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她听到他大吼一声:“齐红!你还活着!”
这句话差点让麦晴摔一个大跟头。他说什么?齐红?她没听错吧!
她确实没听错,但是当她想看看齐红到底长什么样时,却根本睁不开眼睛,因为屋子的一角,也就是那个女人——齐红的前方开着一盏灯,灯光亮得刺眼,她根本看不清那女人的长相,其实,她也看不见屋里的任何东西,她只能看见张元安在她前方大约半米远的地方,还听到他在大声嚷:
“齐红!我知道是你!你以为躲在灯后面,我就认不出你了?!你说!你把显云弄到哪儿去了!显云在哪里?”
“你不该来。”那女人回答。
奇怪,现在这女人又换了个声音,好像已经不是刚才应门的女人了。刚刚的女人声音有点沙哑,这个却像丝绸般绵软柔滑。
“显云……”张元安喃喃道。
他已经完全糊涂了。麦晴也是。
“你不该来。元安。你不该来。”那女人又说了。
“他既然来了,那就是他的命。呵呵呵……”一个沙哑的笑声从灯光背后飘了出来,麦晴知道那是齐红的声音,这个灯光背后的女人到底是谁?而且好奇怪,为什么那人影没动,这笑声却好像飞到了他们身后?她倏地回过身,就见一个黑衣女人站在自己的身后。
“你是谁?”她问道。她觉得身上的每个毛孔都不由自主地张开了,力量正从她的脚心向上积聚,那是预感到危险将至时,她身体的自然反应,不过,她尚有理智,她警告自己不能轻举妄动,因为这个女人虽然面目可憎,可模样看上去却像个病人,她脸色发青,嘴唇发紫,脖子上还一道红印——那是什么?是勒痕吗?
“你在看什么!”叫齐红的女人突然伸出手——奇怪,她的手好像比普通人长——朝她的脖子掐来,尖厉的指甲根根插进她的肉里,这一招猝不及防,疼痛立刻让她作出反应,她猛地一拳朝那女人的头打去,那女人的左半边脸像陷落的沙坑般塌陷了下去,随后她整个人朝后飞去,“砰”地一声跌落在房间外的地板上,半个门框都被撞飞了,扬起一片烟尘。
“嗷——”门外响起那女人的惨叫声,声音凄厉悲惨,宛如受伤的野兽。
“你没事吧?”张元安回头问她。
“没事。”她道,话虽这么说,但刚刚喉管处所承受的巨大压力,她还是记忆犹新,实际上,她还从来没碰到过这样的突然袭击,而且现在回想起来那女人手上的皮粗糙得就像大象腿,刮擦过后,痛感犹存,还有她的手,简直就像鸟的爪子,她摸了摸脖子,手上立刻沾上了血滴,她受伤了。
这时,张元安又把注意力转向了王显云。现在他们都明白了,刚刚的声音转换,其实是因为这个房间里有两个女人。
“显云!这是怎么回事!”张元安问王显云,她仍然站在灯光背后,没人能看清她的脸,但麦晴觉得她正在簌簌发抖。
“我现在没办法解释,元安,你不该来,你现在得马上离开这里。不,不是从门,她在外面……”王显云的声音显得很紧张,她快步走向窗口,“哗”地一下拉开了窗帘,“快,元安,你们快点走,就从这窗口,他们还没来,不然……”
门外传来沉重的脚步声,齐红又站起来了吗?麦晴想,她可是比她打到过的任何正常人恢复得都快。
“快!元安,你快走!来不及了,”王显云嚷了起来,她朝他们走近了一步,她的脸在终于在黑暗中显现了出来,确实是照片上的那个女人,她是王显云!
“显云!你能不能说得明白点,你在怕什么!你在怕齐红吗?她有什么可怕的!”张元安大声道,好像自从发现齐红还活着后,他的底气瞬间就足了起来。他的女人没杀人,那她还有什么可怕的!
“你不明白,她已经不是你过去认识的那个人了……她,她其实是……”王显云越发着急紧张,因为齐红的脚步声渐近,麦晴看见她的身体缩成了一团,像只寒风中的小鸡那般可怜,她还真的怕那个女人!为什么!
张元安一点都没有要走的意思,即便要走,他一定是想带着王显云一起走。
“显云。我们谈谈。”他上前一步抓住了她的手腕。
王显云抬起了头,有那么两秒钟,她的眼睛似乎是舍不得离开他,一直定定地注视着他,但当屋外的脚步声再次响起时,她突然甩开他的手奔到了门口,她背对着门,望着他,在麦晴看来,她是想用自己的身体挡住齐红的攻击。
“元安,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我没办法向你解释。你得走。”她的声音显得比之前冷静多了,“你们斗不过他们的,把你们引过来只是个圈套,目的就是为了……”她的话还没说完,一阵狂暴的黑色旋风从门外袭来,巨大的冲击力把她整个人掀起,在天花板下方盘旋了几圈后,又将她扔出了窗外,麦晴听到王显云最后的声音在空中飘过,“元安,快走……”
“砰”的一声巨响,房门关上了。
麦晴这辈子从没看见过如此恐怖的场景,她跟张元安一起冲向窗口,就看见王显云躺在地上,她像只被丢弃的洋娃娃般躺在地上,长发散了一地,身体扭曲着,但显然还有呼吸。
“她在动!她没死!”张元安一边嚷,一边试图打开窗子,可那扇不锈钢窗就像被牢牢钉住般,怎么都打不开,“该死的!”张元安乒乒乓乓地砸了一阵窗户后又转身去开门,但门已经被从外面锁上了。“看那门框!”张元安突道。
麦晴抬起眼睛,惊讶地发现,刚刚被齐红撞飞的那半个门框,就在这短短几秒钟的时间里已经恢复了原样。
楼下传来一阵汽车发动的声音。
他们再度冲回窗外。
麦晴看见一辆黑色轿车停在王显云的身边,两个男人从车里走出来将她抬上了车。就在他们上车的时候,其中一个男人抬起头,朝他们望过来,路灯光正好照在他的脸上。
啊!麦晴心里惊叫一声,是陆波!林颜的丈夫!就在20分钟前,她还看见过他的照片!他怎么会突然出现!他跟王显云是什么关系?!
麦晴正兀自思索,就听到张元安在朝她嚷:“快来帮忙!你愣着干吗!”
看起来,张元安已经对那把门锁无计可施。她走到门前,将手按在门上,朝外用力一推,若是平常,只要她稍一发力,没有打不开的门,可是今天,她感觉门背后似乎有人在使力,她根本推不开它。奇怪,她倒真想看看,谁的力气比她还大。
咯咯咯——
蓦然,门外响起一阵小孩子活泼欢快的笑声,对了!那孩子!那孩子怎么样了?他们刚刚那么大动静,会不会吓到他?
不,不对,那孩子不是平常的孩子,而且他从来没说过,王显云是她的妈。会不会齐红才是他的妈?
窗外传来汽车启动的声音,他们知道那辆轿车已经开走了。
“他们一定会送她去医院,我们得立刻走!麦晴,你怎么还没弄开它!”张元安心急火燎地催促道。
“这扇门被钉死了!我打不开!”麦晴嚷道。难道她就不想离开这里吗?
门外又传来小孩的笑声。
“喂,快开门!快开门!”麦晴拍门叫道。
可是没人回答她。
她把耳朵贴在门上,听见一串嘀嘀咕咕的怪声音。
“你听到什么了?”张元安问她。
“听不清。”
“现在怎么办?”张元安自言自语,接着他掏出了手机,可当他开始拨号时,问题又出现了,“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张元安烦躁地按了十几遍号码后,终于失去了耐心,他狠狠将手机扔在墙上,将它摔得粉碎。
“你还愣着干吗!快用你的手机打!”他气急败坏地命令她。
“我早就打过了。跟你一样,手机键失灵了。”麦晴冷静地说。
一股烟味从门缝里钻了进来。
他们两个面面相觑。有人在烧房子!这是他们同时得出的结论。
麦晴现在明白,王显云并没有说谎,这是个圈套。空置的房屋、离奇失踪的住户、奇怪的小孩,突然来临的黑色轿车,所有的一切都是经过精心准备的。
王显云那没有说完的后半句话到底想表达什么意思,应该不难猜,她是想说,“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杀了你们”。事实摆在眼前,门外已经有人点了火,门窗被封死,与此同时,他们的手机又莫名其妙地失灵了,假如他们不想办法立刻逃走的话,没过几个小时,他们就会变成两具被烧焦的尸体……没错,有人想烧死他们。说得再确切一些,是有人要烧死张元安,她只是运气不好,正好赶上了。至于动机,当然是16年前的那两宗失踪案。有人知道张元安这些年来一直在追查这件事,所以想杀人灭口。
那为什么放着16年不灭口,偏偏等到今天?因为他跟王显云在电影院的那次邂逅。如果他今生今世跟她再也没有交集,那任凭他再怎么追查,也无关紧要。指纹记录、头发或者其它生物样本,如果无法对应实实在在的人体,那一切都等于零。
如果她猜得没错的话,那16年前的两宗失踪案就没那么简单了。王显云说了什么?“你是斗不过他们的……”他们?也就是说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难道舒燕那些人也跟16年前的失踪案有关?16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砰”!一声巨响打断了麦晴的思路。原来是张元安正抬腿猛踢那扇玻璃窗。
好吧,我也来帮忙。麦晴上前补了一脚。
哐当,刚刚还坚不可摧的玻璃窗碎裂了几片下来。好啊!麦晴心中喝道,但她的高兴劲才刚起来,就马上熄灭了,因为她惊愕地发现玻璃窗的外面还有一层玻璃,“砰”,她毫不犹豫地朝它踢去,但是它却一点反应都没有,而且,腿上的剧痛告诉它,这层类似玻璃的东西,可能未必是玻璃,它比玻璃要坚固一百倍,她不知道那是什么,好奇心让她禁不住摸了摸它,凉凉的,像冰块。
谁会用透明的冰块封住窗口?是专门对付他们的吗?还是有别的什么目的?而且,要用冰块封住窗口,又不让别人发现,这恐怕只有外星人才能办到!尽管她从不相信鬼神,但是刚刚的那阵黑色怪风还是让她惊骇万分。难道真的有外星人?或是鬼魂?!
“喂,你在想什么!”张元安在她耳朵旁边吼道。此时,屋子里已经烟雾弥漫。
“玻璃窗外有层怪东西!我想知道那是什么?”她屏住呼吸对张元安说。
张元安连咳了两声,才捂住鼻子,结结巴巴地说道:“麦晴。现在,现在没时间研究它是什么,先砸开它再说!”
麦晴觉得他说得有道理,现在他们是被关在一个冰封的房间里,跟外界失去了联系,而屋子另一边的火,眼看就要烧过来了,如果他们不赶快想办法逃生的话,即使他们不被烧死也会被熏死,所以,现在得想办法找到出口。
她跳到沙发的一边,刚刚他们进门时,王显云就站在这张沙发旁边,她相信她能轻而易举地将它举起,沙发的重量加上她的臂力,砸开那道冰窗应该没问题。
可是,她想错了。当她举着那张长约三米,宽约80公分的三人沙发时,她惊骇地发现它的重量竟比一块砖头还轻,而更让她意想不到的是,当她把它举过头顶的时候,它骤然碎成了粉末。
“我……我好像……刚刚看见你举起来的是一张沙发。”张元安看着地上的那摊粉末,目瞪口呆地看着她。
“对。我举的是沙发!这里肯定有人喜欢玩沙雕!妈的!”麦晴狠狠朝沙发旁边的一个小矮柜踢去,它跟那张沙发一样,转眼碎成了一摊粉末。
“我……我好像……刚刚看见你举起来的是一张沙发。”张元安看着地上的那摊粉末,目瞪口呆地看着她。
“对。我举的是沙发!这里肯定有人喜欢玩沙雕!妈的!”麦晴狠狠朝沙发旁边的一个小矮柜踢去,它跟那张沙发一样,转眼碎成了一摊粉末。
“我从没看见有人把沙雕举过头顶。不,这不是沙雕。麦晴……”张元安环顾四周,像在空气中捕捉某种气息,神情严峻,“这里被施了法术,所有的东西都不正常!没有人会用冰封住窗,最顶级的科学家也干不了这种事!还有刚刚袭击显云的那阵风,这根本不像风,这是法术……”
法术!麦晴可不喜欢这种神神叨叨的词汇,她心想,假如你认识一个电影公司的特技师,你就会明白“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的道理,龙卷风、海啸、地震,外星人,甚至你自己的过去和将来,什么不能做?可是,她现在不想跟他辩论,她只想知道,怎么才能出去。
屋外又响起一阵孩子咯咯咯的笑声,还有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那个小鬼!麦晴心想,难保火就是他放的!
“开门!快开门!”张元安大声对着房外喊。
外面的笑声更响了,还是那孩子的声音。
“别叫了,他不会放我们出去的。”
“如果着火了,他,他自己难道不会被烧吗?”张元安已经有点体力不支了,他扶着门,慢慢坐到了地板上,背靠着门。
“你不是说这里被施了法术吗?也许是他是妖怪。他不怕火。”麦晴语带讥讽地说,那个孩子的面貌呈现在她面前,好俊秀的一张脸,可惜了,她想,如此可爱漂亮的孩子,小小年纪就成了罪犯。一定从没人告诉过他,不管你做过什么坏事,不管你是有意还是无心,将来,或迟或早总会有报应,不管是骂人、偷东西还是杀人,有时候甚至是极小极小的错误,比如走路的时候不小心踩死了几只蚂蚁,或是顺手拍死一只正在叮咬你的蚊子,也会有报应。
小时候,爷爷每天晚上都带她去坟地,爷爷坐在每一尊陌生的墓碑前,为那些死去的亡魂念经,她就在旁边陪着,有时候,爷爷念一句,她也念一句,她那时是有口无心,完全是为了让爷爷高兴才去的,但是爷爷去世后,她才发现,爷爷当时说的每句话后来都深深地在她心里留下了烙印。
“有因必有果,别以为你做了坏事别人不知道,天知道呢!”
“爷爷不是不买肉给你吃,我这是为你好,你吃动物的肉,你现在吃它,将来它就吃你,一报还一报!而且肉又很贵,何必呢!”
“瞧,这个人就是因为小时候偷人家的东西,长大之后变成了个盗窃犯,结果在逃命的时候从楼上摔下来死了。可惜啊。”
“傻丫头,大声点!你今天在这里为这些鬼魂念经,他们以后会帮你的,在你需要的时候,不许打瞌睡!……”
“有因必有果,我年轻的时候,最喜欢吃的就是田鸡粥,被我吃掉的田鸡不知道有多少,后来有天,我被一辆自行车撞了,腿受了伤,路是能走,可有好几年,两条腿就像田鸡那样弯着,站不直,医生也说不出个究竟,后来我念经吃斋半年,腿才好了,所以我说,有因必有果……”
有因必有果,这是爷爷最常说的一句话,他去世后,这句话一直盘旋在她脑海里。其实,她并不太了解这句话的意思,她只是想,如果爷爷知道她现在的处境,也许又会说,这是因为她过去做过坏事,所以才会有今天的劫难,可是爷爷也说过,她作过孽,也积过福啊,爷爷说过,她念经给那些鬼魂听,他们会在她需要的时候来帮她的,可现在他们人呢?看来。爷爷的话,终究只是胡说八道而已,这世界上没有鬼,从小到大,她所接受的就是无神论教育,唯心主义是反科学的理论,没错……
“喂!麦晴!醒醒!醒醒!”有人在推她。是张元安。
她猛地睁开眼睛,原来她睡过去了。
“我刚刚……”她刚想开口,他就对她做了一个“别说话”的手势。她连忙闭上嘴。
他用手指指门外,她听到有人在外面说话。
“小姐,我找人。”一个男人的声音。
是李悦!麦晴心头一震。谢天谢地!他来了!太好了。他一定有办法救他们!
“我们要睡了。”是齐红沙哑的声音。李悦一定是对她的逐客令充耳不闻,径直闯了进来,这让齐红非常恼火,“你干什么!这是私宅,你有什么权利进来!你是警察吗?就算你是警察……”
“我不是警察。”李悦冷冰冰地打断了她,“我闻到了烟味,很浓,还有一股鸟类粪便的味道,等等,还有有机磷的气味,人们经常用有机磷来杀灭鸟类身上的寄生虫。”
麦晴能想象他现在的样子,他正皱着鼻子在东嗅嗅西闻闻,活像一条猎狗。接下来,他应该会操家伙了,通常他拿出的第一件武器不具备什么杀伤力,只是为了唬人。——不过好奇怪,难道外面没有着火吗?
“这是什么!”齐红果然叫了起来。
“你看见了。我朋友的照片。我特意做了个塑封。她来过吗?我跟她约好在这里见面。”
这算不上武器。麦晴想。
“这是一只猴子。”齐红道。
哦!他随身带着芳芳的照片!真变态!麦晴心里骂道。
“她来过吗?”
“没有。”齐红冷冰冰地答道。
“可是她打电话给我说她会在这里等我。”李悦道。
“打电话?!……一只猴子打电话给你!”
“这有什么奇怪,你不是也会说人话吗?难道你是人吗?你身上有股有机磷的味道,我一进门就闻到了,这种味道就算用再浓的香水也遮盖不了……”
李悦在说什么?麦晴听不懂,她回头想问张元安,后者却再次示意她别说话。
“你是什么人?”齐红粗声粗气地问。
李悦没理睬她的提问,继续洋洋得意地说:“小时候,我父亲开过香水公司,我曾负责为他鉴别香水的味道,那时候,我每天要闻几十种,甚至上百种不同的气味,所以我对气味非常敏感。我在这里闻到了一股鸟的气味,还有人的气味,但我说的人不是你,也不是他……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他是一只鸟,只不过……手术很成功……”李悦大概正在靠近那孩子,齐红高声叫起来。
“放开他!你这个杂种!”
难道李悦已经抓住了那个孩子?!
“打开那扇门!否则我就……”李悦的话还没说完,齐红的破嗓门就又响了起来。
“那是什么!”
“你是说这种绿色的液体吗?那是我的新发明,只要把它插入任何动物的血管,他全身的血液会在十分钟之内急速凝固,换句话说,他的血管会像绳子那样结实,那样解剖起来就不会弄脏地板了,我女朋友讨厌血流满地……听明白了吗?!快开门!……”
“放开他!你这个杂种,你以为,你伤到他,你能逃出去吗?!……”齐红真的害怕了,她的声音在发抖,
“哇……好痛……”门外响起小孩的哭声。
麦晴的心一下子揪紧了,李悦不会是在伤害那孩子吧,难道他不知道这是在犯法吗?不管怎么说,对方只是个孩子!
“别,别伤害他……我们没见过那只猴子!我们真的没见过……”齐红作了让步,她的声调降低了八度。
“你明白我说的不是猴子,我说的是一个女人……快打开那扇门,我知道她就在里面,麦晴!说话!……”
李悦在叫我!
“我在这儿!”麦晴大声答道。
但是李悦没听到她的叫声。
“看,她不在那里。”齐红的声音更低了,几乎听不见,“放了他,我们真的没看见你的朋友,真的没看见……”
见鬼!为什么我们能听见他们说话,而他们却听不见我们?麦晴愤怒地朝那扇门猛砸了一拳。
“看!门在动!里面有人!她在里面!”李悦嚷起来,继而又暴躁地嚷道,“臭鸟!快开门!”
“哇——”那孩子哭声震天。
“不许哭!再哭就扎了你!”李悦厉声道。
那孩子的哭声瞬间止住了。
接着,麦晴听到一阵嘀嘀咕咕的怪声音。“什么声音?有人在说话?”麦晴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不知道。也许是在念咒语,齐红在念咒语……”张元安话音刚落,就听到外面响起一声古怪的嚎叫,那声音像老鹰,又像野狼,叫得两人都汗毛倒竖。
外面发生了什么!
张元安神情紧张地朝她望过来,她来不及回应,屋外就传来一阵乒乒乓乓的巨大声响,其中还夹杂着齐红断断续续的叫声。麦晴分不清刚刚的那声狼嚎是否也来自齐红,因为两者声音差别很大,但除了她,外面好像没别人了。除非是那孩子?但可能吗?
哐当!玻璃窗被撞碎了。
咯咯咯,一阵银铃般的笑声,那孩子又笑了!现在这声音听起来,让人觉得毛骨悚然。奇怪,他刚刚不是还在哭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是不是已经摆脱了李悦的控制,恢复了自由?如果是这样,那李悦会怎么样?!李悦!你没事吧!死人!你说句话啊!
麦晴站起身,这时,她蓦然发现屋子里的浓烟飞速地朝门缝外散去。屋子里的视线瞬间变得清晰起来。
咯答,咯答——什么声音?她低头望去,原来是门把手在转动。
是谁?
是齐红?还是那个古怪可怕的孩子?她禁不住退后了一步。
张元安跟她一样紧张,他从地上爬了起来,一边仍用手帕捂住鼻子,一边眼睛死死盯着那扇门。麦晴已经做好了殊死一战的准备。她很清楚,如果来人是齐红,那说明李悦已经遇害了,这样的话,即使她打不过这个女人,即使对方不想跟她打,她也要拼力一搏,不把那臭女人打得稀巴烂,她誓不为人,管她犯法不犯法!
不过,话说回来,也不知道李悦到底怎么样了。
李悦,李悦,你为什么不说句话!你应该不会那么逊吧,你曾经说过,核武器也伤不了你的,记得吗?你不会连个小小的齐红都打不赢吧?难道你过去所说的都是吹牛?麦晴心急如焚,她真想立刻撞开门,看看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而她最想知道的是,李悦有没有受伤,他到底还在不在那里——刚刚王显云被掷出窗外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她可不希望李悦会有同样的遭遇……李悦,李悦,你应该不会那么倒霉吧……
她双拳紧握,牙齿咬得格格响,眼睛盯着那扇门。
门终于开了,当她看见那张熟悉的脸时,她差不多整个人都快瘫了下来。是李悦。接下来发生的事,她完全都没想到,李悦一个箭步冲上来搂住了她的腰。
“宝贝,是我。”
“哦,天哪!”她把头靠在他肩上,真想大哭一场。
“你好吗?是不是想死我了?”他的口气还像过去一样霸道蛮横,自以为是,不过,她承认她喜欢。谢天谢地,他没事!
“混蛋!干吗不说话!”她大声抱怨,想挥拳揍他,但马上意识到不对头,又赶紧收回了自己的手。
他盯着她的一举一动,笑道:“我怎么知道里面是你,我还以为里面是另两只鸟呢!”
“鸟!你说他们是鸟?他们明明是人!”麦晴道。
“眼睛,看他们的眼睛!你不是一直说芳芳有对人的眼睛吗?其实那就是人的眼睛。同样的道理,外表是人,但如果本质是鸟,他就有一对鸟的眼睛,鸟眼睛跟人眼睛是不同的,气味也完全不同,还有有机磷……”
“你那女人和那孩子都是鸟?!”麦晴还是觉得难以相信。
“对,他们是鸟。刚刚他们就是飞走的,世界上会飞的东西,无非三种,飞机、气球、鸟。”他扳着手指算给她听。
“他,他们真的是飞走的?”麦晴又问。
“对。我亲眼所见。”李悦指指自己的腋下,“从两肩下突然冒出两个大翅膀,然后一前一后飞走了!”
听上去可真像是在拍电影。
“那……那他们……”麦晴有满腹疑问需要解答,但她不知该从何问起。
李悦打断了她的话头,道:“想知道答案吗?等下辈子吧。”他的口气突然变得冷冰冰的。又来了,前一分钟,他是最爱你的人,下一秒,他马上就成了你最讨厌的人。想吵架是不是?好吧,我奉陪!
“等下辈子?为什么?难道你要死了?”麦晴反唇相讥。
“答案我已经猜出了八九分,但是我不想说。因为我们已经分手了。”
他看着她,等待她的反应。
她白了他一眼,不说话。她知道他接下去会怎么做。果然,不一会儿,他就又慢慢靠了过来,跟过去一样,脸几乎贴到她的脸,他唇上未剃干净的小胡子,她看得根根分明,“现在知道跟我分手是多大的损失了吧!”他轻声问。
“哼!”
“和好吧?我的大力士?”他握住了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