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世界上,能百分之百信任的那个人,只有你自己!所以孟少强给自己换了个身份,他变成了韩国人金明伊,他要把所有的财产掌握在自己手中!


孟少强在离开龙州后,第一站就去了韩国。以他的财力和智力,搞到一份韩国国籍并非难事。


不过我仍有一点小小的疑问。


“可他最终怎么来领财产呢?”我问张大伟,“只要他敢出现,难道你会不认识他吗?”


张大伟已经提前想好了答案:“既然他变换了身份,那么容貌当然也会改变。韩国的整容技术全球领先,可以轻易地把他改造成另外一个人的样子。在这样一个变幻莫测的社会中,唯一能够标识财产继承者身份的就是那张文书副本,毕竟笔迹再怎么模仿,也能够鉴出真伪,而这副本孟少强随时都可以写出来,所以一切都在他的控制之中。”


“再怎么整容也不能脱离原先的轮廓吧?不过——”我沉思着说道,“如果我是孟少强,我一定会等到孟建云被执行死刑之后才出现。到时候即使有人怀疑,也没有证据去确定我的身份了。”


张大伟明白我的意思:既然孟少强改变了自己的容貌,那只有做DNA鉴定才可以确定他的身份。如果小孟被执行死刑,尸体火化之后,DNA鉴定也失去了比对的材料。到时候即使有人觉得金明伊和孟少强容貌相象,也没有办法去证明这两人间的关系了。


“这样讲下来的话,倒是能解释很多事情。而且——”张大伟看着我说,“我们还可以到兴业银行去求证一下我们的思路。”


事不宜迟,我们俩立刻出发,半个小时后我们出现在兴业银行的会客室内。对兴业这样的小银行来说,能和孟氏财团的首脑人物有所结交自然是求之不得的好事,所以刚才那个刘经理热情地接待了我们。当张大伟提出要调阅于金明伊有关的监控录像时,他也立刻应承了下来。


没过多久,我们就看到了相关的监控资料。这段录像拍摄于去年的十二月二十二日,那个自称金明伊的人正是这天来到兴业银行办理文件的寄存手续。


从录像上看来,金明伊个头在一米七五左右,中等身材,只是容貌看不太清楚,因为他带了一副大大的墨镜,同时衣领也竖得很高,这样他的大半个脸庞都被遮住了,只能依稀看个大概的轮廓。


不过我和张大伟很快便取得了共识:这个自称金明伊的人就是孟少强。不仅因为他的形体轮廓和孟少强相仿,更重要的是,此人走路的仪态、言行间的气质都与孟少强毫无二致,而那种高贵、雍容、骄傲的感觉又是孟少强所独有的,至少我在其他人身上从未见到过。


这样我们此前的猜测便得到了非常重要的印证。


“肯定是他。”张大伟进一步补充说,“他连装扮都没有改变。那天我们进入一零二房间的时候,孟少强坐在窗口,也是带了一副大大的墨镜,并且穿了同样一件高领外套。”


我便问对方:“那当时你看清他的脸了吗?他的容貌有没有变化?”


张大伟皱眉回忆了一会,摇头道:“孟少强几乎在见面的同时就赶我们出去,所以我们在房间里呆的时间很短——他的容貌有没有变化,我还真是没有仔细观察。”


我的脑子飞快地旋转着,片刻之后我深吸一口气说道:“看来我们得到案发现场走一趟了,已经是时候去解开那个悖论。”


张大伟看着我问:“什么悖论?”


“孟少强生死的悖论。”我一边说,一边迈步向银行外走去。张大伟也有所会意,立刻紧紧地跟了上来。
6.


有车就是方便,我们很快就穿越城市来到了龙腾山庄度假村。不过我觉得时间并不太合适,加上肚子也开始咕咕叫,于是就撺掇张大伟在山庄内部找了家饭店先饱餐了一顿。这餐饭自然是张总买单,我也就不客气,照着特色野鲜点了几味,那味道果然不同寻常。


吃饱喝足之后,时间已到了下午三点。我和张大伟来到了度假村内的贵宾楼宾馆。这里属于我的管片之地,宾馆的黄经理忙不迭地赶出来打招呼。他的眼睛直往我的脑袋上瞟,似乎还想问些什么,但是被我瞪了一下之后,便不敢开口了。


“一零二房间有人住吗?”我大咧咧地问道。憋屈了一天,我这个小警察终于也能摆点儿威风了。


“空着呢。”黄经理一脸的苦样,“那起案子现在是满城皆知,谁还敢去住那个房间?别说是一零二,我们整个贵宾楼的入住率都是大不如前了。”


我可没空听他诉苦,摆摆手说:“你去把房间打开。”


黄经理把我们领到一零二房间门口,掏钥匙打开了房门。我和张大伟走入房间内,黄经理也要陪着进来时,我却把他拦住了。


“你去前台等着吧,有事我会叫你。”我吩咐道,“如果一直没叫你的话,你就到四点钟的时候来房间里找我。”


“好吧。”虽然不明白我是什么用意,但黄经理还是遵从而去。


我关上房门,窗口的采光很好,屋子里亮堂堂的。不过回想起案发当天的惨状,让人心里还是有种阴森发凉的感觉。


“周警官。”张大伟此刻看着我说道,“现在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想怎么解开那个悖论?”


“到目前为止,我想我已经破解了那起血案的所有奥妙。”我自信地说道,“现在所差的,只是要通过实验来证明一些事情。


黄经理非常守时,他在前台一直等到四点,这才又来到一零二房间门前。


房门从里面关上了,黄经理敲了敲门,我立刻在屋内回应:“是黄经理吗?请稍等。”


过了不多会,房门打开了,开门的却是张大伟,他将黄经理让进屋内,指着正对着门的窗户说道:“快进来吧,周警官正在那里等你呢。”


黄经理顺着张大伟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一名男子正端坐在西边窗下的沙发上,他身后的窗帘完全打开,西沉的太阳此刻恰好出现在窗外,阳光透过窗户直射进来,给男子的身形打上了一圈绚丽的光影。那男子把整个身体都沉在沙发中,同时带着一副硕大的墨镜,看起来甚是悠闲自得。


“周警官?”黄经理向前走了两步,见对方毫无反应,他又加重语气呼唤了一声:“周警官!?”


“你好,黄经理!”我终于回复了他的呼喊,可我的声音却是在黄经理的身后出现,后者惊讶地转过身,正看见我从屋门附近的衣柜中钻出来,一脸的笑意。


“这,这是怎么回事?”黄经理看看我,又看看窗下的那个人影,困惑不已。


此时窗下人也站起了身,他摘下墨镜,从阳光的照射中走出,原来那人却是张大伟的司机。


“你是……”黄经理并不认识对方,有些一头雾水的感觉。


“这位是张大伟先生的司机。”我略作介绍之后,又问黄经理,“你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进这个屋子的吗?”


黄经理茫然摇头:“不知道。”


我又问:“那你有没有一直在前台等待?”


“是的,我一直在前台。”黄经理回答说,“可我没看见这位先生进来。”


“他在我们到来之前,就先在一零三房间开了个房。”我解释到,“大概十分钟之前,他从一零三房间蹿到了这个屋子,你没有看见吗?”


“我确实没注意。”黄经理尴尬地笑笑,“你们这是在搞哪一出呢?”


张大伟冲司机甩了个眼色,司机立刻拍了拍黄经理的肩膀,把后者带出了屋子:“我们出去说吧,我会向你解释。”


他们两人刚刚离开,张大伟已沉吟着开始分析:“好了。刚才的实验至少证明了两件事情:第一,前台的人注意力是有限的,如果有人想在一楼的客房之间穿梭而又不被前台发现,他完全可以做到;第二,在下午四点的光照条件下,这个房间内会形成强烈的逆光,使门口的人看向窗口时视力收到很大的影响。我的司机和你并不十分相像,当他换上你的衣服,带上墨镜之后,黄经理便把他当成了你。所以在案发当天,如果这里坐着的是一个整容之后的孟少强,我根本不会发现其中的玄妙。我只是靠声音确定了对方的身份,但绝不会想到,此时孟少强已经面目全非了。”


我点点头:“所以孟少强虽然没有死,但他却可以堂而皇之地出现在这座小楼里,甚至出现在我和你的眼皮底下——这就是我要解开的关于孟少强生死的悖论。”


“可是DNA检测结果呢?”张大伟却依旧皱着眉头,“这个怎么解释?”


“检测结果很可能是假的。”我终于决定把这个秘密告诉对方,“在鉴定结果公布之前,DNA检测室的主任曾接受过于婷十万元的贿赂。”


张大伟挑起眉头,显然这是个令他极其意外的消息,然后他又问我:“你是怎么知道的?”


“是于婷把这个信息透露给我的,就是我们在法院外碰面的时候。”


“她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个?”


“因为孟少强伤了她的心。孟少强制订的那份继承人指定文书就是对她的不信任,所以她要报复一下孟少强吧?不过她的态度显然还在摇摆不定,如果不是今天我们解开了这么多秘密,我也还弄不懂她给我那条信息到底是什么意思。”


“呵,女人哪——真是复杂而又矛盾的动物。”张大伟感慨地说道,看来他已经明白了我说的意思,然后他又瞪起眼睛看着我,非常不满地问道,“周警官,你到底还有多少事情在瞒着我?”


“也没什么了……”我被他说得有些不好意思,赶紧趁势把另外一些情况也说了出来,“案发那天,有一名男子冒用他人的身份证住在隔壁的一零三房间,一楼其他房间的住客都是来参加网友聚会的年轻人,而一零三房间的男子就是这次聚会的组织者。”


张大伟略现出迷惑的神色,不明白我为什么说起这些,但他很快又瞪大眼睛,因为我终于抛出了重点。


“这名男子的手机在案发前几天和于婷有着非常密切的联系。”


张大伟恍然大悟般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他充满期待地看着我:“不用再兜圈子了,周警官。快把你所说的‘案件的所有奥秘’告诉我吧。”


我确实已经想得很清楚,于是便开始了侃侃而谈:“毫无疑问,那起血案完全是出于孟少强的周密策划,而其目的就是要陷害自己的弟弟孟建云,使对方失去遗产的继承权。计划的实施需要一些前期的铺垫。首先,孟少强去韩国整了容;其次,孟少强在同城网上注册了帐号,并有意开始结交一些网友,去年的十二月二十五日,孟少强发起了一次网友聚会,同时他也约孟建云见面,这两起活动的地点都定在龙腾山庄的贵宾楼。


二十五日中午,孟少强来到贵宾楼,为网友聚会包下了一楼除一零二之外的所有房间。在做这件事的时候,他冒用了一名叫做薛飞的无辜男子的身份证件。此后陆续有网友到达,这些网友都听从他的安排在一楼入住,而他自己则住进紧挨一零二号房的一零三号房。然后他便开始改变行头:穿上高领上衣,带上墨镜,变成了后来你看到的孟少强的模样。


这时孟少强又来到前台,用自己的身份证开了一零二房间。他将一名刚刚到达的网友带到一零二房间内。这名网友就是他精心挑选出来的死亡替身,此人不仅身形轮廓和他相仿,而且多半是个流动人口,即使失踪也不会引起他人的重视。


孟少强将这个替身迷晕制服,并藏匿在一零二房间内。然后他就坐在窗前的这张椅子上,等待你们的到来。当你们进门后,他喝斥你和于婷离开,于婷立刻把你带到楼外,为孟少强后续的行动创造条件。


在屋内,孟少强用迷魂药迷晕了孟建云,然后他把自己的一身行头换到替死鬼身上,而自己则换上了孟建云的衣鞋。在孟建云昏迷的时间内,他残忍地用棒球棍将无辜网友打得稀烂,鲜血则全都溅到了孟建云的衣鞋上。随后他把血衣血鞋重新给孟建云穿好,棒球棍也塞到对方手中,他自己则换上替死鬼的干净衣服,到卫生间清洗了一番。当这一切完成之后,他又潜回到一零三室,换上最初的那身衣服,变回到‘薛飞’的身份。

 

当孟建云醒来后,他懵懂懂地走出贵宾楼,手握凶器,浑身鲜血,自然毫无悬念地成为杀害自己‘哥哥’的凶手。而孟少强则用 ‘薛飞’的身份证件应付过警方的排查,大摇大摆地脱身而去。因为是网友聚会,所以谁也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也没有人会关心那个替死鬼为什么始终都没有出现过。”


“真是大胆而又周密的计划!”听完我的猜测和分析后,张大伟愣了片刻才喟然感慨。


我也摇头轻叹了一声。这样的计划确实高明绝妙,也只有具备那个男人一般的智商和胆略,才有可能设计出来并成功地付诸实施吧!


张大伟忽然又想到一个问题:“这么说来的话,你还曾和孟少强面对面地做过问询笔录?”


我无奈点头:“是的。当时他用的是‘薛飞’的身份。”


“那你没有认出他来吗?”


“完全没有。”我沮丧地说道,“他当时的神态举止像极了那些无所事事的网虫,我怎么可能想到他竟然会是孟少强?只是现在回忆起来,那个男人的身形轮廓确实和孟少强非常接近,而他说话的时候又故意哑着嗓子,似乎要掩饰自己本来的声音似的。”


张大伟“哦”了一声,反而开始宽慰我:“这也很正常。孟少强其实是个很有模仿天赋的人,我看过他在大学期间表演的话剧,能把各种角色演绎得活灵活现,不要说你了,就算我当时在场,恐怕也会被他骗过。”


“他确实是骗过了所有的人。”我咧着嘴说道,“如果不是于婷倒戈,我们现在也还是被蒙在鼓里。”


张大伟点头认同:“是于婷让你知道孟少强并没有死,从而才有了这些推测。没有处理好和女人之间的关系,这可能就是孟少强完美计划中唯一的疏漏点吧。”


也许正如张大伟所说,女人确实是世界上最复杂的动物,就连孟少强这样的狠角色也无法完全驾驭她。


不过现在我仍然无法产生胜利的感觉。


“你刚才的用词很准确——”我对张大伟说道,“我们分析出来的所有经过,都只是‘推测’而已,可是在法律上没有任何意义。仅凭这些推测,根本无法给孟建云翻案。”


张大伟神色严峻:“是的——除非我们能找到证据,孟少强仍然活着的证据。”


“孟少强已经改变了容貌,并且拥有新的身份。所以我们想获得有效的证据,只有两个办法,一是做DNA鉴定,通过证明金明伊与孟建云之间具有兄弟血缘,从而揭穿他的身份;其二则是笔迹鉴定,因为每个人的笔迹都像指纹一样是独一无二的,如果我们能证明金明伊的笔迹和孟少强完全相同,我们也就证明了他们根本就是同一个人。”我分析一通后却又摇摇头,“不过这两点理论上可行,要实现的希望却太渺茫:像我前面说过的,孟少强现在一定会躲藏起来,等孟建云被枪决火化后才出现,那时DNA鉴定已不可能;至于笔迹他又可以刻意改变隐藏,使鉴定无法得出正确的结果。到时候我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用金明伊的名义领走所有的遗产。”


“不,我决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张大伟立刻打断我,表情坚毅的说道,“我一定要找到他,在孟建云的上诉期限到来之前!”


“茫茫人海,不到两周的时间,怎么找?”


“于婷,只有通过于婷。”张大伟不假思索地回答,“她是我们唯一的希望了。”


是的,只有通过于婷。其实我也早想到这一点,可是……


“她会帮我们吗?”我忐忑像在自言自语。


“那就要看你了。”


“我?”我的心潮又开始起伏。


“于婷的感情正在摇摆,在你和孟少强之间。你现在应该明白这起案子的意义,它不仅仅是遗产的纷争,也是你和孟少强之间那场感情战争的最后较量。”张大伟正视着我说道,他的语气像是在鼓舞一个出征的战士。


我真的不敢相信于婷会帮我们去找孟少强,那是一个能让她痴狂,让她不顾一切的男人。我又怎么能比得过他?那场感情战争早已有了结果——我一败涂地!


可是婷婷,她又确实找到了我,她给了我那张银行凭单,就像把一柄钢刀交给绝境中的战士一样。难道我就连放手一搏的勇气都没有吗?


我的内心在辗转徘徊,忽而欣喜,忽而绝望。张大伟此刻则接了个电话,然后他拍拍我的肩膀,把我唤回到现实境地中。


“先别想了,我们得到看守所去一趟。”


“怎么了?”从对方的神情看来,似乎不是什么好消息。


张大伟晃晃手机:“律师打来的,孟建云拒绝在上诉书上签字。”


怎么会这样?我愣了一下,有些难以理解。拒绝签字意味着放弃上诉的权力而直接认罪伏法,那我们现在做的所有工作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那个笨蛋,都什么时候了还来添乱!我在心中暗骂了一句,同时我有些同情地看了张大伟一眼。我感觉这个威严的老者就像三国时的诸葛亮一般,费尽心力却是在帮一个扶不起的阿斗。

 

第四章 翻案


1.


孟建云,也就是我口中经常提到的小孟,今年二十八岁,中等个头,从父亲那里继承来的国字脸带有明显的孟家标记。由于曾长期在农村过着艰苦的生活,他的身形微微有些佝偻,手脸上的皮肤也留下了风吹雨打后的粗糙痕迹。这使得他从外表看起来似乎比他的哥哥还要年长一些。


死刑似乎已经开始在这个男人身上展现其狰狞的威力。当他被押进探访室的时候,步履缓慢,神情呆滞,本该属于一个小伙子的生命活力已荡然无存。他像一只提线木偶似的,听着狱警的口令一步步来到会客桌前,然后他坐在我和张大伟的对面,漠然地垂着头。


“你好。”我看着他打了招呼。这完全是为了后续沟通的需要,事实上我对这家伙非常厌恶——自从我知道他曾经欺辱过于婷之后。


小孟抬起头,目光空洞洞地看着我,一言不发。很快他又转头看向了张大伟。


“张叔。”他含糊不清地叫了一声,带着浓重的乡下口音,听起来有些费力。


“你为什么不在上诉书上签字。”张大伟直截了当地问道。


“法院都已经判了,上诉有什么用……”小孟嘟囔着,一副死不争气的神态。我看着他,感觉像是看见了一只永远站不起来的蠕虫。


张大伟严肃地说道:“那个案子是有疑点的。我们还在帮你。”


“你们帮我有什么用?”小孟茫然絮语,“我已经杀了我哥……那天在法庭上,公诉人都讲得清清楚楚……虽然我自己不记得了,但确实是我杀了我哥,我应该被判死罪。大家都恨我,讨厌我……尤其是我嫂子,她恨不得我马上就死……”


我简直被气到了无语。这个愚蠢的家伙,他居然会被公诉人的话说动,相信自己真的杀了人!这样无脑的家伙,我真是闻所未闻!


“不,你的案子是有疑点的,现在说死罪还为时过早!我们正在外面帮你,你明白吗?关键是你自己的态度不能这么消极。你亲眼见到自己杀死孟少强了吗?没有!所以这些可能都是假的,是别人设计好的阴谋。如果你死了,那么这个阴谋就得逞了!你愿意让这样的事发生?”


我一口气说完了这些话。小孟却仍是无动于衷,我急得恨不能将他的脑袋劈开,把那些简单之极可他却无法理解的道理强灌进去。


我着急并不是因为我关心这只蛤蟆的安危。只是这只蛤蟆是我们向孟少强开战的宣战书,如果他不肯跳出来,那我们连和大孟交手的资格都没有。


那么我那场刚刚燃起希望之火的爱情保卫战显然也会化为泡影。


小孟却根本无视我的感受,在他眼里,我只是个不值得信任的局外人。


“你的嫂子也在帮你。”张大伟忽然冒出这么一句,而他的话马上起到了立竿见影的效果。


小孟的眼睛绽放出光彩,他非常期切地问道:“真的?”


“当然是真的,她非常关心你。”张大伟意味深长地瞥了我一眼,然后又转向小孟说,“不过你首先要在上诉书上签字才行。”


小孟脸上现出无比兴奋的神色,就像一个忽然捡到了金元宝的乡巴佬。


我心中涌起恶心的感觉,真想在他耳边振聋发聩地大喊:“你醒醒吧!婷婷如果愿意帮你,那也是因为我的存在,而绝不是想要救你这只大蛤蟆!”


不过为了让对方签字,我只好把这番情绪深深地压在心底。同时我不满地回视着张大伟,暗想:你的这条计策虽然切中要害,但怎么也得考虑一下我的感受吧?你就不能事先让我回避一下吗?


而更可气的事情还在后面。


“让我签字可以。”小孟居然也学起了摆谱,“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我要嫂子来跟我说,她让我签,我就签。”


这个混蛋!我几乎忍不住要爆发出来,好在张大伟及时拍住了我的大腿。我深深地憋住一口气,脸涨的通红。


“好吧。我们会让你嫂子把上诉书带来。”老人对那只蛤蟆承诺说,而我此刻则气乎乎地站起身,转头走出了接待室。


张大伟又呆了有一刻钟左右才出来,一见到我,他就摇头轻叹:“你一点都不懂得控制自己的情绪,就这方面来说,你确实比孟少强差多了——难怪女人会不喜欢你。”


“我就是受不了。”我气愤未平,“你用于婷来给那只蛤蟆做诱饵,那对我简直就是一种侮辱。”


“你不舍得了?”张大伟微微一笑,“你懂‘舍得’这个词吗?有‘舍’才有‘得’。”


我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小孟不签字,我怎么向大孟宣战?


我渐渐冷静下来,然后我决定也反过来刺激刺激张大伟。


“如果我是你,我就干脆让孟建云死了算了。”


张大伟不说话。我知道他能听懂我的潜台词,不过我还想说得更直白一些。


“再多的财产如果到了这个草包手里,也迟早被败个一干二净。还不如都留给孟少强呢。”我说的可是真心话,虽然我对大孟恨之入骨,但我从不否认那个男人的尊贵和才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