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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刘同志,我这次前来随案督察只是上级领导对督察小组能力的认证,这是例行下放。”
“我知道,我知道,就和卫生部门大医院医生下乡一样的嘛。我们重案组是市里刑侦的前锋力量,正需要你们这样破案经验丰富,又有较高纪律操行督察来指导工作。只是,司徒笑破案确实有点本事,就是有时候做事分不清轻重,你看都这时候了,又出了这档子事情,我还有三个月就要退休了,唉,真是让人不省心啊。姜大队长,你说,他,这个,还有没有机会参与到这起案子的调查之中啊?”
姜勇似乎对老刘的喋喋不休有些心烦,凝眉道:“这件事情不是我说了算的,要看他到底做了些什么,视情节轻重而定,还要看上级领导的意思。现在的问题,不是我放不放他,而是他不太配合我们的调查工作,很多关键问题,他都说得含糊不清。
“我查过他的办案日志了,很明显,这起失踪案是司徒笑早就开始调查了的,他是从哪里得到的线报?为什么他要查这起失踪案?又为什么要以绑架案立案调查?这些他都没交代,想让人不怀疑都难。
“如今之计,只有我们尽快查清楚整起案件的来龙去脉,这是我们能帮到他的最佳途径。”
刘显和点头道:“没错,没错,姜大队长你多费心。”
送走老刘,姜勇打开办公桌上的电脑,将11·9绑架案的全部资料调出来,开始详查。
当天晚些时候,技术鉴证科送来更为翔实的资料,姜勇看了之后,不由眉头紧皱。司徒笑所说的格斗现场,并没有发现第二个人的血迹,至于毛发皮屑等旁证,由于那栋烂尾楼是流浪汉的暂居地,纷乱混杂,很难区分。
不过在现场遗留的那件衣物上,倒是有所发现。
检验员发现,那件衣物上残留的水泥灰浆还在生成化学反应,这些痕迹表明衣物曾经在一处正在修建的工地,而司徒笑所说的那处打斗地点已经烂尾好多年了,现场也没有堆放什么水泥灰浆。
而且衣服上的弹孔周边同时发现的血迹和水泥,从二者的性状分析,衣物的主人应该是几天前在一处建筑工地中弹,从破损痕迹看,是9毫米子弹造成的。
但根据司徒笑的口述,这件衣服却是穿在他追捕的那个人身上,而且他最后开枪击中的是那人的左腿。
是那个人没衣服穿了,所以穿了件以前的衣服出来?还是说,司徒笑在撒谎?
姜勇看着物证照片,忽然觉得有些眼熟,重新打开电脑档案,调出侯伟南失踪时的画面。没错,这件普通的运动体恤,看上去和侯伟南失踪时穿在里面的那件似乎是同一个颜色和款式。
姜勇立刻打了两个电话,一是让张丽春前来辨认这件衣物,二是询问鉴证科有没有给侯伟南做DNA录入,要求将衣物上的血迹与侯伟南的DNA进行比对。
随后姜勇来到拘留室,司徒笑单独一个房间,铁栅栏另一边还有一个拘留室,里面另有几名被拘留的嫌疑犯,体形并不比司徒笑逊色,而且满脸凶相,一看就不是善茬。
只不过此刻,那几名凶徒都像看到老鹰的小鸡仔,距离司徒笑所坐的位置远远的,毫不顾及形象地挤在一起,偶尔瞥向这边的目光,充满了惊恐。
姜勇将司徒笑提到审问室,两人面对面坐下,姜勇一时不知怎么开口。这件事超出了他的预期,如果最终事情被证实和自己猜想的一致,那么司徒笑就不仅仅是涉嫌伪造证据,还涉嫌杀人!
“竹竿怎么样?这次行动,其余同志没受伤吧?”司徒笑先开口。
“你放心,他现在比你好,也没有其余人受伤。倒是你……我需要你再次详细地讲述一遍你今天追捕那名疑凶的全过程,越详细越好。”姜勇按下录音键。
“当时我们都听到了破窗声,我相信凶手肯定没逃远,就算逃也不可能马上逃出我的视线范围,所以我就直接追了出去……”司徒笑又详细地描述了一遍追捕过程。
一面倾听,姜勇一面认真地比对笔录,并在细节的地方小心求证,最后合上笔录,叹息道:“我不得不承认,要么就是这起案件另有蹊跷的地方,要么,你就是我见过最优秀的谎言大师。”
“你什么意思?”
“你所说的,每一个细节,都仿佛亲眼所见、亲身经历,但是你说的这些,和我们物证得出的结论却完全不符,你们打斗的现场并没有留下明显的第二个人的痕迹。这二者之间,肯定有什么地方弄错了,不然不可能吻合不上。”
“不符?”司徒笑怒道,“我在追捕那家伙的时候,不敢说惊动了一半的人,那些住户,起码有七八十人看到了,这还有什么可质疑的?”
“问题是,你说的那七八十人里面,没有一个人愿意为你说的做证。你也知道,龙城都是些什么人,你觉得他们中有多少人为会一个警察出庭做证的?”
“那监控呢?”
“龙城的监控非常少,而根据你描述的路径,你们又都走的一些非常规途径,所以没有被监控拍到一点也不奇怪。不过我重新看了卷宗之后,倒是又发现一些疑点,需要你给出解释。”姜勇翻动资料,每一页都翻得很慢,希望用身体动作和翻动的声音给予嫌疑人心理压力。
司徒笑觉得有些荒唐,曾几何时,自己也常用这些细节暗示来取得审问的主导权,没想到有一天,自己居然坐在了被审问的位置。
“四天前,12月12日晚,你自称在中鑫大厦被人麻醉,醒来检查没有丢失配枪和其余证件,在技术鉴定部门法医高风的帮助下当晚就做了药检,并进行了备案。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会去中鑫大厦?”
“我说过了,因为得到某些线报,所以才去那里一探究竟。”
“某些线报,可否具体一点?”
“出于对线人安全的考虑,我不可能将具体信息告诉给你。”司徒笑也没闲着,他在拘留室里思索,为什么对方的电话打得那么及时?在那个关键环境下,这通电话是使自己很难和那个凶手撇清关系的罪证,可以说实施了精确定位,但问题是,他们一行四人,就这个姜勇一直跟在自己身边,而且,也是这个姜勇,一来就要查勒索信。
姜勇的种种行为,让司徒笑不得不怀疑,这起精心设计的圈套,姜勇在里面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
那么明显的线索,完全不需要辩解的事实,自己追了几公里的一个大活人,竟然被他用没人可做证给抹去了,现场居然也找不到另一个人存在过的痕迹!这简直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原本王述的那通电话和那个公文箱算不上什么重要证据,但司徒笑怕将这个情况告诉姜勇,对方会利用它做什么文章,他需要找一个值得信赖的上级。司徒笑提出了自己的要求:“所以,我手中掌握的线报和线人的情况,只能直接告知我的上级程英,我要求向我的上级进行案情陈述。”
姜勇若有所思地看着司徒笑。程英,这位刑事部门的主管也曾是他的上级,按理说是不会包庇司徒笑的,但是司徒笑是程英最先发展的线人如今在局里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也很难说。
“你的要求我会转述的,但不是现在,我还有几个问题要问,”姜勇翻动着卷宗,问道,“根据我了解到的情况,早在勒索信出现之前,你就已经和张丽春有过接触,并开始暗中调查这起失踪案,是不是?”
“没错。”
“原因?”
“根据,某些线报。”
“又是线报?这么说来?没有见到程长官之前,你是什么都不会说噢?”
司徒笑冷漠地看着姜勇,脸上的表情写着:你知道就好。
“那好,我会满足你的要求,我倒要看看,到时候你又有什么说辞来洗脱自己的嫌疑!”
7
回到办公室,灯火通明,姜勇看看时间,为这个小组成员的工作积极态度感到惊讶,诧异于司徒笑在这个团队的威望。
“姜队,张丽春女士来了。”章明神情有些尴尬,张丽春认出了那件物证就是她丈夫失踪时穿的衣服,因为是她在网上给她丈夫挑选的,当时衣服上有些瑕疵准备退换,细节特征她记得很清楚。
但那件衣服的来源,笑哥说是和他对打的那人在打斗时留下的,这意味着什么?
姜勇见到了张丽春,这个小媳妇儿已经哭成一个泪人儿,听说管事的来了,泪眼婆娑地问道:“警察同志,这衣服是我丈夫的,他……他……他是不是出事啦?我已经借到钱了,他们没有说日期啊……呜呜呜……”
姜勇暗叹一声,如果衣服真是侯伟南的,那司徒笑的嫌疑就更大了,他劝道:“不要着急,坐下慢慢说。那谁,去倒杯水。”
等张丽春情绪稍微平静一些,姜勇才说:“这件物证呢,是我们一个同事无意间发现的,他并不能说明你丈夫已经遇害,但是可以提供给我们很多有用的信息,帮助我们早日发现侯伟南。张女士,我想问一下,你对司徒笑警官有印象吗?”
“司徒大哥?他在哪儿?他发现了什么吗?”
“这件衣服就是司徒笑发现的,只不过,他的说法和我们找到的物证有所出入。张丽春女士,我希望你能仔细地回忆一下,司徒笑警官是在什么情况下找到的你,当时你们是怎么交流的,最好能尽量多地告诉我们一些细节。”
张丽春似乎听明白了,有些难以置信,回忆道:“是有个警官先来找到我……”
姜勇安静地听了片刻,问章明道:“高风在哪里?联系一下高风,让他马上过来。”
章明通知了高风。
高风赶到时,张丽春已经讲完了她和司徒笑接触的整个过程。
也不需要怎么辨认,高风承认了自己就是最先联系张丽春的那名警员。
“是司徒笑指使你这么做的吗?他有什么目的呢?”姜勇遣人送走了完成指认的张丽春,询问高风。
今天午后,突然联系不上司徒笑,高风就知道出了问题,只是现在还不清楚究竟是多大的问题。按照先前约定,高风没有做太多隐瞒,他如实地从司徒笑第一次在第一人民医院遇袭说起,然后说起梅恩书死亡之谜,再由梅恩书查到侯伟南。
姜勇听了头大,若说是谎言吧,也编得太过离谱,若是真实的,那更是蹊跷。因为调查一起案件受到袭击,为了证明不是自己压力过大产生幻觉而深入调查,反而查出一起意外坠楼可能是被人蓄意谋杀,而坠楼死者同一福利院的同一期领取奖学金的三人,一人死亡,两人下落不明?这是个什么故事?
“既然司徒笑当时发现梅恩书死因存疑,那他为什么不上报备案?”
“因为没有直接证据,监控视频也没有拍到,目击证人也没有找到,不具备立案条件。”
“所以你们就偷偷地查?为了证明自己没毛病,就一定要查出某人死因有问题,这种偏执难道不是一种病?”
“但是后面的事实证实,司徒笑说得或许没错。”高风没有直说司徒笑认为梅恩书等人的死和失踪与伍家凶案或许有关,而是说他们发现或许是同一批杀手所为,说不定能从此案上发现一些杀手的行踪。
“哦,对,杀手,又是杀手。我看过司徒笑以前的案宗,他一直在强调,整个伍家凶案里有一群手段高超,难以捕捉的杀手,到最后也没抓到明确的线索,只说几起凶杀都是杀手所为。我看过案发现场记录,那些手段,就算是普通人也能做到吧?需要无限夸大凶手的能力来掩饰自己的不足吗?”
高风对此不予置评,没有实际接触过,根本不知道这群杀手有多可怕。
姜勇想了想,问道:“那你对司徒笑指使他人伪造勒索信这件事知不知情?”
“我一点都不知道。”高风理直气壮地回答,同时为司徒笑叹惋,这是一着昏棋,不过还真他妈符合司徒笑的性格。
“是吗?你们平时关系那么要好,他就没事前透露或暗示过你什么?”
诛心之言,高风冷冷道:“司徒笑是什么样的人,大家都清楚,他要查某件案子,不需要暗示任何人。”
姜勇又问了几个问题,高风一一作答,没有什么破绽可循,姜勇有些疑惑,看起来是司徒笑急于将梅恩书和侯伟南的案子联系起来,想用一些特殊手段早日立案,感觉很符合司徒笑的性格,可总觉得这里面还有别的意图。最后,姜勇告诫高风道:“鉴于你的特殊身份,我会向上级申请限制令,这段时间你不能离开海角市,需要能随传随到,没问题吧,高法医?”
高风道:“可以,我可以见见司徒笑吗?”
“当然,你确定要现在见?”姜勇看看腕表,已是凌晨。
高风点头,姜勇让人带高风与司徒笑会面,将整个案件的疑点全部重新捋了一遍,蓦然想起一事,立刻打电话安排了一位警员前去中鑫大厦工地。
做好安排,姜勇问李开然:“关于王述的行踪追查得如何了?”
李开然道:“我们已经查到五年前他去长春打工的同舍工友的联系方式了,因为他最多一两年就会换打工地方,所以还需要一些时间。”
“好,继续查下去。”
高风见到了司徒笑,因为是半夜三更,两人都显得有些疲惫。
“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姜勇有问题,你帮我查一下。”司徒笑抬起布满血丝的双眼。
“什么!”高风惊得差点跳起来,“怎么查?我怎么查?而且你怎么就说人家有问题,现在明明是你有问题啊!”
司徒笑道:“他只是内部督察视频泄露,突然就转调我的小组,美其名曰什么转岗轮值,他一来就查勒索信,估计是在调查视频泄露的时候就发现了问题,而且这次去找方尚也有问题。”
“这次究竟是怎么回事?”
司徒笑大致说了一遍,随后道:“这显然是一个陷阱,他们故意营造出好像是我要叫人去杀竹竿一样,所以我才觉得姜勇和这事儿脱不了关系。”
“这事我根本帮不到你,而且因为这件事,我也会被随时约谈的。你有什么别的证据证明你与方尚这次受伤无关吗?我看过方尚的验伤报告,下手非常狠,嗯,是逼供的老手,不过大多是骨折和钝挫伤,被人活生生打的,这种刑罚是黑帮打手惯用的伎俩。”
“我知道,我说了我追的那人是龙场里的格斗高手,可是姜勇不信呀!现在没有别的证据,调查取证工作又是姜勇在进行,对我有利的证据你觉得他会拿出来吗?”
见面的时间到了,看守的兄弟已经宽限了很久,高风和司徒笑分别前,思索道:“或许,我可以帮你找找那个龙场的人。”
司徒笑扭头道:“记住,青瓦街龙场的九龙之一。”
两人离开之后,姜勇神秘地出现在会面室,讥笑道:“好你个司徒笑,肯定一早就知道我把东西放在这里了,才故意那样说的吧?”他从会面室的桌子下面拿出一个监听仪器,有些无奈地摇摇头:“就算你做到滴水不漏,只要证据确凿,看你怎么狡辩。”
姜勇抬头看看窗外,天已蒙蒙亮。
第二天一大早,姜勇就带着一队人马赶往中鑫大厦施工工地进行现场勘查。一同前往的刘一凡很是不解:“姜队,这个地方笑哥已经带人来查过了,不是什么都没查到吗?”
姜勇微笑着道:“正因为是司徒笑带人来查的,所以我才要再查一次。”
见小刘更加茫然,姜勇问道:“司徒笑带人做的是走访排查,他的理由是怀疑这里曾经关押过人质,我问你,那么他排查的重点是什么?”
“呃,有没有关押痕迹和个人长期生活遗存?”
“没错,这栋中鑫大厦这么高,他们的排查工作肯定大而化之,根本不可能做到逐层仔细检查细微痕迹,顶多查一查生活垃圾和排泄物,这次我们要查的不是这些东西。”
“那是什么?”
“你们不了解情况,司徒笑的报告里说,他是从线人处得到线索,这里很有可能是侯伟南被关押的地方,他前一天晚上单独前来探查,结果意外被麻醉枪麻醉了两个小时,第二天他才带队前来排查。”
“啊?”
“很奇怪不是吗?以司徒笑的能力和身手,居然会被人麻醉两个小时,除非对方一早就在这里设下陷阱等着麻醉他,而事后他又没有任何财物损失,并且排查之后,得出这座大厦没有任何长期关押人质的结论。突然被未知对手麻醉了两个小时?嘁……这个理由比喝醉了在这里大睡一觉还要荒唐。”
小刘皱眉道:“这听上去确实不可思议。笑哥的遭遇这也太……”
姜勇循循善诱道:“你觉得是司徒笑的遭遇太离奇了?不,我们回归理性,往更深层次的想,司徒笑他为什么要这样说?”
“你是说,笑哥他说谎?不应该啊?风哥亲自做了残留药检,那个,麻醉至少是真实的吧。”
“嗯,没错,但是这里面也不排除其他可能,麻醉可以自己给自己肌注啊?而且,高风和司徒笑的关系一向不错。当然,你说得也没错,刚看到卷宗的时候我也觉得很奇怪,司徒笑似乎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说谎,而且说得像天方夜谭一样,这种谎言很容易被戳穿。”
“对呀。”小刘认同道,“当时笑哥根本不必为这事儿撒谎啊,因为追查一条线索中了敌人的埋伏被麻醉了,这种糗事说出来也不光彩啊。”
“你提到一个关键词,当时,以当时的情况看,他确实没有理由和必要撒这个谎。可是,在昨天方尚供认了司徒笑就是指使他寄勒索信的人之后,我就不这样看了。”
“咦?”
“往好的方面想,这确实是一次离奇的经历;如果往不好的方面想,司徒笑这样说,如果以后有什么线索,需要他出示在这个时间段不在场的证据,他就能很好地以这两个小时被麻醉了作为借口。而且,司徒笑绘声绘色地给我们描述了一个格斗能力极强的对手,并将方尚差点被虐杀的犯罪事实归咎于那名目前还没有旁证的疑似凶手上面。”
说到这里,姜勇充满了自信:“他指认的现场确实留下了部分破坏痕迹,但却没有留下那名神秘凶手的直接证据,相反,那名凶手留下的唯一证据,一件T恤衫,经证实却是侯伟南的。这就很奇怪了,可以引申出两种假设,一是司徒笑不知情,那么那名神秘凶手为何要穿上侯伟南的衣服和他打斗?还故意将衣服遗留在现场?这很难解释得通,而且司徒笑还提到自己开枪击伤了那名凶手,现场却没有发现血痕,这也是一处矛盾的地方,最终凶手怎么就从十六楼突然消失了,司徒笑也没能给出一个说法。”
“太多的漏洞,因此,我个人更倾向第二种假设,那就是司徒笑——撒谎!将昨天的谎言和几天前司徒笑自述的被麻醉的经过联系起来看,就不难发现,司徒笑这两次描述,有很多类似的地方。同样匪夷所思的离奇经历,同样有很多漏洞,难以自圆其说,但分开来看,似乎也不算太离谱,也不能排除它们真实发生过的可能。”
中鑫大厦到了,姜勇走出警车,望着高高耸立的大厦和堆满建材的工地,悠然道:“知道谎言的最高境界是什么吗?就是九真一假,描述一个事实,然后用九句真话来掩盖一句谎言,令谎言成真。所以,我们这次要调查的,是这座大厦里的打斗痕迹,不排除枪击弹痕,重点楼层……十六、十七层,都给我查仔细点。”
“啊,姜队你是说……”小刘听得懵懵懂懂,但大概意思还是理解了。听姜勇的口气,好像是说,司徒笑是与人搏斗过,但那搏斗的对象不是别人,正是失踪了的侯伟南。按照九真一假的说法,搏斗的地点也不是在龙城周边的烂尾楼,而是在中鑫大厦,时间极有可能是司徒笑自述被麻醉昏迷的两个小时?几天前?
“去吧,”姜勇一挥手,“人会撒谎,但物证不会,不管他说得天花乱坠,也不可能将事情的真相掩藏起来。留意一下,有没有打扫过的痕迹,水泥柱头,墙角,有没有修复过的痕迹,以及处理过的血迹。”
楼层确实有被打扫过,不过快竣工的大厦本身也不属于脏乱差,姜勇还不放心,直接询问参与了司徒笑带领进行第一次中鑫大厦调查的成员,询问他们是否还记得调查的细节,有没有打扫过,等等。
另一方面,大厦内没有发现大的破损和修补痕迹,鉴证科的小李说:“这些水泥都干了很久了,如果是近几天才修补的,肉眼就可以分辨出来。”
姜勇道:“那如果采用加热或促使它快速凝结呢?”
“会有不同,我们也能检测出来。”
姜勇往墙柱上擂了一拳,试了试拳头传来的反震力,问道:“会不会这里的墙体比昨天那栋建筑的墙体更结实?”
小李给出了肯定的答复:“当然,这栋大厦的水泥标号用得很高,首先它高很多,不结实无法承重,其次它是正规施工队严格按要求施工的,肯定不像那豆腐渣工程偷工减料。”
“噢,”姜勇点点头,然后道,“重点查一下血迹。”
血迹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荧光反应不仅在十六楼有发现,很多楼层都有发现,而且各种血迹都有,喷溅形、滴落形、抛甩、流注、浸染,从它们的覆盖范围和面积看,简直像屠宰场。
“哇,这……这怎么回事啊?难道这施工工地每天都有人出事故?”小刘简直惊呆了。
姜勇不惊反喜,不怕出问题,就怕没问题,不管什么状况,任何反常现象都印证着自己的推断。“有没有发现肉眼可见血迹?”
“没有。”
“那就是清扫过了?我们凿开墙面或地板,能否发现血红细胞和血红蛋白之类的物质?”
小刘用仪器进行取样分析,然后摇头道:“不行,只有荧光反应,像是用漂白粉或强酸类物质清洗过一遍了,基础结构被破坏掉了,我们也无法确认这些血迹的主人是谁,不过不管是谁,要想染红几层楼,这量未免也太大了吧?”
“不一定是人血,也可能是猪血、牛血,”姜勇信心十足,道,“你看这里,这一团喷溅雾状结构,这也太均匀了吧?简直就像是用浇花的喷水壶喷上去的。还有这一摊,看到没,它不像自然流淌形成,更像是有人端着盆子泼上去的。”
“姜队,你的意思是说?”
“没有办法掩盖血迹,就用别的血迹来混淆现场,然后再用酸性洗液彻底清洗现场,这是资深探员,完全了解我们警方刑侦部门的人才能想到的应对手段。”姜勇只差没点名,肯定是司徒笑干的,至于他为什么要这样干,不用想也知道。
“将凡是发现血迹的楼层统统标注出来,再进行实地勘测。若是有人经过搏斗厮杀,肯定和别的楼层不一样,给我瞪大眼睛,一寸一寸地仔细检查!”姜勇厉声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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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半个小时,姜勇在几栋楼之间来回奔跑,现场指挥,觉得鉴证科的效率太低了,找到小刘:“还没有发现吗?”
“姜队,现场遗留血迹的楼层太多了,这么短的时间很难排查……”
“打斗喷溅或者是枪伤造成的血迹,和人为泼洒、喷涂上去的血迹,肯定还是有所不同的,你们作为专家,难道分辨不出来吗?找到正确的楼层,在全力进行重点勘察,集中人手,不要做那些无用功!”
小刘咋舌,暗呼厉害,想起了笑哥以前说过的,用清晰的思路,找到正确的方法,是专业知识能发挥真正效力的前提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