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行了,你走吧。” 张元安朝司机挥挥手。
那司机如释重负地跳上自己的车,开走了。
麦晴望着他的背影,耳边却又响起那司机说过的一句话,“也不知道怎么的,刚刚突然脑袋发蒙,像要睡着了……”这是巧合吗,还是有人故意使诈?
“哎呀。”李奇石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路。他正在扯胳膊上的绷带。
“你干什么呀?”她问道。
“不要你管!”他答得很不耐烦。
她知道,每当他生病或受伤时,他就会不自觉地掉入一种“孩童状态”,在这种时候,她必须得扮演保姆、阿姨,甚至母亲的角色,不然他就会郁郁不乐好长一段时间,而且她知道他还很记仇,她不希望以后吵架,他把今天的事拿出来,说她“冷酷无情”“缺乏同情心”“不爱他”。
“送你去医院好吗?”她又柔声问道。
他抬起头,瞥了她一眼,道:“我想先吃个汉堡。”这回态度好多了。
麦晴知道刚刚的那家咖啡馆里就有汉堡包出售。她知道他最喜欢的是吞拿鱼汉堡,于是便道:“那好,我给你去买。”
他们三人一起回到了咖啡馆,可是刚走到收银处,张元安就站住了。
“怎么啦?”麦晴问他。
张元安示意她不要说话,她这才发现,他正仰头看电视。那个袖珍电视机就挂在吧台的上方,里面正在播新闻。只听那身穿粉红色职业装的女主播说道:“20分钟之前,在本市双河路玉树小区内发生了一起火灾。火灾发生在4号居民楼的二楼,据邻居反应,在火灾发生前,曾听到该居室里传来小孩的哭声,但是,当消防员进入该火灾事发地点后,却发现该居室空无一人,因此怀疑是小孩趁父母不在家,玩火后又独自离开,目前事发原因还在进一步调查中。”
电视屏幕上出现了4号楼门前乱哄哄的场景,一名经常出现在电视新闻里的男记者走到了镜头前,他边走边说道:“我刚刚采访了附近的居民,他们都说,在火灾发生后,这个小区曾经出现一个怪现象,有大批鸟类聚集到这里……关于这种奇异的现象,我们现场来作下采访……”他把话筒伸向身后路过的一名中年男子,“请问,你是这个小区的居民吗?”
那人讪讪笑着,点了点头。
“听说刚刚有很多鸟飞过来,你看见了吗?”
“看见了,看见了,好多好多的鸟。”那人张开手臂,夸张地挥舞着,似乎是想说明,鸟的数量无穷无尽。
麦晴觉得这男人很面熟,蓦然,一张中年男子的身份证照片晃过她的脑际,那是王丽云的老公,44岁的啄木鸟家具厂厂长杜成。
只听那记者又问:“这些鸟是什么颜色的?”
“黑色的,黑色的羽毛。”
“它们在这里逗留了多久?”
“几分钟吧。当时,这里发生了火灾……突然跑出那么多鸟来,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到鸟身上了。所以有人说,可能就是放火的人把这些鸟弄来的。”
混蛋!”李奇石抱着胳膊,朝电视机骂道。
“嘘!”张元安和麦晴同时让他闭嘴,他只好撇撇嘴闪到了一边。
记者又问:“照你的意思,这里的火灾不是事故,而是人为的?”
“我只是随便说说,到底怎么样,不是警察都在调查吗?不过,很多人看见那群鸟围着一个女人,后来这女人和另外两个男人一起跑了。我好像听人说,其中一个男人就是从二楼那个着火的窗子里跳出来的,呵呵,他来了之后,很快他们三个都不见了。”
记者显然对这人的说法很感兴趣。
“那这一女三男,是不是这个小区的居民?”
那人摇摇头道:“好像看见过。不过,就是不知道住在几号。”
杜成说完这句,好像完成任务一般,松了口气匆匆忙忙地走了。
记者的下一个采访对象,是个老太婆,面对镜头,她很是紧张,不过她还是口齿清晰地表示,她确实曾见过一大群鸟。
“很多很多。肯定有上千只。”
‘听说这些鸟曾经围住一个女人,有没有这样的事?”
老太婆一个劲地点头。“有!有!那个女人有一米六十几,个子蛮高的,大概二十几岁,扎着个马尾巴,模样倒是挺精神的,后来她跟两个男人一起走了,其中一个男人还跟我问过路,所以我记得他。我看他跟火灾有关系。”
“你看见了什么?为什么这么认为?”记者进一步问道。
“我是没看见什么,但是,他站在二号楼下问我,四号在哪里,一转眼,四号和二号都着火了,你说这是不是也太巧了?我看八成都是他干的!应该让警察马上把他抓起来。”
麦晴听到这里不由大吃一惊。二号也发生了火灾?舒燕住的就是二号!
记者的惊讶似乎不亚于她。就听他问:“老太太?你说2号也发生了火灾?”
“就是啊,消防车都已经来了,正在那里救火呢。”老太婆说到这里倒笑了起来,“这个小区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最近已经发生过好几起火灾了,而且还都那么凑巧,全都发生在二楼。”
果然是二楼。看来还是让对方先走了一步。麦晴想到这里,恨得牙痒痒,李奇石却在旁边发出“哇”的一声惊叹,“哈哈!好精彩啊!,越来越有意思了!”他一边说,一边接过了服务生递给他的吞拿鱼汉堡。
那位记者的好奇心似乎也被勾了起来,他追在那个老太婆身后问道:“请问最近你们小区发生了几起火灾?”
老太婆停下脚步,想了想才回答:“除了今天之外,大概有4起吧。都是发生在这两个月。你说怪不怪?”
“那有没有人员伤亡?”
“啊?”
“就是有没有人死了?”
“有啊!当然有!”老太婆瞪圆眼睛,大声道,“前面4起,每次都有死人,其中一个是我的老姐妹,我们平时还一起到公园做早操的呢。我关照过她,她一个人住,什么事都得多留心,要特别注意关好房门,烧水嘛,最好自己在旁边看着,可谁知……唉!”老太婆重重叹了口气道,“警察说,她是在烧水的时候,突然昏倒了,这才导致的火灾,警察还说她有心脏病,可我知道,她的心脏一向很好,我们唱歌组去九华山,她爬山比谁都快,她过去是运动员,参加过长跑比赛,你说她的心脏强不强,她的血压也一直很好,她自己对这个也特别注意,每年都做体检,唉,谁知道……把火扑灭都成焦炭了,可怜啊……好了好了,不说了,我也该回去了……”老太婆朝记者摆摆手,打着哈欠走了。
张元安朝麦晴作了一个“四”的手势,以此来表示自己的惊讶。
短期内在同一个小区内,连续发生四起命案,确实是件匪夷所思的事。麦晴决定第二天就到警察局的档案中去查阅那四起火灾的档案。假如这四起火灾不是巧合,那也许跟今晚的两起火灾一样,通通出自“鸟人”之手,而假如这些人都被“鸟人”列入需要消灭的名单,则其中必有缘故,他们一定或多或少跟“鸟人”有关。
麦晴很希望通过对火灾案的调查找出破解“鸟人”之谜的突破口,她很希望能证明,世界上并不存在什么鸟人,虽然她相信李奇石在这种事情上不会说谎,但是因为她没有亲眼见到齐红由人变鸟的过程,所以她始终不敢相信。她希望最后能证明所谓的“鸟人”其实只是一种“幻觉”,而操纵这群“鸟人”的其实只是个电影特技师或某个失意的科学家。
按照麦晴的设想,这个一定在生活中遇到过很多不如意的事,也许还曾经遭受过沉重的打击,他对生物学和动物学有一定的研究,他一定从事过电影特技方面的工作,也一定进修过生物学或动物学,搞不好还有在动物园鸟类馆当饲养员的工作经验。那次在舒燕家的客厅看见那些人围在一起念念有词,她们手里都各拿着一块小木牌,这种场面让她联想到某种邪教组织的宗教仪式,所以,她怀疑那位神秘的科学家,其实是建立了一个以“黑鸟”为崇拜物的邪教组织。也许,他告诉这些人,只要向黑鸟祈祷,厄运就会过去,好运就会来临,于是崇拜者不断增加。至于那些火灾,麦晴又联想到电视里那个老年妇女的陈述,她觉得很可能是某些邪教组织的成员,后来因为家庭的压力想要脱离该组织,或有人想要报警,于是就惨遭灭口,老年妇女是最容易被邪教蛊惑的。
然而,麦晴很快就发现,在发生火灾的家庭中,只有一个老年妇女,另外三家都无一例外是年轻夫妇,有一户还有一个3岁的孩子。四起火灾发生在两个月中,火灾的起因各不相同,但燃烧度却都相当彻底,当消防队赶到现场扑灭火焰后,里面所有的人和物都已经烧成了焦炭。幸亏验尸工作还算顺利,最后也找到了死者的至亲,进行DNA比对后,发现死者就是住在原住户。这四起火灾中,唯一的疑点是,在其中一起案件中,多了一名死者。
火灾发生在一在名叫李云仙的老年妇女家里,麦晴认为这就是电视里那个老太婆所说的她的“老姐妹”。李云仙去世的时候68岁,是一个退休的幼儿园老师,火灾发生在夜里十点左右。根据案件报告,警方在火灾现场发现了助燃物,即汽油,所以怀疑这是一起谋杀。因为李云仙生前从没跟人结怨,也没跟任何人有经济纠纷,所以警方排除了仇杀的可能。由于现场的另一位死者,是一名六十多岁的男子但是,且这位死者脑后有明显的钝器击打伤,而李云仙身上无伤,胃里却有少量安眠药的成分,所以警方认为,该案为情杀,而这场火灾可能是李云仙一手造成。按照警方的设想,李云仙可能跟这名陌生男子有过情感纠葛,当晚因一言不合她用钝器击昏该男子,随后便放火自尽。
警方未曾在现场找到任何李云仙与该男子交往的蛛丝马迹,通过走访调查也没发现李云仙自老伴去世后曾有过男性伴侣,也没找到那名男子的亲戚朋友或熟人,因为无人认尸,最后这具老年男人的尸体只能作为“无名尸”处理。虽然这起火灾疑点重重,警方最后还是以“李云仙纵火谋杀情人”的结论定案,就当时看来,也似乎的确没有更有说服力的结论了。
另外三家的火灾很相像,首先,时间都发生在同一个月内,都发生在半夜,其次火灾原因都跟在床上抽烟有关,好像最初的起火点都是卧室床上的被单,另外,这三起火灾中所有的死者都是在昏睡中被活活烧死的,法医在死者的气管里都发现了大量烟灰。另外,这三起火灾的死者年龄都在25岁到35岁之间。最小的一名死者25岁,生前是一个银行职员,才结婚一年,她被烧死时已经怀孕三个月。有趣的是,整场火灾虽然将她的整个身体都变成了一副枯骨,但她的两只手却安然无恙。警方认为当时她的手正好塞在某个防火的东西里,警方的确在床边找到一副自发热手套,除了那双手之外,它是整个火灾现场保存最完好的物品,甚至还能从手套背面看清生产的厂家和品牌名,但是,从来没听说过自发热手套具有防火的功能,警方无法解释这种现象,只能将其归为“特异现象”。但是,看过证物照片后,麦晴发现,那副自发热手套是红色的。
麦晴不晓得当时的消防员作何感想,但是她想,假如她在一片黑烟弥漫的灰烬中,看到一双白皙的手静静地躺在一堆焦炭旁边,她一定会好几天吃不下饭,恐怕整个星期,她都无法摆脱这诡异恐怖的情景。警方对这三起案件的推断是,“抽烟不慎点燃床单”,不过麦晴认为事实未必如此,因为这名25岁的死者有孕在身,按理说,死者本人为孩子考虑,应该不会抽烟,而一般明理的丈夫也不会在妻子的旁边抽烟,尤其那还不是开放空间,是他们的卧室,除非两人都是那种只顾自己享受,其他什么都不管的人。由于屋子里的大部分东西都烧成了灰,所以警方的调查并不顺利,麦晴看了最后的结论就知道,警方已经找不到对此案更好的解释了。
麦晴将这几起火灾的案卷丢给张元安和李奇石,问两人的看法。
“看来这个小区是他们的一个据点。” 这是张元安的看法,“我只是不明白,即使他们要杀人,也可以有很多种方法,何必制造火灾?这不是太醒目了吗?”他道。
“别的杀人方法都会见血,他们怕血,血是红色的。再说,把一切都烧了最干净,警方什么证据都别想找到。”麦晴觉得这么解释最合理。
“他们的身份都确定了吗?他们可都被烧成了焦炭。”李奇石道。
麦晴发现他正拧着眉头,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双惨白的女人手,她马上别过头去,那张照片,她看过一遍后,就再也不想看第二遍了。每次看见那张照片,她总是不自觉会想起死者身份证上的照片——一个美丽健康的年轻女人,笑得那么甜,谁能想到,当她对未来充满希望的时候,竟会惨遭厄运,而且还死得那么惨!相比之下,被人一枪射中脑袋大概要好受多了吧,至少不用长时间在滚烫的烈焰中煎熬。
“哼,问你呢!他们的身份都确认了吗?”李奇石又问。
“他们的身份当然确认了,我问过负责这四起火灾的警官,他说他找到了这些死者的至亲,还作了DNA比对呢。”麦晴答道。
李奇石丢下了孕妇的照片,没有说话,眼睛开始在桌上的那堆案件复印件上扫来扫去,麦晴看他的表情就知道,她的回答他一点都不满意。
“有什么不对吗?”她问道。
“你说找到了他们的至亲,就是跟他们有血缘关系的亲属喽,可这个李元是孤儿啊。”李奇石从一堆案卷中抽出一张来。
“你说什么?”麦晴没听明白,她想夺过李奇石手里的案卷,他却朝后一让道:
“等等,姐姐。”
明明比我大!干吗叫我姐姐!讨厌!
“他怎么是孤儿啦?!”麦晴记得案卷上根本没提到这点。
“你没发现他改过名吗?他原名叫党爱华。”
麦晴的脑袋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拍了一下。
“姓党又怎么了?党也是一个姓啊。”她有点不甘心。
“党不仅是一个姓,更代表的是一个政党。据我所知,很多弃婴和孤儿被民政机构收养后都姓党,这表示党就是这些孤儿的母亲。——对不对?局长。”李奇石回头问张元安。
“李教授还挺仔细,党爱华这个名字还真的有点像孤儿院起的名字,不过也不能就此肯定他就是个孤儿,我们不妨把这个负责的警官找来问一问。”张元安朝李奇石伸出手,李奇石把李元的案卷递给了他,“麦晴?他叫什么?我知道这里属于B区分局的管辖范围。”张元安看着案卷,问道。
“他是B区的,叫方七。”
“方七?这名字好怪。”张元安已经掏出了电话。
“他是B区火灾调查科的副组长。”
“好。我先跟他们局长打个招呼。”
张元安拨通了手机号码,麦晴听他一路热络地寒暄着走出了他们所在茶餐厅。
张元安拨通了手机号码,麦晴听他一路热络地寒暄着走出了他们所在茶餐厅。
“喂,这张照片你已经看很久了。你到底在看什么?”麦晴发现李奇石的目光又落在了女银行职员的那双白手上。
“我怎么觉得这双手不是那女人的手啊。”
“你又在胡说什么!”
“这女的只有25岁,你看她的手,怎么会这么粗这么老?你再看你的手,你还是过去长在农村的呢!”李奇石想来拉她的手,她慌忙甩开。
“讨厌!干吗呀!”他用假身份骗她,她到现在还没消气,何况上次跟他回家,居然发现那个给他改作业的女生睡在他床上,虽然后来他给她钱,让她去住旅馆了,可那女生在临走时,居然用鄙视的目光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后,说了一句,李老师,我不知道你喜欢这种类型的——真是想想就来气!
“你还在生气啊。”李奇石嬉皮笑脸地又用胳膊顶顶她。
她别过头去不理他。
“她也没说什么。再说第二天,我就把她骂了一顿。”
“为什么要等到第二天?”她回头盯住他。
“小姐,是我先答应她住在我家,到了半夜我却把她赶走,这件事怎么说都是我理亏。再说,我那时候累坏了,我得省点力气干别的……”他又用手指捅了她一下。
她跟他错开一段距离,免得他再碰到她。
“少废话,你还是跟我谈谈这只手吧。”
“是两只。”
她抿紧嘴唇,免得吐出脏字。
他道:“好吧。坦白说,我觉得这不是她的手,因为这不像一个25岁女银行职员的手。你注意到没有,警察列出的未烧毁的物品清单里,有香水和手工皂,那些东西就放在浴室的抽屉里。会用香水和手工皂的女人,通常都很注意自己的保养,我觉得她应该不会忽略自己的手。我观察过银行职员的手,几乎个个都很白嫩,有的涂了指甲油,有的还戴着戒指,相比之下,邮局工作人员的手就差一点了……”
“如果不是她的手,又会是谁的?”麦晴打断了他的话,问道。
“这就要问,这具尸体是谁的了?死者的DNA真的都无一例外地比对过了吗?如果真的无误,是否能确认死者就是这个人呢?”
麦晴没听懂他的话。
他将放在桌边的胡椒粉瓶和蒜粉瓶拿来举例子。“你看,也许是这样的。死的是A,来验DNA的是A的亲戚,但他用的却是B的名字,于是警方以为死的就是B。”
麦晴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在怀疑警方的办案能力!……”说到这里,她压低了嗓门,“他们不可能连死者的亲戚都会找错!这也太离谱了!他跟我说,他找到了所有的死者亲属,他们全都作过DNA比对的。”
“哦,这很贵啊!警方会负担全部费用吗?”李奇石轻声问。
麦晴又被问住了。
“额,当然不会。一般是死者家属付的费用。”
“这个死者名叫骆华,32岁,男性,他在一家清洁公司工作,月薪2500元——这可是警方自己写的记录哦,可不是我编的——他不是本市人,家在农村,父死母亡,他还要供一个妹妹念大学,我想知道,他妹妹申请做DNA比对,是否是她自己付的钱。”见麦晴不说话,李奇石又道,“你知道吗,在小城市,即使尸体被烧得面目全非,也很少有人会去做什么DNA比对,拿着死者的一双球鞋,就可以确认他的身份了。假如她的哥哥没留下什么遗产的话,她会愿意花这个钱吗?假如她确定那是她哥哥的房间,那是最后从废墟里救出来的是她哥哥的物品,她会想做这个测试吗?”
“好吧,我知道你说的有道理,但这都是你的猜想……”经李奇石这么一说,麦晴心里也怀疑起来,但她觉得能回答这些问题的只有负责火灾案调查的方七。真不知这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等等,我还没说完。我总觉得这份火灾报告,让我想起了一本书。”李奇石摸着下巴,呈思索状。
“哪本?”
“阿加莎克里斯蒂的《ABC谋杀案》。”
麦晴也看过这本书,她知道李奇石是阿加莎克里斯蒂的书迷。
“你的意思是,凶手制造这一系列的火灾,其实是为了要杀他真正想杀的人?”她道。
李奇石耸耸肩。
“为什么不可以?这些案子凑巧得也太离奇了。我可以肯定是同一个人,或同一群人干的,这个人同时跟一个小区那么多人结仇好像不太现实,所以,我想他可能是将他真正想消灭的人混在了这一群被害人中间。”
“你的想象力还真丰富,我看还是等方七来了,你再问他吧。”麦晴话音刚落,就见张元安风风火火地从外面走进来,“张局长,你跟方警官联系上了吗?”
“我跟他们局长说过了,他马上到。”张元安道。
李奇石听到这句,长舒了一口气。
“你怎么啦?”麦晴问他。
“我还以为又要听到一个坏消息呢。”他怪声怪气地笑道,“不过,既然这位方警官能安然无恙地活着,看来他一定是什么都没查出来。”
麦晴和张元安一起都朝他瞪去,他举起双手,作投降状,“好吧,好吧,算我多嘴。反正我对警察……哦,算了,不说了,还是说说我对此案的看法吧,你们想不想听?”
没人回答他,他当他们默认了,便道:“我觉得,制造这一系列案件的目的是要杀死某人,这个人我们暂且叫他B先生——因为鸟是Bird嘛——好吧,这位B先生既是被害人,也可能是凶手本人。”
“我不明白。你听明白了吗?”张元安问麦晴,她也摇摇头。
“拜托你说得清楚点。”她道。
“我说得还不够清楚?”
麦晴想了想道:“你是想说,B制造这一系列的火灾,就是为了杀死自己?”
“Yes!”
张元安和麦晴面面相觑。
“你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张元安问。
“这不是结论,这只是假设,而且,我怀疑这个B先生,就是她!”李奇石用手指在那位女职员的照片上敲了敲。
“她?”张元安还不明白。
“他说那双手不像一个25岁的女人的。”麦晴向他解释,一边将那张拍有女人手的照片移到他面前。张元安拧着眉头看了好一会儿,才把照片推开。
“说实话,我也觉得这双手有点老,不过,不能就此肯定这双手就一定属于另一个女人,或男人,”他说得很客观,不过麦晴能听出他的弦外之音,他已经倾向于李奇石的怀疑,“方警官会告诉我们,死者的身份是怎么确认的,是谁来认的尸,只要我们找到这个来认尸的亲属,一切就都明白了……”他的手机来了一条短信,他低头一边快速回短信,一边道,“他来了。”
没过一分钟,一个中等个子,小眼睛,剃平头,穿深蓝色外套的中年男人走进了茶餐厅。
“是他吗?”张元安问。
“就是他。”麦晴向方七招了招手,方七用眼神跟她冷淡地打了个招呼,便晃着身体,慢腾腾走了过来。
“他真的长得很像个警察。”李奇石小声对麦晴说。
“嘘!他脾气可不好!”麦晴警告他。
方七走到他们面前,先朝麦晴点了点头,随后把目光转向张元安,问道:“这位是张局长吧?”
“是老方吧,来来来,请坐。”张元安客气地指了指他对面的座位。方七坐下了。张元安又招手叫来服务生,给方七点了一份套餐,随后他递了支烟给方七。方七哈腰接了烟,从兜里掏出打火机,笑容可掬地给张元安点上了。“老方啊,我今天为什么找你来,你们局长跟你都说过了吧?”张元安吸了口烟,打着官腔问道。
方七嘴里抿着烟,点头嗯了两声。
“玉树小区的火灾案都是你负责的,我想知道,这些死者的身份有没有被确认,是怎么确认的。”张元安开门见山地说。
方七从嘴里拿走了香烟,说道:“他们都做过DNA比对。” 他发现了桌上的案件复印件,随意翻了几下。
“他们的亲属,你是怎么找到的?”张元安又问。
“主要是通过户籍登记。他们有的是本地人,有的是外地人。本地人好找些,外地人比较麻烦,不过在报纸上登了寻人启事后,还是很快就找到了。”
麦晴很想插嘴,但想了想还是忍住了。就听张元安在问:“这些人来了之后,你怎么知道他们就是死者的亲属?凭身份证?”
“对,就是身份证。”
张元安拿起银行女职员的那双手的照片,一边看,一边问:“他们都有身份证吗?”
这一次,方七耽搁了几秒钟才回答:“有一个说自己的身份证掉了。”
“是谁?”张元安立刻问。
“是裴小燕的老妈。”
麦晴知道裴小燕就是那个银行女职员。
“那你怎么知道她就是裴小燕的妈?”麦晴终于忍不住插嘴了。
“是不是因为她们长得很像?”李奇石语带讥讽地问。
方七的脸色有些难看了,张元安看了他一眼,笑着说:“老方啊,我们今天就是随便聊聊,你别有什么心理负担,今天你在这里无论说过什么,除了我们三个之外,不会任何其他人知道,当然也包括诉你们局长……不过,”他话锋一转,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我希望你能把这几件火灾案的调查情况老老实实地告诉我,不然我会要求重新调查,你也明白,最近每个局都在进行行业评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