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高竞对这论调很不认同,“结婚后犯罪的人大有人在!只有当这个人在坐牢的时候,才完全没办法作案,因为他失去了自由。”
余男瞅着他,咯咯笑起来:“结婚是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很多变态杀手在婚姻稳定、家庭还算和睦的情况下,会暂时选择放弃作案。当然,像你这种一心扑在工作上,既没结婚也没谈过恋爱的人是不会明白其中的奥妙的。”
只要一有机会就揶揄他,高竞有时候真受不了这个矮冬瓜。他究竟在笑什么!
“相比坐牢我更倾向于后者,我认为他至少有了一个女人,这才改变了他的作案思路。你刚刚也说,一年前他作案的时候像一个冷面杀手,一年后却带了游戏的成分。”余男笑着说道,“这就好比,一年前是你作的案,一年后,是你跟莫兰合而为一的作品,所以第一个案子显得一本正经而严肃,而第二起案子里面却多了很多游戏的成分。”
余男的刻薄比喻让高竞愣住了,他不得不承认,虽然余男的话不外乎又在揶揄他,但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如果他跟莫兰一起作案的话,也许真的会搞得有声有色,妙趣横生呢。但是,这样的话,就意味着第二个案子中有两名凶手,其中一名还可能是女性。这可能吗?可能的!如果当晚接待两名警察的是一位女性,那么两名警员会完全没有戒备,也就不足为奇了。
但是,这毕竟只是一种猜想,高竞觉得现在下结论还为时过早。他决定还是要先调査一下在这一年中的入狱和出狱记录。不管怎么说,他都觉得如果要阻止犯罪的话,坐牢要比结婚有效得多。
他快速在脑子里排了一张自己和下属的日程表,1、去査一年内的入狱记录;2、去A区图书馆査凶手给出的线索;3、派人调査夜视镜的购买情况;4、再去一次现场齐鲁街;5、给莫兰打电话了断(一定要务必让她离他远点,谁知道这神经病是否在旁边窥视)。列完日程表,他深深地叹了口气。
冷杉一如其名,看上去就像一棵冷冷的杉树,又高又瘦又单薄,大夏天还穿着件长袖衬衫和厚厚的外套。
莫兰想,她很可能一年到头都穿得很多,并且很少出汗。这样的人通常被她当中医的老爸称为“难以接近的阴性体质”。用她老爸的话说,“因为精力有限,这样的人通常对什么东西都提不起兴致来,对男女之事尤其如此。所以如果你要知道他们夫妻之间的事,务必要从月经问题谈起。因为她们通常都有这方面的困扰,从月经不调可以过渡到内分泌紊乱,然后就可以直接切入闺房话题了。”
不过,望着冷杉那张美丽瘦削又严肃的脸,莫兰可不好意思跟人家谈什么月经问题,她决定还是有话直说。
“冷小姐,我就是刚刚给你打过电话的那位,还记得吗,我叫莫兰。”
“我知道,你找我有事吗?”冷杉有气无力地给她倒来杯水。
“我是想来问你关于真爱俱乐部的事,我刚刚在电话里提过。”
冷杉飘到她对面坐下,轻声问道:“我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
冷杉病恹恹的样子,让莫兰担心自己的问题还没问完,她就会因体力不支而昏倒。
“你还好吧?”莫兰禁不住关切地问道。
“没什么,我身体不太舒服。”冷杉轻叹道。
莫兰记得资料里说,冷杉患有糖尿病,一直在家休养。不过现在看上去,她好像还不止生这一种病。莫兰知道糖尿病还会影响到肾脏,也许她的肾脏也出了问题吧,否则怎么会如此虚弱?
“其实,我是因为发现了一些奇怪的事,所以才来的。”看见冷杉正注意听自己说话,莫兰便决定直接切入主题,“我发现在过去几年中,共有五对夫妇在《真爱会刊》上登记了墓地转让广告。我査了一查,到目前为止这五对夫妇没有一对是完整的。也就是说,这五对夫妇其中一方都死了,也包括你。”
冷杉注视着莫兰,温柔地笑了。莫兰发现,她笑起来非常妩媚。
“是的,我知道。”冷杉轻声说,“我们私下还议论过这事。”
“我们?”
“我跟杜慧议论过。杜慧跟我是好朋友,当初她设立这个俱乐部的时候,正好我没工作,所以她让我去帮帮她的忙,后来我也加入了。”
是的,当初就是你接待的我,你肯定已经不记得了。莫兰想。
“那么你们对这事怎么看?觉得正常吗?”莫兰问道。
冷杉想了想才回答:“我觉得这只是巧合而已。有一句话叫什么来着,一语成谶,就是这么回事。因为当初签了所谓的‘真爱契约’,说了些不吉利的话,所以就倒了霉,事情就是这样。但是杜慧觉得这是诅咒。”冷杉轻轻地一笑,“杜慧虽然是我的朋友,但我们的观点永远不同。”
“可是五对中有四对的确因为有外遇才遭殃的,不是吗?而且遭殃的又恰好都是搞外遇的那个,你不觉得这太巧了吗?”
冷杉没有说话,只是把目光转向别处。
“请问,”莫兰踌躇了一下才开口,“你们为什么要转让墓地?”
如果是恩爱夫妻为什么要转让墓地呢?
“你为什么想知道这个?”冷杉回过头来看着她问道。
“因为我刚刚登记了广告要转让墓地。我跟我的前夫离婚了,我觉得保留那墓地不合适。但是,我突然发现登记广告的人好像都出事了,所以……”莫兰一边说,一边观察着冷杉的表情。
“是他对不起你吗?”她问道。
“是的。”
“你在担心他?”
“有一点。”莫兰犹豫了一下才答道。
冷杉朝她微微一笑:“那你可以放心,这里完全没有什么诅咒之类的事发生,一切都只是巧合,或者可以说是天意。”冷杉再次把目光投向别处,“因为我跟我的老公,谁也没有背叛谁,所以根本不存在什么诅咒不诅咒的。”
“那么你们为什么要转让墓地呢?”莫兰注视着冷杉问道。
“我之所以要转让墓地,是因为我已经打定主意要离开他了。”冷杉幽幽地说,“我不想拖累他。我的身体很差,既不能生孩子,也不能做家务,更不能给他完整的生活。所以在他出事前,我已经向他提出了离婚。”
这是莫兰在接触真爱俱乐部的事以来,第一次真正感受到一点真爱。没有外遇阴影的真爱,真是难得!她都有点感动了。
“离婚的事他同意了吗?”
“他没有。我其实已经跟他提过好多次,我心意已决,但他一直没同意。后来他说要考虑考虑。”冷杉平静地说,“本来一直以为我会死得比他早,谁知道他却先我一步去了。”
“你不觉得他死得很突然,又有点奇怪吗?”莫兰问道。
“是啊,是有些奇怪。但是我也看不出什么来。”冷杉叹了一口气道,“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买巧克力和香蕉。他平时从来不吃巧克力和香蕉,他讨厌甜食,他的牙齿不好。”冷杉露出疑惑的神情,随即又笑了,“我真不知道他在搞什么鬼。”
“也许他是买给你吃的。”莫兰道。
“不会的,他知道我有糖尿病。”冷杉道。
对了,怎么把这事给忘了。那张键林为什么要买这两样东西呢?但莫兰马上想到,他是买给自己吃的,因为在他的胃里找到了这两种食物。但是,为什么偏偏在案发那天,他会心血来潮去买这两种他平时从来不碰的东西吃呢?的确好奇怪。
会不会,他在案发前跟某个女人在一起,而这些东西是他买来跟那个女人分享的?莫兰心中一惊,她记得超市的购物清单上写明在案发前,张键林曾经购买过三块巧克力,在他的胃里也发现了巧克力的成分,可是在他的遗物中却没有发现剩余的巧克力。也就是说,很可能是他一个人将三块巧克力通通吃完的。对于一个不爱吃甜食的人来说,一下子连吃三块巧克力,的确是非同寻常的行为,所以他很可能真的是买来与人分享的。莫兰望着冷杉那张安详美丽的脸,她真不愿意提下面的问题。但是,她还是得提。
“也许我的问题会冒犯你。但是你怎么能肯定,你老公一定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呢?也许巧克力和香蕉是他买来跟别人一起吃的呢?”莫兰说。
冷杉微微一笑:“这个问题我以前也想过,但是我觉得不可能,因为我相信他不是那种人。他也不会有别的女人。”
相信他。莫兰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个答案,这让她倒一时想不出话来反驳了。
“你不相信世界上存在这种信任关系吗?”冷杉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
“是的,有一点。”自从经历过梁永胜的手拉手事件后,莫兰对男人和婚姻产生了极度的不信任感。
“他对我一向都是一心一意的,我始终都相信他。但是,因为我对我自己越来越没有信心,所以后来不得不做一些事来证明。”冷杉冷静地注视着莫兰,温和地说:“我相信他,也并不是凭空说的。其实我试探过他很多次。”
“试探?”莫兰的兴趣上来了。
“我曾经故意安排机会让他单独接触别的女人,有一次,我借口去参加同学会,甚至还通过电话叫了一个女人到家里去找他,但他都过关了。”
“你怎么知道他过关了?”
冷杉沉默了片刻才回答:“我在家里装了摄像头。”
莫兰倒抽了一口冷气,她发现夫妻间信任真的不能只用感情来衡量,还得讲证据。
“现在那摄像头还在。”冷杉下意识地朝莫兰的上方望去,莫兰心里一惊,想到张键林时时刻刻都在摄像头下面战战兢兢地过日子,她不禁有些可怜他了。但是,这至少可以肯定,张键林的确可能真的没有外遇。因为她相信,如果冷杉要试探一个人,或要做什么事,一定会做得天衣无缝,不着痕迹。因为做这些事需要的不止是精明的头脑,还需要体力。冷杉看上去可是风一吹就会倒的人呢,谁会防备她呢?
“如果你发现他没有过关,你会怎么样?”莫兰禁不住想问这个问题。
“我会成全他,想到我无法给他的,别人可以给他,我就会觉得如释重负。”冷杉不假思索地回答,随后又朝她一笑。那是一种无奈但却非常坦然的笑容。
“他知道你怎么想吗?”莫兰又问道。
冷杉停顿了很久才回答:“他知道,他深深地明白这一点。”
从冷杉家里出来后,莫兰松了一口气。虽然冷杉说的话也不能全信,但是她已经基本接受了张键林跟冷杉的确是一对恩爱夫妻的说法,也相信了张键林的确没有外遇的推测,所以她现在至少暂时不用再为梁永胜的性命担忧了。她相信如果真的有诅咒的话,老天爷不会弄错人,如果有黑法官的话,他应该也不会弄错。她在脑海里大致排了一张日程表,看看接下来该做什么。
1、找方凯灵了解她老公李一亭的情况,顺便再打听一下真爱俱乐部里的内情,比如创办人杜慧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
2、核对五件案子的侦察情况,最好找到办案民警,尽量多了解侦办时的内情,最好有现场第一手的资料。有些办案警察能够回忆起很多容易被忽视的小细节,这方面可以找高竞帮忙(反正他已经表白了,应该不会拒绝我吧);
3、找宋彩琳聊一聊。这女人不好对付,最好找个熟人陪着,比如景云;
4、找到陈丽莲的老公。感觉戴文这名字好熟,再看看肖邦之恋音乐餐厅的规模,可见老板应该是有钱又有品位的人,找这种人可以问问梁永胜。
莫兰看看时间,快中午12点了,还没吃午饭呢。看来还是先找找梁永胜吧。
11、大闹一场
“300万?”莫兰惊呼起来。
“小声点,宝贝,这是公共场合,我不想被人打劫。”梁永胜连忙低声喝道,他已经注意到莫兰的叫声引起了茶餐厅的一阵小骚动。
莫兰连忙压低声音:“你干吗不早告诉我?”
“人家是让高竞去干,我总得等他几天。或许他会改变主意呢。”梁永胜一边轻轻叹了口气,一边往嘴里塞了一口煲仔饭。
“他才不会呢,他是个死脑筋。待会儿把东西给我吧,我真是等不及要看‘萤火虫杀手’的任务了。”莫兰兴高釆烈地说。
“没问题。”梁永胜吃着东西,忽然问道,“你现在跟他怎么样了?”
梁永胜的问题让莫兰想起了前一天高竞在电话里那不带任何修饰的表白,听上去真是直截了当又单纯。
“还是那样啊。”她掩饰着欣喜说道。
“莫兰,你知道吗,你现在的样子又让我想起了当年那个跟我做‘目送秋波’游戏的女孩。”梁永胜意味深长地看着她说道。
梁永胜永远记得莫兰20岁生日那年发生的事。当时,他已经准备好了一份昂贵的厚礼和一张VISA卡要讨她的欢心。他满以为这些东西一定能让她心花怒放,可谁知道莫兰却满不在乎地对他说:“永胜,你老是给我钱,越来越像个钱包,而不像个男人了。到最后我就只好收下你的钱,拒绝你的人了。”
这种论调还是猎艳无数的梁永胜第一次从女人嘴里听到,他一时愣在那里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好傻傻地问:“那你要什么?”
她看着他,忽然抿嘴一笑,道:“就送我一点秋波如何?”
目送秋波?他顿时来了兴趣。但又一想,不就是面对面看着对方的眼睛吗?这种游戏以前在大学里他也经常玩,有什么难的?但后来他才知道,原来游戏是这么玩的。
那天她父母不在家,她让他坐在她家的沙发上,然后身穿一身靓丽运动装的她,以骑马的姿势坐在他的大腿上。两人的脸大约相隔30厘米。游戏规则是:在两分钟内,两人必须直直地注视着对方的眼睛,不可以把目光移开,并且两人还必须要把手放在背后,不可以接触对方的身体,如果一旦接触,“我就跟你绝交。”莫兰说着,便按下了秒表。对梁永胜来说,他还从来没经历过如此令人窒息的两分钟,当时注视着她亮晶晶充满热力的眼睛,他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快爆炸了。他本来想在两分钟的酷刑结束后立刻抓住她的,不过她比他想象得更灵活,在两分钟结束前的一秒钟,她突然从他身上飞快地跳开,站在很远的地方,对他笑嘻嘻地说:“梁永胜,你的礼物我收到了,真棒!”自那以后,他就死心塌地地爱上了她,并且发誓一定要把她娶回家。
“我这辈子的秋波可全给你了!你知道吗,那次的后遗症就是,现在我只要看一个女人超过三秒钟,你的脸马上就会代替她。你看我多悲惨。”梁永胜笑了起来,笑过之后又不免有些感伤。
莫兰抿嘴笑着不说话。
梁永胜看着她问道:“你们到底和好了没有?”
“没有啊。”莫兰若无其事地说。
“我真的很好奇,你们究竟为什么会绝交?”梁永胜凑近她低声问道。
“我干吗要告诉你?”她白了他一眼。
“他怎么样?”他凑近她的耳朵问道。
“什么怎么样?”她很困惑。
“我当然是指那方面。”他轻声道。
“他才不像你那么色情呢,他可是个正人君子。”她推开他,恼火地说。
“男女交往要什么正人君子啊?你的话可真是幼稚。”她一时语塞。
“反正你可别想歪了,我们一直只是普通朋友。”
“我把位置空出一年半,居然到现在你们还没有……你们一起的时候都在干什么?”他觉得难以想象。
莫兰生气地放下筷子,瞪着他怒道:“梁永胜!跟你说到目前为止我们只是普通朋友。你为什么总是要用下半身思考问题呢?你这人真色情!”
梁永胜盯着她那张因恼羞成怒而涨红的脸,也不禁开始冒火。“要说色情,我这辈子听到的最色情的话可不是别人说的,是你说的。”他凑近她的脸低声说道。
莫兰抬起头盯着他,有些迷惑。
“还记得吗,有一次我问你,你觉得我怎么样?”
“我怎么回答的?”她紧张地问道。
“你说我英俊、潇洒、能干,有幽默感,有事业心,还非常大方。记得吗?”
她松了口气,笑着说:“那不是很好吗?我在夸你。”
“接下来,我问你,你觉得高竞怎么样?”
她抬起头,再度以专注的目光看着他,等他说下去。
“你说……你说……”他捏紧了拳头,咬着嘴唇,竟然觉得说不出口。
“我究竟说什么了?”望着他一脸痛心疾首的模样,她不解地问道。
他没说话,只是闭着眼睛生闷气。
“我说什么了?”她再次问道。
“你说,”他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说道,“他很甜。”
她又松了一口气。
“怎么啦?我可能只是请他喝了杯热巧克力,有感而发而已。”她迷惑地盯着他。
“妈的,这可是我这辈子听到的最色情的话了!莫兰,我的元神都被你震散了!”梁永胜“砰”的一声把筷子扔在盘子里。
他突如其来的情绪激动让她吃惊不小。印象中,这还是梁永胜第一次朝她发火。从他们相识一直到离婚,除了那最后那一击外,他始终都对她笑脸相迎,从未责备训斥过她一句。所以,她被他吓住了。
“有这么严重吗?这有什么色情的?你干吗要这么在意!”她有些惊慌地问道。
“你的这句话说明,你是在用你的理智衡量我,但你却用你的感官在体验他。你这笨蛋!而且,你是在自己完全没知觉的情况下这么说的,这就说明更真实!这是你的真实感受!莫兰!我们是夫妻,你怎么可以对我说这种话!你简直把我当死人!什么叫做他很甜?你尝过他吗?!”他声嘶力竭地朝她吼道。她从来都没看到他如此暴怒过,一时间,她都担心他会跳起来打她。
但是她知道他不会的。她忽然想起在那几年的婚姻生活中,他总是想尽办法哄她开心,他总是在讲笑话,也许就是因为他对她太好了,又总是表现得那么潇洒大方,好像对什么都不介意,所以她完全忽略了他的感受,以为什么都可以跟他说,什么都可以做。但现在她知道,其实不然,他还是在意的,而且非常在意。
“没有。”她避开他的目光,冷静地答道。
餐厅里的人都看着他们。他终于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了。
“你说什么?”他心烦意乱地问道。
“你刚刚在问我问题,我回答你,我没有。”她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我知道你们没有什么。但是我已经厌倦了。”他的口吻很平静。
“你别忘了,是你背叛我的。你知道我有多伤心吗?”莫兰看着他说道。
她完全没料到,一向在她眼里自控力极好,并且总是那么幽默诙谐的梁永胜在听完她这句话后竟然气愤地朝她吼道:“伤心?你算了吧!”
接着他泣不成声,不得不用一张纸巾捂住嘴才能止住哭泣。
“我说完以后,你连一句话都没问我,连看都不看我一眼就走了,还把我们的结婚戒指丢在抽水马桶里,第二天一大早6点就打电话给我要离婚,你平时不到9点不起床,为什么你为了跟我离婚要早起来三个小时!为什么!你伤心个屁!”
“因为我不想用破碗吃饭!”眼泪止不住地从她的眼眶里掉下来。
“你知道我跟高洁第一次发生关系在什么时候吗?就是在你走的那天!我告诉你的都是谎话!我把我跟高洁在家发生关系的日期都报给你了,可是那天我们根本不可能在一起的,因为我带你去看时装发布会了。而高洁根本也不可能,她一直在医院里。为什么我说别的你都不信,我说这个你想都没想就相信了。你的侦探本领都到哪儿去了!”
她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然后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为什么!而且事后你为什么不跟我解释?!”
“你既然这么想离开我,我还有什么好解释的!”他愤恨地看着她,“莫兰,跟你离婚我真是如释重负!如释重负!我再也不用担心你会先向我提出分手了!再也不用去研究你每句话的意思了!再也不用为了哄你开心而绞尽脑汁了!再也不用担心你会被别人盯上了!我真是受够了!”
他痛苦地一捶桌子:“那时候你为什么什么都不问我!我以为你会问我的,我以为你至少会问我一句的。如果你问我一句,我就会告诉你一切的。我只是在试试你!”
“难道我是每天碰到这种事的外遇专业户吗?我怎么知道连这种事都要去判断真和假呢?而且你就像是那种搞外遇的人!你总是在说黄色笑话!”她一边说一边哭。
他呆呆地看着她,随后泪如泉涌。
“是的,我真后悔!莫兰,我那时候太热衷于逗你开心了,我总是在跟你开玩笑,我以为让你开心就行了。可其实不是的。我们一直在笑,都忘了该怎么好好说话了,结果到后来我说什么你都认为我在开玩笑,我说什么你都不当真。”他泣不成声地说着,“我不知道开玩笑会让你怀疑我的人品,会让你怀疑我对你的感情。如果我知道,我不会那样的。你明白吗?”
莫兰泪如雨下,她从来没看到他这样。
“别这样,你现在已经有高洁了,你还是爱她的,不是吗?你告诉过我,你爱她的,不是吗?而且,我知道她一定很爱你,如果她不爱你,她不会愿意跟你演那场戏。”她哭着提醒道。
“是的,我爱她。她是个百分百的女人,我当然爱她。”他努力忍住眼泪,但还是没忍住,“但是,我对她的爱是需要酝酿的,你懂吗?也许得等她跟我说了几句话后,也许得等跟她相处了半小时后,那种感觉才会慢慢产生。可是我对你,是不一样的。有时候我回家看到另一个女人朝我走来,我会吓出一身冷汗。”
“那你为什么那时候一定要那样做呢!”望着他伤心欲绝的样子,她心里难过极了,“我那时候可是一心一意地要跟你白头到老的。不管我说过什么不合适的话,但我那时候真的是这样想的。”
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说出了真爱俱乐部的事。
他静静地听着,泪水不断地流下来,像小孩一样抽泣着。
“我是真心爱过你的,你懂了吗?”莫兰不得不拍着他的肩膀不住地安慰他。
“那你为什么要卖掉那墓地?”他问道。
她注视着他。
“不愿意跟我在一起是吗?就算只是块墓地而已。”他盯着她的眼睛问道。
“那好吧,就留着吧。我去取消那个广告。”她干脆地说,随后又问道,“我代你签名的事,你不生气?”
听到这里,他笑了出来,笑过之后又流下了眼泪。
“我高兴还来不及,我从来不知道你产生过要跟我过一辈子的念头,甚至还想跟我埋在一起。如果我早知道,我不会做那样的蠢事的。我其实并没有你想象得那么色情,莫兰,我不是的……”
眼泪再次蒙上了她的眼睛。
“我知道了,就算我色情好了,就算是我好了,我真坏……”她说着紧紧地拥抱了他,感觉好像第一次才认识他。
稍后,她坐着梁永胜的车回家,因为刚才的那通哭,她现在感到非常乏力。
梁永胜似乎也已经恢复了平静,莫兰看不出他现在究竟是什么情绪。
“你刚刚说谁?”他开了好一会儿车后问道。
“戴文,你认识吗?他开了一家肖邦之恋音乐餐厅,很高级的。”她一边说一边观察着梁永胜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