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所有人都在上马之后,侍卫头领向门口的两名侍卫点了点头,他们立即拉开了大门,侍卫头领朝后一挥手,同时响亮地吆喝了一声,马队徐徐向外走去。
等他们走出10分钟后,赵子幸对麦晴说:“你快看,你快回头看。”
麦晴回过头去,只见身后的公主府升起了一团黑烟。
他们到达永幸园时,已接近中午了。这一路上,他们急着赶路,丝毫都没停歇,等赶到永幸园时,所有人都已经疲惫不堪,麦晴也觉得又累又饿。
不过,令她高兴的是,在永幸园门口,她又再遇了一个老熟人,皇甫少云。
“嘿,你好啊。”她大声跟他打招呼。
他躬身行礼,显得极为恭敬。
“给王爷,娘娘请安。”他朗声道。
“哈哈,免礼免礼。”赵子幸笑着朝他招招手,“来来来,快过来扶我。”皇甫少元赶紧奔上前扶住赵子幸的手臂,赵子幸像爬楼梯那样,慢慢向下移步,到最后几乎是抱住皇甫少云下了马,一站在地上,他就大声抱怨,“骑马真是累死人。我腰酸背痛,人都快僵成木头了,把我扶住了,皇甫。”
“王爷,您这病一犯,连马都不会骑了。”皇甫少云小声嘀咕,又回头望去,蓦然,他看见了红叶公主,“王爷,这,这不是……”
“对啦,对啦,是她。不过,你不用太把她当回事,她再也不是过去的她了。”赵子幸道,麦晴顺着他们的眼光朝后望去,只见红叶公主一脸疲倦,身子还在不断摇晃。
“公主,你怎么样?”麦晴朝她嚷道。
她没回答,身子又重重晃了一下。
“她好像不对头。”麦晴道。
两名侍卫匆匆奔到了红叶公主的马下,他们才刚站定,红叶公主就扑通一声跌下马,正好被一个侍卫接住。
“王爷,这……”侍卫无所适从。
“还不赶紧送进屋去?”赵子幸命令道,“皇甫,快带路,找间干净的屋子让她先住着,喂,她那个丫头呢?!”
之前喂红叶公主喝过药的丫环从大队正在纷纷下马的人群中跑了出来。
“王爷,琵琶在这儿。”
原来她叫琵琶。
“你快点去服侍她。快!”赵子幸道。
琵琶答应了一声,跟着皇甫少云和那位抱着红叶公主的侍卫一路小跑进了永幸园的大门。赵子幸朝皇甫少云的背后喊道:“皇甫,把她搞定之后,到我屋里来!”
皇甫少云像他的好哥们那样,一边跑,一边朝后大声答应:“是,王爷。”
“这小子不错。”赵子幸望着他的背影对麦晴说。
麦晴心里想的却是红叶公主。
“你看,她昏过去,是不是其中有诈?”她问他。
“不会吧。我看她是累坏了,这两天,她也不好受。得了,你也别太紧张了,我们先进屋再说。”
说话间,两人一起走进了永幸园。孔斐的父亲孔朝阳匆匆从里屋奔了出来。“哎呦,小的给王爷请安。”他见女儿跟赵子幸在一起形影不离,禁不住眉开眼笑,但转眼,他的笑就僵在了脸上,他朝他们身后望去,“这……怎么这么多人?王爷他们是……”
“他们是公主府的人。你想办法把他们安顿好,他们暂时就住在这儿了。”麦晴道。
孔朝阳又朝黑压压的人群望了一眼,有点犯难了。
“这么多人……闺女,他们要住多久啊?”
“能住多久,就住多久。孔朝阳,你问那么多干什么?”赵子幸道。
孔朝阳叹了口气。
“若是在以前,咱永幸园里住多少人都没关系,可现在……王爷……”孔朝阳低声道,“咱供不起那么些人。自您不在这儿后,咱这儿不准种地,不准做生意,什么都是靠宫里拨的,那点子钱只够咱们园子里那些人……您看”
他们倒是从来没想到过这个问题。麦晴推推赵子幸,“那个,酒馆后面,那个……嗯……”她用手比划着,她相信赵子幸应该明白她的意思。真正的赵王爷在闲云馆的后院,藏着一屋子的金银财宝,只要随便拿些来,估计就够这些人吃上一年半载的了。
可是赵子幸却摇头。
“那是他精心设计的小公馆。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打算,还是别去碰它了。”
这时,李怀茗从后面走上来,赵子幸忙叫住了他。
“李总管,这些人住在这儿,我拿什么给他们吃?能不能让他们开荒种地?反正永幸园也够大的,种些青菜萝卜,总没问题吧。”
李怀茗笑道:“王爷,以您的身份,哪能为这些事烦心?”
“可他们没饭吃的话……”
“您只要顾着自己就行了。他们那些下人的事,您就甭管了。管那些,您还管不过来呢。”李怀茗说完,欠了欠身,自顾自走了进去。
“他是什么意思!让我不管,不管行吗?总不能让他们都饿死吧!”赵子幸愤愤地望着李怀茗的背影怒道。
麦晴拍拍他,劝道:
“你让他说什么?你现在是罪臣,肯定不能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喽。不过,虽然他不能说什么,但他可以装聋作哑啊。他让你别管,那意思大概是说,随便下人们干什么,到时候,你推说不知道那不就结了?”
“那倒也是。”赵子幸表示同意,他又对孔朝阳说,“永幸园那么大,我看让他们开荒种地最合适了。——喂,这可不是我说的,我可什么都没说过。”
“是是,我明白。可是王爷,就是要开荒种地,也得有钱买种子啊。”
“买种子?”
“咱现在这些钱,只够买些口粮。”
“爹,”麦晴每次这么叫孔朝阳都有点不自在,不过每次看见这个胡子拉碴,五短身材的老头,她又觉得无比亲切,“爹,您先看看这里有什么东西,能卖的就拿出去卖,卖得的钱,正好买种子。”
孔朝阳低头思索。
“要说有什么可卖的。”他道,“就只有那些酒了。王爷,在永幸园的西边,有个地窖,您平日把酒都藏在那儿。要说咱这园子,现今还有什么可卖出价钱的,就只有那些酒了,据说里面有不少是百年陈酿。……”孔朝阳在咽口水。
“哼,我看是你自己馋了吧?平时一定偷喝了不少。”赵子幸道。
“哎呀冤枉!”孔朝阳嚷道,“我在永幸园干了一辈子,还没进去过一回。我只在外面闻到过酒香。”
“那你怎么知道那是酒窖?”
“那是您说的。——要不,咱就把酒卖了,换点钱回来?”
赵子幸问麦晴:“你看怎么样?”
“我看可以。”
赵子幸朝孔朝阳点头。
“那就这么办。——你带路。”
孔朝阳唯唯诺诺地走到了前面。
“这酒窖除了你知道,还有谁知道?”赵子幸又问。
“据我所知,就您和过去的周娥妃来过,不过那也是她刚进王府的时候的事了,后来她就没来过。这酒窖其实也就王爷您一个人进出。您每次从这儿出去都醉醺醺的,我琢磨着您是在那儿豪饮呢。”
麦晴想,真正的赵子幸貌似酒量很不错,如果每次都喝得醉醺醺,真不知他灌了多少酒。
他们快步在永幸园里走了二十多分钟,终于到达孔朝阳所说的酒窖。出人意料的是,这里竟然是一片寂静的墓地,几十棵老树成圆环状将墓地团团围在当中,不断有黑鸦和麻雀在树枝中穿行,不时发出阵阵扑翅声和婉转的鸣叫声。此情此景,令麦晴不由自主地想起鬼影幢幢的禧绣宫。
“孔朝阳,这是什么地方?”赵子幸也十分诧异。
“这是墓园,里面葬的都是王爷您的祖先。不过大部分都是娘家人。瞧,这是您舅舅,”孔朝阳指着一个大号墓碑,“那边是您的外公,还有您的娘亲……”
“酒窖就在这儿?”
“可不?呵呵,当初您说要寄托哀思,在这儿挖了个大地窖。我们也啧啧称奇呢,嘿,小心这树杈,来,来这边走……”绕过两棵大树的树杈,孔朝阳将他们带到一座异常雄伟的黑石墓碑前,“王爷,这就是您那酒窖了。”
“这是谁的墓?”
孔朝阳看看他,没回答。
麦晴再看那墓碑,上面连一个字都没有。
“这不会是你自己的墓吧?”她道。
“是我的吗?”赵子幸问孔朝阳。
孔朝阳没否认。
“哼,我早该想到……”赵子幸自言自语。
“爹,酒窖的入口在哪里?”麦晴问道。
孔朝阳指指石碑旁边后面,“我每次都见王爷从那里下去的,但那门,我从来见过。”
看起来,这里说是酒窖,实际上应该也是一条秘密地道。麦晴走到孔朝阳所指的地方,但她没找到任何类似开关或把手的东西,赵子幸上前帮忙,可是东踩踩,西踏踏,墓碑丝毫都没反应。
忽然,麦晴发现墓碑的左下方,有条一指宽的缝隙,她刚想伸手进去试试,赵子幸就拉住了她。
“你别胡来!这地方是王爷的私人会所,当然应该由王爷亲自来。”
麦晴一想也对,赵子幸诡计多端,谁知道,他会不会在这道缝隙里藏什么机关,想到这里,她连忙退到了一边。
赵子幸将手小心翼翼地伸进那条缝隙,蓦然,他的眼睛一亮,“里面有个拉环。”他道,接着伸手一拉,只听匡地一声巨响,墓碑底下的石块移了下去,麦晴定睛一看,那些石块分明变成了走下地窖的楼梯。
“走,咱们进去看看。”赵子幸道。
“那他呢?”麦晴瞄了一眼孔朝阳。
赵子幸回身对孔朝阳道:
“我跟你女儿下去一趟,你就留在这里,替我们看着,如果有人来,就在外面吆喝一声。千万别让人进来。”
孔朝阳眯眯笑着,连连点头称是。麦晴明白,他之所以那么高兴,多半是因为孔斐跟王爷的关系,也许他认为,连这旁人无权进入的酒窖,王爷都带她下去,今后得宠还有什么问题?
可是……
麦晴在心里暗暗叹息,恐怕这只是孔斐和她老爸的一场白日美梦。一个月后,等真正的王爷回来,又丑又傻又痴心的孔斐还不知会是什么下场。
“喂,你这是怎么拉?”走下台阶时,赵子幸发现她神色黯然。
“我是想到了孔斐的将来,你说等真正的赵子幸醒了,他会喜欢她吗?”
“当然不会。”
虽然,她早料到是这个结果,但真的从他嘴里听到,她还是很难过。
“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让她有一个相对好一点的结局?”麦晴问。
“你想那么多干吗!”赵子幸耸耸肩,对她的多愁善感表示鄙视,“到时候,我们都回去了,你还管那些干吗!再说,傻人有傻福这句话你总听过吧?”
“你还说!”麦晴狠狠白了他一眼,“我当初之所以不想当你的什么破妃子,就是不希望等我们走了之后,孔斐一下子从天堂掉到地狱!现在好了,你非要这么做,等一个月后,他醒过来,发现自己从没娶过孔斐,那你说,他会怎么办?我告诉你,不是休了孔斐,就是杀了她。”
“那跟你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她是我的——前世!”
赵子幸停下脚步问道:
“那你想怎么样?让我现在就休了她?”
“那也不行,如果休了她,我就没法跟着你一起破案了!”
“左也不好,右也不好,你说怎么办?”赵子幸不耐烦地问。
“要不这样,你先休了她,然后再认她当妹妹,我们走之前,你再给她一笔钱,给她找个地方安顿下来,不能让她得到幸福,至少也让她下半辈子生活无忧。”麦晴想来想去,只有这个法子最好。
“切!你真像孔斐的老妈投胎。”
“你听见了没有?!”
“我知道了!”赵子幸没好气地说,“可是我告诉你,始乱终弃,对王爷的名声可不太好。他恐怕宁愿娶她,也不会休她。反正让她老死在冷宫里也没什么大不了,至少名分是给她了。”
“得了,总之不管怎么样,都不能亏待她!是我们害了她,就得把一切都给她安排好了。”麦晴大声道。
“你疯了吗?这么大声!要是被外面的孔朝阳听见怎么办?”
麦晴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
接下来的几分钟,两人谁都没说话。他们静悄悄走入黑漆漆的酒窖深处。越往里走,酒香越弄,等适应了黑暗之后,麦晴发现自己正站在几十个大酒桶的中间。
“没想到,这里真的是个酒窖!”赵子幸道。
“呵呵,你原以为这里是什么?”
“你说呢?我们又不是第一次发现‘他’的地道,我本来怀疑这里不是藏着什么金银财宝,就是藏着个什么人,就是不知道皇宫里,这次又有谁不见了。”
仆仆——忽然,一个很轻的声音从酒窖最深处的角落里传来。
他们站定。
“什么声音?”赵子幸小声问。
麦晴摇头。
仆仆——那声音又出现了。
“会不会是鸟?”麦晴轻声问。
“如果是鸟,早该饿死了!”
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朝前摸索,当他们来到那排最里面那排酒桶的后面时,发现酒桶的后面有个硕大的木笼子,一团黑影蜷缩在笼子里,还正在扭动。
“这是什么东西?”麦晴小声嘀咕。
“多半是直立行走的哺乳动物。”赵子幸朝笼子的另一头指指,麦晴看见那团黑影下面,露出了一只脚。脚上还套着绣花鞋。
这次是个女人。麦晴想。
那女人又扭了几下。
“她还活着。”麦晴冷静地说。
“喂——”赵子幸踢了一脚木笼子,那女人立即猛烈地扭动起来,她的脸隐藏在散乱的头发中,看不清长相,麦晴蹲下身子,发现她双手双脚都被捆着,但却没被封住。既然如此,她为什么不叫?难道她是个哑巴?
“你是谁?”麦晴问道。
女人只顾着扭动身体,没有说话。
“她会不会又是什么皇宫贵族?比如,什么公主?”她轻声问赵子幸。
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
“她是绿枝,太后娘娘的贴身侍女。”那是红叶公主的声音。
麦晴和赵子幸同时转过脸,“你怎么进来的?”赵子幸大声喝道。麦晴来不及问,一扭身就朝酒窖外冲去,她担心的是孔朝阳,红叶公主心狠手辣,诡计多端,为了顺利进入地窖,谁知道她使了什么手段。
她奔出地窖,果然发现孔朝阳四脚朝天躺在地上,“爹!爹!快醒醒!”她急忙冲过去,一边喊,一边察看他身上有没有伤口,还好,检查了一遍她没发现被刀砍划的痕迹,再一想,红叶公主刚刚来的时候,随手并没有带着刀剑之类的利器,那她是怎么对付孔朝阳的?“爹!”她狠狠推了一把孔朝阳,后者嘴里呢哝了几句,才慢慢睁开眼睛。
“哎呀,闺女,你跟王爷出来了?”他揉着眼睛懒洋洋从地上爬了起来,见赵子幸不在,又低声问,“咦,我那王爷女婿呢?——”
“你还问呢。让你看门,你怎么在外面怎么睡着了?”
孔朝阳用手掌拍着嘴巴,打了个大哈欠。
“不直达,刚刚我一个人坐在树下,忽然就觉得头昏眼花,想睡觉……”看起来,孔朝阳根本不知道就在他睡着的时候,已经有个人走进了地窖,他用胳膊挤挤麦晴,“嘿嘿,女儿啊,你本事可真大,这酒窖只有当年的周娥妃进过,那还是她得宠的那会儿,后来连王爷最喜欢的欧娘娘都没来过这里,可没想到,我家的孔斐……呵呵呵呵”孔朝阳眉开眼笑,麦晴知道他没事,也就放心了。
“你啊,别啰嗦了,好好看着门。我先进去,这次可不能再睡着了,明白吗,”麦晴朝酒窖指指,“如果让他知道你睡着了,他一定会很生气,搞不好还会休了我。”
“休了你?”孔朝阳立时紧张起来,急忙正襟危坐,“你放心,丫头,这回我一定看好了,连只苍蝇也别想从我眼前飞进去。”
“你别说得好听,看好喽!”麦晴丢下这句,便匆匆奔回了酒窖。
赵子幸一见她,立刻问道:“老孔怎么样?还活着吗?”
“ok。她应该是用迷香之类的东西把他弄晕了。”
赵子幸朝她亮出一个白瓷小瓶子。
“应该是这个,这是我刚刚从她袖子里搜到的。”赵子幸朝红叶公主笑了笑,“现在你来说说,你干吗把孔朝阳迷倒,偷偷溜进来?”
“红叶只想看看,当日被太皇叔救下的绿枝,如今怎么样了。”红叶公主说罢,便想走近笼子,赵子幸喝道:
“闪开!离她远点!”
“太皇叔,我只想瞧瞧她!”红叶公主嚷道。
“退后!”
红叶公主无奈,只能退后两步。
“你刚刚说,她是我救下的。我怎么会救的她?干吗救她?”赵子幸问道。
红叶公主怔怔地注视着赵子幸,嘴里轻声道:“太皇叔果真什么都不记得了……”
“你快说吧,我失去记忆又不是什么新鲜事。”赵子幸大声道。
红叶公主又盯了他几秒钟,才道:“也罢,太皇叔既然都不记得了,我说了便是,只是她……”她朝麦晴望去。
“她是自己人,你说就是了。”赵子幸道。
红叶公主轻轻点头。
“那日太皇叔和红叶一起去山里拜佛,正巧过小荒山,听见井里有呼救声,等你把井下之人救上来,才知道那是太后娘娘的侍女绿枝。”
红叶公主轻轻点头。
“那日太皇叔和红叶一起去山里拜佛,正巧过小荒山,听见井里有呼救声,等你把井下之人救上来,才知道那是太后娘娘的侍女绿枝。”
红叶回过头来看着赵子幸,好像是在问,你有没有想起些什么?
“请你继续说。”赵子幸道。
红叶无奈地瞥了他一眼,说道:“太皇叔将绿枝救起后,原想细细盘问缘由,哪料这绿枝已被人割了舌头,挖了眼睛……”
麦晴和赵子幸同时一惊,两人一起朝笼子里的人望去,只见那女人披头散发地坐在那里,身子还在微微抽搐。赵子幸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枝,伸进笼子,拨开她的头发,她本能地朝后躲了躲,缩到了笼子的角落里,就在她移动的时候,麦晴透过她头发的缝隙看见了她的脸,她的两只眼睛就像两个干涸的黑洞,肿胀的嘴边则满是烂泥和血污。
“天哪。这是谁干的?”她问道。
“别管是谁干的,”赵子幸充满同情地瞥了一眼笼子里的女人,“她既然被人施以这样的酷刑,那肯定是因为她知道了什么她不该知道的事。——喂,她是不是掌握了太后的什么秘密?”他问道。
“详情红叶也不知。”红叶公主徘徊到笼子边,垂下眼脸注视笼中的不断扭动身体的绿枝,“十日前,太皇叔约红叶在永幸园背后的眉山上见面。红叶猜测,太皇叔原是想问一些东方旭兰的往事,不想还未开口,就听得不远处有响动声,太皇叔疑心红叶被人跟踪,便四处寻找响声的来源,不久,便在眉山山腰里寻得一口枯井,这绿枝就被扔在里面。红叶从小在太后娘娘身边长大,自然一眼便认出了她。这绿枝乃是太后娘娘的近身侍女,早前听说,她已出宫嫁人,想不到竟被暗害于此。”红叶公主慢慢又踱回到离笼子两米远的地方站定,“你我都知道,此事非同小可,那枯井既离永幸园不远,你便偷偷将其救起,安置在此处。因这绿枝被救起时,早已不省人事,太皇叔又急着赶红叶走,故而,她究竟为何被害,红叶也并不知晓。只是……”她双眉紧蹙,没有说下去。
“什么?你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被害?”麦晴道。
红叶公主点了点头。
“红叶只是疑心,绿枝被害与昨晚红叶遇险一事颇有关联。”
“你是说,太后娘娘派人杀你,跟这个绿枝被丢在井里有关?”麦晴又问。
红叶公主又点了点头。
“可是,你怎么知道是太后娘娘害的她?或许是别人呢?”麦晴道。
红叶公主回头朝赵子幸看过来。
“太皇叔当日说过,普天之下,要取绿枝性命的恐怕不止一个,但要割绿枝舌头,挖她眼珠的人,唯有一个,那就是太后娘娘。绿枝14岁进宫,16岁起在慈宁宫服侍太后娘娘,多年来一直是太后娘娘身边,恐怕,太后娘娘的事,她无一不晓。”红叶公主停顿了一下才说下去,“数年前,太后娘娘也曾处死过两名侍女,太后娘娘说她们合伙偷了夜明珠。她们被砍头前,太后娘娘说她们嘴贱,先割了她们的舌头……”
“呵呵,这老太婆可真变态!这么接二连三地处死身边人,看来她一定是干了不少见不得人的事。可是,就算是太后娘娘害了她,那跟昨晚她派人杀帮你,有什么关系?当天我们在眉山救下她时,有别人看见吗?”赵子幸问道。
红叶皱眉摇了摇头。
“红叶没瞧见人。红叶只是猜想,若非因为这个绿枝,太后娘娘有何道理找人对付红叶?红叶从小在她身边长大,太后娘娘待红叶,比亲娘还亲,她怎会……”红叶又轻轻摇头,“若非万不得已,太后娘娘断不会……”
“那我问你,你昨天是不是去太后娘娘那里了?”麦晴道。
红叶点头。
“你是不是问起过绿枝的事?”麦晴问道。
红叶低头沉思,蓦然,她脸色变得煞白。
红叶低头沉思,蓦然,她脸色变得煞白。
“不,不错,我悄悄问过宫里的嬷嬷,那嬷嬷跟绿枝向来投缘,我原是想问问绿枝是不是做了什么错事……”红叶声音颤抖,身子摇晃了两下,麦晴想上去扶她,被赵子幸拽住,往后一拉。
“你少碰她。”赵子幸在她耳边轻声道,接着,他踱到笼子边,蹲下身子看着里面的女人,“喂,你叫绿枝吗,如果听得见我说话,你就点一下头。”他对绿枝说。
麦晴和红叶公主不知不觉一起聚到了笼子边。麦晴见绿枝先是惊慌地仰起头,好像受了惊吓,但接着,她就定下神来,点了点头。
“她的神志还是很清醒的。”赵子幸道。
“我们可以问问她,太后娘娘为什么要这么对她。虽然她不能说也不能看,但是手应该还是好的吧?只要給她纸和笔让她写下事情的来龙去脉就可以了。”麦晴道。
“谁知道她的手脚好不好。而且,写东西太麻烦,我可等不及了。”赵子幸将树枝伸进笼子,“现在有一根树枝伸到了你的左边大腿旁边,如果你听见我的话,就抓住它。”
那个女人茫然地身边的地上摸索了一会儿,终于抓到了那根树枝。
“方向感不怎么样,不过理解能力还行,手的机能也基本完好。”赵子幸像念科研报告一般说道,接着,他盘腿在笼子边坐下,“好了,绿枝,你应该也认识我。我是赵子幸,赵王爷。我算是你的救命恩人,如果,你认为我说的是事实,用树枝在地上敲一下。”
绿枝好像还不习惯赵子幸的游戏规则,她茫然地拿着那根树枝坐在那里。
“是我救了你吗?绿枝?如果是的话,用树枝在地上敲一下。”赵子幸柔声说道,那口气让麦晴想起他实验室的老鼠和猴子。
绿枝终于用树枝在地上敲了一下。
麦晴和红叶公主同时松了口气。
赵子幸则开心地笑起来,麦晴知道他为什么高兴,绿枝终于进入了他的游戏程序。现在,他可以开始玩只属于他的游戏了。
“好了,绿枝。作为你的救命恩人,我得问你一些问题。这些问题,我可能之前就问过,但是,因为我出了点事,我的脑袋被人打过,或者也不知道是谁給我下了药,导致我的记忆力发生了偏差,过去的事,我都不记得了。所以,我得重新问你一遍。你听懂了吗?如果听懂的话,用树枝敲一下地面。”
绿枝犹豫了一下,用树枝敲了一下地面。接着,她抬起头朝赵子幸的方向望来,虽然她的眼窝是两个可怕的黑洞,但麦晴还是从她的神情和姿态上看出了她内心的担忧和疑惑。
赵子幸也看出来了。
“不,不是太后娘娘干的。”他道。
绿枝绷紧的脸松弛了下来。
“现在我们来说你的事。绿枝,是太后娘娘把你弄成这样的吗?如果是,就用树枝打一下地面。”
绿枝用树枝敲打了一下地面。
“好。现在我想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对你。是不是你掌握了她的什么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