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三千那是得活捉他!怎么着,你能抓着他?”联防队打趣道,“全城的警察都在找他,你要想挣这钱,那可得抓紧了,哈哈哈!”
男人也跟着嘿嘿傻笑,低着头不再问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小志啃着从胡晓家带出来的饼干,缩在天台的水箱后面,一动不敢动。这个时间段最危险,下班的人络绎不绝,马路上、楼梯里到处都是眼睛。对面的窗户内一盏盏灯现在也已经亮了起来,厨房冒出了烟、阳台上有人晒着衣服…
简直就像是被重重包围着,他一抬头,没准就会被人发现。可楼下熙熙攘攘的声音,还是深深地吸引着小志的好奇心。
怎么会那么吵呢?小志想,他喝了一口同样从胡晓家带出来的水,心里痒痒的。
他歪过脑袋,把头伸出水箱的掩护,这个角度没人看得到他。小志把饼干和水放在一边,匍匐着身子,爬到天台的边上。就看一眼,看一眼就好,小志对自己说,他慢慢抬起头,露出眼睛往楼下望去。不远处有一男一女正在用个铡刀架子表演杂技。
怎么是他们?
小志认出来了,这不正是给自己包子吃的父女吗?他们身边围了不少人,而且把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反而更没有人会注意到躲在楼顶上的小志了。
小志看了一会儿,没啥兴趣,又慢慢地爬回了水箱后面,顺带再看一眼对面的楼墙。他不指望胡晓、胡菲今天就给他发信号,即使有收获,这个时候他们的爸妈也应该回家了吧。
他耐心地坐在水箱后面,等着天黑。
过了一会儿,楼下安静了下来,应该是那对父女收摊儿了。最后一丝阳光很快就要落到山下去了,这时突然传来熟悉的“砰砰”声。
小志顿时紧张了起来,他转过身子,目不转睛地看着天台上的那个小门,果然有人在底下开门,小门被支起了一个角度,露出了一小节人字梯,一个陌生男人爬了上来。
是个男的,穿着蓝色工作服。小志吓了一跳,赶紧把脑袋缩回来。
那个男人爬上来之后,对底下说:“你别上来了,把桶递给我,我一个人弄弄就可以了。”
是两个清理水箱的师傅。小志顿时被逼上了绝境。这是他从来没想到过的情况,那师傅接过底下传上来的塑料桶,一步一步朝着水箱走来。
小志靠着墙躲在水箱的背面,不敢动,也不敢探头出去张望,只能凭耳朵去听。师傅走到了水箱边,和小志就近在咫尺。
那边传来了钥匙稀里哗啦的声音,应该是从一串中找出了一把,然后是开锁的声音,水箱被打开了。师傅在塑料桶里翻着什么,拿出一块净水用的玩意儿,扑通一声丢进了水箱里。这个工作很简单,紧接着师傅给水箱上了锁,收拾收拾塑料桶,看样子是要走了。
有惊无险,小志想。可那边迟迟没了动静,过了一会儿,听见师傅像是在自言自语地说:“怎么漏水了?”
小志想起来,这水箱确实是在往外渗水,前两天他还接过水喝呢。这下完了。
正准备走的师傅,蹲下身来,沿着水箱壁摸过来,一下子就来到了小志的侧面,再转一个弯就看到他了。该怎么说呢?小志拳头紧紧地握起来。就在这时,没爬上来的那个在底下喊:“你快点,球赛马上就要开始了。”
“好像在漏水!”
“漏水?严重不?”
“严重倒不严重,就是得封一下。”
“那也要等明天了,明天再说吧,你什么工具都没带。”底下的师傅催促道。
说得也是,师傅晃晃脑袋,停下了脚步,收拾好东西,转身离开了。
真的是好险,还差个半米,他就转过来了,小志这时候才发现后背已经紧张得湿透了。等着他们下了楼,小志慢慢地摸了起来,天已经完全黑了。
小志在天台上睡了一夜,晨光微露就醒了过来。有两只鸽子停在不远处,一边好奇地打量他,一边咕咕叫着。小志一转身,它们吓了一跳,几步蹦到天台边上,“扑哧”一下飞走了。
小志像昨天一样坐在水箱边,嚼了口袋里最后两块饼干,焦急而又无奈地等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好不容易熬到大伙又都去上班了,他再爬出来,选好一个位置,看着对面的墙壁。
似乎是为了消减小志的焦急,没等多久,胡晓的信号就出现了。小志知道,那是妹妹胡菲有了收获。
这个想法也是胡菲琢磨出来的,既然她能够将杀人现场在脑海中重现,那么小志与其在外面乱晃寻找记忆,不如等着胡菲的脑子里再次浮现杀人场面,有了这个线索,$w$u$j$i$u$e$г$b$o$o$k$小志岂不是更有机会接近真相?
她发来信息,说明那些画面又出现了。小志迫不及待地想见到她们,见到她们离自己洗脱嫌疑就更近了一步。
他跑到出口,用力拉着小门上的把手,小门咯噔动了一小下,然后就拉不动了,小志换了个角度,仍然没反应。
怎么回事儿?小志两只手全都把上去,使出吃奶的力气,竟然依旧毫无收获。
眼看着谜底就要揭晓了,却出了意外,小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天台上的出口,被昨天的两个师傅锁上了。
音乐一停,老王就难掩喜悦之情,她在舞台一侧等着林涵下来,嘴里不停嘟囔着:“有戏,有戏。”
林涵自己的感觉也不错,前面的表现韵律把握得很好,几个关键动作也完成得很出色,而且就之前出场的几个人来看,林涵的基本功显然比他们要扎实得多。
老王把林涵拉到边上的座位,看接下来的演出。去少年宫的那个舞蹈老师,果然坐在评委席上,而且还是靠中的位置,显然是有一点分量了。
有好几次,她转过头来,看见林涵认出她了,还朝他笑笑。林涵心中也就更有把握了。最后几个学生表演完,已经下午四点多钟,老王带着林涵出了学校的礼堂,天空下起了毛毛细雨。
他们回到招待所,林涵以为要走,没想到老王退了房,让他在前厅坐一会儿,自己冒着雨出去了。林涵也不知道她去哪儿。等了一会儿,还没回来,林涵犯烟瘾,走出招待所,躲在角落里点起了一根烟。
要是苏巧知道就好了,每到这个时候,林涵总是会想到她,原本应该高兴的事儿,却总是附带着这份遗憾。那个该死的王小志,现在不知道抓没抓到,在自己去北京之前,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听到好消息。
要是让我先碰到他,决不会饶过他,林涵还是抱着这样的想法。
雨渐渐大了起来,风也大了起来,路上的行人纷纷撑起了伞,人群中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林涵的视野。是老王,她没带伞,手里捧着一包东西,弯腰藏在怀里,防止被雨淋湿。
地上滑,老王踉踉跄跄地往前小跑着,缩着的身子像一片树叶在风雨中,她却不是回招待所,而是进了学校的大门。
她是要去哪儿啊?
林涵吸了一口烟,转眼间就明白过来,老王手上好像是捧着一包礼盒,她这是要去送礼啊。为了保证林涵能够入围,老王可谓费尽了心思。一股莫名的感动油然而生,暖遍全身,这样的老师,实在是不多见,让林涵遇上了。
天擦黑,她才回到招待所,脸上带着笑容,想必是和那个舞蹈评委聊得不错,礼也收了,这事儿八九不离十。他们赶着七点半的那趟车,回到了本市。
林涵一路上心情都很激动,带着“命运即将被改变”的期望回到了家。刚进门就闻到辣椒炒鸡蛋的味道。
电视机前围了几个男人,桌上菜的丰盛远不止嗅觉做出的判断,他们一边喝着啤酒,一边在看球。
“回来了。”老爸回头瞟了他一眼,又把视线转到电视机屏幕里,“怎么样?”
林涵看见阿中也坐在边上吃着饭,“还行吧!”林涵手扶着墙换鞋,回答道。
阿中的父亲衣服都没来得及回家换,还穿着蓝色的工作服,“小子,有出息啊,比我们家阿中强多了,以后要做大明星!”
林涵他妈从厨房里把菜端出来,“你家阿中也不错,”她转头对林涵说,“赶紧去洗手,洗完出来吃饭。”
林涵洗了手,坐到桌子前,阿中在桌子底下踢踢他的脚,使了个眼色。两人匆忙扒完饭进房间去了。
“那么快吃完了,不喝汤吗?”林涵妈在后面抱怨道。
“吃饱了!”林涵头也没回地回答道。
“随他们去吧!”阿中他爸笑笑。
两人进屋,把房门关上,反锁上,林涵问道:“你怎么来了?”
“我爸和你爸来清理天台上的水箱,顺带就来你家吃饭了,他们要看球。”
“你妈呢?”林涵把书桌前的椅子拉出来,坐下。
“她上中班。”阿中回了一句,坐到床上。
“那边有啥动静没?”林涵看了看左边,站起身走到窗边,把窗户打开,然后从床下摸出包烟来,“对着窗户外面抽,”他拆开烟,递给阿中一根。
阿中接过烟点上,“我跟同文蒋光头那边的人商量了一下,觉得还是先下手为强,什么也不干,坐着等死总不是件事儿。”
林涵点点头,觉得有道理,“什么时候干?”
“没定,不过你就别参与了,你还是忙你自己的吧。”
“这叫什么话,本身就是因为我才搞出那么多事儿,我怎么能不管。”林涵朝窗外喷了口烟。
阿中抬起屁股,把烟灰弹了出去,“你今天表现怎么样,能去北京不?”
“应该问题不大。”
“等你以后成了大明星,别忘了拉兄弟一把。”阿中笑着拍拍林涵的肩膀。
“这是后事儿,说吧,你们商量下来,什么时候干?”
阿中站起来把烟掐灭在窗台上,沉默了一会儿,“看吧,要干也就是这两天的事儿。”
胡菲的“信号”横七竖八地画满了对面的墙,可小志却手足无措。他们无法用镜子进行具体的交流,姐妹俩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
小志趴在天台的边缘,往楼下望去。
现在没有工具可以传递信息,而且单元门口蹲守的便衣还在,从排水管爬下去,再从大门口走进她们的家,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小志急得汗水直往外淌。没有胡菲脑子里出现的“画面”,就没有线索,想要证明自己无辜也就无从谈起。他又来到楼的背面,排水管离她们家后窗的横向距离,差不多有四五米的样子。
这楼每一层隔断的地方,倒是有一条凸出来的砖沿,半个脚掌宽,爬到四楼,然后沿着这个纹路,不知道是不是可以摸过去?
小志琢磨了一会儿,似乎没有更好的办法。
他脚跨出去,正准备往下爬,楼下的小路上迎面走过来两个人,小志不得不把脚再收回来,等着他们路过。
可偏偏他们到了楼下的位置,就不走了,这两人认识,鬼知道为什么上班时间不在厂里待着,出现在了这儿。他们点上烟聊了起来。
小志趴在地上,开始还有些耐心,那两人聊得兴起,竟然没有丝毫离开的迹象,这让他又烦躁起来。日升三竿,水箱边躲着还有阴影可以遮蔽,现在趴在这儿没有任何遮挡,小志感觉自己都快要烤成肉干了。
祸不单行,福无双至,好事儿不会一件接着一件来,可倒霉起来,连挡都挡不住,楼下的人还没离开,上天台的门那边,又响起了窸窸窣窣的钥匙声。
昨天那两个师傅,现在是来修水箱来了。
门已经被开了一半,留给小志的时间不多,天台上没有任何掩护,再躲水箱后面也肯定没有昨天的运气了。
修水箱的师傅都已经露出脑袋了,情急之下,小志不得不把脚再次跨出天台,两手死死地抱住排水管,在师傅爬上来之前,把自己的身体滑了下去。
刚下去两米,小志就不敢动了,速度一快,身体擦着排水管噗噗作响,很容易就惊动底下聊天的两个人。那两个人的位置实在是好,就在正下方。
稍微等了一会儿,看底下没动静,小志才敢稍稍地放松手,一点一点地往下滑。滑到四楼,他把握好平衡,一边紧张地瞄着楼下两人,一边更紧张地把身子贴在墙上,靠着半个脚的支撑,往窗户那边移去。
小志现在就像个壁虎,感觉来阵稍微大点的风,就能把他吹下去,他摇摇晃晃,一步一步地移过去,来到窗户旁。这种惊险的场面,估摸着比那对卖艺的父女要精彩多了。
小志轻轻地敲着窗户,里面没反应,这回小志更着急了,重新走过去是不可能的,吊着窗户,前后不能动弹,真是非人的折磨。
小志加重了敲打的力度,声音随着响了起来,可这一来,就引起了楼下路人的注意。其中一个人,狐疑地往后看了看,只要他一抬头就能发现小志。
小志伸起手,去摸窗户边缘的缝隙,想要稳住身体,手指刚塞进去,窗户开了一条缝,原来窗根本没扣住,只是虚掩着。小志一阵惊喜,顺着开合方向,拨开窗户,然后一侧身跳了进去,刚落地,没顾得上喘气,就叫了起来:“胡晓、胡菲,你们在哪儿?胡晓、胡菲,你们在哪儿?”刚喊了两句,就觉得不对。从卧室里走出来一个睡眼惺忪的女人,看见小志一下子愣住了。
小志看看周围,反应过来,一心急,跳错房间了,这里不是胡晓她们家。
“你谁啊?”女人嘴张了老大,“你谁啊——哎,救命啊!”女人尖叫起来。
小志赶紧慌不迭地跑过去,堵住了女人的嘴。
杨东父女俩在电厂宿舍区里的凉亭睡了一晚,除了蚊子多了点,其他的还算凑合。比起5块钱一晚上、总是混杂着各种难闻味道的招待所,这里至少干净清新。
起来后,他们在路边的公用水龙头洗了把脸,玉兰把眼镜戴上坐在一边打着哈欠,杨东则又抽起了旱烟。
其实杨东没怎么睡。因为不敢把玉兰一个人留在凉亭,一晚上他也就是在周围转悠转悠。那个要饭的小子是否躲在这里,还是已经跑了?杨东不知道,但他觉得可以等着试试。
杨东是从火车站一路跟过来的,进了小区的门,一转眼的工夫,那小子就不见了。期间,他心里一直做着思想斗争,横想竖想,最后还是觉得自己有把握对付那个小孩。
杨东在村里杀猪的时候,连个帮手都不用,难道还治不了一个瘦了吧唧的小屁孩?那可是三千块钱啊。这么好的事,他怎么肯放过?而且,小区的联防队比火车站的纠察要客气得多,不骂人,顶多抱怨两句,让他们别堵着路,似乎也没有赶他们走的意思。虽说这里没有火车站那么大的人流,但多少也会有些赏钱,又不用提心吊胆地时刻担心被人驱赶,所以杨东还是挺满意的。
杨东在心里打着自己的小算盘,抽完烟站起身来,玉兰说:“怕,我饿了,怕,我想吃包子。”
杨东自己肚子也有点空,他抬头看看太阳,是到吃饭的点了。他背起箱子,也不敢走太远,和玉兰来到小区门口的包子铺,一人弄了两个包子,然后赶紧又折了回来。
杨东带着女儿往小路走,想找个阴凉的地方,走到一半,玉兰停了下来,拍拍杨东的肩膀,“怕,那是什么?”
杨东顺着玉兰的指向看过去,一个男孩正扒在六楼的排水管上,一点一点往下滑。
谁家的小孩那么调皮,不要命,杨东揉揉眼睛,看衣服和体型很熟悉,他转过头来问女儿,“是不是要饭的那个?”
“有点像哎!”玉兰也这样说。
得来全不费功夫!拼命去找,找不着,可偏偏走在路上就能遇上!
杨东加快了脚步,眼睛连眨都不敢眨,生怕一转眼他又不见了。杨东看着他爬进了一户人家,肯定是饿晕了,上别家偷东西去了。
杨东来到楼下,路边还站着两个人,看着他和玉兰,“喂,你刚刚有没有听见有人喊救命?”
杨东其实是听见的,可转念一想,这事不能说,说出来三千块岂不是还要和他们分?
“没啊!”杨东回答着。
那两人没再搭理杨东,转过头分析着,“可能是谁家放电视。”
杨东走出几步,假装在路边歇一会儿,其实是在确定那要饭的到底翻进了哪一家。
四楼靠西的那一间,他做出了结论。
杨东拉着玉兰绕着楼房走到前门。可到了那儿,他突然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夺门而进,一举把他拿下;还是守株待兔,等他得逞后出来?
父女俩进了单元门。
“怕,咱们这是干吗呀?”玉兰左顾右盼,搞不清状况。
杨东在嘴前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侧仰着头,一边往楼梯上看,一边慢慢地走上去。真到了真刀真枪要干的时候,杨东心里还是有点紧张的。
虽然那小子体格瘦弱,只能对付些小女孩,但毕竟是个杀人犯,谁知道憋着多大的坏,没准腰里还时刻别着凶器。但——到底是三千块钱哩!富贵险中求这个道理,他还是明白的。
“玉兰,你先出去!”
“怕,你这是要干啥呀?”
“别问那么多了,你先出去,蹲在树后,别出来,等着我。”杨东交代着,一边打开箱子从里面取出把螺丝刀,在手上掂掂,大门外这时候传来了脚步声。
杨东竖起耳朵听,是朝着门里走来的,他赶紧把螺丝刀藏好,拉着女儿坐到台阶上,假装坐着休息。不一会儿,走进来一个中年汉子,应该是这栋楼里的居民。
杨东低着头,那男人看看他们,侧着身子爬上了楼,走到拐角的时候,停了下来,“怎么是你?”
杨东抬起头,认出了那个男人,这不就是前两天一起算命的那个家伙嘛,“嗯嗯,坐着歇会儿。”杨东回答道。
男人也跟着笑笑,“挺好,挺好。”
说完他就上楼去了。
杨东等他上楼,然后听见哗啦哗啦的钥匙开门声,几秒钟之后,门被合上,楼道里又恢复了安静。
“赶紧去!”杨东指指门外,把玉兰打发走,看着她坐在对面的草坪上,他再次尝试着爬上楼。
说起来,第一次遇到他的时候,还把他装进箱子里,抬出火车站的,早知道的话,那时候就应该直接抬到派出所去,也免了现在那么多麻烦。杨东一边想,一边拐过楼梯,从玉兰的视野中消失。
玉兰戴着墨镜,坐在树荫底下,感觉莫名其妙。她不知道“怕”到底在干什么,怎么对那个要饭的小男孩那么感兴趣。可他不说,玉兰也只能等着。
楼道里一直没什么动静,玉兰用树枝在地上拨着土,一堆蚂蚁翻滚出来,她和蚂蚁较上了劲,一个人兀自在地上玩耍着。
过了约莫有二十分钟的样子,看见“怕”惶恐地跑出楼来。
“怎么了?”
杨东也不说话,领着她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小志拼命捂住那女人的嘴,“对不起,对不起。”
他的双臂像两条粗壮的蛇,紧紧地箍住女人。开始她还有些反抗,到后来就不动弹了,像条瘫软的虫子。女人眼里噙着泪水,绝望又悲哀地看着小志。
其实小志比她更纠结。
看女人冷静下来,小志说:“我放了你,你别喊!”
女人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仿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奋力点点头。
小志又说:“你不会骗我吧?”
女人点点头,马上意识过来,重重地摇着脑袋。
“那我放开啦!”小志慢慢地松开手,一边松手,一边看着她的反应。女人很听话,像绵羊一样用眼神表达自己的顺从。
小志心里放心了一点,手从她的嘴上拿开。
女人的嘴巴一自由,就大口喘着气儿,气喘匀实了,不时瞄着小志。小志一开始还没在意,但气场出卖了她,她伺机张开嘴,刚喊了一个字,“来——”
“人”字还没叫出来,就被眼明手快的小志又堵上了。
小志脸憋得通红,“你骗我。”
女人死命地挣扎,估计这次凶多吉少。小志也不知道自己哪儿来的力气,拖着女人满屋子转悠。
他们来到卧室,小志先从床上拎了条枕巾,捏成一团,塞进女人的嘴里。这样让他的手稍微空了一点,小志把女人的手背靠着,又押着她进了厨房,从碗柜的抽屉里找出一条尼龙绳,试试粗细,把女人手脚捆了起来。
女人眼里充满了恐惧,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小志腾出身子来,站在一旁,“你骗我,这是对你的惩罚。”
女人吓得都不敢动弹了。看她老实一点,小志才想起自己的事儿来,他来到后窗,侧着身子望出去,楼下的路人还在聊天,但似乎并没有发现异常。小志往两边看看,这是那姐妹俩的隔壁。
他回到客厅,耳朵贴着门,楼道里很安静,确定没有人之后,他吱呀一声把门开了一条缝。又等了一会儿,刺溜一下钻了出去。
这回不会再搞错了,小志小心翼翼地来到胡菲家,轻轻地敲着门,“胡晓、胡菲。”
可是门里面死一样的沉寂,完全没有人理会他。
“胡晓、胡菲,是我啊,你们快开开门。”
还是没有人搭理,小志有点着急了。门里面突然传来了咯噔一声,像是笤帚之类的东西,倒在了地上。
里面有人!
“胡晓、胡菲。”小志继续压着嗓子喊着。
里面冒出来一句女声,是胡晓的,“你走吧。”
“什么?”小志一下子没缓过神来。
“你走吧!”
“嗯,到底怎么了,昨天不还好好的,怎么今天就变卦了?”小志焦急地问道。
“别问了,你快走吧!”
“那,那我接下来该怎么办啊?”这是小志没有预料过的情况,完全没了主张。
门还是不肯开,看来姐妹俩是死了心不愿见自己了,谁知道为什么。
窸窸窣窣传来一阵响声,底下的门缝塞出来一张纸。小志拿起来看,惊讶不已,那是胡菲画的画,画上是一个巨大的铡刀,铡刀底下躺着一个身首异处的女孩,女孩的脑袋孤零零地落在地上,周围全是血,不远处还有一副墨镜。
那不是卖艺的小女孩吗?小志想。
他拿着这幅诡异的画无处可去,只能又退回到女人的房间。女人还蜷在地上,小志转了一圈,脑袋不好使了。疼痛感隐隐袭来。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说下一个受害者是那个卖艺的女孩,昨天好像还看到他们了,就在小区里。现在他们在哪里呢?小志想不出好法子找到他们。
他走到窗户旁,窗户的视野很局限。
对了,昨天是在天台上看到他们的,那儿视野开阔,先爬上去,找到他们,然后再接着想办法。
下午的时候,阿中趴在少年宫一楼排练房的窗户外,朝林涵打招呼。林涵趁着老王不注意,挥挥手。过了一会儿,借口上厕所,走了出来。
“怎么说?”林涵来到角落,时不时地看老王有没有跟出来,问道。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林涵蹲下身子,阿中跟着一起蹲了下来说道:“同文的人今儿个中午看见四码头陈剑的手下了,他们一伙儿有十几个,从中午钻进个饭馆,一直没出来,估摸在商量什么事儿,可能他们快动手了。”
林涵点点头,“那好消息呢?”
阿中愣了一愣,“我说的这个就是好消息。”
林涵皱了皱眉头,“那坏消息呢?”
“坏消息是那伙人和‘菜刀刘’在一块。”
林涵琢磨了半天,还是没明白阿中的逻辑,“你根本就没有好消息。”
“当然有,”阿中一本正经地说,“你想,那伙人都聚在一起,咱们可以先下手为强,把他们一网打尽,省得以后麻烦。同文的人都准备好了,我们这儿没问题的话,现在就可以去。”
林涵有点明白阿中的意思了。跟“菜刀刘”相比,前一个确实是好消息。
“菜刀刘”怎么会和他们在一起?林涵想。
林涵没见过“菜刀刘”,只听说过,那是个莽汉,比林涵大七八岁的样子,属于老流氓级别。江湖上关于他的传说层出不穷,最流行的一个是他有两把菜刀从不离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