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多久啦?”
“有一会儿了。”
贝乐的神情显得有些不安,他返回店中,走到了盥洗室门口,历晓天也跟了过去。
“叶韵!”贝乐在女盥洗室门口叫道。
没人回答他。
“叶韵!”贝乐又叫了一声。
还是没人回答。
历晓天也紧张起来,“她会不会……”他的话还没说完,贝乐已经冲了进去。女盥洗室里传来一声女人的惊叫,一个中年妇女惊慌失措地跑了出来,她一边跑,一边朝后看,嘴里还在骂骂咧咧:“哪儿来的小流氓!乱闯女厕所!小心我叫警察抓你!”
接着,就见贝乐扶着叶韵出来了。叶韵手里拿着一把剪刀。
“这是什么东西?”历晓天问道。
叶韵看上去好像刚刚中了一枪,她脸色通红,不断喘着粗气,脚步也有些蹒跚,历晓天起初以为她是崴了脚,低头一看,才发现她的小腿在流血。
“你怎么啦?”
“我刚刚在上厕所的时候,有人用剪刀扎了我……他是从门下面扎的,我要马上报警……”她气喘吁吁地说着,忽然,她盯着快餐店的门口,瞪圆了眼睛,“就是他!就是他刚刚扎了我!”
她甩开贝乐,奋力追了出去,历晓天和贝乐连忙紧追其后,但是当他们赶到街上时,那人却早已跑得无影无踪,历晓天只看见一个黄色的影子一闪消失在对面的街口。
“他穿的是黄色的衣服,从身材看,像个男人。”历晓天道。
叶韵站在街上兀自望着前方发呆。
“喂,你没事吧?”历晓天问她。
“他想杀我。”她气喘吁吁地说,“我要报警,我要立刻报警……他一定是想杀人灭口,一定是的。”
“好吧,我们马上报警。”贝乐表示同意,“但你得先去医院。我们到了医院后再报警。”他看着她流血的小腿说道。
“不用。只是一点小伤,贴块创可贴就没事了。我要报警!”叶韵尖叫了起来。
正好这时来了辆出租车,她毫不犹豫地拦下了它。
他们只能跟着她上了车。
“去D区派出所。”她吩咐司机。
司机答应了一声,出租车开动了。
“你是怎么被扎到的?”坐定之后,历晓天问她,“每间厕所不是都有门吗?难道他是从门下面的空隙钻进来的?”
“他没钻进来。他是趴在隔壁那间厕所的地上,把剪刀伸过来扎了我的腿……啊!好吓人,”叶韵提起当时的情景,仍然心有余悸,“我一开始以为是被什么东西咬了,但马上发现有人在扎我,我抓住了他的剪刀,我想抓住他的衣服,但他的力气很大,我拉不过他。我没看清他的样子,但看见了他的衣服,他穿的就是那件衣服……他一定是想杀人灭口,他要杀了我……”她的嘴唇在发抖。
历晓天也觉得事态严重。
“他要杀了你,那我们跟你在一起,不是也有危险?”他道。
贝乐挤了他一下。
“我哪点说错啦?”历晓天道。
贝乐道:“你没说错。可我觉得,那个人不是想杀她,只是想吓唬她而已。如果要杀她,跟踪她的时候,就干脆在她后背来上一刀,不是更方便吗?——对了,你来的时候有人跟踪你是吗?我看你一直在东张西望。”
叶韵使劲点头。
“我出门的时候,就觉得有人在跟踪我。我没看见人,可就是有这种感觉,也就是平时说的第六感吧——可是,他为什么要吓唬我?”
“谁知道啊。我奇怪的是,他为什么要把剪刀留在你手里。刀柄是由他拿着的,他的力气比你大,他要是真的跟你抢,你肯定抢不过他,不是吗?”贝乐若有所思,“他会不会是故意把剪刀留给你?他知道你在查这件事,所以,故意给你留了条线索?”
“他给我留线索?难道他是好人?”叶韵大惊。
“不知道,总之,他不是想杀你。”贝乐看着她,忽然,他伸手摸向书包,从里面摸出一块类似创可贴的东西,递给了叶韵,“喏,给你,快贴上吧,可以止血的。”
“谢谢。”叶韵现在已经平静了下来,“等会儿你们别忘了在警察面前给我作证,不管那人的目的是什么,他袭击我是真的,你们都看见了。”她一边说,一边贴上了创可贴。
贝乐目不转睛地盯着叶韵的伤口。
“你在看什么?”历晓天问贝乐。
“对啊,你在看什么?”叶韵也问他。
“我在看测试反应。知道吗?这是我五叔的发明,他在膏药里加了一些特殊的化学物质,如果是真血的话,创可贴能护理伤口,但如果是假的血,它就会变成蓝色。”
“啊!蓝色!”历晓天看见叶韵的伤口真的渐渐变了颜色,顿时大叫,“蓝色,真的是蓝色!”他再抬起头看叶韵时,发现她的脸也变成了蓝色。“你干吗要骗人!”他大怒。
贝乐注视着叶韵。
她沉默了半晌,才结结巴巴地说:“我,我只是希望能引起警察的重视,牛倩,她,她一定是被人杀死的……昨天我去小庭桥打听情况的时候,一位大婶跟我说,她看见那个凶手了,她看见凶手打了牛倩,还说牛倩的自行车在桥上被什么东西卡住了……”
“你找到了目击证人!”历晓天道。
“对,可我让她跟我去见警察,她死活不肯。后来,她家里人把她领回去了。”
“领回去?”
“原来她是个精神病人。”
“那就没戏了。”历晓天相信警察根本不会采信一个精神病人的证词。
“所以,我才要演这出戏,对不起……”叶韵低声道,“对不起。那个穿黄衣服的人是我表哥。”
车里一片寂静,隔了几分钟,贝乐对司机说:“叔叔,请把车开到南平路的A报业大楼。”
【三、牛姓女孩】
三十分钟后,他们来到A报业大楼附近的花坛,一个穿黑色风衣、头发染成淡褐色的年轻女人已经在那里等着了。一看见他们,她就拉着箱子急急地走了过来。
“你们哪个是贝乐?”她语速极快地问道。
“我是。”贝乐马上站前一步。
女人看看他,又迅速瞥了历晓天和叶韵一眼,问道:“我们头儿让我跟你碰面,说你有事问我。一会儿我还要去赶火车,有什么话就快点说。”
“好的。我们是想知道这件事。”贝乐说话也快了起来,他动作迅速地把叶韵给他的报纸复印件递给了女记者。
历晓天知道那是最后一个落水少女的案件报道。
“请问,这个女孩姓什么?”贝乐问。
“姓什么?你就想知道这个?她姓牛,一头牛的牛。”女记者答道。
“她叫什么名字?能告诉我们她住在哪里吗?”
“不行。”女记者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的要求,“我不能随便透露被访者的资料,这样会给我自己惹麻烦的。”
“我们不会说是你说的。”历晓天马上声明。
“那也不行。”
“我们只是在作一个汇总。因为已经有好几个女孩在那座桥旁边出事了。”贝乐道。
“好几个?”女记者狐疑地看着他。
“对,连我的同学在内,一共是五个。”叶韵插了进来,“你采访的是最后一个,前面还有四个。她们都是晚上八点半,在小庭桥旁边的河里淹死的。我的同学也姓牛。我们是想知道,这几个女孩是不是都姓牛。”
“你同学也姓牛?”女记者这下更惊讶了。
“对,她叫牛倩。她是第四个。她死之前被打过,鼻梁断了。我们只是想弄清真相,”叶韵顿了顿,又道,“你采访的那个女孩的家里人也一定想知道是怎么回事。”
女记者的脸上露出了迟疑的神情,过了会儿,她似乎终于下了决心。
“好吧,我告诉你们,她叫牛琳。”她从提包里翻出一本精美的记事本,很快翻到了她需要的那一页,“她是海城中学高一(4)班的学生,十六岁,她母亲在超级市场当收银员,她住在洞川北路30弄4号101室。我没去过她家,我只在出事现场跟她母亲聊了两句。如果你们要找她的话,可以打电话给她。”女记者报了一个电话号码,报完之后,她露出不悦的神情,问道,“你们不记下来吗?”
“我已经记下来了。”贝乐指指他的耳朵,历晓天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他的耳垂下方粘上了一个黑色的小东西。
“这是什么?”女记者问道。
“这是一个微型录音机,它可以把我听到的所有东西都录下来。阿姨,我已经把你刚刚说的都记下了。”
女记者困惑地瞄了一眼贝乐的耳朵,道:“那就好。还有什么别的事吗?”
“她出事那天穿什么衣服?我看报道上没有提到这点。”
“是没写。这很重要吗?”女记者低头把记事簿塞进提包,当她重新抬起头时,她说,“她穿了一条红裙子,白衬衫。我就注意到这些。”
“那请问阿姨,牛琳的包是在哪里找到的?”贝乐又问。
“报道上没写吗?”
“写了。说是在岸边找到的。”
女记者脸上现出一副“你知道了干吗还问我”的神情。
“我就是想证实一下。因为别人的包都被丢在了河里。”贝乐道。
“你看得倒挺仔细。”
贝乐傻笑了两下,又把其他几张复印件递到了女记者的面前。
“请问您认识写这几篇报道的记者吗?”
“她们就是我说的,前面三个落水的少女。”叶韵解释道。
女记者快速翻看了一遍那几张复印件,又把它们还给了贝乐,“虽然不是同一家报社。但跑我们这条线路的人,差不多就那几个,我都认识。这样吧。你把你想知道的告诉我,我去帮你问一下他们,今天晚上给你回复,你看怎么样?”女记者爽快地说道。
“那太好了,谢谢你啦。阿姨。”贝乐连忙说。
“呵呵,不用谢。不过,到时候如果发现了什么,你们可得第一时间告诉我,那样的话,我也有新闻可以抓了。明白吗?”她朝他挤挤眼。
贝乐连连点头。
“我们接着该到哪儿去?”女记者走后,历晓天问贝乐。
“我想去见牛琳的妈妈。”叶韵抢先回答了他,“因为牛琳到小庭桥的目的,跟牛倩很可能是一样的。我们可以去问问她的妈妈。”
历晓天一点都不喜欢这个提议。
“你知道洞川北路离这儿有多远吗?那是在郊区,光地铁就得乘八站,还得过江。等我们到那里的时候,差不多都已经中午了,你想跟她妈妈一起吃午饭?”历晓天从小就被教育,吃饭时间去拜访别人,是种不礼貌的行为。
“你想得真多。我们为什么就不能在她家附近先吃完午饭再过去呢?”叶韵觉得他提出的理由很荒谬。
“我看我们还是先去小庭桥吧。那是出事地点,怎么也得先去瞧瞧。贝乐,你还没去过那地方吧?”历晓天问道,可贝乐却仿佛没听见他的话,兀自在一边若有所思,“喂,贝乐,你想什么呢?”他推了贝乐一把。
“我在想,从洞川北路到小庭桥,不光要坐地铁,还得换乘公共汽车,路这么远,换乘又好麻烦,她怎么会愿意去?是什么东西有那么大的吸引力?”
“我听我爸说过一句话,”历晓天抱着胳膊,老气横秋地说,“世界上最有吸引力的东西,是钱。”
“你说是钱把她们引过去的?她们是去打工?这不可能。”叶韵大声道,“牛倩家很有钱,她根本不需要自己赚钱。”
“钱是多多益善。牛倩有钱并不代表她不愿意自己赚钱,再说,牛琳家可没那么有钱,你听到没有,她妈妈在超市当收银员。就我所知,收银员的收入一个月才一千多。”
“得了吧,为了钱也太牵强了。”叶韵压根儿不同意他,“你没瞧见都是女孩吗,那一定是对女孩来说特别有吸引力的东西,比如……”
“比如什么?”
“比如爱情……”说出这个词的时候,叶韵的脸红了,“也可能不是什么爱情,我是说,假如有个帅哥约牛倩出去,她百分百会同意。”
“帅哥?”历晓天把目光转向贝乐,“纪实频道的《推理探案》节目里介绍过不少以女孩为目标的杀人狂,他们虽然不都是帅哥,但大部分都很会说话,反正他们懂得怎么吸引女孩的注意力。我看这个杀人狂没准就是这样的人。我们应该立刻去小庭桥。搞不好,他白天就经常在那附近转悠。”
他这么一说,叶韵也动摇了。
“你说,他白天会在大街上逛吗?”她道。
“很有可能。其实杀人狂在平时,就跟普通人没两样。说不定,我们还能在路上碰到他,所以我们应该马上去小庭桥。你说呢,贝乐?”
贝乐的回答却让他大吃一惊。
“我们还是先去看看牛琳的妈妈吧。我知道收银员都是做一天,休息一天的,她平时在家的时间多一些,也许比别人的妈妈更了解自己的女儿。”贝乐道。
按照女记者给的地址,他们乘了地铁,又换了公共汽车,经过近一个小时的折腾,终于来到了洞川北路牛琳的家。
这是一栋老式公房,外观看上去又破又旧,历晓天估计它至少也有二十个年头了,楼道里阴暗潮湿,泛着一股霉味。他们越过门前的一片水渍,在堆满杂物的101室门口站定后,按响了门铃。没多久,一个身材矮小的女人出来开了门。
“你们找谁?”她躲在门里问道。因为室内光线昏暗,历晓天根本看不清这女人的长相,但听声音,他判断她是个中年妇女。
“我们找牛琳的妈妈。”叶韵打了头阵,历晓天从她发抖的声音里听出,她颇为紧张。
那女人在门里怔了半天,才道:“你们是牛琳的同学?”
叶韵回头看了贝乐一眼,犹豫了一下才回答。
“嗯,我们是……”
贝乐插嘴道:“我们是牛琳的同学,可她不是。”他指了指叶韵,“可她的同学跟牛琳一样,前不久在那座桥边出了事。我们陪她来,是想打听一些事。您是牛琳的妈妈吗?”
那女人呆立在原地不说话,谁也看不清她脸上是什么表情。
“我们不会占用您很多时间的,很快就好。”贝乐又道。
那女人又迟疑了两秒钟,才把门开大。
“好啦,进来吧,进来吧。”她唠叨着,自顾自走进了里面的房间。
他们跟在她身后,走进了居室。
历晓天觉得用“脏乱差”来形容他看见的景象是再合适不过了。屋子很小,几乎每个角落都塞满了杂物,木制地板粘乎乎的,仅有的一张方桌上面,有一半地方摆放着各式各样盛放酱料的玻璃瓶,桌上还放着没洗干净的碗筷和吃了一半的剩菜,空气里散发着一股樟脑丸和炒菜混杂在一起的怪味。
历晓天看见墙上挂着两张黑白的单人照片,一张是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另一张是一个戴眼镜梳麻花辫的年轻女孩。她就是牛琳吗?
女人已经在餐桌前坐下了,看起来她正在吃午饭。历晓天瞥见了她饭碗里的半块腐乳和几块酱瓜,心想,她的日子过得真清苦。
“你们坐吧。”那女人朝他们后面一指。
他们三个这才发现他们身后原来有张长沙发,大概因为那上面堆满了东西,所以他们一开始没看见它。
“把东西搬开,就可以坐了。”女人若无其事地说道。
贝乐和历晓天只能将沙发上的被褥、衣服和被单都通通搬到了床上。等坐下后,那女人问道:“你们刚才说,还有别人也在那桥边出事了?是谁?”
贝乐和历晓天一齐朝叶韵看过去。
“是她同学。”历晓天道。
“她在一个月前掉下河死了。阿姨,她也姓牛。”叶韵道,“她叫牛倩。”
女人哦了一声,又道:“你同学跟我女儿差不多大吧?”
“牛倩十五岁。”
女人盯着叶韵的脸,发了一会儿呆,才开口:“我说啊,这事情是有点玄乎。我也是后来听人说的,他们说那桥附近有鬼怪出没,专吃少女的脑子。牛琳也不知是怎么的,会跑到那里去,这下就倒了霉了。早知道我该好好劝劝她,也怪我,我身体不好,到了晚上就浑身没力气,管不了那么多,家里又有很多家务,我哪有力气想别的……是该好好劝劝她,可我老了……”她唠唠叨叨地说着,听得历晓天不耐烦起来。
“阿姨,警察怎么说?找到凶手了吗?”他耐着性子问道。
“凶手?”女人警觉地瞄了他一眼,说道,“什么凶手!牛琳是自己跳河死的,怪得了谁啊。警察第二天就告诉我,事情结了。”
“自己跳河?”
听到这里,他们三人禁不住面面相觑。
“没人约她出去吗?”叶韵问道。
“约她?嗨,哪有的事!”女人将一块酱瓜放进嘴里,声音很响地嚼了一阵,“她是想不开才跳的河,她不想转学去西安,这孩子!唉!我也是为了她好,她怎么就这么傻!唉,早知道她有这念头,我一定会好好劝劝她!可她什么都没跟我说!”
“她要转学去西安?为什么?”贝乐问道,“是因为您要去西安生活了吗?”
女人没有否认。
“在这儿当个收银员,有什么前途?你们看,每天就吃点咸菜萝卜干,这叫什么日子?”她用筷子把饭碗敲得当当响,“所以我跟她说,你妈现在想通了,与其留在S市受苦,倒不如去别的地方享福。人家给她学校都已经联系好了,下学期就可以去了,可是你看……唉!这孩子就是死心眼。”她又长叹了一声。现在,历晓天觉得她的叹息跟心情可能没多大关系,她这么长吁短叹很可能只是一种习惯。
从她的话里不难听出,她已经准备跟一个西安人结婚,并且已经打算好在那里安家落户了。所以,打定主意准备开始过新生活的她,可能丝毫都不关心女儿的真正死因。
屋子里安静了几秒钟。
“阿姨,牛琳那天是从家里直接去到小庭桥的吗?”过了会儿,贝乐打破沉默问道。
“她吗?大概是吧。我不知道。我下班之后就回了家,那时候都快十点了。我到家时,看见她不在,以为她可能去同学家了,我也没多想就睡了。干了一天活,早就累得说不出话来了,我身体也不好……”她指指五斗橱上的一排药瓶,“我每天都在吃药,一吃那药,我就头晕,头沾上枕头就睡着了。”
“她那天有没有跟您说过,她要去哪里?”
“没说过。这孩子内向,平时很少说话。自她爸爸去世之后,她就变成这样了,我也拿她没办法。”
“您说她是自己跳的河?”贝乐又问。
“没错,就是她自己跳的。唉!”她又叹了口气,紧接着还咳嗽了一阵。
“那她有没有给您留下什么话?”
“没有。”女人似乎很沮丧,她摇摇头轻声道,“她在怪我,我明白。”
“可是阿姨,就算是牛琳自己跳的河,她又为什么要选择小庭桥?”贝乐道。
“对啊,”历晓天也插嘴道,“小庭桥离你们家这么远,难道这附近就没河了吗?”历晓天知道这话有点难听,可他就是忍不住要问。
“阿姨,你们过去住在小庭桥附近吗?”贝乐问。
牛琳的母亲愣住了。
她神情木然地看着他们两人,隔了老半天,才结结巴巴地说:“说起来,过去,我们是有一阵住在那附近,后,后来我们家的房子拆了才搬到这里来的。她大概是怀念过去的生活吧,唉,这孩子……”说到最后,女人的声音里带了哭腔。
贝乐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阿姨,我们能看看牛琳的书包吗?就是她出事的时候,丢在岸边的那个。”
“书包?”女人又警觉起来,“你们想看什么?”
“我们就想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阿姨,不管牛琳是不是自己跳的河,她都只是五分之一。”
“五分之一?”
“除了牛琳之外,已经有四个人在那里出事了。”叶韵道,“我们都觉得这事不像是巧合。我们想搞清真相……”
“你们才多大啊。唉,这事警察不管,你们倒来管!”她小声道。
“阿姨,牛琳是我们的好朋友,我们只想知道她为什么会这么做……我们能看看她的包吗?”贝乐真诚地注视着她。
女人犹疑的目光在他们几个脸上扫来扫去,最后,她又叹了口气道:“好吧,我也正要整理她的东西。”她放下碗筷,走进了里面的卧室,历晓天听见一阵的响动,过不多久,她拿了个粉红色的书包走了出来。
“这就是她的书包,里面都是些书和作业本。你们要的话,就拿去吧,反正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她把书包递给贝乐,后者马上抓过来抱在怀里。
“请问这是她出事的时候,随身带的包吗?”
“对。它被丢在岸上。”
“谢谢阿姨。”
“呵呵,谢倒不用谢,到时候记得还给我就行了,我就这一个女儿,还想留着作个纪念。”她一边说,一边又在方桌前坐下了。
牛琳的书包就跟她的家一样乱。
他们走出牛琳家不久,就来到牛琳家附近的一片中央绿地上。贝乐把书包往草地上一倒,里面的东西纷纷掉了出来。历晓天一看,有书本、作业簿、笔袋、成绩手册、一包拆开的话梅、半块巧克力、一小包没有动过的脆虾条、两支包装好的圆珠笔和一支新的口红。
“牛琳喜欢化妆?”叶韵拿起了那支口红,“好像还是新的。上面的标价都没撕掉。”她把口红递给了贝乐。
“三十九元。”贝乐念了上面的标价。
“不贵。”历晓天想到了他老妈的口红,哪支都得三位数,“可学校应该不允许学生化妆吧?我看这口红多半是别人送给她的。”他道。
“嗯。有道理。”叶韵表示赞同,她把口红转了出来,“我们就算要买,也不会买这种鲜红的颜色,一般都买有点珠光,稍微带点粉色的唇彩。这种颜色的口红,根本没机会用。所以我看这很可能就是小庭桥那个杀人狂送她的,他以口红为诱饵把牛琳引到桥边,然后把她推了下去。”
“喂,你没听见她妈是怎么说的吗?她是自己跳的河。”历晓天提醒她。
“这只是她自己这么认为而已,根本就没得到证实,我看这个当妈的一点都不关心女儿的死活。她一心只想过自己的好日子!”叶韵说到这里,便有些愤愤不平起来。
历晓天对此也有同感,“我也发现了。不过,你也不能完全否认她的说法吧。没准前面几个是被人杀的,最后的牛琳就是自杀。”
“她正好在很多人被杀的地方自杀。哪有那么巧的事!再说,她为什么要跑那么远?”
“她妈不是说了,为了缅怀过去呗。”
“可是……”叶韵还想争辩,贝乐突然开口道:“我看这口红也可能是她自己买的。”
“自己买的?”历晓天和叶韵同时看向他。
“你们看,这里有一包没吃过的脆虾条,有巧克力和话梅,还有两支包装好的圆珠笔。我想,她可能是在临死前去过一次超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