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住那儿?李总管,你没搞错吧?比我的永幸园可是差远了。”赵子幸道。
李怀茗回头扫了一眼红叶公主的轿子,轻声答道:“自古以来,男尊女卑,再说,雍王爷,你是何等身份,公主岂能与你相提并论。”
“不过这也太小了吧。”赵子幸嘀咕,“她怎么会住这里?皇上是不是特别不喜欢她?或者她娘是不是一个被打入冷宫的嫔妃?”
李怀茗摇头笑道:“王爷猜错了。红叶公主虽不是皇上最喜欢的女儿,但圣上对她也一向宠爱有加,当年公主大婚时,圣上原本要赏赐她一座大宅院作嫁妆的,可公主说她不愿铺张,自己选了这幢小宅院作为公主府,圣上为此还嘉奖过她。”
一行人渐渐靠近公主府,门口早有仆役等着伺候。麦晴注意到红叶公主的住处不仅宅子旧,连公主府的匾额都是旧的,便问道:“李总管,这里是不是过去也是公主府?”
李怀茗微微颔首,回头问赵子幸:“王爷,你可觉得这里有些眼熟?”
赵子幸茫然地摇头。
“这里过去住的人跟我很熟吗?”他问道。
“何止是熟,此处过去曾是王爷的住所。”李怀茗道。
“我?我曾经住在这里?”
“此处原是你亲姐姐寿琳公主的住所,当年王爷常在这里住……王爷恐怕已经不记得寿琳公主了,她比你大20岁,是长公主,因长年生病,终身未嫁,30岁不到就去世了。王爷自小跟寿琳公主感情极好,常来这里陪她,寿琳公主10年前去世后,这园子便荒废了。若不是红叶公主挑选此处作为居所,宫里的人恐怕早就把这里忘了。”
“那红叶公主为什么要挑选这儿住?这里有什么好?”麦晴实在弄不懂,放着豪门大院不要,却要挑这么个破地方住。
李怀茗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道:“公主的心思,卑职实在猜不透。王爷,娘娘,既来之则安之,来,咱们下马吧。”
有仆役奔上前来拴住了他们的马。
“好吧,既然你说是我过去住过的地方,我倒要进去好好看看。”赵子幸一边说,一边下了马。
这时,一个穿着华丽,中等身材的年轻男子出现在公主府门口,可是,令麦晴意想不到的是,这人竟然在门口大大咧咧地朝地下吐了一口痰,接着还用华贵的衣袖擦了擦嘴。
“那是谁?”麦晴问李怀茗。
“那是驸马爷。”李怀茗小声对二人道,“王爷,你恐怕还没见过他。此人姓蔡,乃两年前的新科状元,虽说写得一手好文章,但出身贫寒,脾气也不好,据说已经得罪了不少人,王爷,娘娘,跟他说话还得谨慎些。”
“这家伙素质真低!红叶怎么会选中他?就因为他是新科状元?”赵子幸道。
“据卑职所知,圣上曾经赞他胸有锦绣,还曾将他写的文章在朝中传阅。”李怀茗道,“公主与他的婚事乃是皇上钦赐。”
“也就是说,公主没得选。”麦晴道。
“公主中意不中意,卑职不知道,不过按常理说,公主配状元,可说是天作之合,再说,卑职也读过蔡驸马的文章,确实不同凡响,有些见地,来来来,王爷请。”李怀茗在前面引路。赵子幸却朝他撇了撇嘴。
“切,会写几句之乎者也,就是才子了?我让他做道四则运算,他要是能算出来,我就承认他真的有才,要不然……”
“别说了!他过来了!”麦晴朝赵子幸嘘了一声。
此时,蔡驸马已经大步流星地走到了他们跟前,他朝李怀茗拱了拱手。“李总管。”
“蔡驸马。”李怀茗也躬身施礼,正欲向其介绍身边的赵子幸和麦晴,他却已经越过他们走到了公主的轿子边。麦晴猜想他是看他们两人衣着寒酸,所以把他们当成一般的跟班了。
蔡驸马走到红叶公主的轿前,似乎是想跟公主说话,却不料轿边的中年嬷嬷却挡住了他的去路,也不知那嬷嬷说了什么,蔡驸马突然火起,他狠狠朝地上吐了一口痰,扭身走了回来,经过李怀茗身边时,李怀茗拉住了他。
“蔡驸马,莫伤了和气……”
“这死老婆子!仗着有那些死规矩,说话不知深浅,竟要爬到我头上来了,哼,改日若让我逮着什么错,我非好好教训她不可!”蔡驸马怒气冲冲地说,又转头向李怀茗诉苦,“李总管,你来评评理,前日我刚给了她50两,事隔两天,她竟然翻脸不认人,连我跟公主说句话都要推三阻四的!你说这还有没有天理?!”
“驸马爷,说话小声点,刘嬷嬷是太后娘娘那边的人,若是她去太后娘娘那里说什么的话,我只怕驸马你……”
李怀茗的一席话说得蔡驸马脸色铁青。
“这死婆子要是敢胡说八道,我就……”他才要往下说,李怀茗就截住了他的话头。
“驸马爷,莫动气,还是先来见过雍王爷和孔娘娘吧。”
蔡驸马神情疑惑地朝赵子幸和麦晴这边看来。
“雍王爷?”接着,他顿时恍然大悟,“雍王爷,那,那岂不是……”他又朝李怀茗望去。
“驸马爷,王爷虽然现今被拘禧秀宫,可封号仍在,他仍是皇上的叔叔,论辈分,你该叫一声太皇叔。还不下跪行礼?”说到末了,李怀茗的声音威严了起来。
蔡驸马打量了一番赵子幸,眼睛又在麦晴的脸上溜了几圈,麦晴看出他有几分不甘心,但接着,他还是双膝一弯跪倒在地,给赵子幸行了个大礼。
“拜见太皇叔。”
“好啦,起来吧。”赵子幸拿腔拿调地说。
“谢太皇叔。”蔡驸马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我说蔡驸马,你也是个读书人,还是堂堂的状元郎,国家的栋梁,干嘛要跟个老婆子一般见识?”赵子幸道。
蔡驸马听他这么问,气不打一处来,但似乎又颇为疑惑,他没好气地说:“公主出嫁后,公主的阁中事都由老宫人掌管,这是宫中历来的规矩,太皇叔岂会不知道?”
“还会有这种破规矩?也就是说,你跟公主连说个话都要经这老婆子批准?”赵子幸一脸难以置信的标表情,“不会吧,你可是驸马,公主的老公唉,她算什么!”
蔡驸马不说话,重重叹了口气。
“难道是真的?!”赵子幸更惊讶了。
李怀茗却笑道:“王爷,这确实是宫中历来的规矩,虽说确有不合情理之处,但既是规矩那公主就不得不守。”说罢又侧身对蔡驸马道,“驸马爷,我劝你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刘嬷嬷是太后娘娘身边的人,若是你得罪了她,她要是到太后娘娘那里去告你的状,我怕你步当年张驸马的后尘。”
“张驸马又怎么了?”麦晴问道。
“我说的张驸马就是碧玉公主的夫君。论规矩,张驸马要跟公主结伉俪之好,要经管家婆的同意。那日,公主宣张驸马入帐,管家婆忙着跟她的对食杨太监喝酒,没理会公主,结果驸马自己进了公主的房,让管家婆发现后,她借着醉意冲进公主的房,不仅打了驸马,还骂了公主。碧玉公主事后到圣上那里去告状,谁知已经被管家婆抢了先,结果,管家婆和帮忙打人的太监一个都没被责罚,张驸马却被夺了蟒玉,送国子监反省了三个月。”
“这什么世道。”赵子幸摇头道,“唉。怪不得我妹夫这么短命,我看八成是被气死的。”
这时,只听见不远处传来一声娇喝。
“你这奴才!太后娘娘给你几分脸,你倒越发了不得了,如今竟爬到我夫君的头上来了!刘嬷嬷,你可别忘了自个儿的身份!”说这话的是之前娇滴滴的红叶公主。只见她脸色铁青,站在轿门口,眼睛盯着身边的刘嬷嬷,几乎喷出火来。
那刘嬷嬷竟然丝毫也不畏惧,昂着头说:“奴婢这么做,也是为了公主着想,奴婢承太后娘娘的恩典,掌管公主的阁中事,公主一路劳顿,该好好歇息才是,哪能……”
“啪!”刘嬷嬷话还没说完,脸上就挨了一记响亮的耳光。
“贱奴才!今日你若不向我夫君磕头认错,我就揭了你的皮!”红叶公主大声道。
“你……”刘嬷嬷又气又怒,捂着脸,愣在那里,一时竟有些不知所措。这时,碧玉公主已经赶到了红叶公主的身边。
“红叶,别跟她一般见识!”碧玉公主想把红叶公主从轿子前拉走,哪知红叶公主却一动不动,站在原处。“红叶,走吧!”碧玉公主又道。麦晴看见她在红叶的耳边小声说了些什么,可红叶却寒着脸,冷冰冰地说:
“这贱奴才,仗着有太后娘娘撑腰,越发无法无天了,我今日若不教训她,她连我都要踩在脚底下了!”
“这些奴才还不都一个德行!骂两句也就罢了,可千万别气坏了身子!”碧玉公主劝道,又转头对刘嬷嬷喝道,“还不快下去!”
刘嬷嬷捂着脸,转身朝公主府的方向走,走出三、五步她回身狠狠瞪了公主一眼,嘴里还在骂骂咧咧的,麦晴没听到她在说什么,只见红叶公主猛然冲上前来,从身后双手抓住刘嬷嬷的发髻用力一甩,刘嬷嬷虽长得健壮,但公主这一招乃是突袭,完全出乎她的意料,等她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时,整个人已经撞到了一匹高头大马上。
“红叶!”碧玉公主惊叫了一声。
红叶!”碧玉公主惊叫了一声。
说时迟那时快,红叶公主又一个箭步冲到一个侍卫身边,刷地一下从他腰间拔出一柄长剑来。
“公主!”这回轮到蔡驸马惊叫了。
“公主殿下!”李怀茗的跟班赵喜瑞也跟着叫了起来。
碧玉公主已经赶到了红叶公主身边,拉住了她的胳膊。
“红叶,你想干什么?!”
此时刘嬷嬷刚刚回过神来,她见红叶公主手提着一把剑,脸上掠过一丝惊慌,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一边嘴里还在叫:“快来啊,快来人啊,丘全,丘全,丘全,你给我出来!”
她边嚷,边跌跌撞撞地跑进了公主府。门口的侍卫和仆役显然都是怕她的,看见她来,都急急让开了道。
“贱奴才!”红叶公主望着她的背影骂道。
“红叶,你何必跟这些奴才一般见识。来,把剑放下,外面风大,我们进去说话。”碧玉公主边说,边就要来夺红叶手里的剑,红叶将剑背到身后,碧玉公主又劝道,“你拿着剑干什么,还真想动刀啊。”
红叶不语,眼睛冷森森地望着公主府的大门,蔡驸马在她身边小声说了几句,红叶才慢慢朝府门走去,但那把剑仍握在她手里。
“看来这红叶公主的脾气也不怎么样。”赵子幸道。
李怀茗笑笑,说道:“王爷,卑职也是第一次见公主发这么大的火。”他抬头看了一眼天色,“王爷,看来要下雨了,咱们还是进府叙谈吧。”
他才说完,公主府里就跑出一个小太监来。
“公主吩咐,请王爷、娘娘和总管大人速速进府。”
“知道了知道了。”赵子幸答应道。
三人一起走进了公主府。
麦晴最后一个跨入院子,才刚站定,就见侍卫首领在对其他侍卫嚷:“关门,关门!”紧接着,她身后的大门“碰”地一声关上了。
就算关门,也不必搞这么大的阵势吧。麦晴心想。这时,只见刘嬷嬷带着四个太监从屋里气势汹汹地走了出来,看刘嬷嬷脸上那神气不难猜出,这回她是找到了帮手。
麦晴听到赵喜瑞偷偷躲到了李怀茗的身边,问道:“总管,你看……”
“少管闲事。”李怀茗道。
“他们想干嘛,火并吗?”赵子幸道。
李怀茗朝赵子幸微微一笑。
“王爷,请静观其变。”
“明白明白。”赵子幸道。
这时,只见刘嬷嬷跟那几个太监一起走到了门口,刘嬷嬷朝其中一个努了努嘴,那太监想要开门,立即被边上的侍卫推到了一边。
“你可是吃了豹子胆了!”那太监双手叉腰,仰起头冲那侍卫吼道。
那侍卫别过头去看他的首领,那首领又回头看红叶公主的脸色。
红叶公主冷笑一声,问道:“刘嬷嬷,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刘嬷嬷连正眼也不看她一眼,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道:“当日我来服侍公主之时,太后娘娘曾嘱咐奴婢,公主和驸马爷若是不守礼法,做了什么出格的事,只管去禀报。”
“如此说来,你是要去太后娘娘那里?”红叶公主道。
刘嬷嬷假装没听见她的话,板着脸冲那侍卫嚷道,“还不快开门!”那侍卫受这惊吓,身子不由自主地抖了抖,他再次回头去看首领的脸色,首领也再次把目光转向公主。
红叶公主喝道:“谁敢开门!”
门口的侍卫浑身又是一抖。
“退下!”公主道。
红叶公主喝道:“谁敢开门!”
门口的侍卫浑身又是一抖。
“退下!”公主道。
侍卫首领朝门口的侍卫使了个眼色,那侍卫慌不迭地退到一边。
刘嬷嬷斜睨了红叶公主一眼。
“公主,你莫不是要拦着奴婢吗?”
“是啊。”红叶公主柳眉向上一挑,嘴角微微上扬,嘴里清清楚楚地吐出两个字来。麦晴看见赵喜瑞欲上前劝阻,李怀茗轻轻咳嗽了一声,赵喜瑞连忙将伸出去的脚又缩了回来。
“总管大人,您看这……”赵喜瑞回头请示李怀茗。
李怀茗似乎怪他多事,瞪了他一眼,又用手指戳了一下他的脑袋,道:“这又不是在宫里。”
赵喜瑞似有所悟,唯唯诺诺地点头,随后退到一边。
“喂,你看那公主到底想干吗?”麦晴轻声问赵子幸,“那老婆子可是太后的人,就算她再怎么得宠……”
“嘘……”赵子幸道,“看好戏!”
这时,就见刘嬷嬷迈着一双小脚绕着公主慢慢转了两圈,她一边走,一边上下打量公主,好像是今天第一次见面似的,鼻孔里还不时发出哼哼声。
“公主殿下,别怪我没提醒你,你可不比当年了。当年你在太后娘娘身边长大,太后娘娘是把你捧在手心里,连皇上皇后娘娘都对你另眼相看,可自打有了清岩公主,情形可就不同了,清岩公主才是太后娘娘的心头肉,至于你呢,红叶公主,当年太后娘娘要赐你大宅子你不要,偏要住在这破屋里,你莫非不知道,过去住在这里的寿琳公主,是太后娘最讨厌的人吗?”
“嬷嬷说的可是真的?!”蔡驸马惊慌失措地在一边大声问,随即又回头对红叶公主道,“公主,既然嬷嬷都这么说了,咱们何不……”
“住嘴!公主府岂有说搬就搬的!”红叶公主喝道。
蔡驸马瘪瘪嘴,不敢说话了。
赵子幸悄声问李怀茗:“李总管,那老婆子说的是不是真的?”
李怀茗微微点头。“当年太后娘娘最小的女儿阳春公主跟寿琳公主十分要好,有一天阳春公主去寿琳公主处玩,回去后便染了怪病,太医们束手无策,三日之后便不治而亡。自那以后,太后娘娘便将寿琳公主视为眼中钉……”李怀茗的眼睛望着前方的红叶公主,“刘嬷嬷说得不错,太后娘娘自得知红叶公主要将公主府设在此处,便一直不悦……”
此时,刘嬷嬷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公主,你搬到这不吉不祥之处来居住,本就是违逆了太后娘娘的懿旨,今日你若胆敢阻碍奴婢去见太后娘娘……”
“怎样!”红叶公主道。
刘嬷嬷没理会公主,径直走到门口,“还愣着干吗,还不快开门!”她大声命令道,明眼人谁都知道,她这是故意说给公主听的。
那太监回眸看了红叶公主一眼,定了定神,才伸手去拉门,他的手刚碰到门闸,就见寒光一闪,接着,一声惨叫刺入麦晴的耳膜。
“啊——”
麦晴定睛一看,刚刚那个开门的太监还站在门口,红叶公主将那柄染着血的长剑从他的胸口拔了出来,那人才轰地一声倒在了地上。
“是丘全!丘全!总管。”赵喜瑞低声叫道,但是麦晴却也听出几分不对劲来,再回头看他的脸,果然带着几分喜悦和兴奋,站在他边上的李怀茗也是微微一笑。咦?莫非那死去的太监是李怀茗他们的仇人?
“丘全!”刘嬷嬷凄厉地喊了一声,跌跌撞撞地扑到了那太监的身边,那太监双目圆睁,嘴巴还一张一合,似乎有话想说,可最终什么都没说出来,抽搐了几下就不动了。“丘全,丘全!”刘嬷嬷眼神呆滞地盯着那太监的尸体,猛然回过头,手指着红叶公主,大声道:“你敢杀他!”
红叶公主冷笑一声,回头命令侍卫:“去把跟她一起从宫里来的太监、嬷嬷、丫婢通通给我抓到这院子里来。一共68人,给我数清楚了,一个也不能少。”
“是!”
侍卫首领领命,带着一队侍卫冲进了内院。
“公主!你想干什么?你若敢动我半根毫毛,我就……啊!”刘嬷嬷的话还没说完,腿上已经中了一剑,她立即捂着腿瘫了下来。
红叶公主还想再刺第二剑时,蔡驸马已经惊慌失措地冲上前拉住了她握剑的手。
“公主,这老贱人虽然该罚,可她毕竟是太后娘娘的人,若你伤了她,我只怕……”
“让她杀,让她杀!我活了四十多岁,还没见过敢杀嬷嬷的公主!”刘嬷嬷在地上撒野般地嘶叫了起来,“你若杀了我,太后必不饶你!你杀吧,你杀吧……”
“杀你!那可真是便宜你了。当初我那侍女莲香只不过顶撞了你两句,就被你偷偷加了个罪名杖打了一顿,她回来后便吐血而死。老贱人!你平日作恶多端,在你手底下冤死的丫头有多少,今日我让你……”红叶公主说着上前便又是一剑,蔡驸马再度拉住了她。
“公主,切不可鲁莽,切不可鲁莽,这刘嬷嬷在宫里向来……”
“住嘴!”红叶公主杏眼一瞪,怒道,“我问你,她平日拿了你多少银子?!你一五一十给我算清楚。她拿你多少银子,我就在她身上划多少刀,我要让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她又回头对着刘嬷嬷冷冷一笑,“想死,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蔡驸马被红叶公主的气势吓得脸色发白,见碧玉公主在不远处,便连忙抢步赶到碧玉公主面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奶奶,奶奶,请劝劝红叶吧,她,她已经……”
“好啦,我都看见了,我知道了,我劝劝她就是了。”之前一直没说话的碧玉公主慢悠悠地说道,随后,她快步走上前来,先在那死去的太监面前,双手合十,低诵了几句
“奶奶……”蔡驸马催道。
碧玉公主瞪了他一眼,“急什么。死人为大,当然要先送他一程。”
蔡驸马不敢说话了。
碧玉公主这才走到红叶公主身边道:“红叶啊,驸马爷说得不错,刘嬷嬷是太后娘娘宫里的红人,你须三思而后行。只是……”碧玉公主顿了一顿,环顾四周,此时,侍卫们已经将嬷嬷太监们从屋子里赶到了院里,“只是,你现在既伤了她,便已经跟她结了梁子,若你今日放她回去,她必然到太后娘娘那里说三道四,到时候,只怕我们都没好果子吃。因而,奶奶劝你当机立断。”
一席话说得刘嬷嬷又惊又怕,不由地簌簌发起抖来。麦晴也万万没想到碧玉公主会如此劝红叶公主。这不是让她斩草除根吗?再听下去,碧玉公主又道:“那刘嬷嬷平日骄横惯了,身边少不了几个跟班,这一干人等,红叶,你可要认清楚了。还有,外面风大,红叶你打算何时让我跟我兄长进屋?”
红叶公主朝碧玉公主微微一笑,“多谢奶奶提醒,红叶明白了。”话音刚落,她便一剑刺中了刘嬷嬷的心脏,刘嬷嬷还来不及叫,便张大嘴,软绵绵地倒在了地上。
碧玉公主连忙闭上双目,双手合十,念诵起来。
红叶公主则将滴血的宝剑递给身边的侍卫,命令道:“将刘嬷嬷的同党抓起来,关到后院,好生看管,明日我自有定夺。
侍卫领命抓人,一时间,院落里哭声和求饶声混成一片,其中两个中年嬷嬷被拉走时,因为惊慌过度,还跌倒在地,侍卫想上前拉人,两人连滚带爬扑到红叶公主的脚下,大声讨饶:“公主饶命,公主饶命啊,平日都是刘嬷嬷主事,都是刘嬷嬷主事啊……”
红叶低头看着两人,脸上毫无表情。两个侍卫冲上来,从后背揪住那两个嬷嬷的衣服,向后一拉,两人还在拼命挣扎,双手在空中乱抓,嘴里喊着:“公主饶命,公主饶命啊……”从旁边又跑出两三个侍卫,用绳子捆住两人的脚连拖带拉,将她们拖入了后院。院子里尘土飞扬,哭声从后院一直传到前院。
麦晴和赵子幸从小到大还没经历过这种惨烈的场面,两人都不由地看呆了。
“这些人不会都被杀吧。”赵子幸轻声道。
“那要看公主的心情了。”麦晴道。
一个太监路过李怀茗身边时,死命抓住了他的衣服,“总管大人救命,总管大人,总管大人……”赵喜瑞抡起一脚踢去。
“喊什么喊!总管大人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看见!”赵喜瑞大声道,又恶狠狠地补了一句,“谁叫你们平日跟着丘全!怎么着,现在想起总管大人了!滚!”
那太监还想为自己分辨,一个侍卫冲上来,不由分说地将他拽走了。
“李总管。她打算把他们怎么办?”麦晴听见赵子幸在低声问李怀茗。
后者微微一笑,说道:“王爷何必管那么多。”
麦晴的心咯噔一声。
赵子幸也变了脸色,怒道:“难道她准备把这些人都杀了?那是不是也太过分了?再说,她想杀人是她的是,早不杀晚不杀,偏偏在我们来的时候杀人,这算什么意思!”
李怀茗噗嗤笑了起来。“公主果真是冰雪聪明。”
“聪明!得了吧。我看她是嗜血成性,就这么一会儿功夫,杀了两个人。就算那刘老婆子该杀,那其他人呢?”
李怀茗笑道:“刘嬷嬷是太后娘娘的宠臣,丘全原是太后娘娘宫里的一名小太监,因为棋艺了得,近来颇得皇上的宠爱,据我所知,这几个月,他常陪圣上下棋,圣上有意将他留在身边,并好生提携他……”李怀茗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了一下,可赵子幸一点没理解他的言外之意。
“那又怎么样,丘全再了不起,现在也是死尸一具了。”赵子幸道。
“王爷刚刚说,公主早不杀,晚不杀,却偏偏等我们去了才杀人,莫非王爷真的以为,公主是一时兴起吗?”
赵子幸和麦晴同时回头看住李怀茗。
“你说,她是故意的?”赵子幸道。
“今日她杀的这两人,一个是太后娘娘身边的人,另一个颇得圣上的赏识,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按理说,我们是不该眼睁睁看他二人死在公主的剑下的,怎么说也得拦着点,可公主出手也太快了,咱们想拦也来不及啊。再说,那丘全之前曾在圣上面前说过卑职的坏话,宫里近来也有些流言,说我跟丘全不合,说白了,若我拦着公主,救下了他小子的性命,也不能保证,他到太后娘娘和皇上那里去告我的黑状,他早就觊觎我这总管的位子了,再反之,我若是没拦住公主,还是让他死了,事后我辩解说我当时曾拼死救过丘全,您说皇上和太后娘娘能信吗?总之,是左右为难,就卑职的立场来说,当然是睁只眼闭只眼,当一切没发生过最好喽。至于王爷你,你既然成了她的同党,很多事,自然就不得不网开一面了,”李怀茗低声道,“我曾对公主提起过东方旭兰。”
“这么说,今天的一切都是故意安排的!”赵子幸道。
“一箭三雕。王爷,说真心话,这丘全乃我的心腹大患,她替我除掉丘全,我还得谢她呢;再说王爷,那刘嬷嬷当初在太后娘娘处不知说了寿琳公主多少坏话,有人说,寿琳公主之所以年纪轻轻就病逝,多半是被气死的,太医也说公主是积郁成疾,而王爷你,自小便跟寿琳公主感情极深,因而公主今日也算是替王爷报了大仇……王爷,这案子还没查,她就送了你我这么大两个人情,您说,我们该如何是好?你还说公主不是冰雪聪明?”李怀茗回头瞄了一眼红叶公主,“王爷刚刚问起,这院里的人该如何处置。王爷,可否让我一猜?”
“好,你猜猜。”
李怀茗笑着摸摸下巴。
“我估摸红叶公主会请王爷定夺。”
“请我定夺?”赵子幸大吃一惊。
“当然得请您定夺,王爷,在这院里,您的辈分最高,虽然您现在还是带罪之身,但身份仍在。”李怀茗笑道,“自然,自然,倘若她不理会王爷你,自行主张,也无甚不可,不过以现在的情形看,她必会出这一着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