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一次,他们先遇到了一个对自己之前一段时间的经历毫无印象的”暂时性完全失忆综合症“患者跑来自首,认定自己杀了人,继而才辗转发现了被肢解的尸体,这其中是否有关联,死者的死亡时间和致死原因,死者死前都见过些什么人,自首者在失忆期间到底又都做过些什么,这些疑问,他们统统没有答案,却又都是一股脑涌到了他们的面前,让人措手不及。
虽然毫无线索的境况会让很多刑警抓狂,可是如果反过来,变成了许多线索堆在面前,却比一团乱麻还要更乱上一分,那也同样不是什么好事。
在胡杨医生来之前,重案组的刑警们谁也不敢轻易去招惹年拥军,此前他的那一次失控,让他们心有余悸。
若年拥军真的是作案人也就罢了,如果他不是,给一个无辜的人带来那么大的精神刺激,就太不应该了。
等待的过程中,办公室里一时间没有人开口,都安静的坐着,若有所思,这吓,案子一开始就是一片混沌,太多的疑问让人有些摸不到方向。
过了一会儿,安静的办公室里突兀的响起敲门声,田蜜以为是胡杨来了,连忙起身,喊了声请进。
进来的人并不是胡杨,而是来送手机的同事。
这名警员把吴亮的手机送过来,顺便回答了田蜜和墨窦的一些疑问。
手机是在距离他们发现尸体的地方不足500米的小路边被人栓到的,捡到手机的是一吓,附近居民,没有固定职业,同样也没有任何不良记录。
此人是在骑自行车路过的时候,听到路边有嗡嗡的震动声,这才发现了吴亮的手机,一时起了贪心,关掉了手机,拿回家去,听了家里人的怂恿,打算把手机卡里的话费赶快用完,然后再将手机卡抛弃,却不曾想,他在使用手机的过程中,很快就被警方定位,一通长途还没有打完,警察就上门了。
这样倒也有好处,除了话费的损失之外,这部手机还保留着吴亮存入的通讯录,捡到手机的人还没有来得及把里面的东西都删掉。
田蜜查看了一下,发现吴亮的手机中除了通讯录之外,短信息的收件箱和发件箱居然都是空的。
“我真讨厌那些没事就把短信删的干干净净的男人!”田蜜愤愤的感慨,”瞧瞧!没事儿的时候显得很心虚,一赢做了亏心事怕被人发现的样子,现在出了事,又添了新的麻烦、可能有价值的线索都被删掉了!”
随后,另外一个问题出现了,她把吴亮的通讯录从头看到尾,都没有发现”齐冰”这个名字,或者任何可能的其他昵称。
正在一筹莫展的时候,陆向东凑过来,结果手机看了一遍,调出通讯录里唯一一个没有存名称的号码。“应该是这个。”
“为什么?”不仅田蜜不解,一旁的墨窦也猜不出个所以然来。
“很简单,女人对数字的敏感性普遍较低,大多记不住一连串的长数字,也就是所谓的数字盲,如果像桂秀琴说的那样,吴亮一直遮遮掩掩的和前妻保持联络,那么势必会提防桂秀琴检查他的手机——这一点从他短信箱全部删除就能够看得出来。”陆向东说到这里,就没有再说下去。
不过即便他不说,田蜜和墨窦也已经心领袖会。
没有频繁的短信往来,单凭一个没有名字的手机号,很难被桂秀琴抓到把柄。
“你对这和事这么了解,到底是属于职业惯性,还是男人的劣根性?”田蜜问,”我个人倾向于后击!”
陆向东耸耸肩。”欢迎求证。”
第四卷 记忆空白区 第十三章 似是故人
怀着半信半疑的情绪,田蜜试着拨通了那个没有名字的电话。
电话响了几声就接通了,沪筒那头传来一个有些嘶哑的低沉女声了“喂?哪位?”电话那头的女人问。
“请问你是齐冰么?“田蜜问的有些忐忑。
“对,我是,你是谁?”齐冰的声音有些粗哑,讲话的声调犹如一谴死水,毫无波澜,听起来有一和说不出的怪异。
“这里是c市公安局,我们悲了解一下,你是吴亮的前妻吧?”
田蜜话音未落,电话那边齐冰的声调就陡然升高起来。“你是那个姓桂的女人指使的吧?!还找了警察!你告诉她!我不怕!她才是那个坏女人!是她趁人之危,趁火打劫!是她破坏了我的家庭,还得我没有办法和自己的丈夫儿子团聚!她真不应该姓桂!她应该姓贱!下贱的贱!”
“齐冰,你先不要激动!冷静一下,我打电话是想和你确认一下,你和吴亮最近是否有见过面…”
“见过!”齐冰斩钉截铁的回答,“昨天晚上他还在我这里过夜呢!还有我们的儿子!我们一家三口不知道多开心!”
田蜜几次想开口,齐冰在电话那边却压根儿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好不容易等她喋喋不休的说了许多之后,田蜜才总算抢了个她讲话的间隙,问。“你说你昨天晚上还和吴亮在一起?”
“是啊,怎么了?不犯法吧?“齐冰气冲冲的反问。
“不犯法,但是我们布望你能到公安局来一趟。”田蜜也难得强势的说,语气里多了几分不容置疑,“有些事情,我们需要你协助调查!”
不知道是不是被田蜜的语气震慑,方才还高声大气的齐冰忽而沉默了,迟疑了好久才问。“必须去么?”
“对,必哦”
“那好吧,我这就过去。”齐冰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了挂断电话,墨窦对田蜜忽然叫齐冰马上来公安局的举动有些奇怪。“有什么不对劲么?”
“齐冰说昨天晚上她和吴亮父子在一起。并且语气听起来,倒好像是想借我的嘴说给桂秀琴听,有点示威的架势。”田蜜说,“她怎么知道昨天晚上桂秀琴没有和吴亮父子在一起呢?如果说她单纯说自己和吴亮怎样,从她刚刚的语气我都可以当她单纯是为了示威说气话,不过提到吴志达,就让人没有办法不多想了。”
“你说的没错,就算吴亮这个男人不老实,吴志达一个14岁的孩子,晚上一定会是回家睡觉的啦,齐冰会这么说,难道她知道桂秀琴昨天晚上外出打牌,不回家住的事情?”
“所以我才想让她尽快过来一趟。还有我也很好奇,桂秀琴、吴亮还有齐冰这三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总觉得她们这里头好像不仅仅是再婚夫妻和原配之间的问题。”田蜜皱着眉头。
墨窦一乐。“你现在这架势,有点儿情感婚姻专家的架势了啊!”
田蜜还没来得及和墨窦斗嘴,田阳扶着脸色铁青的桂秀琴从外面走了进来。
桂秀琴脸上没有一点表情,这让她原本就略显煎薄的五官更加阴郁,她的眼神有些涣散,任由田阳在旁边架着自己的胳膊往前走,整个人少了精气神儿,倒有点像个牵线木偶。
“她还好吧?”等田阳把桂秀琴安顿在一旁的椅子上,返身去给她倒水的时候,田蜜赶忙问。
她不喜欢桂秀琴是真的,但是看到她一去一回,状态竟然差了这么大,还真是有点被吓到了。
“打从看到两具尸体,就这个样子了。说是一眼看到吴亮耳朵上的痣,确定是自己的丈夫。“田阳叹了口气,“估计连惊吓加悲痛都有,一下子有些接受不了。倒也是,这和事换做是谁,也未必受得了。”
陆向东坐在局里桂秀琴不远的地方,饶有兴致的打量着桂秀琴,又冲田蜜勾勾手。
田蜜虽然不喜欢他好像唤小猫小狗一样招呼自己的态度,倒也碍于有其他人在场,加上场合所限,忍着没有发作,乖乖凑子过去。
“你猜我在她的眼神里除了悲痛欲绝之外,我还看到了什么?”陆向东问田蜜。
“眼屎?”田蜜随口回答。
陆向东不满的瞪了她一眼。“慌乱,那是一和后悔莫及的慌乱。”
田蜜悄悄撇了撇嘴,觉得他说的未免有些故弄玄虚,有些不信,又有些好奇,也跟着仔细留意起桂秀琴的目光来。
刚才她粗略的只感到桂秀琴眼神空洞,现在仔细看看,却发觉,桂秀琴的双眼的确有些眼光发散,但是却并不是呆滞,她一动不动的坐在椅子上,眼珠却不停的左右微微转动,几乎静止的躯壳内,大脑仿佛正在激烈的运作着。
留意到这些,她有些忍不住赞同起陆向东的观点了。
“怎么办?还要留她下来做些什么别的么?“田阳征求其他人的意见。
“算了,送走吧,你说呢?”墨窦问田蜜,“呆**不是还有一个前任要来么!刚才电话里那态度,这俩人***到了,还不得像火星撞地球一样?”
田蜜也考虑到了这一点,对其他人点点头,走到桂秀琴身边,轻轻拍拍她的肩头,对她说。“走吧,回家休息一下,事情已经发生了,节哀顺变,我们会尽快破案,给家属一个交代的。”
桂秀琴对田蜜的话充耳不闻,直到田蜜伸手去扶她,才猛地回过神来,起初拒绝了田蜜的帮助,坚持要自己起身,结果起了几次,或许是因为腿软的缘故,完全没有办法站起来,到最后还是被田蜜搀扶着才站起身来。
田蜜扶着桂秀琴一步一步的朝办公室门口挪,桂秀琴显得有些心事重重,对她的表现田蜜在陆向东的提点下也留意起来,倒也没多问,现在没有解开的疑问不止这一个,所以更不需要急在这一时半刻上头。
就这么慢慢的一步一步挪,还没等走到办公室门口,门外有人笃笃笃敲了几声,一堆门,胡杨走了进来。
胡杨进门,对面生的田阳和墨窦客气的点头致意,看到陆向东,倒是很热情的冲他摆了摆手,陆向东只冷淡的抬了抬下巴算作回应。
“胡医生,你来了!”田蜜看是胡杨来了,连忙招呼他,“你先坐一下,我去去就来。”
胡杨点点头,眼神从桂秀琴脸上扫过去,又重新挪了回来,直直的看着她。
“怎么了,胡医生?有什么问题么?”田蜜留意到了他异样的目光,脚步不由自主的也放慢下来。
“哦,没什么,没什么、”胡杨回过神来,连忙摆手,“对不起,我失态了,我就是觉得,看这位有点面熟。”
田蜜听了他的话,询问似的看了看桂秀琴,桂秀琴还是一画心事重重的样子,完全没有注意身旁的人在谈论什么。
“可能是我认错了,不好意思。”胡杨见状,不由的有些尴尬。连忙闪开路,顺便帮田蜜开门,让她方便扶着桂秀琴出去。
田蜜扶着桂秀琴,穿过走廊,走下楼梯,走出楼门。
“你认识胡杨医生么?、,田牟问桂秀琴工
出了门,日暮西山之后的冷风迎面吹过来,一直呆呆的桂秀琴有些回过神来,听到田蜜在问自己问题,又愣了一下。“什么医生?”
“心理医生,胡杨,你认识么?”田蜜又问一次。
“胡杨?”桂秀琴重复了一遍,摇头说,“我不认识什么心理医生。”
“他是你们店员工年拥军的心理辅导师,你们之前或许会因为什么事情见过。”田蜜猜测胡杨见桂秀琴眼熟可能是因为年拥军的那一层关系。
桂秀琴对这个话题显然并不感兴趣。“我不知道什么心理医生不医生的。
我只要你们给我一个交代,不能让我丈夫和儿子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被人害了。”
“这一点你放心,破案是我们的职责所在。”田蜜伸手招来一辆出租车停在大门口,“走吧,我送你回家。”
“不用你送,我自己走就行。”不等田蜜上车,先一步坐进车里的桂秀琴立刻开口阻拦,双手挡在车门口,“你回去吧,我不用你送。
“你刚刚昏倒,现在还很虚弱,我送你回去比较放心。”田蜜坚持。
桂秀琴听她这么说,脸上硬生生挤出了一个干巴巴的笑容。“我没事儿,刚才那不是没有心理准备么!现在没事了,我一个人行!你回去忙吧,早点把案子破了比啥都强!”
田蜜见她这么坚决,也不好强扭,只好作罢,心里产生了一个疑窦。
为什么她觉得桂秀琴很怕自己跟着她,送她回家呢?她到底在遮掩什么?
带着这样的疑问,她急急忙忙跑回重案组,墨窦帮胡杨倒了杯水,正坐在办公室里面寒暄呢。
“田警官,我们现在就去见见年拥军吧!”看到田蜜回来了,胡杨重新站起身来。
“好,那跟我来吧!”
田蜜带着胡杨往外走,墨窦也打算跟着一起,被胡杨拦住了。
“我还没见到年拥军,不确定他现在的精神状况是不是足够稳定,在这和情况下,我希望不要那么多人一起去,严肃的审讯气氛容易给他造成不必要的心理负担。“胡杨对墨窦说。
墨窦闻言,只好作罢,由田蜜带着胡杨单独去见年拥军。
路上,田蜜忍不住好奇,问胡杨。“胡医生认识州才那位桂秀琴么?”
“桂秀琴这个名字倒是有些陌生,没什么印象,就是看她有些眼熟,可能是我把她和以前认识的某一个故人认错了吧!”胡杨不以为意的笑着回答。
第四卷 记忆空白区 第十四章 恶念
年拥军被安排在一间独立的审讯室中,介干他服用了镇定剂之后情绪很快平复下来,暂时还没有被采取任何其他措施,原本田蜜他们还在商量,晚上该如何安置他,不过现在这样的问题似乎已经没有讨论的必要了。
在他家的菜窖里找到了吴亮父子的人头,这样的境况即便不能立煎证明人就是年拥军杀的,至少也不能随随便便就放他离开了。
更何况他之前的失控也让重案组的警察们大开眼界,对这个此前好像兔子一样无害的男人有了新的认识。
田蜜带着胡杨来到审讯室的时候,年拥军正以一和古怪的姿态呆在里面。
他挪了一张椅子到墙角,自己面对着墙角坐着,脸几乎要贴在了墙上,双手掩着耳朵,一副想要与世隔绝的样子。
“这是怎么回事?”田姿开门前从门上的小窗朝里面看了一眼,立刻被年拥军的这副姿态吓了一跳。
胡杨也凑过去看了看,轻轻的摇着头,深深叹了口气。“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就是这哥样子!被别的孩子歧视,又被自己的怪病吓坏了,福利院的老师把他暂时安排在寝室里,我去的时候,他就这么面对着墙角坐着,身上还蒙着一床棉被。”
“为什么要这么做?逃避现实?”田蜜和陆向东打交道的时间久了,无形中也从他那里耳濡目染了不少。
“是的,就是逃避,因为忽然之间对周围的一切都失去了掌控没有了安全感,所以他试图让自己呆在狭小的幽闭空间里,这样就不会有人能够伤害他,他也不用担心自己会做出什么伤害他人的事情。”
胡杨又朝里头看了一眼,表情凝重。“看来这一次,他心里真的是很胆怯。打从年拥军成年之后我还没见过他这样子过呢。
“走吧,我们进去。”田蜜把门推开一些,自己却不先进去。
即便她是一个长得娇小的年轻姑娘,现在对于年拥军而言,也只当她是警察,所以无论看起来多么亲切无害,也还是会让他感到压力。
胡杨就不同,是多年以来就年拥军的怪病给他提供帮助的那个人,对于年拥军来说,应该会是见到比较安心的那一个。
她的猜测果然没错随着门被打开,开门的声响惊动了年拥军他缓缓放下虚掩在耳旁的双手,慢慢的转过头来,当他的眼睛看到胡杨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就仿佛走失的孩子重新见到了家人一样。
“胡叔!”年拥军低低的喊了一声胡杨,起身迎上来。
胡杨立刻走上前,帮年拥军把墙角的椅子重新搬回来,让他坐下。
“没事,我在这儿,别担心!”胡杨坐了下来,年拥军打从他进来开始,就立庶变成了他的尾巴,一脸惶恐的跟在他身边,现在他坐下,年拥军也紧挨着胡杨坐了下来。
田蜜在他们对面坐下来,不出声因为她心里清楚,这和时候她冒然开口未必会有好效果,倒不如当今旁观者看看胡杨能不能顺利安抚年拥军的不安情绪。
“我闯祸了…这决我好像真的闯祸了…”年拥军的两只手不断的拉扯着自己的衬衫衣襟,审讯室里面不冷他却在瑟瑟发抖,“自从那次我发兵把人打伤了,我就一直很害怕,就怕自己再发病的时候会伤害别人,没想到,还是发生了!”
“上一次?”胡杨被他的话也说糊涂了,回忆了好一会儿才明白年拥军说的是什么,无奈的笑了,“小年,你放松点儿!你说的上次,是不是和中学时候那一次?”
年拥军点了点头。
“那年你才15岁!是被打的那个孩子先侮辱你,打你的,你不过是自卫罢了。而且,你也不过是把他打得鼻子出血,没有造成什么严重后果,而且只有那一次而已,不要做不必要的联想。”胡杨连忙安慰他,也顺便对田蜜解释说,“那会儿我才开始给他做心理辅导还不到三年,原本可能是年纪小,加上一直处在福利院那和熟悉的环境,每次发病都会很惶恐,但是没有更多的表现,他刚才说的那一次,是在学校里上课的时候忽然发病了,班里一个平时就和他户不对盘的小男孩儿借机会嘲笑他,说他是因为有这和毛病才会被父母遗弃的,所以小年就和那孩子打了起来。其实这是很正常的,即便没有失忆症,处于青春期的男孩子也一样会非常好斗,说明不了什么。”
最后的那句话,听起来既像是在像田蜜解释情况,又好像是在安抚年拥军。
年拥军低着头,谁也不看,身子瑟瑟的抖动着,田蜜看着也有点不是滋味,起身去给他倒了杯热水。
接过热水,年拥军连喝了几大口,大喘着气,不知道是因为有了胡杨这个他熟悉信赖的人在身边,还是因为热水的温暖,他看上去略微松弛了一点点,颤抖也不那么厉害了。
“年拥军,我想问”
田蜜刚刚试图开口,胡杨边制止了她。
“让我先和他谈谈,可以么?”胡杨征求田蜜的意见。
得到许可之后,他稍微把椅子挪开一点,以便和年拥军对视,在年拥军面前,胡杨的姿态除了心理医生的那种淡然之外,还有一和长辈的祥和,他的这和姿态,似乎能让人会不由自主的产生信任,放松神经。
“小年,我们认识的时间也不短了,对吧?在我看来,你一直是一个很不可多得的好孩子,勤劳,努力,上进,并且有正直的人格。”胡杨对年拥军说,“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来自首?”
年拥军起初听着胡杨古定自己的品质,脸上有些动容,忽而对方话锋一转,问起自首的事情,他又不由自主的瑟缩了一下,嘴唇蠕动了几下,才说出声来。“我不想背着人命债。”
“那你希望事情的结果是什么样的呢?真的杀了人,还是一场误会?“胡杨又问。
“我当然希望是一场误会。”年拥军的眼睛里又闪出一丝希望的光亮。
“假如不是呢?你会后悔来自首的行为么?”
“不会。”年拥军果断的说,“我说过了,如果是真的,虽然我很害怕,但是该承担的后果,我绝对不推脱。”
“那你为什么还要害怕呢?为什么不敢配合警察的工作?”胡杨声音平缓,语速很慢,“其实,你想一想,事已至此,最坏的结果会是什么?”
“我真的杀了人。”尽管只是在假设,年拥军说出这几个字的时候还是显得很惶恐。
“你说了,即便是真的杀了人,你也不逃避惩罚,那干嘛不积极一些,配合警方的工作,就算到最后印证了我们都不希望发生的那个事实,最起码因为你的主动配合,和自首行为,警方一定会为你争取从宽处理的,对不对?”胡杨说着,向田蜜寻求支持。
田蜜连忙点头。“对,是这样。”
“你瞧,最坏的结果就是这样,你能够接受么?”胡杨循循善诱的继续问年拥军。
年拥军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最坏的结果你都已经能够接受,害怕什么呢?再坏也坏不过你的承受底线了,说不定,你积极配合,警察最终发现你并没有杀人,这样不是再好不过了么?”胡杨引导着。
年拥军的态度松动下来,人也渐渐有了精神,不再只是一味的颓唐畏缩,他似乎受到胡杨的启发,心中又燃起了一线希望。
骨子里头,他终究还是不希望自己成了一个双手沾满鲜血的杀人犯。
说完这些,胡杨就不再多说什么,安静的坐在一旁,观察着年拥军,给他时间去思考和决定。
年拥军经他这么一启发,有些松动了,却并没有立庶鼓起勇气,胡杨等了一会儿,看他还是有些缺乏勇气,就又试图鼓励他,说。“还有一个问题我们也要考虑到,冲动之下发生打架斗殴这和行为,是很正常的,并且非常容易发生,但是杀人却不是那么轻易的事,你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去杀一吓,人,这不符合人的本性。”
“可是我在失忆的时候,不也记得打你的电话么?”没曾想,胡杨本想开导年拥军的一句话,却令他顿时愁眉不展起来,“如果我能够因为潜意识记得你的电话号,那我会不会也潜意识里记得自己恨死了老板两口子,恨不得弄死他们?”
“小年!别胡说!注意你现在所处的场合!”胡杨闻言,立即变了脸色,开口制止年拥军说下去。
年拥军一愣,随即意识到田蜜还在场,脸色变得很难看,又颓然的垂下头,不吭声了。
胡杨有些尴尬的朝田蜜笑了下,为了不帮倒忙,只好又把话题绕回到之前。“其实还是那句话,既然来自首,那么就说明最坏的结果你也能够承受,既然如此,配合警方工作对你只有利,没有害,说不定还能洗脱嫌疑,听我的,勇敢点。”
年拥军一句话说错,现在也乱了阵脚,没有了主张,茫然不知所措的点了点头。
田蜜用眼神询问胡杨自己是否可以开口,得到肯定的答复,这才问道。“听说昨天你和你的老板娘桂秀琴发生了一点争执?能把这个情况说一下么?”
第四卷 记忆空白区 第十五章 压抑和爆发
年拥军没有拒绝,点了点头,开口的第一向话却是对胡杨说的。
“胡叔,你能来我喜是特别踏实!这么多年,一直都是你帮我,要是没有你,我现在都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他的声音略有一些哽咽,“结果,到现在,你每天那么忙,我还是在给你添麻烦,也不知道将来能不能有机会报答你了!”
“傻孩子,别说些傻话,等事情真相大白,你的嫌疑排除了,咱爷俩儿还得好好喝几杯呢!“胡杨听了年拥军的话,也有些动容,嘴上还故意说的很洒脱。
田蜜没有催促这两个人,她知道,年拥军之所以会对胡杨说这些话,一来是给自己争取一点缓冲的时间,他显然并不能做到淡然面对接下来的话题。二来,恐怕年拥军心里也有这样的担心,那就是一旦摊开来说,案子查下去,到最后他的手里真的握着人命官司,恐怕以后再想和胡杨这么面对面的闲谈说话,机会也不多了。
年拥军低下头,让自己的情绪沉淀了一会儿,抬起头看着田蜜,用微微有些颤求的声音对她说。“昨天早上我正常去饭店上班,离我们店不太远的地方早先又开了一家饭馆,把生意抢的七七八八几乎不剩什么了,老板娘因为这件事一直就不高兴,加上前眸子齐姨总去,老板娘一直特别不乐意,一肚子火儿没出发,就全撒店里头了。
“昨天桂秀琴冲你发脾气的原因是什么?”年拥军口中的“齐姨”是谁,田蜜已经知道,索性不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追问,打算先弄清楚昨天发生的事情,之后再挖过去的陈年旧账。
年拥军摇了摇头。“其实本来和我是没啥关系的,是老板和老板娘大吵了一架,也不对,老板从来也不和老板娘吵,不管老板娘嚷嚷的多大声,他都不吭声,假装听不见,老板娘就会特别火大,所以就把气撒在我头上了。闲着说我干拿钱不做事!她还欠着我工钱呢!我怕她骂得凶,就去厨房发面,她又跑来骂,说店里别说客人,苍蝇都没有一只,我是故意浪费她的粮食,祸害她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