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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你们是怎么想的——”张大伟这次回应道,“我只是在履行我的职责。孟国富是我一生的好友,他将那份遗嘱托付给我,我就一定要保证财产的分配完全按照遗嘱规定的条文来进行。”
说这番话的时候,他的目光看向远方,眼神坚定刚毅,不像是说给我听,倒像是在承诺给其他世界中的某个人。
2.
离开看守所之后,司机载着我和张大伟又奔着望月路而去。现在所有问题的焦点都集中在于婷的身上,我必须再次去面对这个女人,这是我无法回避的责任。
张大伟本想和我一同去劝说于婷,但是却被我制止。
“让我单独去吧,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情。”我淡然却又坚决地说道。张大伟在权衡斟酌之后答应了我的要求,不过他特意嘱咐我说:“你一定要把持好自己的感情,不要反被对方迷惑利用了。我对于婷很了解,那绝不是一个简单的女人。”
又是夜色时分,我独自来到了那幢别墅前,按响门铃后不久,昨天的那个大姐打开了别墅的铁门。
“请进来吧,周警官。”她向我指示着客厅的方向。我轻车熟路地走进去,却见于婷仍端坐在昨天的那张沙发上。她的双眼有些红肿,保留着昨夜哭泣的痕迹。
我按捺不住地心痛起来。这是一个敏感的、需要人百般呵护的女子。可是除了我之外,谁能全心全意地对她,哪怕是抛弃自己的一切?为了她今后的安定和幸福,我也一定要把她从那个寡情男人的手里夺过来。
于婷也看到了我,她的目光闪动了一下:“你的头……怎么了?”
“昨天晚上喝醉了,所以,所以……”
于婷叹了口气:“你还是那样的性格,一点也不知道控制自己。”
我苦笑着。很多人都这么说我,可我这辈子怕是改不了了。
于婷伸手招呼了一下:“坐吧。”
我看到茶几上已经备好了水果和热茶,心中一动问道:“你知道我要来?”
于婷点点头:“那些事情瞒不过你。我把银行凭单交给你的时候,就知道你肯定会猜出那起案件的真相。”
我看着对方:“你希望我知道孟少强没有死?”
那个名字似乎刺激到于婷,她恍然愣了片刻才摇着头道:“我也说不清——事实上我昨天想了一夜,不知道把那张凭单交给你,究竟是错了还是对了。”
我深深地叹了一声:“你还在痴迷那个男人?你还对他有幻想?他不仅对你毫无信任,他其实是在利用你,甚至在出卖了,你还不明白吗?”
“出卖我?”于婷的身体颤抖了一下,“不,你不要这么说他……”
“可这是事实!”我提高声音,试图唤醒这个执迷不悟的女人,“你有没有想过,他为什么会在接受警方现场排查的时候,留下那个一直和你联络的手机号码?难道他就没有其它干净的手机吗?或者以他的智商,不该早早提醒你新办一个专用的手机号码和他联络吗?”
女人瞪着大眼睛:“那他是……为什么?”看来她还真是从未考虑过这个问题。
“他早已算好要用你做掩护自己的屏障!如果警方发现了疑点,孟建云无法被定罪,那么你就会成为计划失败后的牺牲品。因为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你,而你又是假想中最大的既得利益者,到时候你是百口难辩。而孟少强自己则会远走高飞,根本不会管你。你将成为他的替罪羊!现在计划成功了,他又摇身变成了韩国人金明伊,把你抛弃在一边,自己独享所有的家族财产。婷婷,我知道你对他是一片痴心,可是他对你呢?你在他眼里到底算个什么?”我越说越激动,到最后几乎是苦口婆心般的感觉。
在我说话的过程中,于婷拿起茶几上的一个桔子,她用手机械而茫然地抠着桔子皮,直到那桔子被抠烂,汁水沾满了手心仍不停止。
我伸手过去轻轻地将那桔子从她手中拿走,然后我扯过一张纸巾帮她擦拭着。
于婷忽然一翻腕,紧握住了我的手,同时低低的啜泣声从我身边幽幽地传来。
我不再说什么,在这个时刻,也许用沉默陪伴对方是最好的选择。
良久之后,于婷缓缓把手抽了回去。我抬起头来,正看见对方那泪水盈盈的眼睛。
“那我现在该怎么办?”她求助般地看着我。
我摇摇头说:“我不知道——我还没法决定。”
“没法决定?”于婷眼中闪过一丝困惑,“为什么?”
我直视着她的眼睛,用极为诚恳的语调说道:“婷婷,我需要你告诉我,你在这起案件中,到底参与了多少?这对我来说非常重要。”
于婷看起来松了一口气:“我知道,你担心是我和他一起策划了这起命案——不是这样的。我对整个事件其实知道的很少。他甚至从不和我见面,只是通过电话向我交待一些事情。在案发的当天,他要我拖住张大伟,让我们务必在楼外守着,保证不让任何人去打搅他们兄弟间的交谈。案发之后,我还一度以为死的那个人真的是他,直到后来又接到他的电话才知道原来他没死,说实话,我到现在也不明白,他是怎么设计的那场骗局,又是怎么从楼里逃出来的。”
是的,我回忆当天的情形,于婷在现场确实哭得悲痛欲绝,那可不像是装出来的。
“他要用你做挡箭牌,当然就不会让你知道太多。”我评论了一句后又问,“那么给法医行贿的事情呢,也是他交待你做的吧?”
于婷点点头:“案发后过了几天,他给我一个银行帐号,让我汇十万元现金。同时他交待我,要一口咬定现场的死者就是他,并且要尽快促成尸体的火化。我都一一照做了,那时候我已经开始明白,他的用意就是要陷害孟建云,让对方失去遗产的继承权。”
“你当时没觉得他是在利用你吗?”
于婷的神色有点尴尬,犹豫片刻之后,她还是照实说出了心中所想:“那时候我觉得自己能帮他做一点事情,感到很欣慰。直到庭审当天,判决书落定之后,我很兴奋地给他打电话,问他:等我拿到财产后去哪里找他?他却说不用我继承财产,他已经做好了其他安排。我这才有了一种被欺骗、被抛弃的感觉……呵,你说我是不是很傻?原来在他眼中,最重要的是那些财产,而我这个人,只是可有可无而已。”
我有些感慨地看着这个女人:“那你是不是连他整过容也不知道?”
“整容?”于婷愕然地张大了嘴,似乎根本就无法接受我的说法。
我轻叹一声,将先前推测出的大孟的全盘计划向于婷解释了一遍,包括他整容、更换身份国籍、杀人换尸以及会用何种方式领取遗产的整个过程。
听我说完这些,于婷痴愣了半晌后凄然一笑说:“看来他早已想好要一直瞒着我,让我永远也找不到他。这样他才能以金明伊的身份安然享用他父亲的遗产。”
“你能明白就好。”我轻声地说道,“因为现在唯一能阻止他的人,就只有你了。”
于婷沉默了一会,然后问我:“你需要我怎么做?”
“最关键的,就是帮我们找到孟少强,而且要赶在二审之前。还有一件事——”我咧咧嘴,“——可能会有些委屈你。”
“没关系,你说吧。”
“你要劝说孟建云在上诉书上签字。那个家伙,他点名要你去。”我愤愤不平地把不久前和孟建云见面的情形向对方描述了一遍。
“哦。”于婷皱起了眉头,她似乎开始思考一些事情。我则利用这段时间在心中暗暗将那只妄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又痛骂了一千遍。
当于婷再次开口的时候,她却换了一个话题。
“你之前说无法决定——那如果我和孟少强是同谋的话,你又会怎么选择呢?”她睁大眼睛认真的问我。
我也同样认真地回答说:“那我会把真相永远地隐瞒下去。”
“为什么?你是一个警察,你不该这么做的。”
“因为我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不管你做过什么,我都会保护你,除此之外的任何事情,我都不在乎。”我知道于婷提出那个问题,就是想听这样的回答。不过这段话我说起来毫无做作的感觉,因为那句句都是我的肺腑之语。
于婷的眼角又开始有些湿润,我相信这次是因为感动。
“我会帮助你们的——”她最后说道,“为了你,为了狱中的孟建云,同时也是为了我自己。”
那天夜里我睡得格外香甜,好几次我都在梦中重温到于婷的话语。
“为了你。”
3.
第二天一早,于婷如约跟着我和张大伟来到了看守所。
今天孟建云的精神状态比昨天要好了许多,尤其当他看见于婷的时候,他的双眼几乎要喷出花一般。
而我则恨不能把那双死鱼眼睛抠出来。
令我意想不到的是,孟建云居然又得寸进尺般在现场提出了更加过分的要求。
“我要和我嫂子单独呆一会,你们俩先出去一下。”他看着我和张大伟说道。
“什么?”我立刻拍起了桌子,“要我们走?你算什么东西!你搞搞清楚,现在我们是在救你,你不要以为我们是在求着你!”
孟建云似乎被我吓到了,他往后缩着身子,惊恐地瞪着我。
张大伟无可奈何地瞥了我一眼,然后他掏出上诉书拍在桌上,哄骗着小孟说道:“现在你嫂子也来了,你先把字签了吧,一会我们会让你嫂子和你单独相处。”
“不,不行。”小孟居然还有些傻倔,“你们先出去我才会签,我怕你们骗我!”
我还想再喝斥他几句,于婷却拦住了我。
“算了,你们就先出去一会吧。”她劝导我们说,“他带着镣铐,这里面又有摄像头监控,他不会伤害到我的。”
张大伟看着我,似乎要征求我的意见。而我能说什么?对于婷做出的决定我从来就没有反对过。
于是我和张大伟不得不退到了探访室外面。然后我一直目不转睛的盯着监控屏幕,只要那只蛤蟆敢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我会毫不犹豫地冲进去痛扁他一顿。我可不管什么**监规,在我心里没有什么比婷婷的安危更加重要。
好在室内的状况还算正常,从监控屏幕上看来,孟建云在于婷面前显得既兴奋又拘谨,他急于想说些什么,可又语不成章。于婷则静静地坐着,她看着对方,一副胸有成竹的姿态。
婷婷是个聪明的女孩,她在昨天夜里一定就已想好了对付小孟的方法吧。我在心中暗自揣摩,至于那只蛤蟆,不用猜也知道他会说些什么。可他说得再多又有什么用呢?于婷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看得上他。
小孟说完之后,换成于婷开口了。她的话说得不多,但孟建云听得很认真,偶尔还会带着极为惊讶的神情插上一两句话。
看起来婷婷是在向那蛤蟆解释些什么,也许是和案情相关的东西吧。嘿,跟他说那么多,他能听得懂吗?还是直接一点,赶快让他签字吧。
于婷的话讲完之后,在两人间出现了一段沉默的时间。孟建云翻着眼睛,像是在思考什么,于婷则一直看着对方,脸上带着期待的神色,而目光却又非常自信。
“看来是快完事了。”我自言自语的嘀咕着。可是孟建云在想什么呢?难道他对签字的事情还会有什么变卦不成?这个蠢货实在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好在那家伙的思考并没有持续太久,大概一两分钟之后他便抬眼看着于婷,并且点了点头。
于婷的脸色舒展开来,她把桌上的文件和钢笔推过去,摆在了孟建云的面前。
小孟拿起笔,简单地翻阅了一下那些文件,然后在上面写了些什么,料想该是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当这一切都完成之后,于婷把文件收好,然后她便离开了探访室。两名狱警随即走入屋中,将孟建云重新带回了监房。
我赶到门口等候着于婷,她刚一走出,我便上前关切的问道:“怎么样?他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吧?”
于婷微笑着摇摇头,然后她从提包里取出文件交到我手中,那正是律师草拟好的上诉书。我翻到文件的最后一页,上面已经签上了孟建云的名字。
我把上诉书转交给跟过来的张大伟,同时大功告成般地长舒了一口气:这下总算不用再和那只蛤蟆打交道了。
张大伟却看着于婷,问了一个让我莫名其妙的问题:“你让他签了什么?”
“上诉书啊。”我帮于婷回答到,同时怀疑那老头的精神是不是出了点问题,“那文件不是都给你了吗?”
张大伟把上诉书翻到最后的签名处,用眼睛简单地扫了扫,然后他又盯着于婷冷冷地说道:“刚才孟建云一共签了两份文件。我在监控器里看得非常清楚。一份是这个上诉书,还有一份是你后来从包里拿出来的。”
有这样的事?我诧异地看向于婷,后者虽然不说话,但脸上的尴尬表情显然却是默认了。
我苦笑了一下:刚才只顾着盯放孟建云有无唐突的言行,所以才会漏过于婷的小动作。不过她有什么文件要偷偷让那只蛤蟆签字的?我实在有些想不通。
“请你把那份文件也拿出来吧。”张大伟非常郑重地向于婷通告着,他的语气威严,令人无从违抗。
“好吧。”于婷反倒坦然了,“这是我光明正大得来的,也不算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伴着这话语,她将另一份文件也从包中取了出来。张大伟接过那份文件,我凑上前看到那文件上写的是:
“
财产转让协议
本人孟建云(身份证号×××××××××××××),自愿将从父亲孟国富处所得的全部遗产与于婷女士(身份证号××××××××××××××)分享。即本人与于婷女士各获得该笔遗产百分之五十的份额。本协议自签字之日起有效,并且永不得反悔。
协议人签字:孟建云
时间:2009年2月11日”
“你让他把一半的遗产转让给你?你这么做真是……”张大伟话说到一半,却又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来表达心中的情绪。显然,他根本不会料到协议是这样的内容。
我也愕然怔住了,这才明白于婷在探访室里向孟建云说的是什么,而后者为什么又会踌躇犹豫。
“你想说卑鄙,是吗?”于婷帮张大伟补上了一个形容词,然后她似乎有所感怀,眼圈隐隐红了起来。
“你们有没有想过。如果我帮了你们,帮了孟建云。那我会失去什么?我把自己的丈夫送上了被告席,同时我们将失去继承遗产的权力。我并没有要得太多,我只是想要回本该属于我们这个小家庭的那份遗产。”
看着女人那楚楚可怜的样子,我的心一阵酸软。是啊,这一切都是孟少强惹出的事端,为何却要让于婷背负太多的痛苦?为了帮助我们,她在失去家庭的同时也会失去遗产的继承权,她理应得到应有的补偿。
“我觉得这是公平的。”我将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如果不是婷婷甘作牺牲,孟建云不但得不到一分钱的遗产,他连自己的性命都保不住。所以他分一半遗产给婷婷也是应该的。而且这个协议也没有和孟老先生的遗嘱直接冲突。对吧?”
于婷感激地看了我一眼,我立刻浑身酥软,觉得曾经的付出全都有了回报。
“好吧。”张大伟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这是你和孟建云之间的私事,我也无权过问。现在你已经到达了自己的要求,该带我们去找孟少强了吧。”
于婷怅然沉默了片刻:“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他只告诉我他就在离我不远的地方,必要的时候他会和我联系。”
“那我们要等到哪一天呢?”张大伟不太放心地追问道。
“不会太久的。”于婷苦笑着说道,“我知道他在监视着我。今天他发现我们一同去监狱和孟建云会面,他还能沉得住气吗?”
说话间,于婷走到窗边,向远处空旷的荒野里扫视着。我和张大伟也不由自主地跟随着她的这个动作。孟少强,那个所有阴谋的策划者,难道此时真的就在不远处监控着我们的一举一动吗?
可是他又究竟藏在哪儿呢?
4.
正如于婷所料,离开监狱后的第二天,孟少强便和她取得了联系。她也在第一时间通知了我和张大伟,我们立刻赶到了她所居住的望月路豪华别墅区。
按照原先的安排,如果孟少强给于婷打来电话,于婷将使用手机的录音功能把对话的整个过程录下来,以作为戳穿对方阴谋的证据。然而狡猾的孟少强显然已经意识到了什么,他并没有打来电话。
当我们在别墅客厅内坐定之后,于婷把一封EMS快件扔到了我们面前:“这是我一个小时之前收到的,里面的东西你们自己看看吧。”
我打开了快件,里面除了一封信之外,还有一张酒店中使用的卡式钥匙。
信件是电脑打印稿,从上面我们无法获得孟少强的笔迹,信件的内容如下:
“我知道你昨天和孟建云见面了,看来我们之间需要好好的谈一次。鉴于你身旁的那两位老朋友,我显然不能再给你打电话了。不过我想到了一个方法,可以保证我们不受打扰地进行一次会谈。我知道你对我有一些误会,但是相信我,这次会面之后,我们所有的误会便能够消除了。
在昨天的龙州日报上,我刊登了一条招聘广告,招聘对象是二十五至三十五岁的青年男子。这份工作对他们的要求很低,但是待遇却很高,相信届时会有很多人前来应聘的。
我已经租下了好望角大酒店三层的会议室作为应聘地点,应聘过程将从明天上午九点开始,而考官只有一个,那就是你,我最亲爱的妻子。
下面是我的要求:
第一、 你应该在明天上午八点四十分左右来到好望角大酒店的三楼,此时会有很多应聘者已经在会议室外等着你。我就在这些人中间,但你并不会认出我来。你把准备好的排号条发给这些应聘者,让他们按照排号的顺序进行面试。
第二、 上述准备工作做完后,你可以进入会议室。在会议室的桌子上有一叠问卷,你就按照问卷上的内容对面试者进行提问和记录。
第三、 告诫你的那两个朋友——张大伟和周永生,让他们明天上午八点到十一点之间必须站在市中心文化广场的喷泉边。我会雇人看着他们,如果他们离开,我也会从好望角大酒店离开。
第四、 面试从九点正式开始,每一个面试者进入会议室后,你必须要求他把门锁好。
第五、 每个人的面试时间是五分钟,不能多,也不能少。前一个人面试完成之后,出门叫下一个人进来。
第六、 请不要在明早之前进入会议室,也不要带任何电子设备进入会议室,如果你违反了这一条,我会立即发觉。
要求就是这些。当你做到这些要求之后,那么明天上午你会发现其中的一个面试者就是我。我们可以在不受打扰的情况下进行一次交谈。”
我和张大伟仔细地研究了这封信件,而孟少强的思路并不难揣摩。他是要混在那些应聘者之间,从而获得与于婷面对面交谈的机会。因为他已经整容,除了我曾经见过他之外,没人知道他目前的确切相貌,所以他只要把我支开,就可以放心大胆地出现在好望角大酒店内。
思索一番之后,张大伟看着于婷严肃地说道:“我们是可以逮住他的,但一定需要你的配合。我们现在几乎能肯定孟少强已经整容,所以要想在大批的应聘者之中认出他来是不可能的。不过当他进入会议室之后,一定会向你表明身份。这个时候只要你大声呼喊,发出信号,我们立刻冲进去,就可以将孟少强抓住。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可我们不能出现在现场。”我提醒对方,“孟少强已经特别强调,我们俩明天上午必须在文化广场呆着。”
“我们当然不会去的。”张大伟说道,“我会安排两个人混在应聘者中。这两个人是我近期才召进公司的,连孟少强也不会认识他们。”
“这样最好。”我满意地点了点头,“孟少强以为自己的谋划万无一失,他也太小看我们了……”
“不,他并不是小看你们。”于婷忽然轻叹一声道,“他只是算准了我。”
我忍不住蹙起眉头:“你什么意思?”
于婷沉默片刻后,悠悠地说:“他知道我深爱着他,只要我们见了面,我是狠不下心叫别人来抓他的。”
从于婷的表情我能看出孟少强的自信是有道理的。我泛起一阵醋意,同时也不免担忧:“那你会怎么办?你不会真的把他放走吧?这可是我们唯一的一次机会。”
“我想你不会这么做的。”张大伟看着于婷,语气中透出一丝诱导的意味,“你不会让昨天的那张财产转让文书变成一张废纸的,是吗?”
张大伟的话显然起了效果,于婷的眼神变得坚定起来。
“不错,我现在已经知道,信任任何人都不如信任自己。那些属于我的东西,我一定要牢牢地抓在手里。”她最终非常决断地说道。
5.
来日上午,一切按照计划开始进行。
我和张大伟早早来到了文化广场,按孟少强的要求站在了喷泉边。冷风呼呼的吹过,过往行人不时诧异地打量着我们,使我们看起来活象两个十足的傻冒。
不过想到今天就有可能把孟少强抓个正着,我又觉得这点付出实在算不了什么。
张大伟安排在现场的眼线通过手机不断地把即使信息通报过来:
于婷于八点四十分来到了好望角大酒店三层,在会议室的门口已经聚了五六十名青年男子,他们虽然容貌各异,但身高胖瘦却都和孟少强仿佛,这当然不是巧合,在《龙州日报》的招聘启示上,对应聘者的身高和体重都有着相应的限制要求。
于婷不动声色地给这些男子分发了排号条,然后她打开会议室的门走了进去。九点钟,第一个应聘者进入了会议室,“面试”正式开始。
张大伟找来了两个手下混迹在门外等待的人群中,按照约定,只要孟少强在会议室中亮明身份,于婷便会立刻向他们发出信号。这两个人都是有一定身手的,制服一个孟少强应该是不成问题。
一切都被安排得妥妥当当,就等着孟少强上钩了。
然而事情却并没有沿着众人预想的方向去发展。接近中午的时候,张大伟接到了手下的最后一个电话,电话中传来的声音非常沮丧:“行动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