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她!”郁洁说。
“我早就猜到是她了。”王盛佳冷淡地说。
“她为什么要偷走那本东西,对她有什么好处?”吴立帆问道。
“当然是为了要挟某个人。她无意中发现那里面竟然有一件对她来说相当有用的东西,所以她立刻决定将它带走。我需要说明一下,这本记事本相当有趣,其实它是陈剑河的秘密收藏本。陈剑河从小就有一个癖好,他喜欢在弄堂口的废品站里找书看。这一方面是因为他想躲着他严厉的姐姐,另一方面他也从废品站的垃圾中找到了他感兴趣的东西。他究竟对什么感兴趣呢,照片、日记和信件,对,他喜欢这些会泄漏别人秘密的东西,其中照片是他的最爱,他在这本记事本中的第一页就曾经为自己的这个癖好作过解释,他说他之所以喜欢收藏照片,是因为照片骗不了人。而可能就是因为怕泄漏自己的秘密,他本人却非常讨厌拍照。”简东平扫了一眼陈剑蓉。
陈剑蓉的眼中流露出一种难以言说的意味,但她没有说话。“这就是那本记事本。”简东平从双肩包里取出印有烫金海螺图案的记事本,他发现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来,于是他继续说道,“他把那些被人丢弃或撕碎的照片重新修复好后,贴在记事本中,然后在每张照片的后面写上了自己的评语,从这些评语中不难看出,陈剑河对那些人的生活背景略知一二。那么他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呢?邻居们都说陈剑河是一个喜欢在暗处默默观察别人的人,对,这就是他,他喜欢悄悄研究他感兴趣的对象,而且他的记忆力惊人的好,他对照片中很多人的脸都记得清清楚楚,有时候还能在大街上认出他们,而照片的主人多数都生活在这个区域,所以他很可能经常会遇到他们。当他认出他们后,他就不声不响地看他们做什么,听他们说什么,可以说,这是他孤独生活中最有趣的一部分。”没有人说话。
“我一开始就知道我必须在这本记事本里寻找有残缺的一页,幸运的是,我很快就找到了。”简东平把被撕去照片的那页展现在所有人的面前,“在这一页上,照片被撕掉了,不错,它就是被李今撕掉的。它就是令陈剑河无比恐慌的原因,让我们来看看陈剑河究竟说了些什么。‘真的有那么恨吗?有的,我了解,我了解。真的只能那么做吗?是的,别无选择。后悔吗?不,一点都不。真的是恶毒残忍的行为吗?是的,很残忍。没有比剥夺别人的生命更残忍的事了。聪明吗?好聪明,从来没有人像我们这样聪明,谁会知道呢?”
“很清楚,这段评语提供的信息是,这个照片中的主角以前曾经杀过人,陈剑河知道这一点,而他却认为,对方的行为跟他自己以前的那次一样是正义的,可以理解的,而且这个人也跟他一样,聪明地逃过了警方的侦查。”简东平说到这儿,陈剑蓉突然发出一声惊呼。
“不!你在胡说!我绝对不相信,不会的,剑河不是这种人……”陈剑蓉的脸色惨白,声音发抖。
简东平平静地注视着她,说道:“你们的父亲很可能就是死在陈剑河的手里。他知道那天晚上陈向前会出去,也知道那天晚上寒流会来,于是他把陈向前酒瓶中的低度酒换成了烈酒,所以陈向前在临死前曾经跟邻居说,那天他喝的酒最正宗、最有劲,其实,他喝的酒早就被调包了。因为长年酗酒,他身体对酒精的承受能力本来就很弱,再加上那天晚上他确实是喝多了,也可能他平时也喝这些,但从来没出过事,所以他认为没什么关系。结果却不然,他很快就醉得不省人事,又遇上了寒流,所以他那天晚上就没能回来。”简东平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也许陈剑河的初衷只是想捉弄他,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他越来越清楚自己究竟做了什么,他一方面为自己的行为感到痛苦,因为他觉得自己永远也不可能再融入普通人的世界了;另一方面他又认为自己做得对,而且这是不得不做的事,他并不指望有谁能理解他,所以他才自命为暮眼蝶,甘心过孤僻封闭的生活。他没想到后来,他会无意中发现一只同命鸟。”
陈剑蓉脸色惨白,泪珠从眼眶里掉了下来,但是她没有再辩驳,只是默默地坐在那里。
“这么说,照片中的那个人真的以前也杀过人?”吴立帆惊恐地问道。
“是的。我后来在陈剑河收藏的所有物品中,还找到一本日记。后来证明那本日记的主人就是评语中写的那个人,我们暂且叫他X先生。在这本日记中,X先生讲述了一个精彩的谋杀故事。”
简东平环顾全场,所有的人都关注地看着他。
“说下去。”林仲杰催道。
“简单地说,X先生非常痛恨某所中学的两名教师,他决定要杀死他们,他偷偷观察他们的生活习惯和爱好,跟踪他们,偷听他们说话,最后终于等到了一个好机会。他知道他们要在五一节期间去一个未经开发的山区野营,于是他就偷偷尾随其后。白天他躲在离他们帐篷不远的草丛里,一直等到晚上他们熟睡后他才溜出来,悄悄潜入他们的帐篷,用早已准备好的榔头砸死了他们,然后他非常冷静地就地掩埋了他们,由于那地方是未经开发的山区,周围几乎没有人,所以他干得非常顺利。在那本日记里,他原原本本地记录了这个故事。
“我不知道陈剑河是如何将照片和日记联系起来的,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陈剑河也知道,写日记的人就是照片上的人。于是我忽然想到,如果陈剑河在大街上认出X先生,他会怎么做呢?我想,他一定会跟踪他,然后默默地观察他的一举一动。我知道陈剑河在高中时曾经下决心要走一条远路去学校,我认为他不会无缘无故这么做。”
“你是说他可能是想跟踪这个人才走这条路的?”吴立帆问道。
“你别打岔,让他说下去。”王盛佳严肃地说。
“对。为此,我特意让陈剑河的姐姐陪我走了一遍,结果在那条路上我只发现一所中学,就是建林中学。当时我想,如果日记本里记录的东西是事实的话,那么这两位老师应该已经失踪很多年了,于是我就打电话去建林中学询问,结果对方果然告诉我,他们那里的确在十一年前有两名教师失踪。后来,我专程拜访了曾经跟这两位教师非常熟悉的课业主任张老师。张老师告诉我,那两名教师,一个叫萧广明,另一个叫林美云。萧广明这个名字,对我来说并不陌生,因为陈剑河在东方罗马旅馆登记入住时,用的就是萧广明的名字和身份证。大家都知道,在旅馆登记入住是需要身份证的,陈剑河有两种途径可能获得这张身份证,一是他无意中捡到的,二是有人给他的。我认为是有人给他的,把身份证给他的人,就是X先生。”
“但是X先生为什么要把身份证给陈剑河去登记房间,这不是太冒险了吗?”王英宝突然开口问道。
“你说得对,的确很冒险,但是他不得不这么做。至于他为什么这么做,我稍后再向你解释。”简东平说。
“我还是继续来说说我跟张老师的会面。张老师向我透露,萧广明在跟林美云谈恋爱之前,曾经有过一次短暂的婚姻,他太太之所以会跟他离婚,是因为有人写举报信给学校的校长,揭发萧广明的道德问题,这封信让萧广明有一段时间日子相当不好过。张老师后来为我找到了这封举报信的原稿,它一直被这所学校的校长收藏在档案室里。我看过那封信,信上说萧广明曾经带学生上宾馆,我能感受到从字里行间透露出的那种深深的怨恨和几乎丧失理智的愤怒。有趣的是,他还曾经写过一封内容相似的信给萧广明的太太,要他的太太管住他。我想他之所以会这么做,是为了彻底毁掉萧广明的生活。我当时就在想,这封信会不会是X先生写的呢?我后来把这封信、那本日记一起交给了林警官,他将各位的笔迹与举报信和日记上的笔迹作了对比。”
“我们的笔迹?真是太离谱了!”郁洁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难道X先生在我们之中?”张兆勇觉得荒谬至极。
“虽然举报信上的笔迹做了伪装,虽然那已经是很多年前写的东西了,但我们终于还是找到了X先生。”简东平突然停了下来,客厅里顿时鸦雀无声。
简东平注视着王盛佳,平静地说道:“X先生,就是你,盛佳。”
王盛佳一动不动地望着他,似乎没听明白他在说什么。
“什么?!”郁洁满脸狐疑。
“你在胡扯些什么!盛佳怎么可能是X先生。”吴立帆生气地说。
“开玩笑吧!”张兆勇看看王盛佳又看看简东平笑着说。
陈剑蓉则皱着眉头充满敌意地扫了一眼王盛佳。
“萧广明的太太告诉我,萧广明当年曾经非常欣赏一个英语很好的学生,那学生名叫林路,曾经在市里的英语口语比赛中获过奖。这让我突然想到林警官曾经告诉我,在陈剑河的房间里他们曾搜到过几本旧的英文杂志,于是我立刻赶到陈剑河的家,请他的姐姐帮我找到了那几杂志,杂志果然是十一年前,也就是1994年的,这显然是陈剑河刻意收藏的。”
“原来那天你要找的就是这个。”吴立帆恍然大悟。
“对,我在那里面找到了当年林路获得英语口语比赛二等奖的获奖照片。虽然那已经是很多年前的照片了,虽然后来她改变得实在太多了,但是我还是认出了她。其实当年她比郁洁在大学时更像假小子,所以当萧广明带她去红星旅馆的时候,他太太最初还以为她是男孩,没错,当年的林路就是现在的王盛佳。顺便说一句,红星旅馆就是现在的东方罗马旅馆。她熟悉那个地方,所以才会把陈剑河叫到那家旅馆去送死。”
简东平自始至终注视着王盛佳,但对方却毫无反应。
吴立帆不安地看了王盛佳一眼。
“你不能光凭一张旧照片就认定是她。”吴立帆皱着眉头对简东平说。
“这是事实。我査过王盛佳的户籍资料,她原名的确叫林路。直到中学毕业那年才改名叫王盛佳,以前我们就知道这点,但当时没有发现这跟案子有什么关系。”林仲杰冷淡地看着吴立帆说道。
一阵沉默。
“我以前是叫林路,那又能说明什么?”片刻之后,王盛佳冷静地注视着简东平问道,“难道你想凭借毫无根据的猜测,就把那本日记里记录的谋杀和李今的死全部归结在我身上吗?”
“那本日记是你的笔迹。我们已经证实。”林仲杰说。“谁都知道日记不过是一个人宣泄自己心情的工具而已。在那里面也许有些过激的言辞,但这并不能说明里面所说的事的确发生过。”王盛佳慢悠悠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我还找到了那张你一直想找的照片,要我拿给你看吗?它就是你杀死李今和陈剑河的真正原因。它被李今藏在她送给父亲的一顶帽子里,她知道她父亲从来不戴帽子却送了他一顶,目的就是好好收藏那张要命的照片,我想不管你是否会答应她的要求,她都不准备把它还给你。”
在那张照片里,当年的林路全身赤裸着斜躺在床上,满脸笑意地对着镜头,她的肚脐上盖着一件男人的衬衫,背景很明显是一家小旅馆的房间。简东平认为在众目睽睽之下展示这样的照片未免太残酷,所以虽然照片就在他的包里,但是他并没有拿出来,他只是象征性地拍拍自己的包。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王盛佳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的包,蓦然露出恐惧的神情,但是她还是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
“那是什么照片?”吴立帆严肃地问道。
简东平没有回答,继续说道:“自从吴立帆重新在李今身边出现之后,她就很希望能跟他重温旧梦,于是她开始冷落她当时的男朋友王英宝。”
“这个时候她发现吴立帆对她只不过是敷衍而已,他似乎更喜欢跟你在一起,”简东平的目光重新回到王盛佳身上,“而且你也很乐于跟吴立帆交往,可能你的态度非常积极,这让李今对你产生了敌意,她发现要让你离开吴立帆似乎并不容易,因为你有你的优点,你很注重家庭,非常贤惠,而这些正是她缺乏的。你们很可能曾经为此吵过架,李今指责你偷吃她的东西,她当然指的不是冰箱里的葡萄,你自己也说过,她跟郁洁吵架时,为了不让第三者听懂,故意像是在说别的事,那么她可以这么对郁洁,当然也可以这么对你。你知道总有一天,你们争吵的事会让警方知道,所以你就干脆直接告诉了我,好显示你的坦白。我说得对吗?”
王盛佳不说话。
“因为李今觉得无法把你从吴立帆身边轰走,所以当有一天,她突然在陈剑河的记事本中发现那张照片时,她立刻意识到机会来了。也许她本来打算自己直接把照片交给吴立帆,但后来又改变了主意,她想让你自动退出,她对此很有把握。她曾经很得意地跟她的朋友说,要想嬴手里一定得有王牌才行,而且是一下子可以致对方死地的王牌,她指的就是这张照片。”
“她可能找你谈过,向你出示过这张照片,你表面上马上屈服了,这让李今很得意。但是李今想错了,你王盛佳可不是个甘心受欺负的弱女子。因为陈剑河一直在向你们打听谁曾经偷过他的东西,所以你早就开始怀疑李今那张照片的来源。还有一种可能是,李今一开始就告诉你,这张照片是从陈剑河那里拿来的,这让你又多了一份顾忌,因为又多一个人知道这件事。于是你找到陈剑河向他摊牌,陈剑河可能承认自己这里的确有一张你的照片,我不知道他是否曾向你透露,他知道你以前的事,但总之,你们最后决定一起解决这个大麻烦。”简东平说。
王盛佳露出鄙夷的笑容,仍然一言不发。
“你们事先商定,由陈剑河出面约李今,可能李今也知道陈剑河会跟她谈那张照片的事,于是她认为这是一个好机会,正好可以打听陈剑河跟你的关系,她一定很想知道为什么陈剑河会有你的照片,要知道这又是一条可以制约你跟吴立帆发展的有利条件。总之,认为自己稳操胜券的她最后心情愉快地接受了这个邀约。你们的计划是,在谈话时,由陈剑河用安非将李今迷倒,然后他离开,由你负责趁李今昏倒的时候寻找照片。由于陈剑河不会用电脑,也没有手机,所以买药的任务就只有你才能完成。你很顺利地向药贩购得安非一包,你事先将安非调匀之后用注射器注入咖啡罐头,随后,你将这两听咖啡交给了陈剑河。陈剑河依计行事。李今到他房间后,果然没过多久,她就被迷倒了,只是在她昏倒的时候,后脑不慎撞到桌角,并开始流血。按照你们之前的约定,只要趁李今昏倒的时候找到照片,并把装有迷药的咖啡罐扔掉,李今就找不到什么证据控告你们。但是她出血了,事情就有点麻烦了。陈剑河并不是一个喜欢暴力的人,而且他怕血,所以这个意外令他有点惊慌。
“4点半左右,郁洁来敲门的时候,陈剑河正在为这件事而发愁,但是他知道他不能说实话,因为他的搭档马上就要来了,他得赶紧把郁洁打发走,所以他对她说,李今已经走了。”简东平看了一眼郁洁。
“他当时看上去的确很苦恼。”郁洁回忆说。
“他在房间里守着李今,考虑该怎么办,后来他把李今抱上床,想让她躺得舒服一点,这个时候大概是4点40分左右。接到李今短信的袁桥回到了家,他正好目睹了陈剑河把李今抱上床的场面,他非常生气,感到自己受到了愚弄,也可能是无法面对这个事实,所以他立刻就走了,匆忙中,他把公事包留在了客厅的椅子上。”
袁桥想说什么,但忍住了。
“在那之后,陈剑河打了一个电话给他的搭档,他可能告诉对方,他把李今弄出血来了。对方让他离开,并且许诺会妥善安排,她让他在东方罗马旅馆等消息,在这之前,她已经用萧广明的名字用电话预订了房间,陈剑河只要凭萧广明的身份证就可以入住,当然她早已经事先把萧广明的身份证交给了他。其实,按照你的计划,在那天晚上,你就准备干掉陈剑河,是不是?”
王盛佳别过头去拒绝回答他的问题。
“但是后来却出了岔子。第一,陈剑河把萧广明的身份证忘在了家里,当你到达现场的时候,你很快就发现了这点,但那个时候你要再通知陈剑河回来拿已经来不及了,因为他没有手机,你根本无法联系到他。你等陈剑河离开后,进入了他的房间,可能他给你留了门,也可能是你本来就有钥匙,总之,你很顺利地进入了这个房间。你先在李今的身上搜索了一番,但没找到,然后,你可能又回到李今的房间去找了一遍,但仍然一无所获,这个时候,你已经失去了耐性,你决定不管有没有找到这张照片,你都要好好惩罚这个企图破坏你幸福的女人。由于找不到刀子,你只好用厨房用的大剪刀,然后你用它剪断了李今的脖子,剪断了她的舌头,又在她身上留下了四十三刀。”
房间的气氛再度紧张起来。包括吴立帆在内,没有人敢去看王盛佳,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简东平身上。
“再来说说陈剑河,陈剑河在4点3刻左右离开公寓,乘了将近一个小时的公共汽车赶到东方罗马旅馆,却不料因为他没有带萧广明的身份证而无法入住。这一点已经得到了旅馆方面的证实,根据旅馆的订房记录,有一个叫萧广明的人的确在案发前的一个星期预订过一间客房,前台小姐回忆说,她记得当时的确有个人来入住,但因为没有任何身份证明,所以前台并没有把钥匙交给他,这个人离开后,这间客房并没有客人入住。
“再回到陈剑河身上,被旅馆拒之门外的他心烦意乱地给王盛佳打了个电话,那个时候应该是6点左右,当时王盛佳在商场里正好碰到老板的太太,对方是个霸道的女人,她坚持要王盛佳陪同购物,这是第二个意外,王盛佳因为分身乏术无法跟陈剑河见面。于是走投无路的陈剑河只得给他的姐姐打了个电话。他认为他当时的困境是,李今醒来后可能会为自己脑部出血而告他,他知道姐姐的好朋友是律师,所以他希望能通过姐姐的朋友咨询相关的法律条文。他姐姐得知他闯祸后,非常着急,要求跟他见面,因为他一时无法跟王盛佳会合,实在也没地方可去,所以他就同意了。但在跟姐姐见面之前,他也许又给王盛佳打了个电话,她也正等着他的电话。”
“有一个问题,陈剑河即便不能用萧广明的名字住旅馆,也可以用自己的名字住旅馆啊?他为什么没那么做?”吴立帆问道。
“她本来以为当天晚上就可以干掉陈剑河,所以她用了萧广明的身份证,她根本不用担心这张身份证会牵出自己,因为陈剑河一死,所有的罪责都可以推在他头上。警方可能认为萧广明的身份证是陈剑河捡来的,也可能认为萧广明的失踪跟陈剑河有关,要知道萧广明的家人都已经不在人世,如果陈剑河也死了的话,这件事就真的永远是个谜了。萧广明这件事总归是她的心病,她想把这两件事一起解决。但是当她发现自己当晚无法跟他见面时,她知道她必须改变计划了,因为她知道,如果陈剑河用自己的名字住旅馆的话,很快就会被抓住,而她绝对不希望他活着见到警察。所以当陈剑河跟她通电话时,她一定千叮万嘱,让他千万不要用自己的名字住宿,否则就会有危险。”简东平说。
“一派胡言!”王盛佳冷哼了一声。
简东平继续往下说:“为了稳住陈剑河,她在电话里对他说,当她赶到的时候,发现李今伤得很重,也许她还说了生死未卜之类的话,她建议陈剑河先在外面躲两天再说。这就是为什么,当陈剑河第一次给他姐姐打电话时,他的态度还算平静,而等到他姐姐见到他的时候,他却显得异常沮丧。那天,他同意姐姐将其安排在一个秘密的藏身之处暂避风头,并且还要求他的姐姐在当晚到雨花石公寓去一探虚实,这说明在这之前,他并不能确定李今是否已经死了。当他姐姐告诉他李今已死的消息时,他非常绝望,他承认自己误杀了李今,但是第二天,当他看到报纸的时候,他的态度就变了,他坚持说自己只是打了李今一个耳光。
“这当然是谎话,他从来没有打过她。但他一直坚持这么说,后来他跟他姐姐的好朋友张律师见面时,他还是坚持这么说,而且为了让张律师相信他所说的,他还编造了三个不同版本的故事。他的态度让我感到很奇怪,我想不通为什么在这种性命攸关的时刻,他要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后来,我终于想通了,他这么做的理由无非只有一个,那就是袒护凶手。也许他早就猜到谁才是真正的施暴者,但是他不想说,他知道一旦他照实说,就会牵出她,但是他又不愿承认是自己犯下了如此残暴的罪,所以他宁愿用胡言乱语来搪塞。但是无论他怎么说,他的姐姐都不相信他是凶手,她也认为他是在袒护某个人,或许还是个男人……”
简东平发现陈剑蓉的眼圈红了,他把目光移开,继续说下去:“所以她竭力劝他自首,她认为警方最后一定能让这个傻瓜弟弟开口说出真相,最后陈剑河也同意了。那时候他可能已经打定主意要扛下这一切。但他还想在自首之前跟他的搭档再见一面,我想他可能是想确定一下自己的猜测。
“于是他终于又给她打了电话,当时她一定非常焦急地在等这个电话,要知道他已经很久没跟她联系了,她当然同意跟他见面。他们还是约好在东方罗马旅馆见面,这一次,她还跟过去一样,用萧广明的名字预先订好了房间,她可能把萧广明的身份证号码报给了陈剑河,所以这一次,旅馆前台并没有为难陈剑河,他们给了他房间的钥匙。他们在5楼的一个房间见面,王盛佳晚到了一会儿,她来的时候还带了两听咖啡,其中一瓶注入了毒鼠强。她骗他说,自己是在李今死后才下的手,因为没找到照片,她当时特别气愤,所以才会干下那些事。她的话可能让陈剑河感到十分内疚,因为所有这一切的起因就是因为他收藏了那张照片。他可能当时就决定要自首独自承担责任,但是,王盛佳却阻止了他,因为她知道陈剑河一旦被抓,警察一定会从他的叙述中发现疑点,那样就很可能会危及到她,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永远闭嘴。于是,她提议两人一起殉情,这马上得到了陈剑河的认可,所以,他才会在遗书中写道:‘虽然孤独地生,但却能没有遗憾地死,我还能有什么怨言呢。他为什么会没有遗憾地死呢,因为他是跟自己所爱的人一起去死。我一开始就说过,他非常爱她。”简东平停了下来。客厅里非常安静。
“快告诉我们,他是在胡扯!”过了一会儿,郁洁不甘心地对王盛佳喊道。
“他的确是在胡扯!”王盛佳恶狠狠地瞪了简东平一眼。
简东平没有理会她,继续说道:“再来说说黄秀丽。黄秀丽是东方罗马旅馆5楼的客房服务员,巧的是,她的家就在雨花石公寓,并旦她还为9楼的一家住户当钟点工,她同时也曾经帮王盛佳她们的公寓做过几次清洁工作,所以当陈剑河或王盛佳出现时,她马上就认出了他们。黄秀丽是个非常贪财的人,她曾经有过敲诈客人的先例,所以当她发现有可疑的人进入她的视线时,她立刻决定探个究竟。她认出了陈剑河,她知道警方正在找他,有可能她进屋的时候陈剑河已经死了,总之,她跟王盛佳打了个照面,两人都认出了对方,于是,王盛佳请求黄秀丽替她保密,并许诺给她高额的报酬,黄秀丽同意了。随后,等王盛佳离开后,黄秀丽报了警。”
王盛佳冷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我刚刚已经说了,黄秀丽是个非常贪财的人,当她发现她已经抓住了对方的弱点之后,她开始一次一次地敲诈她,这让王盛佳意识到,留着这个女人在世上,对她来说是个大麻烦。于是,她决定彻底解决这个问题。她答应黄秀丽在国庆节前会给她一笔钱。她跟黄秀丽约定9月29日的上午,在黄秀丽工作的旅馆房间里见面。其实她满可以在旅馆以外的地方干掉黄秀丽,但是她觉得那样就太明显了,所以她打算制造一个事故。她把钱交给黄秀丽,很热心地提醒黄秀丽现在外面假钞很多,建议黄秀丽自己验明钱的真伪,同时她还借口房间里光线太暗,提议黄秀丽到窗口去验钞。黄秀丽接受了这个提议,她是一个很看重金钱的人,当然不愿意收到假钞。她果然走到窗前,拉开窗帘,窗户是开着的,她一张一张地验,王盛佳趁她不注意,随手从窗口丢下一张钞票,接着她提醒黄秀丽有一张钱掉下去了,我说过黄秀丽是个很在乎钱的人,她听到这句话后,马上把身体伸出窗外想看个究竟,就在这时,站在她身后的王盛佳一把将她推了下去,事情就是这样。她干得很利落。等解决了黄秀丽后,她便迅速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