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晴的脑子一阵眩晕,她突然感觉他们好像从来就没分过手。“好吧。”她听见自己在说话,等她想反悔,已经来不及了。
“那今晚就跟我回去。”还没等麦晴提到他的新女友,他抢先说了下去,“那不是我女朋友,我骗你的,其实她是我的学生,我叫她帮我改作业。”
“深夜十一点,让一个女生在你的房间改作业?”
“她没地方住,又愿意替我照看我那些宝贝……再说,你知道我一个人不敢睡……”他低声道,目光一转,突然看见了张元安,“他是谁?”他怪叫一声,从她身上跳开,随即立刻像个受伤的孩子般,扯开嗓子嚷道,“深夜十一点,你跟一个男人偷偷跑出来约会,还好意思说我?”
“约会!他是我的上司!警察局的副局长,我们现在正在破案!如果我们要约会,我干吗打电话叫你来?!”麦晴本想再骂他几句,但这时,她看见了他袖子上的大口子,“你受伤了?”她问道。
“那孩子飞走的时候划了我一道。他的爪子很厉害。”李悦从口袋里掏出一条早就准备好的绷带,麦晴一把抢了过来,替他包扎了起来。
“你在流血,最好马上去医院。疼吗?”麦晴问道,他的伤口看上去很深,有几滴血滴在了地板上。
“嗯,疼得要死。”他瞄了她一眼,答道。
张元安走了过来。
“麦晴,我们最好还是尽快离开这里。万一他们回来就麻烦了。”他紧张地提醒道,刚刚的遭遇让他心有余悸。
“说得对。” 麦晴立即同意。可她拉着李悦要往外走,李悦却道:
“我得采集样本。”
“采集样本?李悦!别太认真,我们现在逃命要紧……”
“你跟他先下去,我马上就好。这里的样本非常珍贵,百年难遇,我如果放弃采集的机会,我可能会几个月睡不着觉。”李悦把她推出门,在门口,他又急迫地挤到她身上,问道:“爱我吗?”
“当然爱你。”
“那就好。”李悦“波”响亮地亲了一下她的嘴,随后从口袋里拿出芳芳的照片交到她手里,“不管你有多讨厌她,这是护身符,带着它,那些怪鸟不能伤到你!她们怕她!这是刚刚才发现的!接着!” 他笑着拉开门,把她推了出去,“十分钟,给我十分钟!我一定会有大发现!”她听到他说。
在下楼的时候,张元安问她:“你们是不是真的分手了?”
想到两人刚刚的卿卿我我被此人尽收眼底,麦晴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我们已经和好了。”她说着蹬蹬奔下了楼。
“就刚才吗?”他追了上来。
“对。”她点头。
其实麦晴自己也没想到,她花了几个星期时间作的决定,几秒钟就推翻了。说来说去,她还是舍不得他。她还记得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她正在查一宗发生在大学校园的凶杀案。他是被害人的老师,因为被害人在日记里提到过他,而在她被害的当日,她又恰好深夜去过他家,所以他也被列为嫌疑人之一。当时,她正在核对他的不在场证明,谈话快结束的时候,他突然说了一通话,叫她至今难忘。
“你问完了吗?警官?”他问她。
“差不多了。”
“那么——我可以叫你姐姐吗?”他问。
她一楞。
“姐姐?你叫我姐姐??”她不喜欢被当成老女人,所以几乎脱口而出。
“那么,你比我小喽?”
她横了他一眼,不予回答。
“无所谓,我不在乎年龄大小。姐姐,你可以住我家吗?”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呆若木鸡地看着他,当时,跟她一起问话的师兄正好转过身去接电话,她低声问道:“你说什么?”
“要我再说一遍?”他瞥了一眼那个师兄,笑着问。
她有种被戏弄的感觉,当时很想揍他,但她忍住了,不过,她万万没想到,他好像看透了她的心思一般,脸凑过来,低声道:“力气要用在刀口上。姐姐。”说罢,他还捏了下她作笔记的手。他的胆大妄把她吓坏了,她从来没在工作的时候遇见过这种明目张胆的调戏,当时完全是出于条件反射,又惊又怒的她不假思索地一拳打了过去,等她反应过来时,已经来不及了,她看见他的身体摔进六米开外的花坛。她飞奔过去,发现他已经昏了过去。当时,她真怕他被自己一拳打死,不过谢天谢地,他在去医院的路上就醒了,他还躺在救护车内的床上朝她咧嘴笑,“喜马拉雅山跟一般的小山就是不一样啊。呵呵,姐姐,我终于找到你了。”说来好笑,她本以为这是一句表白,后来才知道他这么说跟爱情毫无关系。当她在医院照顾了他几天,开始渐渐对他产生好感后,她才发现,他其实只是想给自己找个保镖。因为晚上他不敢一个人睡觉。
当她知道他的真实意图后,她不免有些失望,于是他一出医院,她便主动断了跟他的联系。可谁知,自那以后,他便每天定时出现在她的面前,不是等在她回家的路上,便是在某个她负责勘察的现场突然现身,叫她防不胜防,正好那时候,她的房东想涨房租,她一时气不过,便答应了他的请求。结果她住进他家的第二天,他们就成了情侣。她本想矜持一点的,她看过的每本杂志里都是这么教人谈恋爱的,可是,当他张开双臂,热情地召唤她:“来吧,宝贝,借我点体温!”她突然觉得没什么好装的,她爱他,即然如此,何必浪费时间。
可是,现在她好像就在浪费时间。他已经在那个闹鸟灾的怪屋子里呆了快十五分钟了,比他说好的时间晚了近五分钟,电话怎么都打不通,他会不会出事?
她决定上楼去看看。
“哇——”
“哇——”
“哇——”
就在这时,三声尖厉的嚎叫几乎划破她的耳膜,她仰起头,看见几百只黑色的鸟从天而降,向二楼那个窗口冲去,它们就像一块黑色的幕布,瞬间将整片天空变成了一片黑色。
“那是什么东西!”
“是鸟!”
“什么鸟!——快打电话报警!”
小区里看热闹的人慢慢聚集了起来,从四面八方传来各种不同的声音,有的惊恐、有的胆怯、有的好奇,有的慌张,可是麦晴却什么都听不见,她的脑袋嗡嗡作响,她只听到一个声音在耳边说话,“他在屋里!他还在屋里!”。
冰封的窗户已经解冻,水和玻璃碎裂的声音噼啪响起,而当她再度抬头时,却发现那个房间现在竟然火光熊熊。
“李悦!”她冲到二楼的窗下大叫一声。
没人回答她,却有两只鸟回头朝她扑了过来,看那架势似乎要戳瞎她的眼睛,她扬手想赶走他们,却发现有更多的鸟朝她冲来,它们嚎叫着,扑哧扑哧,空中响起一片扑闪翅膀的声音,她已经看不清天空了,只看见眼前一片黑压压的羽毛,而空气中还有一股好像是从动物咯吱窝发出的骚臭味,她不断用手阻挡,但左边刚打掉的一只,右边又有三只冲了上来。
“麦晴!猴子!猴子的照片!”一个声音在她身后喊,那是张元安。
对了!照片!李悦说芳芳的照片是她的护身符!虽然她不明白他的意思,不过,现在也没时间研究了,救命要紧。她慌乱把手伸进口袋,从里面抓出芳芳的照片,在眼前一晃,“扑!”一只黑鸟撞在照片上,立刻发出一声凄惨地嘶叫,随后,它慌里慌张地转变方向朝后飞去,它差点跟另外两只稍大的鸟撞在一起,麦晴看见,那三只鸟就像在开空中会议一般,一边在空中盘旋,一边彼此在唧唧咕咕,过了大约几秒钟,其中的一只再次朝她俯冲过来,于是,她如法炮制再次将芳芳的照片朝前一挡,那只鸟在离她将近一米的地方停了下来,让麦晴惊讶的是,它居然是停在另一只鸟的身上,麦晴还注意到这只鸟的头顶上有一块红色的印记。
它站在同伴的身上,趾高气扬地昂起头,嚎叫了三声,那尖厉刺耳的声音让麦晴听得耳朵发痛,接着,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其它的鸟也开始跟着叫起来,“哇——”“哇——”,就像是受到了某种神灵的召唤,它们一边仰头叫着,一边在她身边盘旋,随后,相继调转方向朝空中飞去。
“啊!它们走了!妈的!终于走了!”张元安叫道,说话间,他还企图跳起来去打一只黑鸟,可惜没有打中,几簇黑色的羽毛落在他的衣服上。
麦晴气喘吁吁地抬起头望向天空,那片黑色的幕布飞远了。
她知道眼下的自己披头散发,活像个疯子,不过她的精力还在,她的记忆力还在,她没有忘记李悦。可这时她发现二楼那个房间已经浓烟滚滚,火势蔓延地真快!眼看就要烧到别的人家了!
“救火队来了!”她听到有人嚷了一声。
果然,不远处有辆消防车正呼啸而来。几个整装待发的消防员在车里朝那栋楼张望。
“哎呀,可千万别烧到我们家啊!可千万别啊……我们家可是正好住在他们楼上啊!”一个中年妇女开始嚎哭。
麦晴不顾一切地冲向楼道。张元安立刻拉住了她的胳膊。
“麦晴,你想干什么!”
“我要去救他!他还在上面!”
“不行!火太大了,你进去有危险!消防员来了,他们会救他的!”他拉住她的胳膊不松手。
“不行!我得去!”
“麦晴!”
“你呆一边去!”麦晴想甩开他,这时,从黑暗的楼道里又有几个人脚步慌乱地跑了出来,其中一个还差点撞到她身上,但是,他们中没有一个是李悦。他到底是怎么了!他为什么没跑出来!那个屋子怎么会着火?不用问,一定是那群“鸟”故意放火想杀死他,因为只有他看出来——他们是“鸟”。
她来不及想,一脚跨进了楼道。
“麦晴!傻瓜!你去就是送死!”张元安仍然紧紧拉着她的胳膊,但眼看,他就快抓不住她了,她也准备好随时甩开他,可这时,有人在她身后喊道:
“麦晴!我在这儿!”
是李悦!这声音让她惊喜交加,她别过头去,却见他站在他们的身后。
半小时后,他们在三公里外一家24小时营业的咖啡馆里终于坐了下来。
“请问,我们为什么要到这儿来?那个小区附近不是也有咖啡馆吗?”张元安一坐下就发起了牢骚,这一个晚上的折腾让他疲态尽现。
“对,我也想问。为什么我们要跑这么远。”麦晴问,她也快累垮了,不过,她知道李悦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理由。
“想知道原因吗?念一念咖啡馆的名字,再看看这周围的环境。”李悦一边说,一边招手叫来了服务员,点了一瓶750毫升的12年威士忌,他刚点完,就向麦晴解释道,“我现在需要来点烈酒。”
“是啊。我知道。”麦晴横了他一眼。跟他交往之后,她才发现他身上的毛病一大堆,嗜酒就是其中一项。不过,今天这种时候,她自己也觉得需要来点烈酒,“好吧,给我也来一杯。”
“好样的。”李悦朝她歪嘴一笑,又问张元安,“你呢?”
“给我杯白开水吧。我现在需要保持头脑清醒,今晚发生的一切都太不可思议了。”张元安从口袋里掏出香烟,给自己点上了一支,“我说,老兄,你确定你要酒吗?我还有一大堆问题要问你呢。”他对李悦说。
李悦笑道:“我喝酒的时候才最清醒,不信你问她。”他伸出手臂勾住麦晴的肩膀,搂了一下。
“他真的是大学的讲师吗?”张元安问麦晴。
“我也怀疑过。”麦晴道。
“你也怀疑过?”张元安笑了笑,接着意味深长地说,“我告诉你,他确实不是。”
麦晴压根儿没听清他在说什么,等她把头别过来的时候,发现张元安正定定地注视着她。她不耐烦地白了他一眼,心想,你的脑袋是不是被刚刚那阵浓烟熏坏了?
“麦晴,他真的不是大学讲师。”张元安却似乎很认真。
她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她只觉得这人好烦。
“他不是大学讲师,那是什么?大学教授?”她道,可心里却忽然掠过一丝疑问,奇怪,为什么李悦如此安静?他本人遭到质疑,他为什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你说他是大学教授?他就是。”
“什么意思?!”麦晴都快发火了。
“难道你从来没去了解一下这位李先生的生平?其实,他不叫李悦,他真名叫李奇石……”
李悦是假名?麦晴把目光转向李悦,后者笑了笑,避开了她的目光。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到底在说什么!”
“别激动。我揭穿他,并没有恶意,只是希望我们三个人能坦诚不公,我不希望,我们中有任何一个的身份存在可疑之处。”张元安望着麦晴,慢慢将目光移到李悦的脸上,“不好意思,刚刚在楼下,我把你的名字发给了同事,我让他们以最快的速度查一下,他们在例行调查时,总会先查一下这个人的前科记录……”
前科!麦晴觉得自己好像被重重捶了一拳。他不仅用的是假名,还曾经有前科!我到底认识的人是谁?!我真迟钝!跟他认识那么久,居然什么都没发现。
“……我听麦晴说,你具备法医常识,懂得勘察现场,我觉得普通人不经过专业学习,如果仅凭自学的话,是无法获得这些知识的,所以,我就查了一下。很抱歉,李教授,我觉得我们应该重新认识一下……”
什么什么?李教授!他是教授?!他说过,他因为讨厌读书所以没考硕士,怎么会突然就变成了教授?麦晴有种刚被推到水里,又被立刻拉上岸的感觉。他到底是谁?看张元安对他的态度,他也不像是曾经犯过什么可怕的罪行。那为什么他会有前科?
张元安一定是看出了她的心思,笑道:“麦晴。还是让我来介绍这位李教授吧,他真名李奇石,奇怪的奇,石头的石,1982年出生,14岁从中国科技大学少年班毕业,毕业后回到S市在A大学生物系继续深造,16岁获得博士学位。在那之后,他便在他老师龚学仁的生物实验室工作,需要说明一下,龚学仁是法医病理学教授,中国著名的法医科学家……”
“你到底做了什么!你怎么会有前科?”麦晴再也等不及了,她打断了张元安的叙述,直接问李悦。
可是他却不说话。正好这时候,服务员送上了威士忌。李悦给张元安倒了一杯。
“喝一杯吧?”李悦邀请道。
到底是怎么搞的?有人揭穿他,他居然不生气,还心平气和地让对方跟他一起喝酒?麦晴越来越想不通。
到底是怎么搞的?有人揭穿他,他居然不生气,还心平气和地让对方跟他一起喝酒?麦晴越来越想不通。
张元安看看她,笑道:“不了。还是把话说完吧,要不然你女朋友要急得掀桌子了。”
“那就说吧,也让我看看你说对了几成。”李悦道。
张元安吸了口烟道:“你是20岁那年出的事。那年十月,你被控盗窃尸体的重要器官,还因此被判了五年有期徒刑。但是,你入狱半年后就出狱了,原因是你的老师龚学仁向警方自首,供出了你那件案子的真相,实际上,盗窃器官的人是他,多年来,他一直都在做这件事。当时,他提供了大量证据才推翻了你当初看上去天衣无缝的自白书。八个月后,他因胃癌在仁济医院去世。实际上,你当时是代他受过,对不对?”
“他是我的老师,我的再生父母,我不帮他,谁帮他?”李悦举起酒杯向张元安敬了一下。
代人受过,代人坐牢,这需要有怎么样的恩情才能办到?事情一定不像他说的那么简单。可是麦晴知道,除非他自己愿意,否则,他不会告诉任何人事实的真相。
“那后来呢?”她问张元安,刚刚的一腔愤怒渐渐消散。
“他出狱后不久,经龚学仁的朋友介绍到A大学开始了他的大学讲师生涯,去年年初,他成了生物系教授,博士生导师。你可能不知道,他是本市最年轻的教授,也是全国少数几个80后的教授之一。”
麦晴倒抽了一口冷气,这时她忽然想起,自她跟李悦认识以来,她从来没看过他的身份证,也从来没问过,他在学校担任何种教职,可其实,换谁都不会想到他是大学教授,他还那么年轻,而且看他那吊儿郎当的样子,也不像个正经的知识分子。麦晴回头看看他,一时间,都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还是该生气。不管他有没有犯过罪,他毕竟还是骗了她那么久!而她,却像傻瓜一样一直蒙在鼓里。今天如果不是张元安告诉她,真不知,他还准备瞒她到什么时候。怪就怪在,看上去他也不像不爱她,那为什么要骗她!她实在是搞不懂!
“你为什么骗我!”她凶巴巴地问道。
“我本来想改个名字重新开始的,可去了警察局N次,他们每次都要我说出改名的真正理由,我说的理由,他们认为不算理由。哈,那我能怎么办?再说李悦这个名字有什么不好?我叫什么有那么重要吗?你只要知道我爱你,不就行了?名字是假的,人是真的,我什么没给你?”他振振有词地为自己辩解,脸上一丝悔意和歉意都没有,每次碰到这种时候,麦晴都觉得自己跟他来自两个星球,连一点沟通的可能都没有。
“可是,你从来没说过你有过前科!你是不是故意隐瞒?”麦晴气不过,怒道,现在她真的有点生气了,主要是他的态度惹火了她。
李奇石朝她耸了耸肩。
“有什么好说的?”他道。
真是气死人了!这个混蛋!为什么刚刚那场火没有烧死他?!
“还是来说说那些鸟吧。你不想听了吗?”他喝了一口酒,歪头问她。
对了,那些鸟。
“好吧,还是那个问题。你为什么要选择这里?”她忍气问道。
“这个咖啡馆叫红瓦。外面的招牌是红色的,里面的桌子椅子柱子,包括我们喝酒的杯子,都是红色的。”他弹了一下手里的玻璃杯,“鸟怕红色。”
“鸟怕红色吗?我以为鸟只怕打鸟的人。”麦晴没好气地说。
他抿了抿嘴,这个动作显示,他也有点生气,不过,他忍住了。“这种鸟怕红色。我给你你的那张照片上,芳芳就穿着红色的衣服。”
“你怎么知道它们怕红色?”张元安插嘴道。
“你还没说刚刚的火灾呢!你是怎么逃出来的?那里可只有一道门!”麦晴几乎在同一时间提问。
李奇石分别看看两人,最后他指着麦晴,对张元安道:“我先回答她。”他转过脸来,看着麦晴,“你问我那火灾是怎么回事,很简单,是我放的火,我感觉那屋子里还有鸟在,所以我想放把火把它们逼出来,一方面是为了肯定自己的猜测,另一方面也是为了逃命。鸟是怕火的。我放了火之后,就从后窗翻了出去,顺着水管爬了下来。呵呵,这是芳芳教我的。”
对,她在公园教过你爬树!想不到你用在了这里!
“那你怎么知道它们怕红色?”
“看我的表,”他伸出手腕,亮出那只他到处显摆的超炫运动表,“看,表带是红色的,表面也是红的,那个女人,就是那只雌鸟,她本来想攻击我,当时她其实已经抓住我了,突然她看见了我的表,于是猛地朝后闪去,那动作快的就跟被开水烫到一样,就因为她跑得太快太猛,所以我才会被她划到,要不然我怎么会受伤?”说到这里,他又可怜巴巴地朝她看过来,她瞥了一眼他手臂上的绷带,心里一软,刚想说几句话安慰他,又忽然想到他的欺骗行径及刚才那若无其事的无赖态度,马上又怒上心头。
“活该!”她横了他一眼。
活该!”她横了他一眼。
他想为自己申辩几句,这时候,张元安的话又插了进来,“那你知不知道,它们为什么会怕红色?还有,你真的看见齐红变成了鸟?”
“那个女人是叫齐红?她过去真的是人?哈!有趣有趣!不知道是不是生物上的变异现象!” 李奇石有滋有味地品评着自己的话,随后道,“好吧,她确实在我面前变成了一只鸟,速度之快难以想象,整个身体的变异大概不会超过两秒钟,也就是说,她是在一瞬间变成一只鸟的,先是身体,然后是头。她飞出去的时候,头还是人头。”
“这听上去像个神话,不过我相信你说的……可是,你知道原因吗……嗯,我是说……”事情填离奇,张元安似乎都不知道该怎么问下去了,他朝麦晴看过来。
还没等麦晴开口,李奇石就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其实这也是我想知道的,可我现在无法回答你,我得回去作下研究。老实说,我也以为自己看错了,过去我不太相信神话,可现在我相信了。我很高兴这是真的。看,这是什么。”他从裤兜里掏出一根黑色羽毛。
“是齐红身上的毛?”张元安问。
“对。她飞出去的时候,我用圆珠笔扎了她的腹部,她着了慌,翅膀扑打窗户的时候,掉下了一根羽毛,哦,对了,还有这个。”他又摸出一个小塑料袋,里面装着一块小小的玻璃片,玻璃片上有些隐约的绿色附着物,“这是我从圆珠笔的笔尖上收集到的。我姑且把这称为鸟人的血。呵呵,绿色的血,我也是第一次看见。其实,现在想起来,我好像过去……”瞬间,他好像陷入了沉思,过了大约五秒钟,直到麦晴推了他一下,他才猛然醒悟,“啊,我是想到了过去的事,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真不知道他又想到了什么。麦晴此时没心思探究这些,她在考虑是否该回到最初他们去过的2号202室,也就是舒燕的家,因为当时找李奇石来,就是为了让他检查现场的。
“张副局长……”麦晴道。
张元安连忙打断了她的话道:“现在我不是什么局长,你叫我名字好了。”
“这……”麦晴心想,她还真的叫不出口呢。
“叫他老张!”李奇石在旁边恶作剧般地叫道。
“那还是叫张局吧。”张元安拿起盛满白开水的杯子,喝了一口,又问麦晴,“你是不是想问舒燕家的事?我觉得还是尽早去检查现场为妙,因为时间长了,很多痕迹就会消失,也许……”他说到这里,忽然停住了,“怎么啦,麦晴?”他注意到麦晴的目光朝他后方直直地望了过去。他后面是一堵玻璃墙,玻璃墙外就是街道。麦晴确实在朝那里看。
“舒燕!舒燕和她老公!”麦晴叫了一声,推开椅子便扭身从咖啡馆大门奔了出去。她看见舒燕和她的老公一起在马路对面,他们像是在等出租车,她确定她没认错人!他们怎么会在这里?他们一定跟那群鸟人有关系!一个声音在催促她,一定要追上他们!只要能抓住他们,一切谜团就会解开!她不信这世界上有鬼,也不信这世界上有妖,但是如果真的有,她也不怕,因为这是人间,这是人的地盘,人总有办法对付那些东西!
舒燕夫妇彼此在说话,他们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存在,她跟他们的距离应该是20米,她相信不出三秒钟,她就能赶到他们的面前。可是,就在她奔到马路中央时,一辆汽车朝她飞驰而来。
“麦晴!”随着李奇石的一声喊,他整个身体已经扑过来,她觉得就像有巨浪朝自己袭来,一直将她推到马路的另一边,随后,他们两人同时摔倒在墙角,等她清醒过来,朝舒燕的方向望去时,却看见他们正好走上一辆出租车,舒燕的老公上车时,还回头朝她一眼。
“妈的!”她狠狠捶了一拳地面。
“对不起,对不起,也不知道怎么的,刚刚突然脑袋发蒙,像要睡着了……”司机尴尬地挠着头,一迭连声地说着对不起。
麦晴再回头看身边不远处的李奇石,他正慢慢从地上爬起来,他手臂上的绷带已经散开了,里面的血正在往外渗。
“李悦!你怎么样?!”她扑到他身边。
他不答话,一脸受委屈的可怜相。
“得快点送他去医院,他的伤口需要包扎。”张元安在旁边道。
“这个……你看……我正好有急事,我看这个伤口,也不是很大是……”司机经过一番慎重的考虑,终于不太情愿地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百元大钞,“这些应该够了吧。你看,我也不是故意的,我也是给人打工的……”
“想走是可以,不过要留下你的身份证号码和姓名。” 张元安接过钱,对司机说。
司机犹豫了好一会儿,才逃出自己的身份证,他看着张元安写下自己的名字后,又道:“我说,你们也没受什么伤,我可是问过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