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来说,人的微表情是最真实的。但是由于引发情绪的因素很多,所以,也不能单凭这一点就作出判断,它只是提供一个方向,或者说是一种可能性……”麦晴觉得自己说得很明白,但是屋里的其他人都是一脸茫然,好像在问,她在说什么?“好吧,我的意思是,从她的表情,我能看出,在哪一点上,她有激烈的情绪变化,只要有这样的变化,就表明,那可能是她的弱点。”
“你平时好像没那么厉害。”赵子幸道。
“只有当我认真看的时候,才能看出东西来。现在我很认真。”麦晴发现他仍然一副不愿意相信的样子,不由有些生气,“好了,我用这套东西在犯人身上实验过,很准。”
“那你的意思是,她真的没杀人?”赵子幸道。
“至少她刚刚说,她没有杀死东方旭兰的那句话没有说谎。当然你会说,她很会演戏,所以我说了,这套识人功夫,只是告诉我们一个新的可能性,一种假设,因为我们一直认为她杀了东方旭兰,可我们没有想过,也许,她真的没杀人,但她一定有事隐瞒。”
“呵呵,也许人不是她亲手杀的,但是她指使的,你别忘了,她是个公主,很多事不用她亲自动手。其实,这跟她自己杀人也没任何区别,而且,那个马夫好像也不见了,不是吗?”赵子幸看着红叶公主道。
“东方旭兰的死与我无关!”红叶公主沉声道。
“这句话我已经听腻了!”赵子幸吼道,“现在跟我说点新鲜的吧!你那天为什么要去永幸园?”
红叶公主抬起头,看着赵子幸。
“我去那里,无非是想看看太皇叔!”她恶声恶气地说。
麦晴注意到她跟赵子幸对视了两秒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打动了他,他的心软了,移开了那把刚刚一直搁在她肩上的剑,“你那天是什么时候到的?带了几名马夫?”他避开了她的目光,语气温和了一些。
红叶公主盯着赵子幸的脸,怒道:“太皇叔在出门云游前曾来过我处,与我约定那日在永幸园见面,并教我剑术,可太皇叔却言而无信!”
“我跟你约好的?”赵子幸一脸疑惑,随即回头朝麦晴看过来。麦晴朝他笑笑,心想,看这情形,赵王爷跟红叶本来就有几分暧昧,搞不好还有点小动作,只不过,红叶慑于有外人在不敢明说罢了。
红叶在赵子幸的脸上搜索了一番后,叫了起来:“太皇叔!你果真都忘了!”
“你别问他了!”麦晴替他解围,“他得了失心病,他连他自己是谁都经常会忘记。怎么会记得当年跟你有过这样的约定。——得了,就算你当天是来赴约的,那你说说,你当天去永幸园时共带了几名马夫,几名侍卫,几名丫环?”
红叶公主脸上闪过一丝疑虑,随即道:“那日随我一起去永幸园的,有两名马夫,四名侍卫,还有两个丫环。”
“他们现在人在哪里?我们现在就要见他们!”麦晴道。
“他们……他们都已经不在府里。”红叶公主低声道。
“不在你府里?那会在哪里?难道你是想说,他们都已经死了?”赵子幸道。
李怀茗走到赵子幸身边道:“王爷,当日东方旭兰被杀时,红叶公主尚未出嫁,其府内的侍卫和马夫原本都是宫里的人。”
“那你的意思是说,这些人现在都还在皇宫里?”麦晴问。
李怀茗没有回答,几个人一起朝红叶公主看过去,后者怒道:“这些下人的人,我如何会知道!”
“得了,你把那几个马夫和丫环的姓名,通通报过来,我让李总管回宫里去查。”赵子幸道,“你可别跟我说,你一个人的名字都不知道。”
“我只知,一个马夫姓马,另一个叫小李子,他们叫什么我不知道,侍卫中有一个,我知道叫刘建……”
“那两个丫环呢?”
“一个叫迎香,一个叫容儿,她们两个去年都出嫁了,至于嫁给谁,我就不知道了。”红叶公主冷冷道。
“出嫁?呵呵,你故意的吧!”赵子幸冷笑道,“你干了什么,你身边的丫头最清楚,所以,为了掩盖你的罪行,你就找了个理由把她们打发了!”
“我真的没杀东方旭兰!”红叶公主瞪着赵子幸,突然用手指着他,怒道:“若是有人要杀他,也是你!太皇叔!是你要杀东方旭兰!你约红叶来永幸园,说是要教红叶剑术,其实,其实你……你是想利用红叶跟东方的关系,将他杀了……你说他是父皇面前埋在你身边的一颗钉子,你说,他常在父皇那里说你的坏话!你还说,一年前的生死之约,实则是激将法,是他们商量好了,要取你性命。因而你非除了东方不可!”红叶公主说不下去了,眼泪夺眶而出。
麦晴和赵子幸不知所措地相互对望一眼,一时说不出话来。
难道她说的是真的?赵子幸用眼神问麦晴。
看起来不像是假的。麦晴仔细观察红叶公主脸上的神情,随后朝他点了点头。
“红叶,你胡说八道!王兄跟东方旭兰向来情同手足,王兄怎会设计害他!”碧玉公主怒道,但随即,她又意识到了什么,回头瞪着赵子幸道,“王兄,你听见她说什么了没有?你好歹说句话啊!”
“我说什么说!过去的事,我哪记得那么多。”赵子幸道,“我估计,过去的我,可能的确是在她面前抱怨过东方旭兰,但是……东方旭兰被杀的那天,我的确不在现场,这可是真的。”
“只不过没人瞧见您罢了,太皇叔武功高强,要躲过众人的目光,还不是易如反掌!”红叶公主小声道。
“哼!说来轻巧!会武功也不等于会变戏法,他的武功再高,也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在马厩把人杀了之后,再把尸体分了!这事需要场地和帮手,一个人是不可能完成的!再说,如果他就是凶手,几天之后他干吗还要回来?”麦晴大声反问。
“太,太皇叔无非是想掩人耳目……”红叶公主抬头瞄了赵子幸一眼,马上又垂下了眼睛,显然,这样的指控也不是她的本意,她有点心虚。
“嗯哼!”李怀茗装模作样地咳嗽了一声。
“李总管,你想说什么就说吧。”赵子幸道。
“卑职不信是王爷杀了人,因为娘娘说得有理,想要在马厩杀人,又分尸,若没有帮手,是断无可能的。王爷如今已经不记得当日的事,嗯……卑职倒是有一想法。王爷,你看,会不会是王爷你,与公主合谋……”
“这倒也不是不可能。”赵子幸冷笑着打断了他的话,“不过。李总管,如果我要杀东方旭兰,我不会把他弄到家里来,我会把他引到郊外,一刀杀了之后再就地埋了,这样最简单,你说呢?”
“这……”李怀茗哑口无言。
“还有,如果是我杀了人,我就不会在三天之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回来,我至少应该会观察过永幸园周围的情况后,再决定是不是要回来。当然,我更不会乖乖就擒。我之所以当天会甘愿被抓,就是因为我是冤枉的,我以为那些狗官能把事情弄清楚!”
“这……”李怀茗一脸尴尬。
赵子幸重新面对坐在地上的红叶公主,大声道:“你刚刚说你之所以会来永幸园,是因为我约了你,要教你习剑。既然如此,说明我并没有向你正式谈及过我的杀人计划,不是吗?要不然,你干吗不直接说我约了你来杀人的?”
红叶公主低头道:“太皇叔确实未说要杀人,可太皇叔约我来永幸园习剑是真的,太皇叔之前说的东方旭兰种种也是真的……”
麦晴观察着红叶公主的表情,对赵子幸道:“看来,很多想法是她自己在心里拼凑起来的。她‘以为’你约她来永幸园是假,杀人是真。所以,她很可能‘以为’你杀了人。”
赵子幸问红叶公主。
“你是不是以为是我杀了人?”
红叶公主反问:“不是太皇叔,还会有其他人吗?”说完她立刻抬起头,注视着他,“我没有杀东方旭兰。
“那你有没有见过东方旭兰的尸体?”麦晴问道,现在她又有了一种新的设想,她觉得红叶公主也许真的没有杀人,但她很可能因为暗恋赵子幸,以为人是他杀的,于是就自作主张地替其处理尸体。
红叶公主听了她的问题,脸上立刻闪过一丝惊慌。麦晴和赵子幸对视了一眼。
“喂,问你话呢!”赵子幸道。
“我……我是见过……见过他……”红叶公主小声道,随即又立刻大声申辩,“我没有杀他,我见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死了,而且,他已经被……”她闭上眼睛,似乎在强迫自己回忆当时的情景。
“他已经被怎么样了?”麦晴追问道。
“公主……”李怀茗也在一旁催促。
碧玉公主则屏住呼吸盯着红叶公主的脸。
“他……他已经被砍成了碎块,而且头已经不在了……”红叶公主声音颤抖地说。
“他的头都已经不在了,你怎么知道是他?那天晚上其它时候,你见过他吗?”麦晴问道。
红叶公主摇了摇头。
“他那件衣服我曾见过,看身材也应是他,之前又听太皇叔说,他会把东方旭兰约到园子里来教训一番,因而,因而,我想就是他。”她说到这里,声音突然又尖锐了起来,“我瞧见他的时候,他已经被人砍成了好几块,只是头颅不见了!”
屋子里安静了几秒钟。
紧接着,麦晴打破了沉默。“好吧,你说说你是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瞧见他的!当时你身边还有谁。”
“那日我是半夜瞧见他的,在,在马厩……那时,那时就我一个人……”
“半夜?”麦晴回头看看赵子幸,接着又问,“你半夜怎么会一个人跑到马厩去的?”
“那日,因为想着太皇叔言而无信,心里有气,所以直到半夜都没睡着。我正在屋里闭目养神,就听见外屋有丫头在说话,”红叶公主顿了一顿继续说,“我听她们在闲扯,好像不知是谁得了病,琢磨着想请大夫看看,絮絮叨叨说了一些生病吃药的事,她们正聊着,有人进了屋,声音还挺急,我那丫环就让她小点声,别吵着我。我知道是有事发生了,便悄悄溜到门口,我听她们在说,跟我们来的一匹马死了,本来不知道该怎么办,后来听说后门有一匹马,像是没人的,就拉来代替了。我听着心里觉得颇为奇怪,那匹马,既不是野马,自然是有主人的,可谁会丢下马,自己走了?”她迅速瞄了赵子幸一眼,“我琢磨着,也许,也许是太皇叔,太皇叔把马丢在了那里,所以就想着,你或许已经偷偷进了园子了,就想出门去瞧瞧。”
“后来呢?”麦晴问。
“丫环她们都去休息后,我就一个人偷偷溜出了门。我想找找太皇叔的踪迹,可没瞧见他,我又想到了那匹马,我想去看看那马是不是太皇叔的。我认识太皇叔的坐骑,可我觉得黑龙将军应该不会被乖乖牵来拉车,再说黑龙将军这园子里的人都认识,我估摸着太皇叔一定是另外找了匹马。不管怎么说,我想去看看。于是,我就偷偷溜到了马厩,那时马厩门口没人看守,我就走了进去。一进去,我就闻到一股血腥味,我心里有些害怕,而且,我还听到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红叶公主紧张地咽了一口唾沫,“我知道那是马厩,马会发出声音,但我感觉有人在那里,我不知道那是谁,那时,那时我怀疑是太皇叔,所以,我就小声叫了一句,太皇叔,可没人应我,我又叫了一声,也没人应,于是,我就慢慢朝那个地方靠近……”
“你说的那个地方,是什么地方?”麦晴又问。
“我觉得那声音是从马厩的角落里传出来的。我也不晓得那是什么声音,好像是人呼吸的声音,也好像是脚步声,……我听不清,但我觉得有人在那里,于是我就朝那里走……我越往里走,那声音就越清楚,等我走到那里时,我听到一阵很响的声音,从那里传出来,好像是脚步声,接着很快又没有了……马厩里很暗,我瞧不清,我只听到声音……且那时,我瞧见了角落里的东西,……那,那是东方的一块身子……我立时昏死了过去……”
“如果她说的是真的,”赵子幸对麦晴和李怀茗道,“那最有可能的情况是,当她走到马厩的时候,凶手正在马厩的角落里处理尸体,她的突然出现,让他措手不及,于是他仓皇逃跑……你那时手里有没有武器?”他问红叶公主。
“我手里拿了一把剑。”红叶公主道。
“对方一定是看到了那把剑。”赵子幸道,“我猜,他以为你是一个武林高手,因为担心自己对付不了你,于是就选择了逃之夭夭。他把没来得及处理的两块尸体留在了那里——。请问,你是怎么处理你看见的尸块的??”赵子幸又朝红叶公主看了过去。
红叶公主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我,我不想把他留在那里……我疑心是太皇叔你做的,因而,我就用马厩里的破旧衣服把它包了,丢进了永幸园的池子里……我来回走了两次……”说到这里,她的眼泪扑簌扑簌地往下掉。
麦晴想,如果红叶说的是真话,那她对太皇叔的感情确实非同一般。试想要不是为了爱情,有哪个女人肯为男人做这种事,将尸块包了丢进池子?想想就要吐了。
“呵呵,看起来,你对我还真的不错。”赵子幸笑道,“只不过,我还有几个问题要问。请问你看到尸块的时候,尸块是光着呢,还是穿着衣服的?”
“没有穿着,”红叶公主闭上眼睛,想了一会儿,才道,“那些东西上面没有衣服,但是衣服的碎片在它旁边。因而,我才能认出那是谁的衣服……东方旭兰的衣服上常常绣着牡丹……”
差不多。麦晴心想,根据他们之前的分析,凶手是先脱去东方旭兰的衣服后才分的尸,这一点,跟红叶公主所叙述的基本吻合。
赵子幸继续问道:“那么,你是走了两次把尸块丢进了池塘,我问你,你丢进去的是身体的哪部分?”
这问题可真残酷,麦晴心想。不过,红叶公主凝神思索了片刻后,还是作出了回答。“我没敢仔细看,但隐约记得是腿,不是手。”
“有没有手臂?”
红叶公主摇头。
这一次赵子幸朝麦晴点了点头,那意思麦晴明白,说明红叶公主大致说的都是真话。这么说,那天晚上她竟然真的将那尸块用布包了,丢进了永幸园的池子?真是不敢想象。
“好吧,再来说说你在马厩的情景。你说你听见了声音,那声音是什么样的?可不可以再好好回想一下?”赵子幸又问。
红叶公主疲倦地闭上了眼睛
“之前我已说了,我没听清,不晓得是什么声音……只觉得隐隐觉得有人在,后来有一阵很轻悉悉索索的声音,声音一直传到马厩门口,接着就什么都没有了。我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没再听到同样的声音,我才往前走的。”
那你回去后,有没有问起你的下人关于马的事?”麦晴问道。
“那时,我又累又怕,哪还有力气再说话,一回到屋里,我就睡了。丫环也问过我,我也懒得理她,自顾自睡了。第二日早上,我一睁开眼,就想着去马厩看看,谁知赶过去,却什么都没发现。我怕在永幸园呆久了不好,便回去了。”
“那两天后,你怎么又回来了?我是说八月十二那天。”
“我是想看看那东西有没有被发现。还想再打听一下太皇叔的消息,可我到了永幸园才知道,他的那些妃子们,谁都不知道他的下落,我正六神无主呢,后来又想到了那池子里的东西,于是便到那里去走了一趟。那时它们还没被发现,原本我以为它们会在池子里,永不见天日,谁知第二天就被李总管发现了。”红叶公主看看李怀茗,轻轻叹息了一声。
李怀茗笑了笑道:“若不是有人瞧见池边的血迹,我们也断不会想到那池子里有尸体。”
被他这一说,倒是提醒了麦晴。
“公主,那池子边的血迹是怎么回事?”
“都说那池子边有血迹,可那时我压根儿就没瞧见……也或者当时我并未留意。”红叶公主皱眉道。
“我看八成是你搬运尸体时,不小心留下的。那池子平时去的人多吗?”赵子幸问李怀茗。
“这个……倒不清楚。王爷,何不再去一次永幸园?”李怀茗道。
“我也是这个意思。”赵子幸很是赞同,“现在她说了这么说,我们有必要去她说的地方重新勘察一下现场。”
“既如此,那我这就去安排。”李怀茗道,忽然,他又想起了屋里的另一个人。
碧玉公主忙道:“我虽帮不上什么忙,可你们也别想甩了我。我也去永幸园。”接着又问,“你们这算问完了?”
“差不多了。”赵子幸道。
“那她怎么办?”碧玉公主指指地上的红叶公主,“总不能把她押到地牢去吧?她毕竟是金枝玉叶。”
“可也不能就这么放任她自己呆着,谁知道她为求自保,会不会又杀了什么人。这样吧,她就留在这里,”赵子幸瞄了一眼红叶公主,回头吩咐李怀茗,“找两个侍卫守在这门口,别让她跑了。”
红叶公主显然对这样的安排不怎么满意,她别过头去,板着脸望着窗子。麦晴看透了她的心思。她一定很希望赵子幸留下来跟看守她,或者说是陪她,想到她之前为他做的一切,麦晴不由有点心软。
“我看,你这太皇叔……”谁知她才开了个头,就马上被赵子幸打断了。
“不要多嘴!”他喝道,“让侍卫在门口看守,如果她再动什么歪脑筋,就让她跟蔡驸马睡在一起!”
红叶公主冷哼了一声,不说话。
“现在,李总管,找人先把驸马的尸体搬出去,找个妥善的地方安置。”
李怀茗答应了一声是,便出了门。
赵子幸又回头用命令的口气对红叶公主说:“你一个人在这里好好再想一下,那天晚上,你还看到什么,听到什么。我们就不陪你了。妹子,咱们走吧!”
说罢,他就拉了麦晴走出了公主的闺房,碧玉公主也紧跟着他们出了房门。一到走廊上,碧玉公主就长叹了一声。
“你又叹什么气!”赵子幸道。
“唉……”碧玉公主又叹了口气,“哥,虽说这不合礼法,可若是你得了功夫,还是多陪红叶说会儿话吧。她有今日,跟你不无关系。”
“切!关我什么事!”赵子幸言不由衷地反驳。
碧玉公主看着他欲言又止,最后又叹了一口气。
17、重回现场
那天晚上,他们草草在公主府吃了晚餐后,便各自找了厢房就寝了。麦晴和赵子幸的房间就在红叶公众的闺房旁边。麦晴半夜醒来,隐约听到嘤嘤的哭声,刚要起身,就被赵子幸拉住了衣服。
“别多管闲事。”他闭着眼睛道。
“你醒着呀。”
“她一直在那里哭哭啼啼。我能睡得着吗?谁像你啊,猪似的,一倒头就睡了。”他气呼呼地说,还把背对着她,好像他睡不着,全是她引起的。
麦晴也来了气,狠狠推了他一把,道:“你才是猪呢!我累坏了,知道吗?这几天,我们忙东忙西,一会儿爬地道,一会儿过河,一会儿又分析案情,是人都得趴下!”
“我也累坏了,可刚闭上眼,她就在那里哭哭啼啼。我的睡眠本来就不好,谁知道,21世纪这样,到了明朝也这样。”赵子幸恹恹地说。
麦晴听他这么说,气顿时消了一半。她想到他们过去住在一起时,他有很长一段时间得靠安眠药才能入眠,有时候,为了让自己能尽快睡着,他还会擅自加大药的剂量,为此,两人也不知吵过多少次。
“好啦,你抱怨也没用。干脆把耳朵塞起来算了。”她小声嘀咕。
“我塞过了,没用。她的声音好像有电一样,一直钻进我的耳朵。”赵子幸说完猛地坐了起来,“算了,我不睡了,还是去找点吃的吧。”他拉拉她的袖子,“你陪我。”
“这三更半夜的,你想吃什么。”
“只要是能吃的,什么都行啊。”他跳下了床。
麦晴虽有千般不情愿,但还是慢腾腾地穿好衣服跟着他出了门。他们来到走廊上,那哭声更清晰了。两名守在红叶公主的门口侍卫看见两人,立即行礼。
“王爷。”
“行了行了。她一直在里面哭吗?”
“是啊。”侍卫点头。
“真麻烦。”赵子幸道,随即就要去推门,被麦晴一把拉住。
“你想干什么?她要哭,让她去哭好了,等哭累了,她自然会去睡的。”她道。
赵子幸呵呵干笑。
“哼,哪有人这么哭的。她诡计多端,谁知道她在搞什么鬼,我觉得她根本没什么可哭的……”
“你是说……”
“少废话啦,还是先看看里面唧唧歪歪的是不是她。”赵子幸说罢,一脚踢开了门,麦晴想进去,被他一把拉住,两人站在门口,凝神倾听,那哭声还在,只不过有点奇怪,刚刚隔着门显得悲悲切切的呜咽,现在显得格外低沉,有韵味,可是却也越听越不像人的哭声。
赵子幸朝两个侍卫努了努嘴,其中一个侍卫小心翼翼地跨进了门。
“怎样?”另一个侍卫在外面问道。
那侍卫没答话,他朝里走去。哭声还在。又隔了一会儿,那侍卫惊慌失措地出现在门口。
“王爷,公主她……”
“她是不是逃跑了?”赵子幸不耐烦地推开了门。
麦晴也以为红叶公主八成是耍了什么阴谋诡计逃走了,可没想到,红叶公主却好好地躺在屋里,只不过,不是在床里而是在床下,她脖子上缠着一条绸缎长丝带。她是自杀吗?哪来的长丝带?一个念头在她脑中飞过。
再看她床边有一把胡琴横放在梳妆台上,胡琴的弦上拉了一根绳子。麦晴顺着绳子的走向一路前行,竟发现在红叶公主的床后面有一扇小窗,窗子半开着,那根绳子就扎在窗子下缘的一个钩子上。窗外有风,窗子又没被拉住,正不断地摇晃着,随着它摇晃的幅度时大时小,钩子也在晃动,那根绳子也随之不断牵动琴弦,发出可恶的“哭声”。
麦晴想叫赵子幸过来看看这机关,一回头,却发现他已经解开了红叶公主脖子上的长丝带,现在正在拉扯她的上衣。
“你要干什么?!”麦晴赶了过去,赵子幸身边的两个侍卫也是一脸惊慌。
“她还活着!得松开她的衣服,你们两个,去把李总管叫来。”赵子幸命令道。那两名侍卫答应了一声,匆匆而去。
赵子幸解开红叶公主的上衣,将她的脖颈全部露在外面,随后双手叠起压住她的前胸上,猛地往下一按,接着他低下头吻住她的嘴唇,深吸了两口气,又直起身子,吐气,双手再往下一压,如此来来回回了好几次,忽然,红叶公主的喉咙里发出“咕噜”一声,紧接着,她的身体微微一颤,头动了一下。
“有门。”赵子幸自言自语道。
麦晴虽然知道他是给红叶公主作人工呼吸,但还是心里有些不舒服。但是眼下的这种情况,说什么都显得她太小气,所以,她只好无声地踱到红叶公主的床后。
她发现床后的窗栏上有一个脚印,显然,凶手是从窗户进来的。他进屋后,先制服了红叶公主,随后用长丝带缠住她的脖子,企图勒死她,等红叶公主失去知觉后,他再从窗户逃走。现在整个公主府都在重重守卫中,此人却能如此来去无踪,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本来就是公主府的人。公主府谁会想要致红叶于死地?
“嗯……”红叶公主发出一声低低的呻吟。
麦晴探出脑袋,看见赵子幸满头大汗地瘫在地上,连忙了赶了过去。
“你怎么了?”她伏下身子问道。
“救,救活了……”他用手指指红叶公主的方向,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我上一次这么救人还是在10年前,我的鸭子不行了,也是被我这样救活的。”
鸭子!幸亏红叶公主还没完全醒过来,麦晴想,要是她脑袋清醒,听到这句,保不齐会因为太伤心再度昏过去。
“你没事吧?”麦晴问他。
“让,让我歇一会儿……”他气喘吁吁,仍躺在地上,双眼看着麦晴,“我是为了救她的命。这不算接吻。”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