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头看我,我一眼就认出了她。我决不会认错。”钟志诚稍作停顿,瞥了一眼赵城,说道:“其实,赵警官,我要谈的东西不止这些,对这件事,我有些想法……”
“我们边走边谈。”
“赵警官,我们一起去大厅的茶水间吧,那是陈影最后出现的地方。”钟志诚道,他心里有一个想法,虽然他跟赵城才刚刚认识,不算朋友,但他相信自己可以说服对方,因为这是目前来说,解决问题最妙的,也是最干脆的方法。
小林和父亲林月山被三四个警察护送着走出了休息室。小林一边走,一边往后看,母亲被安放在一个帆布担架上,由两名警察抬着跟在他们身后。自从手术后,母亲还没有醒来过,虽然知道她暂时没有生命之忧,但医生也说,她的伤比黎正严重得多,所以小林心里仍觉得很不安。
“爸,妈妈会被转到哪家医院?”小林问父亲。
“警察说,会转到私立仁义医院,”林月山安慰道,“别担心,你妈没事的,她的体质一向很好。”
“妈妈是为我受的伤,我不希望她有什么事。”小林低声说。
林月山向前走了两步,说道:“小文,这事其实跟你没什么关系。”
虽然到目前为止,小林仍然弄不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但她已经知道自己是个关键人物,所有的事,都是因她而起,可父亲现在却说这事跟她没什么关系,她真的有点糊涂了。
“爸,你和妈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她想起了母亲受伤后说过的话。
父亲没有立刻回答,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
父亲的犹豫更加深了小林的怀疑。父亲一定知道!整件事的原委他和母亲都知道,就瞒着她一个人!她觉得自己像个傻瓜,禁不住提高音量嚷起来:“爸!那个人是谁?妈妈说,他不会伤害我,他是谁?我认识他吗?你告诉我好不好?”
“小文。你还记得金币叔叔吗?”林月山问道。
“金币叔叔?”小林努力在记忆里搜索,却什么都没想起来,她茫然地摇摇头。
“小时候的事你都忘记了,”林月山笑了笑,“我记得,那时候你大概8岁吧,有一次,你不想练习空中飞人,偷偷从训练场跑回家。这个人刚好在我们家附近徘徊。他跟你说过话,走的时候,还在你口袋里塞了枚金币,我们一开始以为那是块巧克力,但结果却发现,那是枚真的金币。你小时候还把这枚金币当宝贝,被你妈妈没收后,就哭着跑到你爷爷那里去告状……想起来了吗?”
小林的脑海里慢慢浮现出一个模糊的影子,渐渐地,一对亮得出奇的眼睛浮现在眼前,就像图画书里提过的森林里的鬼火。有无数个夜晚,她曾经梦见过这对眼睛。难道,那就是金币叔叔?
“这个金币叔叔是谁?”她问。
“他就是左量。”
“伯伯?”
“什么伯伯。这个混蛋不配做我们的亲戚!”父亲望着前方,小林看见赵城已经等在他们上次准备启程的地方,“小文,你记住,他跟你没任何关系。”父亲斩钉截铁地说。
“妈妈说的那个人就是伯伯?他没死……是什么意思?他为什么要把我带走?”小林仍然一头雾水。
“小文,这些以后再跟你慢慢解释,我们先离开这里。”父亲神情威严,小林马上噤声。她怕再追问下去,父亲会发火。
说话间,他们已经走到了赵城的面前。“我们可以上船了吗?”父亲急促地问赵城。
“都准备好了。”赵城向外一指,小林看见一艘海上缉私队的专用船已经停在了大船旁边。
小林只得暂时把大堆的问题咽进肚子里。阳光照在她身上,天气真好,可是她的心情却阴云密布。
“希望夫人能尽快康复。”赵城装模作样地跟父亲握手。
“谢谢。”林月山也没多少热情,两眼注视着妻子的担架被两位警察抬上船。
这时,一个低沉洪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跟电台里听到的声音一模一样,小林无需回头也知道是谁。
“赵警官!”那是黎正的声音。
“黎先生。什么事?”黎正的突然出现,让赵城颇为吃惊。
“警官,请问志诚有没有来找过你?”黎正没有跟任何人打招呼,直奔主题。
志诚?小林立即回过头来,不祥之感在她的心头升起。
“你说的是钟志诚先生?他找过我,10分钟前我们在大厅茶水室分的手。怎么啦?”赵城警觉地问道。
“刚刚有人发短信给我。他说,志诚在他手里。”黎正神色紧张地说。
啊!志诚!小林觉得自己好像掉进了海里,浑身湿透,头晕目眩。她看见黎正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翻给赵城看。
“妈的!”赵城看了短信,狠狠骂了一声。
“给我看看行吗?”她恳求赵城,后者不太情愿地把手机塞到了她手里。
父亲已经踏上了船舷,此时回过头来催促她:“小文,上船。”
她没理会父亲,翻开了手机,看见上面的短信写着:“钟志诚在我手里,想要他的命,留下林信文。”她的心仿佛自由落体一般向下坠去。怎么办?志诚被绑架了。怎么办?
“小文!上船!”父亲喝了一声。
“爸,你先走吧。”小林把手机还给黎正时,声音颤抖地对父亲说。在看见手机短信的一瞬间,她已经作了决定,她料想父亲听了之后会有什么反应,所以说话时不敢正视父亲的眼睛。
父亲恼怒地瞪着她,厉声道:“快跟我走!警察会救他的!”
她退后一步。
“爸,你先跟妈妈一起走吧,我要留下来,我不能把志诚丢下。”
“这是圈套!这是要把你留下的圈套!你这个傻丫头!钟志诚算什么!世界上的男人多的是!”父亲怒气冲冲地说着,伸出铁钳般的手一下就扣住了她的手腕,她动弹不得。
“志诚只有一个!我要留下来!”她本能地尖叫起来,并开始拼命反抗,她用另一只手死死扣住船的桅杆。她知道只要她稍一松懈,父亲就能把她拉上船,她这一走,志诚怎么办?
“快放手!死丫头!”父亲朝她怒目圆睁,换作以前,她早就吓得让步了,但这次,她已经下了决心,没有什么可以改变她。不管怎么说,她都不能就这么走了。父亲仍在用力把她向外拉,她觉得自己的手臂就快被扯断了。
“爸,我要留下来,我要救志诚!”她哀求道。她想,就算父亲真的硬把她拉上了船,她也会跳下海,重新爬上这艘船。
赵城和黎正在一旁神情木然地望着他们两个,似乎无法决定该不该插手。黎正还回头瞧了一眼被拦在几米之外的记者们。
“小文!”父亲又吼了一声。
这次小林没有答应,她紧闭双唇,把全部力量集中在自己的另一只手上,同时她的双脚也在用力,她想象自己是棵千年古树,任何人都休想将她拔地而起……另一方面,她心里又在不断呼唤,志诚,你在哪里?那个人想把你怎么样?你不要怕,我会来救你的。虽然你骗过我,但你以前对我的好,我都记得,我一定会来救你的……
忽然,她觉得脑袋一阵晕,手一松,整个人失去平衡摔倒在了地上。原来是父亲终于松开了手。
“你这个死丫头!”父亲暴怒地喊道。
“爸,你跟妈妈先走吧。我会没事的。”小林坐在地上,声音像蚊子叫,为一个男人这样不顾一切地顶撞父亲,她觉得羞愧,但又不想退缩。
父亲长久地注视着她,忽然把目光转向赵城。
“赵警官,麻烦你们把我太太送到医院。我会通知我的兄弟去医院照顾她。”他声音低沉地说。
“林先生,你也要留下?”赵城吃了一惊,但立刻面露喜色。
父亲又回头看了小林一眼,叹了口气,问道:“警官,你有孩子吗?”
“没有。”
“如果你有孩子就明白了,唉。”他又重重叹了口气,随后伸手拉着小林站了起来,问道:“有没有摔疼?”
小林的眼泪奔涌而出。
“爸爸,对不起。”她抽泣道。
“我们一起救那个混蛋,好不好?”父亲苦笑着,拍了下她的肩道。
“志诚不是混蛋。他以前那么做是有苦衷的。”小林流着泪顶了一句。
父亲轻蔑地横了她一眼,不说话了。
“谢谢你们。”黎正充满感激地看着林月山和小林。
“你别这么说,黎先生。”小林轻声道。
“希望我们能救出志诚。”黎正试图朝她笑笑,但没能笑出来,他声音急促地说:“这种事为什么会一再发生实在令人费解,我不明白他们要干什么。但我可以肯定一点,他们并不是想杀你,不然他们早就得手了。在这条船上,他们有的是机会下手。”
“他们?”父亲盯住了黎正。
“这事不可能是一个人干的。他们应该是个团队。每个人分工明确,有人制造炸弹迷惑警方、有人假装杀手跳进老杜的别墅、有人修改警方的内部档案、有人开枪、有人把信文丢在我休息室的柜子里……”
“你说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父亲没听懂,他朝赵城看去,“警官,你说船上发生了凶案,我女儿的身份被冒用了,你可没说别的。”
“警方有权利决定哪些该说,哪些不该说。”赵城面不改色。
“那现在,可以跟我说一说吗?”父亲冷冷问道。
赵城神情轻松地说:“好吧,现在还有点时间,我们聊聊。正好也可以等绑匪的下一步指示。”看见身边的几个人同时看着自己,他道:“我们已经听他的话,把林信文小姐留下了,现在就看绑匪下一步想要什么了。他搞那么多事,总得有个目标吧。让他来告诉我们,他,究竟要什么。”
“啊!志诚被绑架啦!”徐子倩惊叫起来。
“嘘!小声点!”罗惠连忙喝止她。
她们在徐子倩的休息室门口,走廊上不断有人走过,罗惠抢先一步先进了房间,徐子倩紧跟在她身后,随手关上门。
“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她急切地问。
“就是刚才。”罗惠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不忘多看她一眼。之前,她从没觉得自己需要对这个小撰稿人多加留意,但自从听了黎正说的故事后,她觉得徐子倩并不简单。她告诫自己,说话时要多留一个心眼,必要时,也可以演演戏。别忘了,你曾经是个演员,只不过这次的剧本你得自己写。
“刚才?什么刚才?”徐子倩说着说着就急起来,“Linda,到底是怎么回事?Joe是怎么说的?”
“盛容被绑架的事,你知道吗?”
“我听到一些议论,”她对盛容的事毫无兴趣,“Linda,我问的是志诚。别人被绑架,关我什么事?我现在又不做娱乐新闻了。”
“盛容是第一个,志诚是第二个。用的是同样的方式。Joe收到了短信。”罗惠看见徐子倩想要拉自己的衣服,不由朝后退了一步,现在她还判断不出徐子倩是忠是奸。
“短信是怎么说的?”她问道,涂着深蓝色眼影的大眼睛里充满焦虑。
“说要想保住志诚的命,就得留下林信文。”
“又是为了那个女人!死贱人!”徐子倩咬牙切齿地说,随后她从包里拿出一瓶洗甲水,坐到椅子里开始清洗起手上的指甲油来,“志诚是活该!活该!”她狠狠地擦拭着指甲叫道。
“你别激动,我还有事要问你。”罗惠在她对面坐下。
“你问吧,”徐子倩余怒未消,罗惠刚想开口,她就抢先怒吼了一句,“志诚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要她好看!贱人!”
这句话罗惠只当没听见。
“子倩,刚才志诚有没有去找过你?我记得他离开我们房间时说要找你谈谈。”罗惠切入了正题。当然,这句话是她临时编的,志诚看到徐子倩唯恐避之不及,怎么会去找她?她这么说只是想看看对方的反应。假如徐子倩参与了对志诚的绑架,她一定会注意到这个问题里涉及到的时间点,因为那等于是在说,“志诚被绑架前来见过你”。
但徐子倩的反应却是:“他要来找我?他要跟我谈什么?”语调中带着期许。
看来徐子倩只关心志诚跟她之间的关系,她很希望他来找她。
“他没来找你?”罗惠问道。
“没有啊。我刚刚一直在警察休息室,那个戴眼镜的法医问了我一大堆问题,”她懊恼地叫道,“真是的,刚才要是赶快回来就好了,志诚一定有重要的事跟我说。”
罗惠眼睛一亮,如果法医能够证明子倩刚才跟他一直在警察休息室,那就说明她是清白的,至少,她没有参与绑架。想到这里,她的心顿时放松下来。
“法医找你什么事?”她的语调柔和了许多。
“这个人啊……还挺精的。”徐子倩移开了目光,没说下去。
罗惠好奇心顿生。
“你……不会被他抓住了什么犯罪证据了吧?”她半开玩笑地问。
“当然没有!”徐子倩犹豫片刻,扭捏地说,“其实,唉,怎么说呢,昨晚上,我在志诚的房间过了夜。”
“啊!那你们……”罗惠有些意外。
徐子倩耸耸肩,微笑着低头洗指甲。
“我没想到他也在船上,因为他一开始跟我说,他要去日本。”
“这我也知道,后来他出差的事临时取消了,Joe才叫他来的。他们两个喜欢在一起玩。”罗惠记得派对前,黎正曾给志诚打过一个电话,听说好朋友有空来参加派对,黎正异常兴奋。
徐子倩说了下去。
“那天晚上在记者招待会上,我看见他真的大吃一惊,更没想到,他为了救那个女人,竟用椅子打人,天,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志诚那么粗鲁。我跟着他到走廊里,本想问个明白,但他一会儿就没了影,后来,我想去找警察问问他住哪个房间,没想到竟在走廊上碰见了他。我当然没放他走,我问他那个女人是谁,跟我分手是不是因为她。我说话声音很大,他大概是怕惊动别人吧,就把我拉到他房间里去了。”
“你跟他是什么时候分的手?是在船上吗?”罗惠问道。
“上船的前三天,他提出了分手,”徐子倩望着自己的指甲,叹了口气,“那时候他说,他觉得我们之间有差距,合不来,他不想浪费我的时间,还说以后可以做朋友。可是上船之后,他的说辞就全变了,他说他遇到了他最喜欢的人,他一直以为她死了,没想到会在船上碰到,说以后我们不要再见面了。你说这话谁信啊?”徐子倩说话的音量骤然提高,“一个人是死是活还会搞不清?我觉得他这个谎撒得也太离谱了,就跟他吵了起来,我就是要问他是不是拿我在填空?……我当时真的快气疯了,但是现在想想真后悔。唉,我也知道,越吵他就离我越远。那天晚上他睡在我旁边,一直背对着我。”徐子倩气馁地摇了摇头。
“子倩,感情是不能强求的。如果他在上船前就已经提出分手的话,那说明你们的问题不是因为有信文,他也许真的觉得你们不合适……”罗惠很同情徐子倩,但她觉得有些话对朋友说清楚,也许更明智,“我认识志诚也有好几年了,我也是第一次看到他那么喜欢一个女孩,他说起她,是发自内心的欣赏和爱护,而且迫不及待要把她介绍给朋友们。可是你呢,如果你今天不说,我根本不知道你们之间有关系。所以子倩,你想清楚,要不要在他身上浪费时间。”
“我就是不甘心啊!我哪点比不上那个女人!”
“你都比她好,但是爱情是没有原则可讲的,他就是喜欢她这样的,你也没办法啊。就当他不懂得欣赏你吧,我觉得你甩了他一定能找个更好的,你那么年轻。”
徐子倩苦笑道:“我也不年轻了,都30了。”
房间里静默了几秒钟。
“法医找你干什么?”罗惠又提到了最初的问题。
徐子倩瞄了她一眼,笑出来。
“呵呵,我用杂志打了那个女人的头。法医真厉害,居然从我的杂志里找到一根那个女人的头发。”
“你用杂志打了信文的头?”
“有什么不可以?她抢了我的男人,我打她一下,又怎么样?她又没受伤。”徐子倩若无其事地说着,哈哈笑起来:“她捂着头的样子真是可笑!笨蛋。”
小林的父亲林月山去跟警察赵城聊天了,眼下休息室里只剩下黎正和小林两个人,黎正决定问一个他憋了很久的问题。
“信文,你还记不记得,你曾经在我的休息室突然失踪,后来从秘道爬到厨房的事?”
“我当然记得,”小林点头,“我刚才还一直在想这件事呢。我就是弄不明白,船上有那么多警察,为什么就是找不到人?陈影失踪后,不就开始搜查了吗?”
“你想到了什么?”
“我觉得,船上一定有一个警察没发现的密室,绑匪一定是把志诚和盛容都藏在了这个密室里,所以他们才找不到。”小林抬头看了他一眼道:“我想再试试,也许能找到秘道。”
“你上次爬的那条秘道,你还有印象吗?”
“那条秘道,我可以肯定,只能通到小厨房,没有其他通路,我觉得没必要再试了。这条船上应该还有别的秘道。”
“那你打算怎么做?”黎正提醒道,“我记得你说,假如这就是幽灵船的话,那么每个房间都有第二道门。所以,你这个休息室,也许就有一道秘门。”
“我试试。”小林马上趴到地板上,开始念念有词。
黎正很想听清楚她在说什么,但看她专心致志的样子,决定不打扰她。
小林双手趴在地板上摸索着,黎正在一边观察,他发现她是以三角形的路线进行探索的。当她的双膝打开至40厘米宽的距离时,她的手必然是探向双膝上方中点的地方,也就是说,假如双膝之间的距离是三角形下方的横线的话,她的手就放在三角形的顶端。她之所以会这么行进,当然是口诀告诉她的。当初左量设计的秘道一定是遵循了某些特殊的数学规律,是三角形的巡回图吗?
黎正满怀希望地注视着小林的一举一动,很希望口诀能再次发挥神奇效用,让她瞬间在他眼前消失。这次,他决定跟小林一起爬进秘道看看,不管怎么说,两位失踪者都跟他有密切的关系,他不能袖手旁观。
然而这次,小林的蒸发行动好像不太顺利。她花了近20分钟,几乎摸遍了这个房间的每个角落,却仍然一无所获。
“怎么啦,信文?口诀不对吗?”看见她失望地站起身,他问道。
“口诀没错,可是……这个房间怎么会没有第二道门?难道我搞错了?”小林低头望着地板,自言自语。
“你上次成功了,说明你没错。”
“可是为什么这次……”
“别急,信文,”黎正忽然想到,“这艘船当年被烧过,后来杜嘉祥买下它后,进行过全面修缮,也许当初的房间设置跟现在已经不同了。”
“那他应该有过去这艘船的图纸。只要有图纸,我们就能分辨出,哪些房间还是原来的模样。原来的房间应该都有第二道门。”小林抬头看着他,清澈的眼睛里目光坚定。
“他应该不会把每个房间都拆掉重新造吧?”黎正兀自嘀咕了一句,看见小林脸上一副担忧的神情,马上道:“我开个玩笑,这么大的船,全部拆了重造,老杜还不一定有这样的财力。我马上打电话给他。”
“滴滴”,手机响了两下。来短信了!他的心顿时紧张起来。他能感觉到,身边的小林也跟他一样。
他翻开手机,短信果然是凶手发来的。
“媒体人士精简至10人。”
“他说了什么?他有没有提到志诚?”小林在一旁焦急地问道。
黎正把手机递给她。
“他为什么要把媒体的人赶下船?他要做什么?是不是怕人太多了,妨碍他?”小林提出了一连串的问题。
黎正无法回答。
另一个房间里,谈话还在继续。
“啊?Joe正在看我写的书?”徐子倩表情复杂,既有欣喜,又有尴尬。
“子倩,其实我就是为那本书来找你的。那本书是以第一人称写的,主人公叫左量。你是不是曾经采访过他?”罗惠问道。
“没有。”
“那,他是你杜撰出来的人物?”
“嗯……也不是。”徐子倩又摇头。
“那你怎么会写他?”
“我随便写的。”
徐子倩说话不太积极。罗惠有意识地停顿,对方也没有插进来,这对于一向爱说话的徐子倩来说,颇为反常。难道真像Joe所猜的,她是幽灵船幸存者的后代?
“子倩,你知不知道左量确有其人?”罗惠进一步问道。
“是吗?我不知道。”徐子倩看上去很是惊讶,但罗惠无法肯定她是不是在演戏。眼下业余演员的水平也不可小觑。
“左量在1992年用他的‘末代皇帝号’载着十几个客人远行,后来被发现时,船上一个人也没有,全部失踪了。到现在这还是悬案,警方有档案呢,而那艘‘末代皇帝号’,就是我们现在所在的‘玛丽亚号’。”罗惠目不转睛地盯着徐子倩。
后者的眼睛瞪得老大。
“你说什么?Linda,这是杜嘉祥的船。”
“杜嘉祥已经承认,他当时是通过拍卖把这艘船买下来的。它就是当年的‘末代皇帝号’。”罗惠故意放慢语速说道:“子倩,你在书里写的内容,跟那十几个人的失踪大有关联。书里的内容,如果不是杜撰的,你又是从哪儿听来的?难道当年你也在船上?如果是这样,你当年只有14岁……你会不会是……听说,你有个叔叔是船员,你会不会……”
“Linda,别瞎猜!我叔叔早就退休了!日子过得好着呢。我这辈子也是第一次上这条船!”徐子倩打断了罗惠的猜想,嘀咕了一句,“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怎么回事?”
“怎么说呢?”徐子倩面露难色。
“你有什么就说吧,我不会告诉别人的,”罗惠说完又忍不住加了一句,“听Joe的口气,船上的人可能都被谋杀了,你要是不跟我说,以后警察也会来问你的,你的书是公共出版物啊。”
她的话让徐子倩紧张起来,她烦恼地叹了口气道:“唉,真没想到那本破书还会带来这样的麻烦。”
“快说吧,子倩。是你写了那本书,书里的内容特别写实,你不觉得吗?你可不要跟我说,这书不是你写的。”罗惠道。
徐子倩的脸上再度显出尴尬的神情。“嗯……其实,Linda,让你猜对了。”她迟疑了半天,终于吐出一句话来。
罗惠没听明白。
“我猜对了?我猜对了什么?”
“这本书确实不是我写的。”徐子倩道。她看了一眼罗惠,低头一边收拾擦指甲的纸巾,一边说:“7年前,我在同文出版公司当编辑助理的时候,编辑主任让我整理一堆旧的投稿。我从中发现了这本书稿,它是1995年投到社里的,已经很久了。那个书名很吸引人,《慢慢长大的船》,我觉得蛮有味道的,就把它带回了家。看过之后,我觉得故事很有意思,如果不出版太可惜了。我准备向编辑主任推荐这本书,没想过这是不是真人真事。我当时只想找到那个作者,告诉他,让他把稿子打一份电子档重新投稿,我看的那个是手稿,很多地方已经破损不堪。谁知,根据作者留下的联系地址找去,却发现这个人已经出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