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叶公主点头。
“李总管,拜托你将那把刀放回原处,最好是按原样摆放。”麦晴道。
众人都是一惊。
“娘娘,你这是……”
“当然是为了查案喽。”赵子幸道,“娘娘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吧,啰嗦什么!”
李怀茗将那把刀放回了原处。
麦晴走到那把刀掉落的地点,问道:“李总管,这把刀真的是掉在这里的吗?”
“正是。”
赵子幸笑着问她:“你是不是看出什么来了?”
麦晴又问红叶公主:“事发地点在哪里?”
红叶公主没吭声,眼睛却望向前方的一张红木案几。那张案几脚下有一面砸碎的镜子,麦晴心想,这肯定就是红叶公主口中所说的发生冲突的现场了。她走上前,弯下身子仔细检查,这时,她听到碧玉公主在问赵子幸:
“王兄,王嫂这是……”
“勘察现场。”赵子幸解释道,“既然案件发生了,当然要看看现场的情况跟红叶说的是不是相符。”
“红叶已经说得那么明白了,还有什么相符不相符的?王兄,你莫不是信不过红叶?”碧玉公主对此颇不以为然,她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道,“如今最要紧的,还是该想想如何善后,驸马爷死了,这事可大可小,但无论如何,总要想个法子说给上边听吧,也得给他父母有个交代,既不能将红叶交出去,也不能说他是自寻短见,王兄,你看怎么说才好?”
“她现在杀了人,而且不是什么仆人丫环,是她的丈夫,就连这,你也要保她?”
“王兄,你刚刚也听见了,红叶也是被逼无奈,情急之下才出手的……”
见碧玉公主还要往下说,赵子幸急忙刹住她的话头,“好了,好了,先什么也别说了,咱们看情况再定——怎么样?孔斐”赵子幸问麦晴,“有什么新发现?”
麦晴捡起一片镜子碎片递给赵子幸。
“我发现了这个。”
“呵呵,一片带血的镜片。”赵子幸讪笑道,“有什么问题?”
“血迹在镜子下面。”麦晴指了指地上的那些碎镜片,“我刚刚看过了,那里所有的镜片,血迹都在镜片的下面。”
赵子幸笑了起来。碧玉公主一脸疑惑看着他,嘴里在小声嘀咕,李怀茗却若有所思地朝红叶公主望去。
“能不能说说,血迹在镜片的下面,说明了什么?孔斐?”赵子幸故意大声道。
众人的目光一起转向麦晴。麦晴发现红叶公主也望着她,之前的柔弱悲伤已经荡然无存,现在,取而代之的是敌意和警觉。
“还是先让我说说驸马爷的凶器吧。”麦晴走到角落里,蹲在地上,手指着地上的刀,,“你们看,这把刀现在的位置,前面20厘米的地方就有一个圆凳,一边是墙,另一边是桌子,三面都有阻碍,而事发地点与这里的距离大约是3米左右,中间有一张桌子,三张凳子,如此多的障碍物,一般情况下,是不太可能随手一扔,就正好把刀丢进这个角落里的,除非这个扔刀的人是个百步穿杨的神枪手,而且经过事先的瞄准,但驸马爷应该只是个书生吧?”
没人回答她,麦晴当作是默认了。
“另外,我发现这把刀上并没有血迹。”
“那又怎样?”碧玉公主道。
“按照公主刚刚的说法,她是将银簪扎入驸马体内时,驸马出于应激反应,将这把刀随手扔了出去。是不是这样?公主。”
“是。”红叶公主冷淡地答了一句。
“那刀上应该有血迹。”
“那……”碧玉公主似乎已经意识到了什么,但她拒绝往那方面想,并急于要为红叶公主辩护,她急急道,“那会不会是在红叶扎他之前,他把刀扔出去了呢?”说完,她大约又觉得不大对头,兀自皱了皱眉头。
“妹子!如果红叶不用银簪扎他,他的刀怎么会扔出去?”赵子幸道,“如果那样,那把刀应该现在在红叶的身上才对。”
碧玉公主瘪瘪嘴,不说话了。
麦晴道:“现在,再来看驸马爷。”
她将众人的目光引向躺在地上的尸体。
“红叶公主,听你刚才的描述,你跟驸马爷之间的冲突是突然开始,又突然结束的,是不是?”
红叶公主谨慎地点了点头。
“那也就是说,你们之间并没有发生过争斗。是不是?”
红叶公主又点了点头。
“嗯。跟我想的一样。驸马爷的衣服并没有被抓过的痕迹,只不过,有一点我觉得很奇怪,驸马爷的衣服为什么会前襟散开?”
赵子幸在一边呵呵笑了。
“王兄,都什么时候了,你可否正经一点?”碧玉公主嗔怪道。
麦晴知道赵子幸已经猜出了她想说的话,便道:“还是你来说吧,这种事,还是你说比较合适。”
“我说就没意思啦。不如,我来问,你来答。哈哈,我问你,你还发现驸马爷身上有什么异样?”
“他的头发散开了。我记得之前看见他的头上有一个发髻的。”麦晴道,这时候她看见赵子幸已经慢慢踱到床边,从地上捡起了她早已经看见的发簪。
“我记得之前,我就看见他的头上有这个东西。”赵子幸道。
“那又如何?”碧玉公主道。
“不要问我,问你的王嫂。”赵子幸指指麦晴。麦晴继续说:“这里的关键是发簪掉落的地方,按理说,头发应该是在事发的时候散开的,所以发簪也应掉在事发地点附近,但是它却掉在床边。”
碧玉公主一脸茫然。“即便那发簪掉在床边又如何?”
李怀茗在一边劝道:“公主,请听娘娘说下去。”
“我听着呢,可到现在也没还没听出个所以然。”碧玉公主道。
“好啦,孔斐,那我们就说得快点。”赵子幸道。
“好吧。发簪掉在床边,说明驸马爷的头发是在床附近散开的。另外驸马爷的衣服后背有很多尘土。”麦晴道,“综合这些发现,我怀疑驸马爷是被人从床上拖至事发地点的,他的发髻在被拖下地时散开了,因而发簪掉在了床边。驸马爷如果能走路当然不可能被人拖来拖去,所以那时候,他应该已经死了。”
碧玉公主和李怀茗都被麦晴的话吓了一跳,但这一次,谁也没开口。
“现在再回到那些镜片上。既然血迹在镜片下面,那事情非常明显,是有了血迹之后才有人将镜子砸碎在上面的。”
“谁?为什么要这么做?”碧玉公主虽然口中这么问,但眼睛却不知不觉朝红叶公主望去,“红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用问吗?砸碎镜子是为了伪造现场。有人希望我们认为杀死驸马的地点是在桌边,可其实,驸马死在床上的。”赵子幸指了指床道,“不信的话,我们可以去床那边找找有没有血迹……”
不用他吩咐,李怀茗已经第一个走到了床边,不一会儿,他便回身来报:“王爷,这里有血迹。”
麦晴凑上去一看,果真在床的内侧有一小片星星点点的喷溅型血迹。
“没错。”她道,“这里才是真正的案发现场。有人在这里杀了驸马,然后将驸马的尸体拖至桌边,接着砸碎镜子伪造现场,又将那把刀丢在了那个角落里。当时这屋里,除了驸马以外,只有一个人,那就是红叶公主。”麦晴指着红叶公主。
赵子幸走到碧玉公主面前,笑道:“你想知道驸马的前襟为什么会散开吗?我告诉你,是她色诱驸马,在驸马意乱情迷的时候,拔下银簪杀了他。要不然,以她这么单薄的身体是对付不了身强力壮的驸马爷的。”
碧玉公主仿佛被热油烫到一般,忽地一下从红叶公主身边闪了开去。
“红叶,你说句话!”她厉声道。
红叶公主兀自坐在原地不说话。房间里陷入了一阵难堪的沉默。大约过了三秒钟,碧玉公主终于憋不住了,她朝红叶公主怒道:“你可听见太皇叔说的话了,你说清楚!驸马到底是不是你设计害死的?你说!说话啊!”见红叶公主仍不开口,急火攻心的碧玉公主扬手就给了她一个耳光。“你哑了不成!”可红叶公主却仍然充耳不闻,一副事不关己的神情。
碧玉公主气坏了,
“好,红叶,你不说话是不是?你装聋作哑是不是?!好,今儿我就打到你说话为止,我看你能装到几时!你们都别拦着我,今儿我若手重打死了这贱人,也是她咎由自取!”碧玉公主边说话,边卷起了袖子。李怀茗忙上前劝道:
“公主息怒,红叶公主必然另有隐情,请公主少安毋躁,待王爷仔细问过之后,再打也不迟。”
“哼,还问什么!你瞧她!这不明明白白写着四个字——哑口无言吗?她若是冤枉的,还不早就开口辩解了!”碧玉公主指着红叶公主的脸怒道,“驸马爷纵有千般不是,毕竟也是你的夫君,岂能说杀就杀!况且这蔡驸马平日对你百般体贴,你说,你到底有什么不满意的!……竟要下此毒手!”‘
红叶公主冷冷哼了一声,没再言语。、
碧玉公主气得七窍生烟,冲过去便要打,赵子幸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臂。
“妹子,你也是佛门子弟,脾气怎么这么急?”
碧玉公主推开他道:“我是修为不够,不过王兄,今日之事,能不急吗?她跟驸马这婚事可是皇上御赐的,今天她设计杀了驸马,皇上降罪下来,那可就是欺君之罪!这可不比杀死一个嬷嬷,这可是要杀头的……”
“难不成皇上还会杀了她?”赵子幸朝李怀茗看过去。
李怀茗道:“若是红叶公主一时失手错杀了驸马,皇上未必会怪罪下来,恐怕还会怜惜公主的处境,软言相慰,可若是圣上知道实情,恐怕……”
红叶公主又冷冷哼了一声。
碧玉公主返身又是一个耳光将她打到了地上。“贱人!”她骂道。
红叶公主一脸羞愤,回头盯着碧玉公主,恨声道:“事到如今,红叶无话可说,要杀要剐,任凭奶奶处置!”
“你终于开口了!”碧玉公主大声道,“你说!你跟驸马爷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为何对他下此毒手?今日你若不把话说清楚,你别想离开这屋子!”
红叶公主把头别到一边,口气生硬地说:“我跟驸马爷可不比奶奶!我俩原是不认识的。第一眼瞧见他,我就讨厌他,从心底里讨厌他,我日盼夜盼,只盼他早点死!”
“那你为什么要答应这门婚事?”麦晴道。
“那岂能由得了我?”红叶公主大声道,“他是父皇看中的人,且又是太后娘娘作煤,我岂敢违逆?!”
“就算这婚事你不情愿,也不能随便杀人吧!”麦晴插着道。
“难道她能离婚吗?”赵子幸反问她。
“总有比杀人更好的办法。”麦晴道。
“是有很多办法,但是我跟她的看法相同,杀人最干脆。”赵子幸走近红叶公主,“你之所以把公主府设在离皇宫这么远的地方,无非就是想避开宫里的耳目。离皇宫那么远,你自然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了。”
红叶公主瞥了他一眼,不说话。麦晴觉得她的目光比先前柔和了许多。
子幸也朝她笑了笑。
“自从你知道我要来找你后,你就开始策划今天所有的事,包括杀死那个嬷嬷和太监,还有你的驸马。因为你今天动手的时候,我们都在场,我们没有阻止你,那便成了共犯,所以你认为我们一定会替你隐瞒。”
红叶公主没说话,只是看着他,慢慢地将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麦晴觉得,如果她没有近视眼的话,那就表明,她现在正在怀疑什么。她是在怀疑他的身份吗?她为什么是这种表情?麦晴还发现她的鼻翼在扇动,那是情绪激动的表现,她在激动什么?
“隐瞒?”碧玉公主嚷了起来,“她做出这等丧心病狂,天理不容的事,还想我们替她隐瞒?”
“不然怎么办?你真的就这样把她送到皇帝那儿去吗?我问你,皇帝究竟是喜欢你,还是喜欢她?”赵子幸问道。
碧玉公主一时语塞。
“她是皇帝的女儿,你是什么?他的长辈,一个不务正业的公主,你说他会帮谁?再说我吧,在他眼里,我就是个罪臣,辈分比他大,职位比他小,可是又不能把我怎么样,我想,搞不好,他一直巴望着我死呢,所以说,在他那儿,我就更说不上话了。”
“那……那难道真的替她隐瞒?”碧玉公主很有些不甘心。
“是啊,难道就这么算了?她可不止杀了一个驸马,”麦晴大声提醒道,“你们不要忘记,今天的事端都是她一人挑起的,其实之前的嬷嬷和太监根本不是她一时兴起杀死的,她这是典型的预谋杀人。”
赵子幸朝着麦晴笑,“那你觉得现在该怎么办?爱妃?”
什么爱妃不爱妃的!麦晴白了他一眼道:“当然应该把事情的原委报告给警察局……不,我的意思是,报告给他们的司法部门,把红叶公主押过去,让他们定夺……”
“你说呢?”赵子幸问碧玉公主。
“红叶是公主,自然理应押回宫里由皇上定夺。”
“哼哼!你们可真笨!”赵子幸手指着两人笑道。
“王兄,都什么时候了……”
“好啦,好啦。让我来说。假如照你们说的,把她押回去见皇帝,你们猜猜会发生什么事?她一定会反咬一口,说她是被我们逼的,反正她很会撒谎,随便编个理由就行了,然后,她再哭哭啼啼跑到太后那儿去告状,说那个嬷嬷和太监也是我们杀的。太后娘娘向来宠爱她,她这么一哭一闹,还不都信以为真?再说那皇帝,我在他眼里是眼中钉,肉中刺,也对啊,他收了我的财产,霸占了我的老婆,留着我这么个人在世上,不等于在时时刻刻提醒他,他干的那些破事吗?所以,对于皇帝来说,那可真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先别管他信不信她的话,反正他是不会错过这个杀了我的机会的。再说你们,李总管,你这太监总管,平时呼风唤雨,一定也得罪了不少人,搞不好,皇帝老子也早就看你不顺眼了,再说,你这位置,也不是非你不可吧?很多人都盯着吧?”
李怀茗若干笑了两声,说道:“卑职在宫里,确也树敌不少。”
“至于你,”赵子幸又把目光对准碧玉公主,“妹子。我不知道皇帝和太后怎么看你的,如果我是他们,我看着你也觉得心烦,你不好好在宫里当你的公主,出什么家啊,现在你成了佛门子弟,也不太好压你,真的要杀你,也不能随便出手,虽说不是什么心腹大患,可也是肘腋之患啊,麻烦死了。嘿,现在可好了,既然你协助兄长杀死驸马,那就别怪咱们不客气了……”赵子幸作了一个砍头的动作,碧玉公主顿时脸色煞白。
“王兄,你说这小蹄子,不仅不认罪,还要反咬我们一口?”她似乎不敢相信,不断回头看红叶公主,“可是我跟红叶向来投缘,且她对王兄你也一向敬重有加,难道……”
“哼哼,那你要不要试试看?”赵子幸道。
李怀茗上前一步道:“公主,宫中的事向来就没有是非可言。即便红叶公主今日不愿污指我等,也自会有旁人教她,到时候,为了自己保命,她恐怕也是别无选择。”
“那……”碧玉公主没了主意。
麦晴没好气地说:“那你说怎么办?难道杀了她?”
赵子幸鼓掌,笑道:“这回你终于说到点子上了,以现在的情况,咱们要保全自己,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杀了她。”
“杀了她?!”碧玉公主浑身一颤,抢上前道,“王兄,这如何使得,她,她可是红叶,平日,平日,她跟咱们……”
“什么平日不平日的,”赵子幸打断了她的絮絮叨叨,“她要是想弄死你,才不会管你过去对她怎么样,你只要看看她对付她驸马的手段就行了。”
“可是……”
“公主,此事还是交由王爷定夺吧。”李怀茗软言劝道。
“看,李总管也这么认为。”赵子幸笑着上前拍了拍李怀茗的肩,后者忙道:
“卑职全听王爷的差遣。王爷说要杀她,卑职岂敢不从。”
难道真的要杀她?麦晴朝红叶公主望去,见她两眼盯着赵子幸,脸上虽并无特别的表情,但身子已经缩成了一团,嘴唇也在微微颤抖,再看赵子幸,只见他一脸狡黠,正在朝红叶公主微笑。麦晴知道他心里一定有了别的打算,于是决定索性顺水推舟。
“既然如此,那还等什么,咱们现在就把她解决了吧!”麦晴说道,她用眼角瞥见红叶公主仇恨地盯了她一眼。
赵子幸笑着问她:“好,你说怎么解决。”
“我的意见是,把现场伪造成自杀的样子。这样的话,到时候,我们就可以跟皇帝说,她是因为错手杀了驸马爷,悲痛过度才寻了短见。”
“嗯,好计!”赵子形体赞道。
李怀茗也微微点头,露出赞许的神情,碧玉公主却皱起眉头,神情忧郁。
麦晴继续说道:“要让别人相信她是自杀的,有两个方法,第一种,用剑在她脖子上一抹,那叫拔剑自刎,第二种,在屋子中间的横梁上挂一根绳子,把她吊上去,这叫上吊自尽,两种方法,你们选吧。”
“我觉得还是拔剑自刎更干脆方便,也符合她的个性。她死了之后,一定有人会来调查嬷嬷和太监的死,如果听说是公主亲手杀了他们,那她用剑自己结果性命也就说得过去了。”
“可是动机呢?我是说她错杀驸马的动机。”麦晴问道。
“那还不容易,就照她之前编的那么说。”赵子幸说完吩咐李怀茗,“李总管,麻烦你去给我们弄把剑来。”
李怀茗应了一声,他打开门朝外走去,这时,红叶公主突然从地上爬起,飞快地朝门口冲去,眼看着她就要逃出门,麦晴一个箭步冲过去,一把拉住她的头发,将她往后一扯,她站立不稳,朝后跌倒在地。
“哼!老实点!”麦晴喝道。
碧玉公主深深叹了口气。
赵子幸摇摇晃晃地走到红叶公主的眼前,笑道:“可惜哦,如花似玉的年纪,就这么香消玉殒,可惜哦,不过,也没办法,谁叫你这么狠毒!呵呵,我知道,驸马可能不是一个好丈夫,他多多少少总有一点私心,不过应该还没到要被杀的地步,我猜,你之所以要冒险杀他,是因为你没想到我们会戳穿你的诡计……”
红叶公主低头看着地板一声不吭。
门吱呀一声响了,李怀茗走了进来,他神色凝重,手里提了把沉甸甸的铁剑,直接走到赵子幸面前,低声道:“王爷,你看这可合用?”
赵子幸接过剑掂了掂,说道:“这剑好沉。”
“这是卑职在旁边的厢房里拿的,也不知是谁使的,不过看这剑柄,应是贵重之物,且颇为眼熟,”李怀茗偷瞧了红叶公主一眼,说道,“王爷既要取她性命,不妨先问问她,这剑是何人所用。”
赵子幸瞄了一眼手里的剑,问道:“李总管心里在疑心什么?现在都什么时候了,有什么就只管说。”
李怀茗还有些踌躇。
碧玉公主催道:“李总管,你还磨蹭什么!王兄在问你话呢!”
李怀茗这才道:“禀公主,此剑我曾在东方旭兰的书房里看过。”
碧玉公主一愣。
“东方旭兰?”
麦晴却呵呵一笑,心想,事情终于又绕回来了。再看李怀茗,眼神游移不定,身子微微摇晃,脸部肌肉似乎还在不自觉地抽动,好奇怪的表情。麦晴想。
一年前,麦晴曾经接受过身体语言密码的培训课程,授课老师是一位在FBI供职多年的华人特工。这位特工曾经教过他们,要想知道一个人是不是在说谎,就要先看他的双腿。李怀茗的双腿在长衫里微微抖动,并且还在不断变换他的站姿,这是不安和紧张表现。为什么?难道他在说谎?
麦晴将李怀茗刚刚说的话通通回忆了一遍。她很快就猜到,问题应该就出在这把剑上。这把剑恐怕只是一把做工颇为精美的铁剑罢了,李怀茗从来没见过它,他之所以要那么说,无非只是想把事情引向东方旭兰。他是想提醒赵子幸借着这把剑盘问红叶公主关于东方旭兰的事。麦晴想,其实不用这把剑,赵子幸也早就有这个打算了。因为现在的赵子幸可不是什么王爷,他是不会随便杀人的,他现在所做的一切,顶多就是为了制造点恐怖气氛,其目的无非是以此威胁红叶公主,迫使她说真话。
现在看起来,这计划还算奏效,红叶公主已经快被吓破胆了,她现在正瘫在地上,浑身发抖。
赵子幸又掂了掂剑。
“东方旭兰?”他问李怀茗。
李怀茗深沉地点了点头。
赵子幸微微一笑,说道:“那好,我们就问问她。”赵子幸直接朝红叶公主走去。
“王爷小心!”李怀茗提醒道。
“没关系,她伤不了我。”赵子幸在红叶公主跟前蹲下了,用手指点了一下她的肩膀,说道,“红叶,今天你肯定是跑不了了,如果你还想活命的话,不如咱们作个交易如何?”
红叶公主迅速抬起眼睛瞥了赵子幸一眼,轻声道:“太皇叔有何吩咐?”
“我要知道东方旭兰案的真相。”
红叶公主双眉微蹙。“东方旭兰……”她似乎想说什么,但马上又闭上了嘴,显露出一副洗耳恭听的神情。
赵子幸索性在她面前的地板上坐了下来。“红叶,如果没人害我,我还在那里好好当我的王爷,怎会弄到今天这个样子!其实,如果没有东方旭兰这件事,谁也不能把我怎么样,对不对?所以我现在想知道,是谁杀了东方旭兰,很明显,杀死东方旭兰的凶手,就是要害我的人。”
“太皇叔……”红叶公主小声道,“东方旭兰被杀,红叶也是受害人之一……”
“你得了吧!”赵子幸大声道,“还受害者呢!你巴不得他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根本不想嫁给他!实际上,就是你杀了他,对不对?”赵子幸将那柄沉重的铁剑架到了红叶公主的脖子上。
碧玉公主在赵子幸的身边深吸了一口气。
“太皇叔!东方旭兰怎会是我杀的!”红叶公主尖声争辩,“他是当朝武将,功夫了得,而我只是个弱女子,即便会使剑,也是花拳绣腿,如何制服得了他!”
赵子幸用手指了指躺在不远处的蔡驸马。
“他也是男人,还不是被你手到命除?既然东方旭兰跟你有婚约在,他自然对你没什么防备,如果你再使点诡计,色诱他,他还不是乖乖就范?”赵子幸忽然一拍大腿,“对了,马厩!我怎么之前没想到呢?”
“你是说,她约他在马厩见面?”麦晴立刻道。
“还用问?那可是约会的最佳地方。这地方一定是她提的,东方一想,嘿,那地方好,两人衣服一脱,往草堆上一滚,就算弄出点什么声音来,也没人听见。其实,他哪知道,那里也是杀人的好地方。是不是啊?红叶?”赵子幸将剑往下一压,红叶公主立刻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太皇叔!”红叶公主一手撑在地上,声音软绵绵的,似乎已经体力不支,“蔡驸马之死,我已认了。可东方旭兰之死,确实非我所为,太皇叔,你,你可不要冤枉红叶……”
碧玉公主上前一步道:“王兄,此事可有凭证?”
“凭证是没有。不过,我知道东方旭兰失踪的那天晚上,她曾经在王爷府住过,而且,行踪十分诡异。”
碧玉公主深锁眉头,轻声对红叶公主道:“红叶,你到底有没有做过!你说明白了!”
“若是我杀了东方旭兰,我甘愿受死!”红叶公主锤了一拳地板,怒道,“可是,若太皇叔冤枉我,我死不瞑目!”
赵子幸回头看看麦晴。
“喂,你不是学过FBI的识人课程吗?她刚刚那句是真是假?”
“好像是真的。不过仍然有所隐瞒,”麦晴走到红叶公主身边蹲下,问道,“红叶,东方旭兰被害的那个晚上,你有没有做过什么不该做的事?”
红叶公主迅速瞄了她一眼,又转向别处。“我没有。”她怒气冲冲地说。
“那意思就是‘是的’。”麦晴盯着红叶公主的脸道。
“也就是说,她可能没有杀人,但是她确实做过什么不该做的事?”赵子幸将信将疑地问。
“差不多。”
“你的识人功夫到底行不行啊?就凭她一个眼神就能判断她有没有杀人,是不是也太儿戏了?”赵子幸充满怀疑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