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玲,你知道吗?仅仅是凭你心中认为伍文俊不会死于自杀这是不成立的,他杀必须有先决条件,情杀、仇杀、劫杀、意外死亡,这些条件都不成立。”司徒笑分析道,“但是伍文俊死了,这是客观事实,他如果不是自杀,就只能是被别人杀死的,如果假设伍文俊是被别人杀的,那么我们要面对的最直接的一个问题,就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将伍文俊杀死并伪装成自杀的假象?”
黎晓玲不出声。司徒笑继续道:“伍文俊有没有外遇,有没有陷入三角恋纠纷,据我们所知没有;伍文俊有没有仇人,仇恨到非要杀人不可的,就目前我们所知,没有;伍文俊是在主谋持枪抢劫银行之后逃走的,他在逃亡路上遇到了劫匪,并且劫匪恰恰知道伍文俊有那么个营地,还精于警方的鉴证和侦破之道,杀死伍文俊之后伪装了一个自杀现场,这种可能性无限接近于零,谁也没法相信,至于意外死亡更是可以排除在外。”
“然而伍文俊的自杀呢,有前因后果,有电话暗示,所以我个人是觉得自杀比他杀的可能性更大。最关键的一点,最后受益人。伍文俊是伍家最后一位继承人了,他死了,伍家的财产都归齐老夫人,总不可能是齐老夫人看不惯这个不孝子,要将财产收回来,或者齐老夫人在外面还有个不为人知的私生子,这么狗血的剧情可以去拍电影了。所以说,如果是他杀,如此精心布置一个毫无破绽的自杀现场是需要好处的,杀了伍文俊有什么好处?费这么大的劲儿,就为了瞒过警方?不管从哪个角度分析都有些说不过去。”
“那杀手呢?”黎晓玲开动想象力,“你们不是说伍文俊和杀手有来往吗?会不会是他请了杀手不给钱,所以杀手报复他把他杀了?”
“第一,据我们警方所知,要请杀手都是先付钱后干活儿的;第二,如果伍文俊和杀手关系铁,请了杀手没给钱想当老赖,被杀手干掉了,杀手会将他抛尸街头,然后盖上大字报或是在尸体旁边喷漆,写上:这就是不给钱的下场,而不会费心费力搞个什么伪装自杀现场。”
“那,我们刚才去看那小屋呢?那水渍和……和被打扫过怎么解释?”
“只能说有疑点,而且说不定那小屋早就被人发现了有人住,只不过今晚主人有事外出了,说不定我们多等一会儿就有人回来啊。”司徒笑看着前路淡淡回应了一句,反问道,“我倒是觉得你有些奇怪,你是因为个人情感的不能接受呢,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导致你坚持认为伍文俊不是自杀的?”
“都不是,伍文俊是所有找我做心理咨询的人里面,接触时间最长也最为了解的一个,以我心理咨询师的专业来看,伍文俊无论是心理还是人格分型,他都不可能自杀。如果说他真是自杀的,那我会觉得我学的专业都是狗屁,你能理解这种感觉吗?就像……就像你在那分析了大半天,最后得出结论伍永龙不是卓思琪的儿子,你的所有分析和推理建立在这个基础上都能说得过去,但高风给你个报告证明,伍永龙就是卓思琪的亲儿子,就和你这种感觉是一样的。”
“哦,我想我大概明白了,伍文俊如果是自杀死的,那就是对你专业权威的挑战,你觉得你学的那些基础知识都没用了,导致你对你的职业前景和未来人生都产生了质疑是这样吧?那个,我觉得吧,心理医学它只是一个辅助分析领域,它又不像用计算机算算术题,答案肯定正确,而且我觉得对一个人的分析是建立在全方面了解他的基础上的,就算你对伍文俊很了解,那也只是了解到伍文俊告诉你的那一部分,你以前不也说伍文俊不可能杀他哥哥和嫂子吗?说他没胆量又没能力什么的?这至多只能说明,伍文俊这个人很会伪装,他骗过了你这个心理分析师。”
“你吧啦吧啦说这么大一堆,想给我洗脑啊。首先,心理分析学是一门西方学科,它是建立在大量的实验基础上的,科学性很高,可以用实践来证明其准确性的一门分析学科,不像我们古代祖先发明的什么丢铜钱看什么生辰八字的东西;再者,伍文俊就算对我有所隐瞒,但那并不妨碍对他进行人格分析。分析是建立在大量日常细节方面进行的,一个人的性格就像一个人的指纹一样清晰,它虽然会随着这个人经历的事件而不断发生变化,但都可以分析出来,不是说想伪装就能伪装得了的。还有!你刚才说那什么小屋可能有人住的时候,为什么不敢看我?你心里有鬼?你想隐瞒什么吗?”
“你想多了,我开车当然要看路啦,要是前面是棵树或者蹿出来一个人,撞上了怎么办?”
“反正我觉得文俊的自杀不正常,我不会侦破和分析案情,你在这方面厉害,你要帮我查清楚真相,不能糊弄我。”
“是,看在高风的面子上我也会一查到底的。”
“什么叫看在高风的面子上?什么意思?我就没面子吗?”
“放心好了,其实我比任何人都更想查清事情的真相。我觉得吧,如果是舞台式案发现场,那么细节方面总难做到百分百完美吧?比如那封遗书,现在的鉴定手段不仅可以鉴定出是否出自本人手笔,还能鉴定它是什么时候写的。还有那通电话,伍文俊如果不想自杀,那通电话就很可疑。另外还有许多细节,高风那边应该会有消息传来,今天很晚了,送你回营地,你开车回去。”
回到警局都快天亮了,司徒笑碰到了熬夜值班的王克生。
看着眼睛里血丝和自己一样多的司徒笑,王克生会心一笑:“笑哥,又破了三个密码,后面几个果然都是伍文俊的视频。”
“能确定了?”
“影像鉴定科的通过行为特征和局部细节确定的。你可以来看一下,或者这个视频才是伍文俊想方设法想要拿到的东西。”
回到电脑桌前,王克生要点开那段视频,司徒笑指了另外一个:“一个一个地看。”
解码解开三段视频,前两段都是伍文俊和卓思琪的,司徒笑注意了一下拍摄时间,一段是卓思琪结婚前的,另一段时间却是婚后!
前一段视频两人似乎已经放开矜持,完全就像热恋中的男女,伍文俊的行为举止充分展示了他那个时候的性格:年轻、冲动、不计后果。
后一段视频似乎是卓思琪主动,伍文俊畏缩了,但又不舍,两人在中途还发生了一些小争执,看得出伍文俊害怕了,想结束这样的关系。
如果说这两段视频只能说明伍文俊有和嫂子通奸的问题,那么第三段视频就很致命了。这段视频的女主角不是卓思琪,而是一名陌生的妙龄女子。伍文俊进屋后被那名女子吸引得神魂颠倒,整段视频拍摄时间长达2小时47分,在视频的最后20分钟,那名女子突然口吐白沫、浑身抽搐,伍文俊手忙脚乱地打电话叫人,后来有两名陌生男子冲进房间将那名女子抬走,抬走时那名女子已经没有了肢体反应。
司徒笑问王克生:“有法医看过吗?”
王克生道:“看过了,他们说根据视频看,那名女子很可能发生了性爱猝死,中医称脱症,马上风,有可能是交感神经兴奋过度引起的心脏骤停。由于当时没有马上进行急救处理,那名女子当场死亡的可能性很大。”
司徒笑点头道:“过失杀人且隐藏尸体,还没有过追诉期,一旦我们警方掌握这个证据就可以立案侦查,难怪伍文俊要孤注一掷铤而走险。”
王克生道:“真没想到卓思琪这个女人这么有心计,伍家两兄弟都被她拿得死死的,果然豪门里面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啊。”
司徒笑看了看电脑里其余几百个压缩文件,问道:“为什么才破解三个视频?”
王克生无奈道:“哥,已经很快啦!他们用不可逆算法加码还植入了自毁木马,暴力破解根本不能用,一不小心就会自动删除,穷举法本来就耗时间,除非能找到那个加码器,现在破解的还好都是10位之内的数字加字符码,要是她再把密码设长一点,加入什么特殊符号,那破解起来就……”王克生一面说一面摇头。
司徒笑想了想,问道:“压缩文件可以连带密码一起拷贝吗?”
“这个……可以。”
“秘密拷贝一份。”
“这个不合规矩吧,这种复制文件就算解码了也不能作为证据的啊?”
司徒笑盯着王克生,良久,突然道:“要不你去喝点水?”
王克生领悟,干笑:“有点渴了,我去喝点水,你慢慢看,那个,一般加密压缩文件支持复制粘贴的。”
等王克生回来,司徒笑道:“破解不要停,我去鉴证科看看。”
油样先送去机检部,还没进到鉴证科,碰到高风从里面出来,高风劈头问道:“昨天晚上你和晓玲去哪儿了?”
“你审犯人呢?我这儿忙了一整夜,连口水都没喝。”
“你也知道是一整夜啊!大半夜地拉着晓玲到处乱跑,你知不知道我担心了一整夜啊?”
“你是担心我和晓玲的安危呢?还是担心我对你的晓玲……”司徒笑握拳又松开。
高风拒绝回答:“少来,快说你们去哪儿了?”
“你的晓玲不是质疑嘛,我想来想去,如果现场看不出破绽,那就只有可能是舞台布景式现场。若是这样,就会有另外一个真正的第一案发现场,我就带晓玲去找喽。”
“你这不是瞎整事儿吗?你这次放大假到底有没有休息?什么舞台布景案发现场,什么真正的第一案发现场,我正准备拿报告结果给晓玲打电话呢。”
“什么情况啊?”
“遗书是真迹,就是昨晚写的,笔墨和伍文俊手指上的压痕也都对上了,录音电话和伍文俊以前的录音也对上了,是伍文俊自己打的。尸检结果,伍文俊确实死前吸了大量的香烟,确系死于气管压迫肺死亡。另外还有许多辅助证据,伍文俊死于自杀,板上钉钉!”
司徒笑默不作声,高风愣了愣,问道:“怎么?你这还怀疑?你们又找到些什么东西?看起来不像瞎胡转了一夜啊。”
“是啊。”司徒笑将证物袋递给高风,“先找个鉴证科的同事帮忙查一下,这沙发套上的水渍里面含有什么物质,有点奇怪的味道。”
高风接过袋子,顺口问道:“在哪儿找到的?”
“疑似第一案发现场。”司徒笑的声音不像在开玩笑。高风狐疑地扭过头来:“怎么说?”
“我出于两点考虑:首先是伍文俊的个人行为特征。他应该不会选择一个随便哪个都能找到的地方自杀;其次,这起案件中多次出现了杀手的身影。从车祸案开始,我们就完全被杀手的手法给瞒了过去,而且不管是制造车祸的凶手,还是毒杀卓思琪的凶手,我们都没有任何线索,完全找不到人,所以我才会朝舞台布景式案发现场方面去想,毕竟对于我们警方来说,这辈子都极少有人正面对上杀手的。”
“我知道,职业杀人案,世界公认,难度第一,给你的压力也很大,但伍文俊自杀这件事情……你还能翻得了案?小刘,分析一下液体成分和织物的化学反应。”高风将证物递给一名年轻小伙子,就是他那名学徒刘一凡。
“有疑点,我就肯定不会放过。”司徒笑也是斩钉截铁。
“你们到底发现了什么?”高风将司徒笑带到一旁坐下细谈。
司徒笑将小屋的事情告诉高风,最后道:“我骗了晓玲,告诉她可能是有人在那里居住,但其实不是,整个房间不是被清扫过,而是被彻底厘清过,指纹头发皮屑,什么都没有,只有经验老到的犯罪分子,才可能清理得这么彻底,就算你们鉴证科的人去收集也找不到什么证据。而且从残留水渍的沙发套来看,他们走得还很匆忙,这么短的时间还能清理得这么彻底,说明他们在行动的时候就非常小心,戴了发套与手套鞋套之类的东西。所以有一点晓玲没有猜错,如果伍文俊不是自杀,就极有可能与杀手有关,她在里面掺和,太危险了,我不希望她过多地关注伍文俊死亡原因这件事情。”
高风困惑道:“可是我们这边真的是一点破绽都没有,你们发现的,会不会是另外一处案发现场?你除了那块沙发布还有别的证据没有?”
“有一点,送去王文虎那里了,别的就没有了。”司徒笑直言道,“同一时间,伍文俊自身才知道的两处秘密地点,同时发生两起不同案件的巧合概率太小,我总觉得吧,这个案子并没有结束,它还藏着一个大秘密!”
“可是伍文俊一死,整个伍家就真的死光了,杀手杀他,图什么啊?”
“这也正是最困惑我的一个问题,没有受益不可能费这么大力气做到这一步,尤其是只为钱杀人的杀手。所以目前我只能把小屋的事,当作一个疑点来查,我们两不相干,你们查你们的,我查我的。事实上,我现在已经没线索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查下去。今天告诉你,希望你能保守这个秘密,要是我查着查着,有一天突然不见了,起码你还知道我是为什么不见的。”
“呸……”高风攘了司徒笑一拳,“别说不吉利的话,能对付你司徒笑的人还没出生呢。”
司徒笑默不作声,现在这起自杀案件有两个巨大的疑点:其一是伍文俊的电话和遗书都被鉴证为真的,如果是伪装自杀,那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呢?如果是在被人胁迫下写的遗书,笔迹会和日常笔迹有所差异,这点鉴证科的同事是能分辨出来的,他们甚至能分辨出书写时写字人当时的心理状态;其二就是为什么,如果是伪装自杀,那究竟是为什么?有什么好处?
这两个疑点就像两座大山,司徒笑目前可以说是窥之无门,束手无策。
这时候,那个分析员小刘走出实验室:“笑哥,风哥,有了。”
8
水里检出少许PVC。
“聚氯乙烯?”高风看了看分子式,对司徒笑耸耸肩,意思是意义不大。
“都有些什么材料使用这种东西?”司徒笑问。
“很多啊,常见的塑料制品都和它有关,电线水管啦,鞋子手套手拎包啊,玩具塑料袋什么的。”小刘解释道。
“还有别的吗?”
“额,还有这种。”又是一组分子式。
“嗯?”高风一眼认了出来,“枸橼酸钠?”
“做什么用的?”
“一种药物,可以化痰,利尿,抗凝血。也很少啊,还有别的吗?再看看。”高风自己操作仪器显示。
“甘油?可以用于医疗,也可以做润滑剂甜味剂,这个含量也很少,可用范围很广,还有这个分子式,这个没见过,该怎么读啊?亚硫……酰基……甲烷?二甲烷?这个要查一下。”
司徒笑问道:“听起来都和医疗有关?”
“不不不,只能说……好吧,医疗用的材料也是很多的,这些都用得上,最后一个不知道用不用得上,你……有所启发?”高风反问司徒笑。
司徒笑摇头道:“没有,这个得好好想想,我要是这样一想就能想到,我就不是刑警司徒笑了,请叫我神探司徒笑。”
“哟嗬,会开玩笑了啊?你要不要好好休息一下?我也准备打个盹。”
“不了,我回重案组看看,马队他们肯定也没休息,我去看看那边有没有什么线索。”
“司徒……”高风叫住他,“你说你现在是放大假,就等于半个无业人员,你还像只勤劳的小蜜蜂,飞到西又飞到东的,哪儿都有你。你最近要低调,不要让老刘逮住你的小辫子了。”
司徒笑挥挥手,无所谓。
重案一组,马勇带着一队手下正在分析整理问讯笔录,抬眼看着司徒笑,打了声招呼:“司徒,你也一夜没睡啊?昨晚看到你去现场了,后来又跟一个女的走了?”
“是伍文俊一个朋友,我们都认识,她一定要来看看伍文俊。后来我带她出去散散心,你们这儿情况怎么样?马队。”
“伍文俊自杀的事实基本已经确定了,那个猪头叫陈杰,今年31岁了,也是常进笼子的惯犯,他是光头陈的拜把兄弟,混黑道有些年头了。他全招了,是伍文俊主动找上他们的,还提供了银行交接班时间表和行走路线,整个抢劫方案都是由伍文俊这边策划的,他们只负责实施。作案用的交通工具也找到了,就是伍文俊报失的那辆SUV,我说这哥们胆子也忒大了吧?他以为这报失了就和他扯不上关系了?”
“他胆子是比较大。”
“不过在笔录过程中,好几次问他们是怎么联系的,那个猪头陈杰说得含糊其词,我觉得他没说实话。他交代的伍文俊装作客户去取钱,他们当劫匪抢银行,然后选一个客户加上银行经理帮忙抬东西,就是选伍文俊,打开金库大门之后打晕经理,金库里的东西伍文俊只要一样,其余都归他们所有,不过后来发生了意外,也不知道伍文俊要找的东西有没有找到,他也就随便拿了两样看起来值钱的东西。他们的武器是在黑市上买的自制枪械,这条线我会继续追查。对了,司徒,现在那证据是我们这边的重要证据,你是不是该还回来了?”
“事实上,那也是我们在协查的柏铺村受贿案的重要罪证,我们应该共享。”
“共享也得让我们享啊,听说在王克生那里是吧,我已经让人去拿了,这伍文俊都死了,我觉得你们那个案子也差不多快结案了吧?”
“这个不好说,贪腐那一块涉案的人应该比较多,一时半会儿恐怕没那么容易结案。勇哥,有两个事儿帮个忙。”
“就知道,说吧,什么事儿?”
“我想单独问讯疑犯。另外,我想看看银行的监控视频。”
“嗨,小事儿,去吧,玉昆,带司徒去见见猪头。”
问讯室内,司徒笑盯着陈杰看了半天,第一个问题是:“你知道持枪抢劫银行致人重伤或死亡是判什么刑?”
陈杰身高约莫一米六五,长得膀大腰粗,一张肉乎乎的圆脸,没有一点悍匪的凶劲儿,更像一个久宅在家的程序员,但别看长相不凶,说话挺狠的:“大不了20年后又是一条好汉。老子出来混的,就不怕死。”
“不怕死是有胆色,但是戴个猪头面具就以为自己真是猪头,还要替人扛罪,这就太过愚蠢,你是主谋吗?”
“反正老子栽在你们手上,随便你们怎么说,老子认了。”
司徒笑合上手中的资料夹,站起身居高临下藐视陈杰:“我很失望,你在一心求死。知道吗?你带头衅事就违反了道上的规矩,想抢钱跑路,更是与警方直接作对,你以为你躲在新加坡的老婆和孩子会没事?没有钱收,蛇头会马上把她们卖进窑子抵债。你觉得你家里那位71岁的老妈和你就一点关系都没有了?你一家人逃命的逃命,收监的收监,她能安享晚年吗?”
陈杰的脸抽搐了一下,显然被司徒笑戳到了痛处,咬牙问道:“你究竟想怎么样?”
“我要听实话。”司徒笑重新坐下,“我看过问讯笔录,有几个问题你没有正面回答,如果你的回答让我们满意,我可以将你妻儿护送回来,让她们和你乡下的老母亲团聚,你没意见我就问了。你说是伍文俊亲手把车交到你手上的,那么你们是在哪里碰头?”
“在,在莲花山。”
“莲花山那么大,哪里?”
“卧牛峰那里。”
“他一个人来的还是几个人?”
“一个人。”
“他是把车给了你们就让你们开走了,还是和你们一起回去的?”
“他,他给了我们,我们上车就走了。”
“哦,你是说伍文俊把车交给你们,自己从卧牛峰那么远的地方走回来?”
“我们不知道,我们只管拿车开车。”
“我看笔录上写着时间是12日你们进行的交接,第二天伍文俊就报失了?”
“没错。”
“你确定是12号那天?上午还是下午?”
“是,下午四五点钟的样子,我记得很清楚。”
“你,撒谎!”司徒笑撑着桌沿缓缓站起,“12号下午,我一直跟着伍文俊,他一直待在市区里面根本没离开过。是谁让你这么说的?他们给你什么好处?是保你一家平安还是怎么样?”
陈杰傻眼,直勾勾地看着司徒笑,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伍文俊已经死了,你是这次抢劫计划的实际负责人,你在一个事情上作伪证,其余的证供也就不再具有法律效应了,你没法证明伍文俊是主谋,就只能是你。我看过监控,造成大厅恐慌和到处开枪杀人的是马小波,你本来是有机会争取无期的,但如果是主谋,这性质又不一样了。”
陈杰脸色变了又变,内心激烈挣扎。
司徒笑又道:“判了死刑之后,我不知道你那些兄弟所谓的义气,究竟有多少。”
陈杰咬牙道:“好,我说,我确实隐瞒了一个人,和我们交接的不是伍文俊,是一个女的,她自称是伍文俊的人,计划什么的都是她给我们的,然后给我们看了伍文俊的照片,告诉我们这个就是大老板,抢银行的时候要带着大老板去开金库的门,但是无论如何不能承认认识大老板。”
“她叫什么名字,怎么和你们联系上的?”
“她、她自己说叫小梦,我们都管她叫小梦姐,有、有次我和山山被人追杀,她救了我们,然后问我们想不想发财,我在笔录里已经说过了,前段时间替阿连哥办事没办好,光头叫我们跑路,也没给多少钱……”
笔录上确实有记,陈杰、马小波、江山山、陈红涛4个人都是亚联金鹰的人,他们跟的老大光头陈是金鹰堂下一员悍将,人称入海龙,那阿连哥人称翻天龙,与光头陈关系不错,在一次帮派械斗中,这4个人玩忽职守,没有看好该他们守的街口,更要命的是发现对方即将杀过来时,他们居然没有示警就跑掉了,导致阿连哥陷入重围,被砍成重伤。
金鹰堂的刀头对手下强将受伤异常愤怒,让光头陈交人。光头陈也算义气,剁了两根指头将事扛下,暗中又通知4人出去避风头。谁知道这4人如此不争气,还想着干一笔大的然后偷渡出逃,现在被警方擒获,帮派里的人也不会放过他们。
陈杰在笔录上交代了就是在上次帮派械斗时被对方的人追砍,只不过他说的是无意中遇到了伍文俊,其实是那个神秘的小梦姐,当时对方问他要不要发财他没在意,后来到了不得不跑路时才动了心思。
“为什么把她隐瞒下来?她有什么身份,你对她了解多少?”
“就是不认识才隐瞒下来的,到时候警方让我去指认这个人,找不着啊。再说我们出来混的,靠的就是忠义,那小梦姐救了我一命,我不能随便出卖她。那伍文俊本身就是大老板,我想直接说成是大老板和我们联系的,这事儿不就结了,何必再说出小梦姐?”
司徒笑鄙视着猪头陈杰:“就你们这样还讲忠义?你们前后到底联系过多少次,从什么时候开始,每次都怎么联系的?”
“我已经说过啦……”陈杰为司徒笑气势所迫,再无那种嚣张与狠劲。
“我让你再说一遍。”
那小梦和陈杰他们联系是在卓思琪死亡之后的事情,显然伍文俊猜测了几个卓思琪可能藏匿证据的地方,当时就有了几手准备的打算,只是不到万不得已,不想实施最后一步。那小梦将他们安排在一处隐秘的地方,正是伍文俊他们的CS营地,每次都是电话联系,武器是他们偷偷去黑市买的,陈杰除了知道那个女的叫小梦,很不好惹,其余什么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