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她点了点头。
他替她倒来一杯水,看着她按照说明书吞下了两颗胶囊。
吃完药,她低声问他:“你一个男人去买这个,就不怕难为情?”
“买的时候没觉得,买完了以后,觉得有点。”他自嘲地笑了笑。
“你是怎么说的?”她小声问。
“我说我女朋友肚子痛,她们问我是不是拉肚子?我说不是,她们问我要不要止痛药,我说不要,吃止痛药对肾脏不好。她们后来问我是不是每个月都痛啊,我说大概是的,她们就给我这个药了,说这个药效果很好。”
她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觉得心里很感动,就大着胆子碰了碰他的手,她的手立刻被他握住了,他也没说话,只是看着她。
“你今天真的在等我吗?”她问道。
“嗯。”他点了点头,“我到你家发现你正好出门,就跟着去看看。”
“干吗不叫我啊?”
“我想叫你,你已经上小巴了。”
“那你可以打电话给我啊。”
他看着她,目光飘出去又飘了回来。
“我想在远处看看你。我觉得跟着你的影子跑,也是一种乐趣。”他说。
他起身从外屋拿进五个塑料饭盒来,她这才发现刚刚逃进屋子时奔得太急,根本没注意到他进门时还带了东西。
“你还没吃午饭吧,不知道你爱吃什么,就在附近饭店随便买了些。”他一边说,一边打开盒子,她闻到一股油炸的香味,凑上去一看,一盒是米饭,另外四盒里分别装着脆皮乳鸽、虾仁豆腐、蟹粉狮子头和花菜炒黑木耳,这些她都爱吃。
“你吃过饭了吗?”她笑着问道。
“我也没吃。”他看着她,好像在等她发出邀请。
她心领神会,马上说:“那跟我一起吃吧,我一个人又吃不了。”
“好啊,我早就饿坏了。”他爽朗地笑了。
她想叫他到外屋去回避一下,好让她穿上衣服跟他一起用餐,这时候,他的手机响了。
简东平接通电话,那头立刻传来一个女人尖锐嘈杂的声音,虽然江璇听不清这个女人在说什么,但她听出对方的情绪很激动,见他神情严肃地答应着,一连串的“嗯,嗯,嗯”,她不禁有些担心,心想看这情形,不知道他还能不能陪自己吃饭。
果然,一接完电话,他就走到她身边说:“对不起,江璇,我得马上走了。”
“出了什么事?”
他没说话,神情有些不安。
“到底是什么事啊?简……”她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以前她管他叫简先生,现在这么叫她有点不甘心,但又不好意思叫他别的。
“直接叫我名字吧,或者叫我的英文名字James也行。”他似乎看出了她的心事,连忙说。
“James,”江璇叫了他一声,觉得这英文名字还挺好听的,便笑了一笑,但看到他神情凝重,她马上又收住了笑,问道,“出什么事了?给你打电话的是谁?”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资格问这些,但反正她就是问了。
他瞄了她一眼,说道:“是我家的保姆。江璇,我有个朋友出事了,警察在等我,他们有话问我。”他拉拉她的衣服,温柔地说,“而且,我在这里你也不能好好休息,我还是先走了。”
他说完便向门口走去,她望着他的背影,就在他拉开门的一瞬间,她叫了他一声:“东平。”
他回过头来。
“晚上,给我来个电话好吗?要不然我会睡不着的。”她鼓起勇气说。
他笑了笑:“好,你等我电话。”他开门走了出去。
门关上以后,她在心里又回味了一遍那个称呼。东平,东平,好正式,好自然啊,真的像女朋友在叫他,即使不是女朋友,也是很好的朋友,他能感受到其中的不同吗?
3、我跟她毫无关系
“我跟她毫无关系。”简东平冷漠地说。
桌对面坐着两个老头,他很熟悉,肥头大耳抽着雪茄,活脱脱一个老年花花公子的是他当律师的老爸简其明,旁边的则是他多年的好友,永远穿藏青色夹克衫,不苟言笑的老刑警林仲杰。
“你跟她到底是什么关系?”今天简东平已经是第三次听到这个提问了,他明白,这是警察的一贯伎俩,即用不断重复的问题击溃你的防线,让你最终说出真相,可惜,他没什么真相可说的。
“我跟她毫无关系。”他也用重复的答案回答对方。
“但是根据11月30日,她给男朋友林浩昆的最后一封电子邮件,她向林浩昆提出分手是因为你在追求她,她正是因为不想脚踩两条船才决心放弃林浩昆的。”林仲杰慢悠悠地说。
“一派胡言!”简东平立刻反驳。
“那你怎么会给她这样的误解?”简律师插嘴问道。
“对,你解释一下。”林仲杰接着说。
简律师给林仲杰递了根雪茄烟,殷勤地替他点上。
“好吧,我来说说我跟李雅真之间的关系。”简东平决定把一切和盘托出,他跟李雅真之间实在没什么可隐瞒的,“李雅真是我哥们林浩昆的女朋友,汉文中学的美术老师。前些日子,她迷上了野营,吵着要体验一次。我有个朋友是搞野营俱乐部的,他们每个月都有活动,林浩昆求我让李雅真也参加一次,本来说好了,林浩昆也要一起去的,但他临时有事走不开,所以只好委托我一路上照顾她。因为她是第一次参加野营,很多事不懂。我不过是在野营的途中帮了她点小忙,其实,我对每个初次参加野营的人都会伸出援手,我对她根本没那意思,更谈不上什么追求。我哪有在追求她?警方怎么能听她一面之词?”
他越说越气,差点脱口而出,“我喜欢的又不是她!”但他知道这话一旦出口,老爸过后一定会调侃他,会一个劲地追问他到底喜欢的是谁,还会向他要照片看,还会把这事透露给保姆萍姐,然后两人一起调侃他,一想到这些,他忍了忍什么也没说。
“这么说,你只是在野营的时候跟她有过交往?”林仲杰问道。
“是的。”
“野营结束后有没有联系?”
“没有:
林仲杰笑了笑道:“可是据我们所知,你在12月1日晚上8点左右,曾经跟李雅真在小雨茶室发生过口角。这是怎么回事?”
简东平知道对方最终会问起那天晚上的事,好吧,说就说,我没什么可隐瞒的。
“她跟我说,她跟林浩昆分手了,因为她觉得我,嗯,比较适合她……反正是这个意思……我拒绝了她,我跟她把话都说清楚了,我明确告诉她,我不喜欢她。就这样。”
“哼!”林仲杰冷笑了一声。
“我说的是真的。”简东平不喜欢林仲杰的这声冷笑,他朝父亲看了一眼,简律师朝他摊了摊手表示无可奈何,他只好又补充了一句,“当然,那天她情绪有点激动,她一向自我感觉良好,所以突然被拒绝,有点受不了。其实大部分女人都受不了这种事。”简东平又想起那天晚上李雅真擂着桌子,尖叫着“难道这全是我自作多情”时的情景,现在回想起来,他还觉得不寒而栗。
“你们吵架了?”他听到父亲在问他。
“没有。只是……”简东平看看父亲,又看看林仲杰,“我承认那天我是很不高兴。因为她没征求我意见就对林浩昆乱说,林浩昆会以为我是在抢他女朋友,其实哪有这种事?这等于是在破坏我跟林浩昆之间的关系。”
“有人反映在茶室里,她扯着你的衣服大哭,你还脱掉外衣,拿了个东西给她。有没有这回事?”
提起那天的尴尬事简东平就一肚子火。“有。”
他干脆地点了点头。
“你给了她什么东西?还需要脱衣服?”简律师笑着问道。
“纽扣!”简东平没好气地回答。
“纽扣?!”林仲杰和简其明异口同声地叫了起来。
“是的,纽扣。野营时我的衬衫纽扣掉了,她帮我钉上了一颗颜色相似的,那天她哭哭啼啼就是问我要那颗纽扣。”简东平很理解两个老头为什么会有这副表情,谁听了他的话都会觉得难以置信的。
“是什么材质的纽扣?钻石还是黄金?”简律师忍不住问道。
“就是一颗很普通的玻璃纽扣,我都没仔细看,只记得是红色的。”他没好气地回答。
房间里静默了两分钟。
“你是说她大哭大闹,就为了向你要回一颗普通的玻璃纽扣?”林仲杰的口气让简东平觉得自己的大实话很没有说服力。
“是的。”他冷冷地回答。
“这颗纽扣有什么来历吗?”简律师又问。
“她没说来历,只是说她只有一颗,唯一的一颗,本来以为我喜欢她,才会给我的,想不到……我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她看上去好像把那颗纽扣当成了她的命根子。”简东平现在想想都觉得李雅真那天的行为非常怪异。
简其明深吸了口烟,好像陷入了沉思。
林仲杰又问了下去:“你是几点离开小雨茶室的?”
“大概8点多,我没注意。”
“后来你去哪儿了?”
“我去酒吧了,跟朋友约好了要谈事情,冰舞酒吧,在环岛路上,你们可以去问。”简东平信手写下了酒吧的地址递给林仲杰。
“离开酒吧时是几点?”
“差不多是12点,我离开酒吧就直接回家了。”简东平意识到林仲杰现在可能是在调査他的不在场证明。难道我成了嫌疑人?
果然,林仲杰接着问:“有人可以证明你的话吗?”
“我爸可以证明。”简东平说,他记得他回家的时候,老爸还没睡。
林仲杰把目光对准简律师。
“没错,他回来的时候我正在客厅看书,你知道我向来睡得很晚。”简其明漫不经心地说,简东平觉得父亲的表情有些异样,他在想什么?
林仲杰充满怀疑地斜睨了老朋友一眼,又回头问简东平:“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简东平摇了摇头。
“好吧,我们会调查你说的一切,请你最近不要离开本市。”林仲杰用公事公办的口气说。
简东平点了点头,诚恳地表态:“林叔叔,您放心,不管怎么说李雅真也是我的朋友。我会尽力配合的。”
林仲杰点点头,“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那么,我可以问几个问题吗?”
林仲杰表情严峻地看了他一眼,没表示反对。
简东平连忙问道:“我想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死的?怎么死的?”
林仲杰考虑了一下才回答:“说给你听也无妨,就在你们见面的那天晚上,她被人勒死在自己家门口的楼道里。”
“死亡时间呢?”
“法医判断是夜里11点至12点之间。”
简东平暗想,自己跟她是8点多在茶室门口分的手,从茶室到她家才几站路,如果她11点左右才回到家,那很可能在这之前她还去过别的地方,见过别的人。她应该不会留在茶室,如果是这样的话,茶室的人肯定早就跟警方说了。
“谁发现的尸体?”简东平问道。
“邻居。”
“哪位邻居?”他又问。
这下林仲杰有些不高兴了。“小子,你是不是也问得太多了?”
“对不起,我只是很想知道……”
他还想说下去,但林仲杰打断了他。
“不该你知道的就少问。”
简东平知道再问下去也不会有结果,于是只能闭嘴。
林仲杰离开后,简东平问父亲:“李雅真的死还有什么内幕?在我来之前,林叔叔一定跟你说了不少吧?”
简其明嘿嘿笑了笑,用肥厚的手掌拍了下他的脑袋:“现在知道对女人太好也是个麻烦了吧?傻小子,还充当绅士呢。”
“律师大人,你回答我的问题好不好?”他最讨厌老爸把他当小孩了,而且老爸太胖,手上的分量没有100斤也有几十斤,每次拍他都把他的心脏拍得咚咚响。不知为什么,他突然想到了江璇。那个纤弱得像小柳树一样的江璇。只要一想到她,简东平心里就暖洋洋、酥麻麻的,他觉得她就像颗蜜枣,又瘦又甜,吃完了还特别有回味。“蜜枣”,没错,她就是自己的小蜜枣。
“老林今天口风紧得很,他什么都没说。”简律师朝窗外望去,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老爸是怎么了?
房间里安静了十秒钟。
“爸,你在想什么?从刚刚起,你就这副怪样子。”简东平打破了沉默。
简其明回过神来笑了笑,将雪茄烟磕在烟缸里,慢悠悠地说:“也没什么,你刚刚说起纽扣,让我想起了一件事。”
“什么事?”
“听说过人血纽扣吗?”简其明问道。
简东平茫然地摇了摇头。
“这是几年前有人在海外收藏家网站上炒起来的,听说这种人血纽扣的始作俑者是一个杀人犯,他每杀一个人,就将死者的血存起来做成一颗纽扣,所以命名为人血纽扣。有人自称收藏了五枚人血纽扣,愿意出让。消息一发布,马上就有很多人想买,这些纽扣的价格一度被炒到五万美金一颗。”
杀人犯制作的人血纽扣?简东平觉得这故事真有点玄。
“是谎话吧。也许根本就没什么杀人犯,只是有人为了抬高价格故意弄出来的噱头。”
“有人也提出过这样的质疑,后来那个收蔵者为了证明自己说的是真话,在网上放一段录音,是被害人被杀时的录音,很恐怖。当然,这仍然不能证明人血纽扣的背景是否真实可靠,但不可否认,还是有很多人相信了,这段录音放过之后,纽扣的价格才一路飙升。”简律师津津有味地说着这个故事,那模样好像在品味一根刚出锅的蒜香骨,越啃越有味道。
“那个被害人被杀时说了什么?”简东平问道。
“被害人是女的,她一边尖叫,一边恳求杀手放过她。录音只有几十秒,但是好像蛮震撼的,听过的人都觉得毛骨悚然。我是没听见,不过有人听过,而且听懂了,”简其明意味深长地瞅着他说,“因为被害人说的是中文。”
“但再恐怖的东西也能作假,他们凭什么认为那是真的?现在伪造一段谋杀的录像都很容易,更何况是伪造一段看不见真人的录音?要是我,除非我亲眼看见他杀了人,把血做成纽扣,否则我绝对不会相信这种传说。”简东平说。
简其明哈哈笑起来。
“我也是。”他带着嘲笑的口吻说,“不过有人很相信,而且还说这声音很像他认识的一个人,这个人还真的失踪了,说这话的可不是个容易头脑发热的人。”
“是谁说的?”简东平很感兴趣。
“邱源。源头的源,听说过这人吗?”简其明跷起二郎腿,优哉游哉地问道。
“我好像在报纸上看过他的名字。他是什么人?”简东平对这名字有些印象。
“他以前搞过房地产,现在好像什么也不干了,就在家养养花,搞搞收藏。我也不认识他,但我跟他的律师很熟。他说,邱源有一次跟他提起过录音带的事,说录音带里的声音很像收藏家俱乐部里的一个失踪的女招待。”
“这么说来,如果谋杀真的存在,它可能就发生在我们身边?”简东平觉得自己的毛孔陡地竖了起来,耳边好像还听到一声刺耳的尖叫。
“有趣的还不止这些,其实当初听出那声音的是邱源的大女儿邱元元,但这小丫头三年前离家出走后至今杳无音信。”
“会有这种亊?”简东平听出点味道来了,“那她的出走是不是跟她听出录音带里的声音有关?”
“不知道,她是跟她的一个同学一起走的,留了张字条说过两天就回来。结果……”简律师耸了耸肩。
“那警察怎么说?邱源的女儿失踪他肯定报警了吧?”
“对,他当然报了警,但没证据表明那段录音跟他女儿的出走有关,而且仅凭邱源和他女儿的说法,也证明不了那段录音里的被害人就是那个失踪的女招待。他女儿也许听错了呢?”简律师说。
“那段录音有原始资料吧?”
“邱元元保留了原始资料,后来警方拿给失踪女招待的家人、朋友、同事都听了,大部分人都说声音有点像,但不能肯定。”
“那邱元元凭什么这么肯定?邱源又凭什么相信女儿说的话?”简东平问道。
“因为邱元元听力很好。”
“听力很好?”简东平觉得这不太有说服力。
“她只要听人说过一次话,就能记住这个人的声音。她有一次在隔壁的律师办公室,我打电话过去是她接的,隔了两天我再打过去,正好又是她接的,她马上就听出了我的声音,总之,她认声音的本事好像很大,很懂得抓住别声音里的特征。”简东平停顿了一下,叹了口气说,“邱源家这几年可真不太平,前两天他们家又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
“他们家的女佣被人杀了,死的时候手里还捏着一颗纽扣。”简律师说到最后两个字时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手里捏着纽扣?”
这是最近的新潮流吗?大家都把纽扣当成了宝石?当然,如果她手里捏的是传说中的人血纽扣,就不一样了。它不仅是收藏家眼中不可多得的宝物,还是凶手的犯罪证据。
“那个女佣人手里拿的是人血纽扣吗?”
“我不知道。”
“那你说这一大堆,是不是想说,李雅真问我要回去的那颗纽扣可能是……所谓的人血纽扣?”简东平觉得自己像在讲武侠片的对白,“师太,你说的可是那至毒无比、武林中人人想要的人血纽扣?”……听上去真好笑。
“她那颗纽扣是什么样子的?”简其明一点都不觉得好笑。
听上去,父亲好像真在怀疑,不会吧。
“就是颗玻璃纽扣,玻璃表面下面是红色的……你想说,那红兮兮的东西是……人血?”简东平觉得难以置信。
“我只是怀疑,不然好像说不通。她说唯一的一颗,说明还有其他的,但她手里只有一颗,人血纽扣有五颗。”简其明道。
“网上有没有人血纽扣的照片?”简东平觉得眼见为实。
“这我不清楚。”
“爸,你真相信这个传说?”简东平一向很相信父亲的判断力,如果父亲认为是真的,那多半就是真的。
“我不知道。其实我可能见过,如果那真是谓的人血纽扣的话。”简其明的表情很复杂。
“你见过?”简东平大吃一惊。
“在电梯里,邱元元拿着一颗纽扣给她的同学看,说这就是人血纽扣,我当时正好在旁边。”简其明笑了笑,“当时觉得只是两个小女孩的把戏,后来从他家律师那里听说了关于人血纽扣的事,过了很久才想起这件事来。”
“爸,你有没有把这事告诉邱源?”简东平蓦然觉得这似乎很重要。
“没有。其实我刚刚才想起这件事。”
简东平虽然觉得老爸很误事,但想想也不难理解,两个小丫头片子在电梯里的一次偶尔谈话,一个日理万机的律师的确未必会注意,即使注意了也未必会记得。
“你准备告诉邱源吗?”他问道。
“我会跟他的律师说的,但事隔多年,不知道说这些还有没有用。”简其明的声音低沉了下来。
简东平知道父亲的意思,一个人失踪三年杳无音信,最大的可能就是,那个人已经死了。
“你看见的那颗纽扣是什么样子的?”简东平问。
“好像就是玻璃的,里面有红色物体,记不清了。”
“你刚刚说邱元元是邱家的大女儿,那邱源还有一个女儿吗?另一个女儿对邱元元失踪的事知道多少?”简东平觉得一般姐妹或朋友总比父母知道得多。
但父亲立刻否定了他的猜想。
“邱源早就问过那女孩一百遍了,她什么有价值的信息都提供不出来。”说到这儿,简其明忽然眼睛一亮,“对了,这女孩我刚刚还在走廊里见过,她今天大概去隔壁找他们家的律师了。好像刚走。”简其明指指窗外。
“是吗?”简东平马上走到窗前,问道,“哪个?”
简律师站起来走到他身边。
“就那个,穿白衣服,长头发的,看见没有?正在穿马路的那个。”
顺着父亲的指引,他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不是江璇今天见的朋友吗?跟江璇约会半道溜走的那个?说起来,还应该好好感谢她呢,要不是她今天突然离去,他还没机会跟江璇走得这么近。既然她是江璇的好朋友,那就好办了。他已经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了。
“老爸,真的会有人收藏人血纽扣吗?”他回过头来问道。
“当然。”
“我本来以为只有那些美丽的东西才有人收藏呢。他们就不嫌太血腥?”
“儿子,奇货可居这个成语你听说过吧?就是要收藏别人没有的,那以后才有升值空间。对这些收藏家来说,越是稀有就越是珍贵,管它什么血腥不血腥。”
被父亲这么一说,简东平突然觉得收藏家跟食肉老鼠没什么区别,既贪婪又没有人性。
晚上8点,江璇刚吃完晚饭,简东平就来了。
“啊,你来了!”她很惊喜,本来以为他只会打个电话来,自他走后,她一直都在等他的电话,想不到最后等来的却是他的人。
“好点了吗?”他关切地问。
“我好多了。你那边没什么事吧?”他一提这事,她就觉得脸上发烫,但又喜欢他这么问,显得两人好亲近啊。
“没事,只是警察的例行査问。”他笑了笑说。
江璇很想知道他的朋友到底怎么了,警察到底跟他说了些什么,但又怕问得太多惹他讨厌,所以她决定另外找些话来说:
“我刚刚吃完你带来的菜,真好吃,尤其是那个乳鸽,谢谢你,东平。”这样直呼其名,她还是觉得有点不习惯。
“璇,你喜欢就好。”他叫她璇,叫得好自然。
她心情好起来,兴致勃勃地说:“也不是我一个人吃的,我中午的那个朋友还记得吧,她来了,她跟我一起吃的饭,她也说好吃。”
他仿佛眼睛一亮。
“你说她来过?就刚才?”他问道,下意识地朝门外看了看,好像准备追出去。
真怪。
为什么他的表情好像很失望?江璇觉得有点不舒服:他只见过依依一次而已,为什么会有这种表情?
“是的,她来过。我们一起吃的饭。”她一边说一边观察他的表情。
“她中午是怎么回事?你说她看到了一个熟人,是什么熟人?”他问道。
“她的双胞胎姐姐三年前失踪了,她今天中午看见了跟她姐姐一起失踪的那个女孩,所以就不顾一切地追了出去,但最后还是没追上。”她不太情愿地吐出这段话来,心里越发疑惑和不安,他为什么那么关心依依?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她叫什么名字?”他又问,完全没注意到她的情绪。
“她叫赵依依,怎么啦?”她有些不高兴了。
“她父亲叫邱源,她失踪的姐姐叫邱元元,是不是?”
“是,你怎么知道?”她很诧异。
他没回答她的问题,接着问道:“她为什么不姓邱?”
“依依跟她姐姐元元是双胞胎,依依跟的是母姓。”江璇有些不耐烦了,说完这句便转身进了厨房。其实去厨房也没事可做,可她就是不想回答他那堆以赵依依为中心的问题,同时也想以行动告诉他,她生气了!她希望他能及时注意到亊情的严重性,可是今天他好像有点笨,他跟着她来到厨房,劈头就给了她一句:“江璇,我想见见她,能帮我约她出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