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了笑:“我当然认识,他开了十五家高级餐厅和酒吧,是这个城市最有钱的人之一。他是我的客户,我记得以前带你去他开的酒吧玩过,就是开在市中心的那家‘洛丽塔’,记得吗?”
“哦?那是他开的?”莫兰记得那是一家四壁镶满琉璃,充满妖媚气质的酒吧,里面的东西都贵得吓人,是典型的销金窟,“你认识他太太吗?”
“你是说陈丽莲?”梁永胜面无表情地说,“我何止认识她。”
莫兰心里一惊,你何止认识她?什么意思?
她惊骇的表情正好让他尽收眼底,他笑着回头看了她一眼。
“想哪儿去了?我只不过跟她吃过一两次饭。”他说。
“哦,是吗?”莫兰不大相信。
“想什么呢!戴文可是我的客户。”他笑着说。
“陈丽莲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
“随时都在放电的性感尤物。”梁永胜淡漠地说。
“陈丽莲这样,她老公戴文怎么能容忍?她死了,戴文是什么反应?”莫兰很好奇。
梁永胜沉默了一会儿才回答:“戴文是个感情内敛的人,陈丽莲的事我看不出他有什么特别的反应。虽然我是他的法律顾问,但其实我并不了解他,只知道他现在大部分时间都花在散步和运动上。”
“可以带我去见见他吗?”莫兰忽然对这个人很感兴趣。
梁永胜想了想才回答:“他这个人脾气很怪,不知道他愿不愿意见你。他不太喜欢生人去他那里。但是,我尽力而为吧。”
“谢谢你。”
“干吗这么客气。”梁永胜平静地说,“前妻也是妻嘛。”
莫兰看了他一眼。“对不起,我本来以为错在你,但现在却发现好像该道歉的应该是我。对不起,是我辜负了你。”
梁永胜忽然大笑起来:“现在知道律师的厉害了吧!本来正义在你那边,现在说着说着就到我这边来了。哈哈哈。”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他开玩笑的样子只让她感到难过。
不过她万万没想到,他一边笑着一边竟将车开进了一条僻静的岔道。
“怎么开到这儿来了?”她疑惑地问道。
他把车停下,无声地按动按钮,两边的车窗徐徐关上。她有些不安地看着他。
“你这是干什么?”她紧张地问道。
他回过头来,微笑地看着她。“觉得对不起我,就补偿补偿我吧。”他说。
“你说什么?”她吓了一跳,情不自禁地往后缩,但他已经倾身上来了。
“我想你。”他将手利索地伸到她的后腰,搂住她,轻声在她的耳边说,“就一次,怎么样?就一次。”
她现在真后悔刚刚在餐馆里拥抱他。她终于明白,不管什么时候,男人都是不可以随便拥抱的,尽管你只是想安慰他。
“粱永胜,你疯了吗!”她挣扎着推开他的手,想从他的控制中挣脱,她现在真想念高竞,想念他单纯的爱。越是想念他,就越是觉得眼前这人让她厌恶,于是她一边打他,一边朝他尖叫,“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你滚开!”
他任她捶打着他,并没有退下去,而是盯着她的眼睛看。
“我知道你不要我。”他低声说着,忽然停了下来,仿佛手里握着把刀,他正在考虑是否要扎入自己的心脏,随后他终于下了决心。他说:“你可以把我,”他又停了下来,仿佛又下了一次决心才说下去,“当做他。”
莫兰被他的话吓住了,她没再挣扎,只是骇然地抬头看着他。她知道,如此屈辱的话背后是难以想象的热烈渴望。她本来以为他对她的感情只是涓涓细流,可没曾想却是汪洋大海。
一时间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是看着他。
“如果你觉得心里不舒服的话,你可以用我的领带蒙住眼睛。你可以把我当做他,就算你叫他的名字,我也会当做没听见。我会的。”仿佛是为了让她听明白,他艰难地再重复了一遍,在一瞬间,他的喉咙哑了。
而从他喉咙深处喷涌而出的痛苦和强烈感情让她手足无措,她似乎是眼看着他坠入深渊,却无能为力,因为她不能……她真想高声喊高洁:高洁你快来救救他吧,你应该是很爱他的,你应该比我爱他。
而忽然间,他的话又让她产生了另一种联想,但她马上又把思绪拉了回来。现在可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当务之急是要如何对付这艰难的局面。她并不想伤害他,但她也不能答应他。
“对不起,我不能。”她终于开口了。
他靠她很近,她知道他在这方面手法娴熟,且从不胆怯,所以她一动都不敢动,尽量跟他保持一定的距离。她知道现在,哪怕是她的一丝头发无意中擦过他,都会引发难以想象的后果。她的每个细胞都处在高度紧张中,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
“你就这么讨厌我吗?”他哀伤却又十分平静地问道。
“我不想侮辱你,我不想这样对你。我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不会去想别人。如果我不愿意,那只能说明我已经……不爱你了。”她忍住眼泪说道,她以前从没想过对梁永胜说这话会那么难。
“我都说到这个分上了,你都不肯吗?”他又问了一遍。她摇了摇头。
“那么,可以抱抱我吗?”他道。
忽然间他降低了要求,但是看她没有反应,仿佛是自尊心受到了伤害,他猛然转身准备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但就在那一刻,莫兰拉住了他的衣角。
“好吧。”她说。
他迅速看了她一眼,立刻回身投入了她的怀抱。
这可能是他们相识以来,最深最紧的一次拥抱。她能清楚地感觉到他高涨的热情达到顶峰后又骤然退下来的整个过程,她也能感觉到他在拼命地想把她揉进自己的生命,但最终还是失败了。他们两人都明白,这也许是他们最后一次如此亲近。有那么一会儿,他几乎是瘫倒在她的身上,简直没有力气做任何事。后来他才慢慢意识到,她真的已经走远了,于是他终于放开了她,退回到自己的座位。
“给我两分钟缓口气。”他两手抓着方向盘,却没有立刻开车。
莫兰觉得自己已经不能再坐在他的车里了,她想走了,可是正当她准备打开车门的时候,他拉住了她。
“我再也不会这样了。”他许诺道,“我再也不会了,我保证。”
她感到精疲力竭,于是便靠在了车门上,闭上了眼睛。
几分钟后,梁永胜终于发动了车子。
“今天的事别告诉高竞。”车开回大马路的时候,他压抑地说。
是啊,这事如果让高竞知道,他还怎么做人。于是莫兰假装轻松地说:“刚刚发生过什么?我怎么不记得了?”她一边说,一边打开车窗,把目光投向窗外,为刚刚的事她心里还有点后怕。
他没答话,过了一会儿才说:“高洁怀孕了。”
她一惊,回头看着他。“那我该恭喜你啊。”她勉强笑着说。
“我已经没有回头路了,莫兰。”他黯然地说。
“你要当爸爸了,应该高兴才对。小孩生下来我会送礼物的。”莫兰说。她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真心祝福这对“狗男女”幸福,而且她现在已经一点都不恨高洁了。
“谢了。”他的情绪并不高。
这时候,莫兰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对了,你刚刚说高洁是百分百的女人,是什么意思?”
他笑而不答,他似乎又恢复了平静。
“究竟是什么意思?”她再次问道。
他回头斜睨了她一眼:“我干吗要告诉你?你怎么什么都想知道?”
“她有三个乳房?”她问道。
“你可真会猜。”他哈哈大笑起来。
“那是什么原因?”
“嗯,怎么说呢,”他迟疑了一下才说,“她以前有过一段不好的经历,作为她老公,我不方便告诉你。你以后还是问高竞吧,这种事由他亲口告诉你比较好。其实,从高洁那里我也知道很多高竞的事。我刚刚告诉过你,我说我跟高洁有关系的那天,其实高洁整夜在医院里,你知道她为什么在那里吗?她是为了陪高竞,他那天中了冷枪。”
高竞中了冷枪?莫兰的心禁不住颤抖了一下,为什么他从来没把这事告诉过她。
“你早就知道,为什么没告诉我?”她道。
“这还用问吗?因为我不想你去关心他!”他没好气地说,“不过你放心,他只是肩膀中弹而已,只可惜歹徒逃走了。”
隔了一会儿,他又说:“他好像常常碰到这种怪事。”
“常常?你是什么意思?”莫兰皱了皱眉头,对梁永胜的话很疑惑。
他忽然微笑了起来:“亲爱的,你有没有见过他戴领带的样子?”
“没有。”莫兰摇了摇头,虽然她为高竞购置过几根领带,但的确从没见过他打领带的样子。
“我见过。”梁永胜说,“就在我们结婚的那天晚上。”
“你瞎说,他根本没来参加婚礼。”莫兰马上反驳。
他回头扫了她一眼:“你怎么知道他没来?”
她吃了一惊,但没有搭腔,等着他说下去。
“他来了,还真的打了条领带。老实说,我也是第一次看见他穿得那么正式,真是吓了一跳呢。他的车就停在饭店后面那条冷僻的马路上,我穿过走廊的时候正好看见他,他站在车旁边抽烟,好像是在考虑要不要进来。那天的事真的很有趣。”梁永胜的心情似乎忽然好了起来,“我后来三次看见他开车走人,又三次看见他把车停在同一个位置。你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吗?他不想来参加我们的婚礼,可是又想看看你当新娘的样子,所以他那天非常彷徨。”
莫兰听得心里发酸,没有说话。
“可真正奇怪的不是这个,是我三次看见他开车走人的时候,都有同一辆车在后面跟着他。最后一次,也就是第四次,我看见他把车停在那里,他下了车。而那辆跟踪的车就停在他后面不远处,好像在监视他,又好像是故意在骚扰他,因为这种监视和跟踪也太明显了。这个时候你来了,还记得我们干了什么吗?”梁永胜的声音里略带得意。
莫兰记得那时她跟伴娘两人正兴冲冲地穿过走廊去客房换衣服,她发现她的新郎倌站在三楼的窗口看风景,当时她觉得挺奇怪的,就奔上去叫他,结果他不顾伴娘在场,一下子把她抱上窗台,拥入怀中亲吻她。当时她以为他只是一时冲动,现在才明白,他这是做给另一个人看的,由于她背对着外面,所以根本没注意楼下还有一个人。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她气愤地瞪了他一眼。
“我就是要让他看清楚,从今以后你是我的。”他恨恨地说,“记得吗,后来你走了。”
“是的。我得换衣服啊。”莫兰闷闷地应着。
“但我没有走,我跟高竞还在那儿对视了一会儿。虽然天太黑,也没有路灯,我们看不见彼此脸上的表情,但就像下盲棋一样,棋局在那里,杀气也在那里。我可以一眼看穿他的心,当时他正想着在我的头上找一个瞄准点呢。当然他后来没有向我射击,谢天谢地,他上了车。你肯定想不到他之后做了什么。”
“他做了什么?”
“他突然开车往后疾倒,撞了那辆跟踪他的车。他知道有人跟踪他,在那种心情下,居然还要被人跟踪,的确让人无法忍受。而且那辆车还是像牛皮糖那样死死跟着他,难怪他要发火了。可惜这场好戏只有我一个人看见。他突然发动车子,猛地朝后面那辆车撞去,那辆车节节后退,但还是没能避开。结果一辆被撞坏了车头,一辆被撞坏了车尾。接下去,我看见他们两辆车都停了下来,好像两个人都在考虑下一步该怎么办。大约过了两分钟,我看见高竞解下领带扔出窗外,开车走了。”
的确是惊心动魄,莫兰从没想到在自己婚礼的那天晚上,在宴客的饭店后马路上还会发生这样的事。
“后来呢?”她意识到一定还有下文,便紧张地问道。
果然,梁永胜说道:“我看见有个男人从后面那辆车上下来,他捡起高竞扔下的领带,随后开车走了。”
“他捡了高竞的领带?为什么?”莫兰困惑地问道。
“我不知道,外面太黑,我看不见那人的长相,不过可以肯定是一个男人。”
“那个男人有没有看见你?”
“应该没有。其实,他们离我有一段距离。我们在三楼记得吗?”梁永胜微微一笑,说道,“你也许没想到,我还记下了车牌。”
莫兰惊异地看着梁永胜:“哇,你真细心!”她忍不住拍拍他的肩,表示赞许,但马上就觉得不对劲,“不过你的故事有问题啊。”
“有什么问题?”
“第一,外面那么黑,车停得那么远,你怎么可能抄到他的车牌呢?第二,你当时难道还带着笔?我好像摸过你的口袋,你的口袋里只有香烟,你记在哪儿了,脑子里?我才不信呢。第三,高竞怎么没下车去盘问那辆车呢?他不是警察吗?如果有人跟踪他,他一定会下车去盘问他的。为什么没有呢?难道他知道是谁在跟踪他?第四,我不记得你曾经离开酒席那么长时间,那时候,我可是时时刻刻盯着你呢!我的注意力全在你身上,我可以肯定,你没有离开酒席那么长时间。”她目光炯炯地盯着他。
他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
“你说谎了。我觉得你只有在我看到你的那会儿,正好待在窗口。”
“所以,你那时候没发现我跟高洁的私情,难道你不觉得不正常吗?碰到他的事,脑子就这么好使,碰到我,连转一转都不肯!”他没好气地说。
她没有理会他的醋意,冷静地问道:“你为什么要编这样的故事?”
“我没编故事。我说的是事实,当然有些地方,的确有出入,但90%。与事实相符。”他犹豫着,要不要把事情说出来。
“你是不是派人跟踪他了?”她寒着脸问道,“他知道是谁跟踪他,他本来可以釆取正当手段对付的,但他放弃了。为什么?因为他顾及到……”
她想说,因为他顾及到你是我的丈夫,但她没有说下去,只是盯着梁永胜。
“是不是你?”她再次问道。
“不错,我是派人跟踪了他,”他停顿了一下才说,“但是那天晚上跟踪他的人不是我派去的私家侦探,是另一个人。”
“另一个人?”她皱了皱眉头。
“是啊,你说得没错,我的确没离开过酒席那么长时间,我只有在碰到你那次才站在那里。但当时他的确在下面,只不过刺激完他我就走了。”他道,“后面的事,全是我派去的私家侦探告诉我的,包括那个车牌。”
“是吗?”她考虑了一下,觉得这个解释还算合理,所以继续问道:“你为什么要派私家侦探跟踪他?”
他再度狠狠白了她一眼:“你说呢?”
莫兰明白了,他因为把高竞视为情敌才会那么做,但其实事实根本不是这样。她记得高竞很多时候都对她不冷不热的,有时候还会挖苦她,所以她根本看不出他对她有什么特别的情意。不过,他总在她身边倒是真的。
“其实那时候他对我根本就没那意思,你派私家侦探跟踪他,完全是多心了。”
“哦,是吗?如果他不送你那个台灯,我当然不会那么做。”他的声音变得尖锐起来。
“台灯?”她十分茫然。
“就在我们宣布结婚没多久,他送了你一个台灯,记得吗?”他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我认识那个台灯,我的一个客户也买过。那是维罗尼卡的水晶台灯,价值一万八千元,可以说是最昂贵的极品台灯了。妈的,连我都不舍得买。可是他这个穷光蛋居然眉头都不皱一下就买了。后来高洁告诉我,他几乎是用他所有的钱给你买了这个台灯。如果他对你没那种意思,怎么可能这么做?难道他疯了吗?”
一万八千元!天哪,莫兰几乎倒抽了一口冷气,她从来没想到高竞会送她那么贵的东西。当初离婚的时候,她以为那不过是个最普通的照明物,还把它留在了梁永胜的别墅!而这两个男人,居然没有一个告诉过她台灯的价值。简直把她当傻瓜。
“他送你这个台灯就是要你把它放在卧室床边,天天对着你,这个混蛋!”他气愤地说,“所以我才会派人跟踪他,我要知道他究竟跟你是什么关系?他究竟瞒着我对你做过什么!”
关于台灯背后的那件事已经到他嘴边了,他真想一口气把它全说出来,但他想了想还是没说。他同时回头看了她一眼,莫兰,如果你知道台灯背后还有那么一段事,如果你知道你的高竞还有这么一件事,你会怎么想?算了,还是到时候让他自己跟你说吧。
“那好吧,你都调査到什么了!”她也有些生气了,为他隐瞒台灯的价值而生气。
“我发现你们的确没什么。”他叹了一口气道,“但我们结婚那天晚上的撞车事件是的确存在的。后来我也调査过那辆车的车牌,结果发现,那辆车的主人已经失踪了很多年,而最奇怪的还不是这个……”
“是什么?”
“婚礼之后,我叫那个私家侦探去调查那辆车的司机,但后来那个私家侦探就失踪了。我记得他最后一次给我打电话说,他已经摸到了那个人的行踪。不知道为什么,他还笑呵呵的,笑得很怪。但那个电话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跟我联系过。我也找过他,但没找到,他就这么失踪了,一直到现在。”
她再度因为吃惊而回头看了他一眼。“这些事你应该早就告诉我。”她道。“那个人的调查资料都在我的电脑里,我回去以后找一找,如果找到的话,我就发给你。”他温和地说。
“谢谢你。”她道,忽然又想到一件事,“对了,把台灯还给我。”
“那怎么行?它现在可是我的宝贝。维罗尼卡的孤品台灯,现在已经升值了,搞不好已经三万多了。我怎么可以还给你,是你自己说要留给我的。”他故意气她。
“不还拉倒!我哪天去你家,一脚踢碎它。”她生气地说。
“还给你也可以,除非你答应我一个要求。”他道。
“什么要求?”她紧张地问道。
“送我几个秋波如何?”他微笑着说。
她扑哧一声笑出来,笑过之后心里又感到有些难过。她没有回答这问题,她知道他只是在跟她开玩笑。
他也知道她不会回答,只是微微一笑,意味深长地说:“有时候我在想,从来没得到过和得到了再失去,真不知道哪个更好。”
12、巧合
高竞没想到世界上竟有这么巧的事。下属在调査夜视镜的购买情况时发现,有两名购买者的前科记录跟他正在寻找的疑犯特征相吻合。这两个人都在2006年7月的密林谋杀案之后因犯故意伤害罪坐牢,直至2007年的7月齐鲁街凶杀案发生前出狱。更巧的是,他们两人同在一个老板手下打工。一个在肖邦之恋音乐餐厅当停车员,另一个则在月落餐厅担任保安,而这两家餐厅的老板是同一个人——戴文。
他面前摊着两名嫌疑人的简单介绍以及余男对两人的心理评述。
路辉,1978年出生,现年29岁。刚出生时由于耳朵畸形被父母拋弃,从小在福利院长大,8岁那年被路正来夫妇收养。路正来夫妇都是普通工人,膝下无子,所以对路辉关怀备至,视同己出。但路辉从小就极难管束,性格偏执孤僻,难以与人正常沟通。脾气则极端暴烈,从小学至初中一直犯事不断,为此曾多次被校方勒令退学。1992年,路辉因将同班一位女生打伤而被开除,自那以后他便不务正业,四处游荡。由于养父母坚持让他重返校门,他跟养父母的关系从1992年开始急转直下。从1992年——1994年这三年中,他曾经五次将养母殴打致伤,1994年,其养父终于将其逐出家门。
路辉于1994年7月因躲在公共汽车站抢劫下夜班的女工而被抓。1997年6月出狱。同年9月,他又因盗窃便利商店再次入狱,1999年9月出狱。他出狱后在一家汽车公司工作了大约两年,于2001年再次因在公园里殴打妇女被抓,2003年出狱。之后,他曾因在市中心繁华地带燃放鞭炮吓唬游客而遭到治安处罚,同年9月进入海声射箭俱乐部工作。次年3月该倶乐部倒闭。3月15日,因在马路上与人斗殴,被刑事拘留十五天。6月进入月落餐厅担任停车员,工作约三年。2006年7月15日,因酒后驾车打伤交警被捕,2007年6月4日出狱。目前仍在月落餐厅担任保安。
评述:反社会人格。由于耳朵畸形又被亲生父母抛弃的童年经历致使其对周遭的一切人际交往和正常情感产生怀疑。教育程度差,智商不高,性格多疑偏执,做事容易冲动且不计后果,很难与人沟通,几乎没有朋友圏。从其多次犯罪入狱的经历看,他对社会有仇视心理,犯罪有逐步升级的倾向。
吴坚,1980年出生,现年27岁。出生于普通单亲家庭,其父母于1990年离异(时年10岁),之后他与母亲一起生活。1996年,其母再婚,他被托付给母亲的一位男同事收养。两人相处还算不错,其间,并未发生任何矛盾,但两人基本与邻居不来往。1998年,该男同事因在公园猥亵男童被抓(该男子已于入狱两年后因病去世:)。自那之后,吴坚便独自生活。起初他在一家汽配厂担任学徒,之后学会了开车,经亲戚介绍到运输公司工作。他在运输公司工作期间,被同事和领导公认是吃苦耐劳的优秀员工,但由于性格孤僻,他几乎没有朋友。唯一与之交往的是他的一位女同事,据称两人当时已经建立恋爱关系准备结婚。2002年,他忽然被查出患有乙型肝炎,因为这个原因,他在这一年被单位辞退,他的女友也因此与之分手。之后他便有一年在家休养,生活无着。其母曾经前来照料,但因两人关系不睦,没过多久,其母便离他而去。2003年,他基本康复后,10月应聘至海声射箭倶乐部工作。在这期间,因为与客人发生口角,乃至大打出手,后来被拘留了三天,并很快被该俱乐部解雇。2004年6月进入肖邦之恋音乐餐厅担任停车员。2006年7月18日,因为酒后驾车不服交警管束,与之发生肢体冲突,导致该交警头部受伤。为此他入狱一年,至2007年6月15日出狱。
评述:父母离异的童年经历导致其性格极为孤僻,与人沟通存在一定困难,而生活状态骤然发生剧变也容易导致其心态失衡。由于性格偏执,他无法正视挫折,无法用正面思维引导自己走出困境,容易走向极端。怀疑当年收养他后又因猥亵男童被抓的那名男子对其有重大人生影响。此人需密切关注。
高竞反复看了两人的经历,觉得资料中最有趣的部分并不是他们同时购买了夜视镜,而是他们竟在差不多的时间内,因为几乎一模一样的原因——酒后驾车殴打交警——获罪入狱,并且他们在进入戴文的餐厅工作之前,都在海声射箭俱乐部工作过。这实在太离奇了,高竞怎么看都感觉是事先安排好的,像是被人教唆的。所以他认为除了应该找那路辉和吴坚两人来问话外,还得见见他们的老板戴文。
路辉的长相十分奇特。他的身高顶多只有一米五,脸长得很宽,一只耳朵长得特别小,这显得另一只耳朵就特别大;两只眼睛一高一低,两根眉毛则像拱桥一样,又弯又长,几乎连在一起,这种奇怪的搭配让他脸上的表情看上去十分滑稽。
路辉被带到警察局后,态度十分恶劣。
“干吗?我犯了什么罪!”一坐在警察局问讯室的那只白炽灯下,他就露出惯犯特有的紧张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