电话。
“嗯嗯,IP地址暂时还没找到,不过……等会儿哈,我先去拿点吃的……”赵栋离开了听筒,黎正听到他絮絮叨叨在跟暹罗猫芭比说话,大约过了一分钟,赵栋的声音才重新回到话筒里,“我昨天把那本《慢慢长大的船》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哇,作者好像有点变态啊。”
“你也看了?”
“就当消遣嘛。看完之后我又去查了左量那艘船的下落。没想到,船后来变成了空船,真有意思。”
“阿栋,你怎么看?”黎正坐了下来,他知道赵栋的话绝非三言两语。
“你没发现吗?左量邀请的都是他的敌人。他是故意的,目的是要谋杀他们。我想船上的人应该都死了,不然早就有人冒出来说明真相了。假如在船上没发现血迹的话,那些人肯定就是被抛到了海里淹死了。哦,对了,为此……”赵栋喝了口茶道,“我整理了一张宾客名单。”
“阿栋,我也整理了,可惜,有很多人的名字不清楚,比如,杜伯汶的孩子和太太,黄鹂鸟本人和她家人,左量的继子和太太……”黎正说到这里,赵栋很快就插了进来。
“哈哈,黎正,查这些最容易了!这些我已经都查到了。”赵栋声调尖起来,黎正发现,只要赵栋的情绪好起来,他说话就变得有些娘娘腔。赵栋说:“杜伯汶的妻子叫薛音,儿子叫杜世中。左量的妻子叫王淑兰,儿子叫董正。查那只黄鹂鸟费了我点工夫,左量在书里提到过,这只黄鹂鸟因为唱过一首跟抽水马桶有关的歌,小红过一阵,唉,我查这首歌花了一个多小时,终于查到了,哈哈,歌名叫《快乐马桶》。我同时也弄到了歌手的名字,她叫黄慧珊——还真的姓黄,后来嫁给了一个叫顾阚的商人。那个阚字还挺冷僻的,门字里面一个勇敢的敢。”
黄鹂鸟的丈夫果然姓顾。
“她儿子是不是叫顾暄?”黎正急忙问。
“你已经知道了?”赵栋奇道。
“我是从别人那里打听到的消息,听说他后来去美国后车祸身亡了。”
“他没死在船上?还去了美国?”赵栋惊道。
“老实告诉你吧,阿栋,我们看的这本《慢慢长大的船》不是徐子倩写的,而是顾暄寄给出版社的,当然,”黎正想了想决定把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我认为这本书八成也不是顾暄写的,而是左量的手笔,他只是偶尔得到了书稿。”
“看完书我也觉得是左量写的。那这个顾暄……假如是幸存者的话,他后来并没有恢复自己的身份,”赵栋迟疑了一下说道,“顾暄的档案,先是注明此人失踪,后来又说是死亡了。他一定是用别的身份在生活。”
“他有同学。是他的同学告诉房东,他在美国车祸身亡的。”
“听上去,你好像不太相信啊。”赵栋说道,从电话里的巨大声响,黎正判断赵栋正在吃东西,禁不住问道:“你在吃什么?”
“酸奶蛋糕,是我老板娘昨天送来的,”赵栋喜滋滋地说,“她表妹做的,做多了,正好便宜我。嘿嘿。”
“你老板娘,人可真不错,老是拿东西给你吃。”黎正还有点羡慕。
“那当然,我老板娘人也长得漂亮,就是凶了点。昨天她还给我拿来一碗酱肉和一盒菜饭。呵呵,我晚上有菜了。”赵栋咽下一大口蛋糕,提醒道:“嘿,接着说,你是不是不相信这个人死在美国?”
黎正的思路从想象中的酸奶蛋糕上飘了回来。
“我们这条船上发生的事,摆明是有个了解这艘船的人在作怪,所以我并不同意你说的,那条船上的人都死了。至少,现在证明事情发生后,顾暄还活着。也许还有别的幸存者……阿栋,想办法给我搞一张顾暄的照片可以吗?”
“没问题,我过会儿就发到你的邮箱。”赵栋在电脑上吧嗒吧嗒打了一串字后问道:“喂,黎正,这本书你看完了吗?,”
“看完了。”
“你觉得真的可能有人会送艘大船给左量吗?”
“以左量的个性,我觉得更可能是他从别人手里抢来的。但是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干的。”黎正坦率地说。
“哈哈,记得吗?他说他是项羽再世,”赵栋尖声笑道,“左量不是疯子,他一定是斗赢了,才会这么傲的。要是我能从别人手里抢下这么艘大船,我也会自比项羽啦。”
“有道理。”黎正点头,他意识到赵栋的话里似乎还有下文,便问道:“你这么说,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嘿,我查了1989年的全球海事记录。根据船的体积,我找到一艘跟‘玛丽亚号’外形基本相符的。”
“哦?是哪艘?”黎正兴趣大增。
“在1989年的9月3日,有一艘大游轮“孔雀号”从哥伦比亚的巴兰基利亚港起航后没多久就失踪了。一个多星期后,船主和近50名船员的尸体在一个孤岛上被发现。因为死因都是溺水,身上都没有其他伤痕——即使有,大概也是不致命的刮伤或割伤吧——孤岛上又有几只撞坏的小船,最后警方认定‘孔雀号’是触礁后沉了船,那些人可能是想驾小船逃生,却不幸碰到了风暴。后来打捞了近半年,也没能找到船体。这事至今是悬案。因为船主是当地的华人首富,这件事在当年的报纸上曾经沸沸扬扬了好一阵。”
“华人首富?他叫什么名字?”
“谷昭荣,稻谷的谷,日字旁的昭,光荣的荣。香港人,70年代初去的哥伦比亚,生意做得很大,听说好像还有点黑社会背景。所以船沉了之后,很多人怀疑可能是黑社会仇杀,当时还有些报纸猜测,有政府官员参与这个阴谋,不知为什么,后来这事就不了了之了。”
黎正想到了一个人,他急忙问:“你说他叫谷昭荣?稻谷的谷?”
“是啊。”
“他有没有孩子?”
“他有一个儿子。哥伦比亚的档案记录里,只有他的哥伦比亚名字,我看不懂,但念起来,大概是叫佩德罗什么的,在当地是很普通的名字。谷昭荣很疼爱他的儿子,报纸上说,他这次远航,就是为了他的儿子。”
“为了他的儿子?什么事?”
“不知道,报纸上没说——有趣的是他的遗孀,你想不想听?”赵栋兴致勃勃地问。
虽然黎正对谷昭荣的儿子更感兴趣,但赵栋既然这么想说他的遗孀,不妨听听。
“她怎么有趣?”
“她是个中英混血儿,结婚前是哥伦比亚一所中学的英文教师,超级美人耶。要不要看照片?混血儿就是漂亮!”
“有没有他儿子的照片?”黎正问道。
“嗨,想不到你风流倜傥的黎公子会说这种扫兴的话,我还以为你更喜欢看美女照的呢。”赵栋笑他,接着又正儿八经地说:“我有她六张照片,三张是杂志上的,很清楚,另三张是在葬礼上拍的,报纸上的,不太清楚,不过我发给你,你看了就知道了,她真的很美。绝对有异国情调。”
“呵呵,谢谢,但我现在更想看她的儿子。”
“葬礼上的照片上有她的儿子。那时候,他顶多十一二岁吧,还是小孩子,黑头发卷卷的,穿黑色小西装,戴眼镜,表情很严肃哦。不过那是1989年,现在他也快30了。”
这个人现在差不多就这年龄,黎正想。
“谷昭荣的遗孀现在还在哥伦比亚吗?”黎正换了个问题。
“No,船沉两年后,她就带着孩子离开哥伦比亚了。据说她临走时,出售了丈夫留下的所有不动产和公司股权。她是带着几亿美元离开哥伦比亚的。她自己在最后一次接受杂志访问时说她准备回英国跟父母团聚,这跟我查到的航班记录相符。她的父母定居伦敦,父亲还是大学教授——我查到的就这些。”赵栋道。
“他的儿子现在是什么国籍?”
“我查过啦,太子爷是英国国籍,英文名字叫AndrewGu,中译名就是安德鲁。这小子好像还挺会读书的,24岁就获得了法医人类学博士学位。我还没查过他的出入境记录,不过,他反正就是个英国人。这点不会有错。”
就是他。
“哥伦比亚的报纸对谷昭荣有什么评价?”
“我找了懂西班牙语的人才弄明白报纸上说什么。大部分报纸上都说,谷昭荣为人精明又吝啬,别人想刮他的油水,是不可能的。”赵栋停顿片刻道:“反正,我认为没有人会白送给对方一艘价值亿万美元的大船,像谷昭荣这样的商人更不会。所以我猜左量的确是被谷昭荣所救,但他恩将仇报,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最后把船上的人都杀了,把船据为己有。”
19、意外发现
跟黎正分别后,小林火速赶往警察的休息室。她急于要找到父亲,好好向他打听“末代皇帝号”的底细。杜嘉祥说得不错,父亲肯定上过这艘船。而且小林相信,父亲不仅来过,还对这条船非常了解。要不然,他怎么会掌握逃生秘诀?把口诀教给她时,他还曾经对她说,有一天,它们可能会救她的命,而她真的曾用口诀逃过警方的追捕!这不就说明,多年前父亲就已经预计到她今天会发生这样的状况了?所以,他一定知道这艘船的秘密。
可是,她赶到警察休息室的时候,却发现父亲和赵城都不在。一个警察告诉她,他们两人可能去了大厅。小林听了,马上又奔向大厅,结果令她意外的是,没在大厅看见父亲和赵城,却碰到了张晴。
后者正鬼鬼祟祟站在大厅门口朝里面张望。
“你在看什么?”小林在她身后拍了一下。
张晴被吓了一大跳,回头看是她,才松了一口气。
“原来是你!吓死我了!”张晴拍拍胸脯,轻声道。
“你在看什么?”
“嘘……”张晴示意她别说话,随后拉着她向前走了几步,直到距离大厅大门五六米远才低声说,“你不是让我找你的包和手机吗?”
我的手机?小林身子一凛。
“你正在找吗?”她悄声问。
“当然。嘿,我之前也打过,都是关机。刚才我也是突发奇想,想再试试。我边走边打,没想到路过那里时,正好听到手机铃声从里面传出来。”张晴朝大厅的方向紧张地瞄了一眼,问道:“你的手机铃声是什么音乐?”
“没音乐,就是普通的铃声,”小林也紧张起来,“那你站在外面干什么?你应该进去探个究竟啊!”
“嗨,那又不是我的手机!我干吗那么起劲!”张晴白了她一眼,“再说,刚刚警察和你爸都在,我进去干吗?自投罗网?你爸要是对警察乱说怎么办?”
小林没工夫跟张晴斗嘴。
“你刚刚为什么问起我的手机铃声?”她问道。
“我听到的手机铃声好像是《菊花香》的音乐。转眼就没了,嘿,也许我听错了……”张晴耸耸肩,用涂了红色指甲油的手掩在嘴上打了个哈欠,“好,我不管了,我要走了。”张晴转身欲走。
“喂!你能确定手机铃声是从大厅传出来的吗?”小林拉住了她的衣服。
“差不多吧……因为转眼就没了,我也不能完全肯定,手机同时响起的情况也常有,再说手机铃声也不同。”
话是没错,不过这也太凑巧了吧。
“张晴,我们再试试吧。”小林揪住张晴的衣服,提出要求。
“试什么试,刚刚不是试过了吗?”张晴一脸不耐烦。
“再试试吧,很快的。让我看看究竟是不是你听错了。”小林向张晴摊开了手。
张晴有点不情愿,但最后还是把自己的手机放在了她手上。
小林拨通了自己的手机号,不一会儿,她耳边就传来熟悉的手机铃声,但当她放下手机,听到的却是一阵阵《菊花香》的电子音乐。张晴扯了扯她的衣服。
“听见没有?”张晴小声问。
“嘘……”她将手指放在唇边。
两人站在原地侧耳倾听。手机铃声很轻,但很清晰,是从她们身后大约五六米的大厅里传出来的。她们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朝大厅快步走去。
小林一边走,一边想,手机为什么会铃声大作?凶手为什么要把手机开着?他这么做,随时都可能被发现。难道他没想到这点吗?手机还在他身上吗?他还需要它吗?他会不会只是把它随意丢在大厅?也或者,他知道她们会利用手机铃声找他,所以将计就计,乘警察离开后,故意用手机铃声把她们引过去?“他、他终于来了,他、他来了,他没死,我知道他没死,天哪,他要把小文带走……”耳边又传来妈妈惊恐万分的声音。
小林觉得自己的手心都出汗了,但她已经来不及思考要不要进入大厅,已经跨进了门。她跟张晴站在空落落的大厅中心,两人很快交换了一个眼色,得出一个共识——铃声来自黄色布幔之后的茶水间。
小林不假思索地挑开布幔,里面一个人都没有,她顿时长舒了一口气,还好,没有凶手等在那里暗算她。此时铃声更清晰了,她可以肯定铃声来自大号饮水机的背后。毫无疑问,凶手一定是把手机丢在了那后面,他已经不需要它了。
卸下重担的她弯下身子,看见饮水机后面果然有个红灯在闪烁,她一眼认出那是自己的手机,但她马上又发现,手机的下面压着一个小小的白纸包。
“嘿,那是你的手机吗?”张晴问。
“是的。”小林答道,她把手机还给张晴。
“它下面好像有东西。”张晴一边把自己的手机塞进裤兜,一边朝下面望。
“我也看见了,先看看是什么。”小林伸手把手机和那个白纸包陆续取了出来。
张晴盯着那个白纸包,好奇地嚷道:“快打开看看是什么!”
会是毒药吗?我一打开纸包,毒药会扑鼻而来,然后我就这样被迷晕了。打开白纸包的时候,小林的眼前晃过武侠片里的情景。她捏了捏,可以肯定白纸包里不是粉末,而是固体。是什么东西?她小心翼翼地展开白纸包,果然没有扑面而来的毒气,但里面的东西让她顿时僵住了。
纸包里是一只人的耳朵。
她觉得自己的心脏快麻痹了,几乎是本能地把它扔了出去。
它正好掉在张晴的脚边。
“啊——”张晴看清纸包里掉出来的东西后,发出一声惊叫,接着整个人跳起来,跌跌撞撞地冲了出去。
几秒钟后,两个男人冲了进来。
“怎么了?”跑在最前面的是谷平,后面是他的助手。
小林靠在门上,指指他的脚边,那个耳朵安然躺在离谷平的皮鞋大概5公分左右的地方。谷平低头望着它,默默伸出手。助手递给他一个小塑胶袋,他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将它放进塑胶袋。随后,他拿出一个手电筒,隔着塑胶袋,仔细观察起它来。
“你是在哪里发现它的?”他问小林。
“在、在那后面,”小林无力地指指饮水机的后面,“外面用白纸包着,纸、纸上好像还写着字,但是,我没看。”她觉得头晕恶心,真想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