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娘娘,你这是……”李怀茗疑惑地看着她。
“很明显,在搜查的当夜有人拿走了那件衣服。”麦晴道,“通常,这种跟尸块同时出现的衣服,是不吉利的,一般人不会拿回家,而且,刑部又没明确的指示,如果把它拿回家难保以后不被刑部问责,所以,除非有特别的目的,否则一般人是不会轻易拿走那件衣服的,所以,我认为拿走衣服的人很可能是凶手。他之所以拿走衣服,是因为他怕别人通过这件衣服找到他。换句话说,这件衣服极很可能说明了他的身份,我猜有不少人见他穿过那件衣服。”
赵子幸笑着点头,“我看也是,要不然干吗把一件又臭又脏的衣服拿回家?贪心也不会贪成这样吧?再说,要贪也轮不到他,是刘七先看见的,不是吗?”
刘七一脸尴尬。
“呵呵,好了。你上次拿走东方旭兰的汗巾,你想不想将功赎罪?”赵子幸正色道。
一句话说得刘七立马跪了下来。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
“好,我现在給你个机会。你听清楚了,我要知道那天晚上,就是衣服被人拿走的那天,有哪些人住在永幸园。还有,第二天,又有哪些人离开。我要一张明确的名单。”
刘七忙道:“王爷,这难不倒我,小的虽记性不计,当初的事还记得颇清楚,再说,小的身边还有旁人帮忙,不管怎么着都能算清楚那晚到底有谁住着。”
“别管什么主子丫环的,通通給我写下来!”
刘七应了一声是。
“得了,你快去吧,半个时辰之内,給我把名单弄来。”
“是是。”刘七应道,跌跌撞撞地奔出了门。
一个半小时后,麦晴和赵子幸正在卧房休息,朦胧中,麦晴听到有人在敲门。赵子幸懒洋洋地起身走过去打开门,刘七和孔朝阳两人,一个沙哑,一个洪亮的说话声便依次传入了她的耳膜。
“王爷,这人名我都记下来了……”孔朝阳抢先道。
“老孔,这明明是王爷吩咐我做的,你抢什么功!”刘七似乎还推了孔朝阳一把,麦晴听见一阵悉悉索索身体和衣服摩擦的声音,心想,还是快点起来吧,否则这两人搞不好要打起来。于是,她极不情愿地从床上爬了起来,这时,就听到赵子幸在斥责两人:
“你们闹什么闹!都給我停下,有话一个一个说。”
孔朝阳和刘七似乎还在推推搡搡。赵子幸喝道:“不想活了是不是?”
两人这才没了声。
“孔斐——”他在叫她。
麦晴懵懵懂懂地走到了外间。见了她,孔朝阳忙推了一把身边的刘七。
“娘娘来了,还不行礼?!”
刘七瞄了一眼麦晴,才要施礼,就被赵子幸喝住:“得了得了,别来这些多余的。先把门关了,我们说正经事。”
麦晴打了个哈欠走到他身边,赵子幸把一张纸递給她。她估摸这是刘七和孔朝阳记录的名单。
“啊?怎么都没名字?”她扫了一眼后,愕然道。
这份名单中的大部分人,都只标了一个姓和身份。
“是啊,我也想这么问。为什么都没名字?”赵子幸朝两人看过去。
“王爷,名字,咱也不知道啊。”孔朝阳道,“就拿这赵娘娘的姐姐来说吧,她叫什么,咱从来没打听过,也从来没人跟咱们说过;那赵娘娘带来的丫头,那更是没人知道她叫什么了,咱们就只是见过,知道她的身份。”
麦晴一想,这倒也未必不可能。
大概赵子幸也是这么想的,就听他道:“好吧,就算你说得有理。现在,我来总结一下这张名单,那天在永幸园一共178人,主人中有三位娘娘,赵娘娘的姐姐和她的女儿,还有小王爷和郡主,一共七人。有没有问题?”
刘七和孔朝阳互相看看,不吭声。
“接着看,仆役100名。咦?不是说仆人有102名吗?另两个人到哪里去了?”他问刘七。麦晴在心里暗暗赞叹他的记性,他居然还记得李怀茗当初所报的仆人人数。
“禀娘娘,这二人跟王爷一起出门了。”刘七道。
“丫头42名——丫头不是有40名吗?怎么多了两人?”
“那两人是赵娘娘的姐姐带来的。”孔朝阳插嘴道。
这解释还算合理。
“还有老妈子28人,这数字跟之前的没变化。那么,现在是一共是177人,你报的人数是178人,还有一个人是谁?”赵子幸心算了一下问道。
孔朝阳指指名单的最下方,那里有两个字,大夫。
“大夫?”赵子幸道。
“是啊。那大夫是赵娘娘请来的,赵娘娘姐姐的女儿身子骨弱,常常生病,赵娘娘就请了大夫来府里給她诊治。”
“那大夫叫什么名字你知道吗?”
刘七和孔朝阳都摇头。
“没人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孔朝阳道。
“我记得,东方旭兰被杀那晚,你们也请了一位大夫給马看病……”赵子幸的话还没说完,孔朝阳就连连点头。
“是他!就是他!……”
赵子幸朝麦晴笑了笑,说道:“还记得横痃病吗?我们曾经在马厩里发现治那种病的药草。我当时就说过,要不是当时有人得了横痃病,要不就是有个大夫去过那里。呵呵,这案子有一个大夫,谁知道他在里面扮演什么角色——呵呵,我们看看第二张名单里有没有他。第二天有谁离开永幸园?”他问道。
刘七和孔朝阳都站着不动。
“喂,问你们话呢!”赵子幸催促道。
刘七和孔朝阳相互看了一眼,最后由刘七开口说话:“王爷,我们都问过了,第二天,只有那大夫一人离开了永幸园。赵娘娘的姐姐是第三天走的,跟那大夫隔了一天。”
赵子幸和麦晴一起看着刘七。
“你们确定吗?就他一个人?”麦晴道。
刘七和孔朝阳都肯定地点头。孔朝阳道:“那时候,刑部不许任何人离开永幸园,因为他不是咱园子的人,所以就放他走了。这事我们都记得挺清楚,当初赵娘娘还替他说情了呢。”
“看来只有找到这个赵娘娘才有希望找到那个大夫。”麦晴顿了一顿道。
赵子幸却若有所思地看着前方道:“我记得我看过一本历史上,上面写道,明朝的医生外出,一般穿青色曳撒,腰系小皂绦,头上戴的是圆帽,脚上穿的是白皮靴……”
本来说好了,第二天一早红叶公主便启程前往皇宫給太后娘娘送信的,可没想到临出发时,红叶公主突然发起烧来,而且根据麦晴的手测,她的体温至少还超过39度。这么一来,远行是不可能了。经过商量,他们决定让红叶公主先在永幸园养病,至于谁代替她去皇宫送信,以后再商量。
“你看她是真病还是假病?”走出红叶公主的卧房后,麦晴在走廊上问赵子幸。她总觉得红叶公主得病的时机太巧了,再说,她也见识过红叶公主的心计。
赵子幸知道她的想法,他道:“她的淋巴结肿大很严重,这是装不出来的。我估计她是这两天太累了,再加上想到要遇见老太婆,多少有点紧张吧,我过去的老师说过,人是很容易因为心理原因得病的……得了,现在也只能让她先在永幸园歇着了。”赵子幸叹了口气大步朝前走去。
“那你打算让谁去送信?”麦晴追上他问道。
“先别管那信。现在很明显,那个大夫是关键人物。可是,我们要找到这个大夫,就得去找那个赵娘娘,可是要找赵娘娘,皇帝那边肯定过不了关,要知道,我可是那女人的前夫,你说皇帝能同意吗?”赵子幸歪嘴笑道,“所以呢,只能通过太后的力量让我们查那个女人。”
“你想用旧绯闻要挟太后,让她就范,可问题是,你有没有想过,我们现在所掌握的一切都不是实实在在的证据,都是空的。到时候,太后只要矢口否认就行了。她完全可以说那是绿枝对她心怀不满,所以在故意捏造事实。”
赵子幸停下脚步,“我早就想到了。光靠绿枝不行。所以,我们现在得想个别的办法。”他说完径直朝前走去。
麦晴再次追上他。
“你现在打算去哪里?”
“我去找绿枝,我要问他那马夫的情况。太后既然要这么对她,我估计,她知道的事情一定不是一般的多。所以,如果那个马夫真的死了,她很可能知道那马夫被埋在哪里。”
“找到尸体又怎么样?”麦晴觉得这根本是浪费时间。
赵子幸笑了笑道:“亲爱的。在21世纪,在我的课堂休息时,我偶尔也会让学生们看看宫廷剧,知道为什么吗?”
“你居然在课堂休息时让学生看宫廷剧?”麦晴愕然。
“嘿嘿,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因为好看?”麦晴道。
“因为眼下,只有那种电视剧才不算弱智。里面的尔虞我诈,有助于学生识别日常生活中的潜在危险——好了,言归正传,我看了不少宫廷剧,我发现很多用烂的小招数还是挺管用的,尤其是在我们现在所处的这个时代。”
“用烂的小招数。麻烦你说得清楚些好不好?”
“栽赃陷害。老太婆既然有可能会反咬一口,那么我们只能用这招了。我要在马夫的尸体上刻下太后的名字。”赵子幸转脸看着她,慢慢地说,“他们,是没办法,证实刻字的时间的,因为,我们的法医科学技术相差了500年。”
刻字?麦晴的心头一亮。这主意果真不错。
“就算她知道那是我们故意在陷害她,她也无法证明。她也无法向别人证明她跟马夫没有关系,而且这会成为,她杀害马夫的最佳动机。”赵子幸得意地嘿嘿一笑道。
绿枝歪头坐在床上休息。现在的她看起来比在酒窖里干净精神多了,散乱的头发已经在脑后梳起了一个高高的发髻,原先污秽不堪的脸也已洗干净,虽然上面仍有不少干涸的血道,而且现在她眼睛处的两个黑洞更加明显,但麦晴还是觉得跟前一天相比,她现在比较像个人了。
“昨晚睡得怎么样?”赵子幸开口问道。
绿枝听见他的声音就忙着要下床,麦晴看出,她是要跪在地上磕头致谢,连忙拉住她道:“绿枝,王爷知道你心里感激她,不用多礼。”
绿枝茫然地朝赵子幸的方向看了看,蓦然,她跪直身子,用尽力气在床上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赵子幸道,“绿枝,你不用担心,到时候,我会安排你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安度余生的。”
绿枝听见这句话,身子猛地颤了一下,接着,她干涸的的眼窝里滚落下几滴泪珠来,眼看着她又要磕头谢恩,赵子幸连忙拦住她。
“行了行了,绿枝。你不用谢我,只要帮我个忙就行了。绿枝,你识字吗?”赵子幸问道。
绿枝一边用袖子抹泪,一边点了点头。
麦晴响,只要她识字,沟通就不难了,连忙把准备好的纸和笔在她面前铺开。
“绿枝,现在我給你纸和笔,”赵子幸道,麦晴将毛笔放到绿枝的手里,她立刻捏住了,“你的身子下面是一张大纸,我问你什么,你就写下来,好不好?”
绿枝点点头。
“好,咱们开始了。第一个问题,太后为什么要杀你?”
绿枝提笔在纸上写下几个字:“疑枝私藏清岩公主。”
麦晴猜想这个“枝,”应该指的是她自己,那意思就是说,太后怀疑绿枝私藏了清岩公主。这么说,赵子幸绑走清岩公主在前,太后杀绿枝在后。
赵子幸问:“那是不是你榜了清岩公主?”麦晴知道他这么明知故问,实际上是想试探一下他绑架太子和公主的事,太后那边到底知道多少。
绿枝听见他这么问,急忙摇头。
赵子幸继续问:“那你是否,清岩公主是被谁绑架的?”
绿枝又茫然地摇头。
赵子幸不动声色地歪嘴一笑,接着问道:“这事不是你干的,你也不知道是谁干的,你当然是不承认喽,可是太后不相信你,是不是这样?”
绿枝想了想,匆匆在纸上写道:“清岩公主失踪当日,枝曾去岩宫中送茯苓糕。枝与岩相聚片刻后离去,一炷香后,岩不见踪影。后疑枝所为。枝竭力辩驳,言辞中多有冲撞,后一怒之下,痛下杀心。”
麦晴看了一遍她写的字,心想当时情急之下,绿枝很可能说了几句要挟的话,比如——“喂,我知道你干了些什么,你最好对我客气点,要不然我就把你干的那些丑事说出去,”这下,老太婆就起了杀心。
赵子幸仔细咀嚼了一遍那段歪歪扭扭的繁体字后点头道:“你之前说,我在调查清岩公主的事?这是怎么回事?”
绿枝畏惧地看了他一眼。
赵子幸忙道:“没事,无论你说什么都恕你无罪。”
绿枝略放下心,在纸上写道:“王爷曾暗中打听清岩公主的生母可曾生过孩子。此事传入后耳中,后极为惊惧,吩咐枝多加留意清岩公主宫中动向。”
“你知道我当时向谁打听过清岩公主的事?”
绿枝写道:“清岩公主的乳母,已被杀。后疑心甚重,那几日杀了若干宫女,清岩公主宫里的近侍都被悉数杀死。”
麦晴看了这段文字,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气,心想这老太婆还真是心狠手辣,就为了一己之力,连杀了几个无辜的人。
赵子幸也轻叹了一声。麦晴仿佛听到他在心里用英文骂了一声,bitch!
“好吧,说点别的。那个跟太后有私情的马夫,叫什么名字?”赵子幸又问。
绿枝在纸上写下了一个名字。
“蔡更生。”麦晴念道。
“他是不是已经死了?”
绿枝犹豫了一下,才点了点头。
“他是怎么死的?”
绿枝捏着笔踌躇了片刻才提笔写道:“燕欲掩其私情而杀之。”
“燕是谁?”赵子幸问道,转眼,他就想到了,“这是太后的名字?”
绿枝慎重地点头。
“太后的全名叫什么?”
“章氏荆燕,字娇冉。”绿枝写道。
赵子幸想了想,又问:“马夫是怎么死的,你知不知道?”
绿枝低头望着面前的大宣纸,过了好一会儿,才写下两个字,“绿枝。”
原来那马夫是被她杀死的。麦晴虽然也曾想过这样的结局,但是见她亲口承认,还是小小地惊了一把。
“原来是你。”赵子幸道。
绿枝轻轻点头。
“是下毒吗?我猜你在武力上是没办法对付他的。”
绿枝再度点头。
“用的是什么毒药?砒霜?”
“西域贡品,名字不详。燕赐药时称其顷刻可夺人性命。”绿枝在纸上奋笔疾书起来,“他二人幽会,枝乃穿针引线之人,固枝约其出门,生深信不疑。”
“你毒死他后,是怎么处理尸体的?”
绿枝似乎有些顾虑,没有马上回答。
赵子幸忙道:“绿枝,我问你这些不是要问你的罪,而是要保护你。我们要找出证据证明这些事都是太后吩咐你做的,这样你就没罪责了。难道你想一个人担罪吗?”
绿枝仰头看着他,重重摇头。
“这就对了。”赵子幸笑着说,“现在告诉我们,你是怎么处理尸体的?”
绿枝在大纸上慢慢写道:“烧了。”
麦晴和赵子幸同时呆住。
“烧了?”赵子幸隔了一会儿才缓过气来。
绿枝呆坐在床上想了一会儿,写道:“生服毒后即刻身亡。为免他人找到其尸首,后下令烧之。”
“你在什么地方烧的尸体?”
“居处。”绿枝写道。
她是在他家,就地焚尸灭迹的。看起来,想在蔡更生身上刻字的想法是肯定行不通了。
这个新情况让赵子幸也颇感焦虑,他站起身,在屋里徘徊了一阵,过了差不多五分钟,才转过身,语调轻松地对绿枝说:“绿枝,谢谢你了。你好好休息,我有空会再来看你的。”
说罢,他走出了屋子。
“现在怎么办?是不是要改变计划?”麦晴追上他的脚步问道。
赵子幸朝她微微一笑。
“哪儿的话,现在反而更容易了。本来我们还得花时间去找那马夫的尸体,谁知道什么时候能找到。可现在,我们只要随便找个乱葬岗,刨出一具尸骨来,刻上字就行了。你别忘了,这里没有DNA识别系统,他们怎么可能知道那不是那个蔡更生呢?”
麦晴惊得张大了嘴。
“这,这也行?”
“在21世纪不行,在这里肯定行。”赵子幸挨近她,压低嗓门道,“我还要用墨汁伪造他被毒死的假象。嘿嘿,老太婆做贼心虚,一定会乖乖就范。”
哪有那么容易!
“三年前的尸体现在早就成了枯骨一堆了,你要刻也只能刻在骨头上,可有谁会把情人的名字刻在骨头上?应该是刻在皮肤上才对。”麦晴提醒他。
“呵呵,所以只能刻在手骨和脚骨上,因为那里的皮肤薄,他们问起来,也解释得通。”
“可是……”
“你担心什么呀!”赵子幸嚷了一句,声音又低了下去,“我向你担保,老太婆根本不会查问刻字的细节。我只要跟她说,绿枝当年没有烧了尸体,她就会信以为真。她绝对不会找人帮她查案,因为那样,事情就传开了。关键是,她跟那个车夫的确有私情。这事是没办法摊在阳光下看的,所以,她唯一的选择就是答应我们的条件,然后把整件事掩盖下去。明白了吗?”
麦晴还没完全反应过来,赵子幸已经朝前走去。她听到他在小声自言自语:
“找尸体的事就交給孔朝阳了。”
18、把柄
次日下午,众人启程返回皇宫。
在出发前,赵子幸和孔朝阳鬼鬼祟祟在永幸园的酒窖里忙了将近三小时。本来赵子幸是让麦晴同行的,但麦晴自当警察那天起就宣誓,永远要坚持真相,她实在不愿意参与此类伪造证据的行径,所以赵子幸无奈,只能找老丈人孔朝阳帮忙。
等他再次出现在麦晴面前时,他怀里揣了一个布包。
“那是手还是脚?”在步行去乘马车的时候,麦晴小声问他。
“脚。”赵子幸低声回答她。
麦晴刚想问,为什么不是手,而是脚。他就答道:“因为他们是情人,老太婆可能很熟悉他的手,但是脚就不同了。虽说她不会查,不过还是小心为妙。知道我刻了什么字吗?”
“燕。”麦晴道。
“是娇冉。古人偷情的时候,都喜欢用自己的小名。”
“你有没有想过,要是老太婆没告诉过车夫她的小名怎么办?”麦晴道,她看见李怀茗迎面朝他们走来。
“连绿枝都知道她叫什么,车夫要打听她的名字还不易如反掌?嘘——别说了。”赵子幸道。麦晴立即噤声。两人早就商量好了,制造假证据的事仅限于赵子幸、麦晴和孔朝阳三人知道。
“王爷。”李怀茗先行礼。
“红叶公主的事安排好了没有?”赵子幸问道。因为担心有人打扰他在尸骨上刻字,在临行前,他特意給李怀茗安排了一个任务,将红叶公主妥善安置在一个秘密的地方。
李怀茗向四周望了望,等确定身旁没有外人后,他才道:“王爷,卑职已将红叶公主安置在离永幸园20里处的一个庵堂,红叶公主与侍女在一起,庵堂师太自会照应她们。庵堂名为净水庵,王爷他日可去探访。”
赵子幸频频点头,“李总管,你这件事办得可不错。”
“王爷过奖了。”李怀茗忙作揖致谢。
“李总管,我还有一件事要让你办。”赵子幸道。
“王爷请说。”
“等会儿到了皇宫,我要你安排我跟太后单独谈一谈。”
“这……”李怀茗面露难色。
“我已经让绿枝写了封信,你到太后住的地方,把信交給她时,就说是我让你来給她送信的。她看了信后,可能会问你,赵子幸这王八蛋在哪里?你就说,他在外面,他想跟您老人家单独聊聊。”
李怀茗把赵子幸的话细细咀嚼了一番,点头道:“卑职照办就是了。”
赵子幸从袖子里抽出一封信交给他。
“我都粘好了,你可别偷看。”他提醒李怀茗。
后者忙道:“这分寸卑职自然明白。”
“那就好。你先忙你的去吧。”赵子幸道。
李怀茗才要走,忽然又想起一件事来,转头问赵子幸:“王爷,卑职斗胆问一句,那绿枝王爷想如何处置?”
赵子幸斜睨了他一眼,道:“李总管,你问得太多了吧?”
李怀茗面露尴尬,忙道:“王爷处事谨慎,卑职不便多问。既如此,卑职就……”
赵子幸向他挥挥手,李怀茗欠了欠身走了。
麦清和赵子幸一路疾行来到永幸园的门口,早有三十多个侍卫和两辆马车等在那里了。两人一前一后上了辆马车,马车才要启动,孔朝阳的身影突然出现在马车外。
“闺女,王爷!”他小声道。
赵子幸忙拉开布帘,问道:“我交代你办的事,你都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
“那就行。你走吧。”赵子幸道。
孔朝阳点了点头,接着他又颇有深意地看着麦晴,沉声道,“闺女,你得好好照顾自己,别犯傻气。”
这是自孔斐成为“王妃”以来,孔朝阳第一次显出忧心忡忡的神情,麦晴心里有些纳闷,但也不敢直接问,只得匆匆点了点头,道:“爹,你也好好照顾自己。”
马车启动了。
一路上,麦晴越想越觉得奇怪,禁不住拉开布帘往后看,哪里还有孔朝阳的影子。
“喂,你不觉得他刚刚说的话,很怪吗?”她道。
“很正常啊。”赵子幸道。
“之前,他都欢天喜地的,为什么突然这么心事重重?不对,”麦晴回头盯了他一眼,道:“你肯定跟他说过什么。你都说什么了?”
“我对他说的事可多了。”赵子幸瞥了她一眼,“好啦。告诉你好了,反正总要说的。你知道在之前的三个小时里,我们干了多少事吗?首先,我让绿枝写了封信給太后,就说当年,她没有把蔡更生的尸体烧了,近日被赵王爷救了之后,就把埋尸地点告诉了赵王爷。接着,孔朝阳报信说,他找到一具尸骨,死了大约三、五年,我跟着他去把尸体挖出来后,取了手骨刻了字包好,然后再把头颅和和躯干都埋在一个新坑里——太后很可能会向我要蔡某人的尸骨,我得給她……”
“这跟孔朝阳刚才说的话有什么关系?”
“别急,听我说。我已经吩咐孔朝阳,等我们一走,他就会把绿枝悄悄送到他老家去安置。我还告诉他……”赵子幸道,“你之所以现在那么聪明,是因为我給你吃了一种药,让你暂时开窍,等药效一过,你就会恢复原状。我还告诉他,我们是假夫妻,等事情办完后,我会把你送到永幸园门口,并給你一大笔钱作为补偿。”
这番话着实让麦晴吃了一惊。
“等事情完后,你会把我送到永幸园门口?”
赵子幸深沉地点了下头。
“我有种预感,不久之后,我们就会破解东方旭兰的案子。到时候,我们一走,孔斐就会变成原样,所以还是让孔朝阳早点有个心理准备吧,还有谁能比他照顾孔斐更好?再说,你不是一直担心孔斐梦醒后落差太大会受不了吗?”
“这倒是。只不过……”麦晴拍了拍他的肩,叹息道,“没想到你办事还挺周到的。”
他耸肩。
“我是个科学家。做什么事,我都是仔细研究过的。再说,我现在想回家都想疯了,我整天想的都是怎么可以快点回家。我想看电视、吃汉堡,喝咖啡,能听现代人说话,还有,我真是烦透了穿这个……”他晃了晃自己的袖子。
麦晴不知道路上颠簸了多久,等她醒来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马车一如上次,停在宫门外。麦晴撩开马车前的布帘,看见李怀茗身边的赵喜瑞正在跟门口的侍卫说话,接着,似乎是得到了准许,赵喜瑞朝他们的马车作了一个手势,马车再次动了起来。
大约又过了十来分钟,马车在内墙的一处门口停下。
不一会儿,李怀茗声音从车外传来:“王爷,娘娘。”
赵子幸懒洋洋地拉开布帘,问道:“我们是不是到了太后住的地方了?”
“王爷,此处离慈宁宫尚有些许路途,请王爷和娘娘下马步行。”李怀茗恭敬地回答。
“到底还有多少路要走?”赵子幸不耐烦地问,一边撩开布帘跳下了车,麦晴紧跟在他身后下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