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纳呆愣愣地注视着莫兰,问道:“那蔡英东呢?”
“蔡英东留下的15元纸币,那就是15;五个一元硬帀,那就是5;黑桃Q,那就是12;18K金戒指,然后是歌词,‘是爱情不够深,还是没缘分,为什么不见你再来我家门’,共22个字,15、5、12、18、22,根据英文字母表,分别对应的是l、o、v、e、r,拼在一起就是lover,所以破案关键词是lover,也就是情人的意思。这说明,蔡英东的死跟他的情人有关。这里我觉得歌词是双关语,其实说的就是蔡英东的死跟他的初恋情人有关,因为邓丽君的歌就叫《难忘的初恋情人》,也许他真的是跟情人约会才死的,谁知道呢?”
莫兰说到这儿叹了口气。
“所以,你看我现在要做的事很多,第一要找李一亭的新手机号码,第二要找蔡英东的初恋情人是谁,第三要找到李一亭死的那天谁开的车,第四……啊,忙死我了。”莫兰说着看了看钟,“为什么他还没来?”
“那么陈丽莲的破塑胶袋之谜,你解开了吗?”乔纳不理莫兰的打岔问道。
“差不多吧,我需要跟梁打个电话确认一下。”
“究竟是什么道理?”乔纳对此很好奇。
“可能有两个原因,她不愿意正眼瞧那个跟他亲热的男人,她企图幻想是在跟另一个人亲热,还有就是两人可能在做目送秋波游戏,在这过程中,对方突然袭击。我不知道。”莫兰好像在自言自语道。
“目送秋波?这是什么玩意儿?”乔纳瞪大了眼睛。
莫兰瞄了她一眼,没有搭腔。
“他怎么还没回来啊。”莫兰抱怨道。
“也许他去泡妞了。”乔纳嘿嘿一笑,转身进了盥洗室。
莫兰白了乔纳的背影一眼。
深夜1点左右,莫兰正躺在客厅的沙发上边看资料边等高竞,她的手机突然响了,果然是高竞打来的。
“喂,你在哪儿?你不来了,是吧。”莫兰问道,她巴望他说不来了,这样自己就可以安心去睡觉了,哪知他说:“我在门口,怕按门铃吵醒乔纳。”
“好的,我来开门。”莫兰没料到他还想得挺周到。
她挂了电话,打开了房门,发现高竞兴冲冲地提了两个大旅行包走进屋来。
“你打算永远住在我家吗?”她吃惊地看着那两个庞然大物问道。
“嗯。”他点了点头,“因为你在这里。”
他好像觉得这理由很充分,一点都没什么不妥。
“你现在不担心‘星光之箭’来找我麻烦啦?”莫兰问道。
“我不想被他牵着鼻子走,我就是要跟你在一起,看他怎么样!”他理直气壮地说。
莫兰无言以对。
“那你先把包拎到我爸妈的房间去吧。”她只好说。
他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小孩一样,笑嘻嘻地亲了一下她的脸,随后速度极快地转身把旅行包拿进了房间。他走出来的时候,莫兰发现他的手里多了两个面包。
“我吃点东西。”他道。
“为什么吃面包啊?你没吃晚饭吗?”她问道。
“他们8点定盒饭的时候,我没吭声,我以为很快会结束的,想不到一弄就弄到这么晚。所以我买了个面包准备随便吃点拉倒了,给我倒杯水吧。”还没等在餐桌前坐下,他就一口咬掉三分之一个面包。
“你别吃得那么急,等一下嘛。”她的确是很累了,但是看见他工作了一天,回来只能啃干面包还是觉得心里过意不去,于是她夺过了他手里的面包,并拿着桌上的另一个面包转身进了厨房,他也跟了过去。
高竞看见她从冰箱里拿出一包火腿片、两个鸡蛋和半根黄瓜。“算了,别忙了,都那么晚了。”他道。
“给你煎两个荷包蛋很容易的,要不要?不要就算了。”莫兰把平底锅放在炉灶上,回头问他。
“我不要吃流黄的。”他马上说。
不一会儿,两个又香又脆的荷包蛋就煎好了,莫兰再把它们跟火腿片、黄瓜片一起夹入面包,同时又浇上了一层薄薄的番茄酱,她知道他不爱吃奶油,于是,两份非常像样的三明治就做好了。她小心翼翼地用保鲜袋分别包好交给他,最后又给他倒了一杯冰奶茶。
“这是现成的吗?”他指指冰奶茶。
“对啊,我经常会做一些冰在里面,因为乔纳很爱吃。明天早上如果她发现少了,一定会哇哇乱叫。”莫兰笑着说。
他们一起回到客厅坐下。
莫兰安静地坐在他对面看着他狼呑虎咽。他吃完三明治只用了大约三分钟,并且从头到尾都没跟她说一句话,也没抬头看她一眼。的确是饿坏了。莫兰想。
“今天有什么收获?”莫兰问道。
“我们逮到了头号嫌疑犯,明天给他做测谎。”他喝下最后一口冰奶茶,心满意足地说。
“是谁啊?”
“戴文。”他爽快地答道,但立刻又说,“不过现在还不能肯定就是他,虽然他符合太多的条件,有钱有车,爱听邓丽君的歌,箭法很好,也懂英文,他留过洋嘛,不过现在还不清楚他有没有不在场证明。我想去洗个澡了。”
“快去吧。”莫兰抓抓他的头发,她看出他已经很累了。
他洗完澡后,换了件干净的汗衫和长裤,带着满身肥皂味走出了浴室。
“你今天有什么收获?”看见她仍在客厅等他,他随口问道。
于是莫兰简短地把自己的新发现原原本本地跟高竞说了一遍,他听得目瞪口呆。
几分钟后,他们一起坐在高竞房间的大床上,房间里开着空调。莫兰的眼皮已经开始打架了,她靠在高竞的身上,直想打瞌睡,本来她想回房去休息的,却不料被他拖到了他的房间,硬是强迫她听他说话,她发现高竞在听完她的叙述后精神好得出奇,现在他正兴致勃勃地跟她谈案子的新进展。
“今天晚上9点多,我们发现了第四具尸体,莫兰,我刚刚没告诉你。”高竞说。
“真的吗?”莫兰的兴趣也被提了上来,“是不是在真沙路47号?”
“跟你猜得分毫不差,那个被杀的警官名叫程国仁,是5月份失踪的。不过现在还不清楚他究竟跟王双石的案子有什么关系。”
“凶手这回留下什么线索吗?”莫兰马上问道。
“这次尸体不是被箭射死的,而是被刀捅死的。法医说死了不到二十四小时。很可能是有人把他囚禁在某个地方,然后等到合适的机会再下手。尸体被扔在真沙路47号门口的花坛里。他被揉成一团,身子下面放着他的心脏。凶手又下了狠手。他的身上被人用刀捅了几十下,组成了一个汉字‘无’。”
“那你做过题目了吗?”她悄悄打了哈欠,忽然意识到要嫁给警察得补充足够的体力才行,他们为什么工作了一天还那么精神?
“无,就是nothing,是吧?我做出来的答案就是:7月29日,吴胜路87号,4点,死者可能是个名字里有‘志’字的警察。程国仁的事证明我们是对的,所以我也倒推了。”
高竞停顿了一下又说,“今天‘星光之箭’还给我发短信了。他问我有没有猜出下一个是谁?在哪里发生?”
“你没有告诉他吧。”莫兰紧张地问道。
“我当然没说。”
“嗯,聪明,这样他就会照这路子做下去,那么7月29日就能抓住他了,也没几天了。只是为什么他要发短信?干吗不说话?”
高竞微笑着低头看了一眼臂弯里的她。
“我想他大概被你吓着了。他可能怕说话会再泄漏点什么吧。”
“也可能是‘星光之箭’不能说话,你不是说逮到了头号嫌疑犯吗?如果‘星光之箭’在警察局,那当然他不能打电话了。而且这次的案子为什么没射箭呢?很有可能是因为会射箭的那个不在啊,所以只好换了别的杀人方式。他们突然抛出尸体,大概就是为了说明案子不是戴文做的,可这么一来反而显得戴文更像是头号嫌疑人了。”
“这个我也想到了,不过也不能肯定,没准只是障眼法。”他道,“而且,我査过戴文的资料——他根本跟我毫无关系。”
“哦,也许他在暗恋你,只是你不知道。”莫兰抬起头,跟他开玩笑。
他也笑了。“你别吓唬我。”他道,忍不住贴过来亲了亲她的头发。
她觉得气氛开始变得暧昧起来,而她,的确是累了,于是她突然爬下了床。
“高竞,我要睡觉去了,你也早点休息吧。”她正准备走,他却拉住了她。
“等一等,我有几句话想跟你说。”他凝视着她道。
不知怎么的,莫兰忽然想打哈欠,但是望着他认真的眼神和专注的神情,她实在觉得不应该,所以她很费力地忍住了。她没有说话,只是努力睁大惺忪的眼睛看着他。
“莫兰,这几天是我这辈子最开心的日子了,因为你在我身边,而且你对我那么好。你大概是这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了,我不知道如果以后没有你在我身边,我的日子该怎么过,其实我觉得我现在都已经没办法一个人过日子了。所以,我想对你说的是,你可不可以,可不可以发誓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离开我?”他期期艾艾地提出要求。
糟糕,又想打哈欠了。在他说这么真诚动听的话的时候,居然打哈欠,太煞风景了,幸好她反应快,马上一下子扑到他怀里,把下巴搁在他肩上,朝他身后打了个哈欠,而他竟然没有发现。
“好的;我永远不离开你。”她带着困意轻声道,“我发誓。”
“你要相信我,莫兰,我对你的心从头到尾都没变过。”
“我知道了,你真啰嗦。”莫兰笑了出来,完全没听出他话里的弦外之音。
接着,他们又花了五分钟才道完晚安。
24、自首者
第二天发生了一件令高竞意想不到的事。
陈远哲来自首了,他同时向警方提供了他是凶手的证据,被害人王双石的一对眼睛。它们被放在一个粉盒中,粉盒里的粉已经被撬掉了,化妆镜下只见一对被压扁的眼珠,看上去十分恐怖。
带镜子的粉盒?高竞马上想到前一晚莫兰曾经跟她说过,陈丽莲的遗物中少了化妆镜,难道就是这个粉盒?难道真的是陈远哲干的?
高竞后来听下属说,陈远哲清晨7点左右来到警察局。一进门他就对接受报案的警员宣称自己便是警察系列凶杀案的元凶,他一边说一边随随便便地把那个粉盒扔在那个接待他的警察面前,那名警察是刚分配来的新人,打开粉盒一看,当场就吓得差点吐出来,但陈远哲却只是站在一边冷笑。
“去跟高竞说,全是我干的。”他对那个警察说。
高竞一走进凶杀科办公室便看见身着宝蓝色衬衫、黑色长裤,帅气逼人的陈远哲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今天的他显得有点憔悴,虽然脸上的伤还没有完全消退,但他清瘦颀长的身材和举手投足所散发出来的鬼魅气质,令他无论到哪里,都显得耀眼夺目,即使今天他只是来自首的也不例外。高竞发现凶杀科办公室门口有几个女警员在向内张望,还不时窃窃私语,直到他走到她们面前,她们才笑着纷纷散去。
陈远哲起初背对着门,似乎没注意高竞已经近在咫尺,但当他发现正在跟他说话的警员突然站起身向他身后恭敬地打招呼时,他立刻意识到了什么,蓦地回过头,并站了起来。
又是那种撩人的眼神,高竞只要一接触到陈远哲的眼神就立刻会浑身起鸡皮疙瘩,但刻意回避又显得太懦弱,所以他只能冷冷地看了一眼陈远哲,作为回敬。
他故意走到离陈远哲有一段距离的地方,至少是后者无法伸手碰到他的地方,停下。陈远哲则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又见面了。”陈远哲轻声道。
“是啊,没想到会在这里见面。”高竞若无其事地说,“真的是你干的?”
“没错。”陈远哲抿嘴一笑,口吻里带着几分得意,好像他承认的不是残酷的杀人罪行,而是刚刚获得了钢琴演奏世界金奖。
“为什么现在才来?”高竞还不能肯定眼前这人是否就是凶手,他认为陈远哲的自首更有可能跟目前失去自由的戴文有关,“是因为你的姐夫吗?”
陈远哲仰起头垂下眼睛瞧着他。
“不是。”陈远哲缓缓地说,“我昨晚梦见了你,所以我就来了。”
虽然陈远哲的声音并不大,但霎时,整个凶杀科办公室都安静了下来,几乎所有人都停下了手头的工作,把注意力集中在他们两人身上。高竞发现,就连那两个被叫来问话的其他案子的嫌疑人也回过头来好奇地看着他。
妈的!高竞在心里骂道,他真想给陈远哲一拳,为什么他不能是个真正的哑巴呢?
他定了定神说道:“陈远哲,我也梦见了你,我做梦都想抓到你!既然你现在自己来了,我就收下了!”他注视着陈远哲狠狠地撂出这句话。
陈远哲无声地朝他笑起来:“真的收下我吗?是要全部?还是部分?”
高竞冷冷地扫了他一眼,没有搭腔。
“带走!”他对下属命令道,并同时背过身去望向窗外。
下属拉着陈远哲走出了办公室。
高竞恼火极了,他现在完全可以想象审讯陈远哲将会是什么样的光景。他决定找别人来审陈远哲,他自己则准备:第一,去牢里见见那个发廊老板;第二,找乔纳査一下当年自己击毙的那个劫匪的资料;第三,调査顾天的人际圈,这事莫兰已经全权交给他了;第四,帮莫兰査两条线索;第五,交代下属去査程国仁和王双石有没有办过涉及真爱俱乐部的案子……事情还真多,的确可以找别人来审问陈远哲,他自我安慰道。
莫兰一早就接到景云的电话,双方约好在宋彩琳家附近的一家咖啡馆见面,因为今天宋彩琳正好轮休。
“我需要注意点什么吗?”莫兰总觉得这个宋彩琳很难对付,再想到“针筒”的外号,更是心里一阵紧张,她平时最怕打针了。
景云想了想说:“她说话的时候你不要打断她就行了,她最恨别人打断她了。”
“我尽量吧。”还没见面,莫兰就已经开始讨厌宋彩琳了。
“对了,我们可能会迟到。”景云笑哈哈地说,“因为临出门的时候,她的事总是很多。”
这个宋彩琳实在够讨厌的,原来还爱摆臭架子,莫兰心里骂道。一个小时后,莫兰如约来到指定地点,景云和宋彩琳果然还没到,于是她只能自己先进咖啡馆等着。
二十分钟过去了,她们仍然没到,莫兰终于忍不住了,她打了个电话给景云。
“我们马上到,临出门的时候,她突然接到个电话,结果一打就是十五分钟。”景云在电话里急匆匆地解释着。
大约又过了十五分钟,莫兰才终于透过咖啡馆的玻璃窗看见一胖一瘦两个女人从马路对面走来。宋彩琳比她想象中要漂亮一些,只不过她打扮得有些过于保守,大热天居然穿着件白色长袖连衣裙,而且式样也很土,是十年前的款式。
相比之下,穿着黑色T恤和宽松牛仔裤、打扮随意的景云就显得顺眼多了。
“你就是上次给我打电话的那个人吗?”一见面,还没等景云给两人作介绍,宋彩琳劈头就问,她的声音听上未又急又冲,一点都没有回旋余地。
“对,我是。”莫兰平静地答道。
“找我什么事?”宋彩琳坐下问道。
“我想……”莫兰瞅了一眼景云。
“她想问问你跟蔡英东的事,因为她在写一篇文章。”景云帮莫兰说了下去。
“一篇文章?那关我什么事?什么文章?叫什么?跟我有什么关系?你到底是谁?你为什么要写这种文章?”宋彩琳一迭声地问道,连标点符号都没有。
“文章是关于真爱俱乐部的死亡事件的。之所以找到你,是因为你老公蔡英东是死者之一,对不起,我无意冒犯你,只不过,因为我是在写一篇报告文学,所以需要一些第一手的资料,所以想……”莫兰静静地说。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宋彩琳反问道。
“如果你不想说也可以,那反倒方便了,我可以按我自己想的写。”
“什么?!”宋彩琳又惊又怒。
“放心,我不会用你们的真名。不过,为了得到更多的资料,我可能会去你的医院调査,还会找找你老公以前的同事和你的同事,我想她们应该有很多可以说的。我已经做好安排了,所以如果你不愿意合作的话,一点关系也没有,真的。”莫兰说完这番话若无其事地喝了一口咖啡。
莫兰料想宋彩琳这种性格在单位也不会受欢迎,所以如果自己去她的医院调査一番的话,一定能获得更多的小道消息,而宋彩琳对此应该也有自知之明。
“你要去我的单位?”宋彩琳果然对此很感冒。
“对,恰好我认识你们那里的副院长,他是我爸的朋友。”莫兰轻描淡写地说着,同时抬头瞄了她一眼,“不过,我也不想麻烦他,虽然他一向对我很好,总是叫我去玩,但如果你愿意合作的话,我也不想兴师动众。”
宋彩琳瞪着莫兰,似乎在掂量她这些话的分量。
“好吧,你要问什么?”过了几十秒,她终于选择了妥协。
这时候,莫兰发现在吃三明治的景云抬起头向她投来欣赏的目光,仿佛在说,好样的,终于治住她了。
高竞冷峻地注视着眼前这个头顶光秃秃、脸色苍白、体形瘦小的中年男人,他已经被关在这里有六年了。高竞想象不出这个男人当年的模样,也无法想象当初高洁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去这个人的发廊的,到现在他都觉得这件事像梦一样不可思议。
自从从妹妹嘴里亲口了解到当年强暴事件的真相后,他就对高洁产生了一种排斥心理。虽然他明知道自己不该怪她,也明知道她是为了他才出此下策的,但是他仍然无法抑制这种想法。如果不是因为这个案子,他想他很可能会永远不再见高洁了,他已经再也没办法相信她了,而且有时候他觉得自己为她付出的一切好像都白费了。
自从跟莫兰非正式同居后,他就越来越觉得自己为妹妹牺牲得太多了,而且牺牲得一点都不值得。
“是谁?”他问道。
发廊老板面前摊着十几张照片,那里面混着路辉、戴文、吴坚和陈远哲四个人的照片,高竞等待着。对面那个男人在戴文和吴坚的照片面前踌躇了很久,高竞紧张地注视着他。
“是他。”几分钟后,发廊老板终于用干瘦的手指点了点吴坚的照片。
高竞的神经一下子被拎了起来。难道是吴坚?看上去那么温顺的吴坚?
“你确定吗?”高竞再次问道。
“我记得他,我这辈子不只碰到过一个这样的混蛋。但是他看上去是最正常的,而且还挺年轻,他来找我的时候,大概也只有20岁左右,年轻小伙子一个。”发廊老板心虚地笑笑,露出满口黄牙。
七年前,吴坚应该是20岁。
“他是怎么跟你提出要求的?”
“他说想找个女人散散火,然后他就丢给我一张纸。”
“什么东西?”
“好像是他自己写的,被打印出来了。我看了看,上面是说一个男人如何虐待一个女人,就是剥光女人的衣服把她揍一顿,我还是头一次碰见这样提要求的人,居然写成文章。”发廊老板嘿嘿笑起来,“这倒像个知识分子。”
“然后呢?”
“他问我照这个来行不行?我说当然行,不过要找找看,肯上床的女人多的是,但愿意被人揍一顿的却不多。后来我给他找了两个,第一个是个想挣钱的中年妇女,我当时还怕他会不要,谁知他倒不嫌弃,完事后,他付钱挺干脆,这是那女人跟我说的。”
“那女人叫什么?”
“这我就不清楚了,她老公是卖水果的,以前住在我隔壁,后来回家乡了。”
“那么,这女人有没有跟你说,他脸上涂着白色的油彩?”
“他是这样的。他给我看的那篇鬼玩意儿里也说,他会把自己打扮成白色魔鬼的样子,他觉得这样更有气氛。”发廊老板道。
“你是否曾经向他介绍过一个16岁左右的小女孩?”高竞说着终于把高洁的照片递了过去,他觉得问这问题真羞耻。
发廊老板低头扫了照片一眼,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这是最后一个。这个以后,他就再没来找过我。”
“他怎么知道你手里有女人,你怎么联系他的?”
“他会给我打电话。这个女孩来找我的时候,他正好给我打来了电话。我说便宜你了,那女孩还很小。你猜他怎么说的?他说,我等的就是她。原来还是年轻的好啊。”发廊老板再次露出淫邪的笑。
我等的就是她。我等的就是她。这句话让高竞觉得喉咙发干,拳头发痒。
难道,高洁钱包被盗,最后被逼沦落到这个地步都是吴坚一手策划的?把高洁打成那个样子的人也是他?高竞的眼前再次浮现出吴坚那张线条温柔、没有棱角的脸,以及他那低声哭泣的哀婉模样。
吴坚?可能吗?可能吗?也不是没可能,高竞马上想到,外表温柔的吴坚曾经两次因为伤人事件被逮捕过。
他有心理阴影,从小跟一个恋童癖生活在一起。
是他把高洁打得满头是血,还剥光她的衣服把她绑在椅子上,而且,可能从头到尾就是一个针对他——高竞的圈套……
高竞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脑门,他真想立刻抓到吴坚当场把他打成肉饼。
“请问,蔡英东的情人,你知道是谁吗?”莫兰开门见山地问道。
“我就知道你们这些人只对这个感兴趣!哼!”宋彩琳黑着脸,怒气冲冲地说道。
“听说是个护士?”莫兰瞄了一眼景云。
景云忍住了笑,瞄了莫兰一眼。
“什么护士,就是个穿护士衣服的臭女人!”宋彩琳憋得脸通红,终于说了出来。
“怎么?不是护士?”景云似乎很惊讶。
“我跟你说的时候,我以为那是护士,因为他在看电脑,我进去正好看见电脑里闪过一个穿护士服的女人,我以为那是护士。”
“难道不是吗?”莫兰紧接着问道。
“后来,我才听单位里的年轻人说,现在有的不正经女人会在网上穿各种制服诱惑男人,有的还要付钱。”宋彩琳提起这事就火冒三丈。莫兰想,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淫秽网络视频了,怪不得宋彩琳后来会把那电脑砸个稀巴烂。
“他上网有没有跟固定的人聊天?”莫兰问道。
“没有!”宋彩琳道,“都不固定,他总是找不同的女人,整天在网上看啊看的!我都不好意思说。他就是个道貌岸然的色情狂!死了活该!”
“原来你后来说的网络上的事跟护士是一回事啊,我还以为他真的跟一个护士好上了呢。”景云对宋彩琳的新信息十分惊讶,她转而问莫兰,“难道你准备把这也写进去?这好像跟你的主题没什么关系吧。”
“不一定,现在只是在搜集资料,到时候写完我会给宋小姐看的,只有她同意我才能正式发表。”莫兰很认真地说,好像她真的准备写那篇子虚乌有的文章似的。
“你最好这样,乱写我就告你!”莫兰的保证虽然让宋彩琳安心了一些,但后者还是忍不住要威胁一句。
“放心好了。”
宋彩琳没有搭腔,只是不太信任地横了她一眼,目光真凶,果然像针筒一样尖锐。
“不过我想你们当初结婚的时候,蔡英东应该不是这样的吧?”莫兰试探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