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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前日自己打的那些人,就是金鹰快递公司的,属于亚联的外围组织,明面上以正规快递业务为掩护,暗地里递送违禁品、销赃、洗钱,什么都干。
像这些大型帮派呢,都在警方布有内线,有的干脆就是将小弟洗白送进去。警方为了掌握他们的犯罪证据呢,也不停地派卧底进入黑帮,双方不断渗透,拉黑警察和警察反黑不停上演,就跟无间道似的……
贺柱德说得正起劲儿,忽然停下,耳朵一竖,示意要询问的艾司噤声:“有好戏看了,跟我来。”拉着艾司一阵疾走。
小巷幽深,光线昏暗,两个醉醺醺的汉子将一名女郎拖拽到僻静处,一面动手动脚,一面噘嘴往女子脸上凑。
柔弱女子推掌抵抗着,发出哭声:“求求你,不要,大哥,我求你了……我,我就是卖酒的,我不卖的,大哥,大哥……行行好,求你们了……”
贺柱德拉着艾司蹲守在小巷拐角的阴影里,将这一幕看得清楚。艾司问:“他们在演戏吗?”
“嘿,演戏,你自己看是不是演戏啊。”
啪一声脆响,其中一个壮汉捉住女子的手腕,抬手就是一记耳光:“骚娘们,少给老子装蒜,爷告诉你,今儿个将爷伺候爽了,有你的好处,你要敢再胡吼乱叫,老子掐死你。”
另一名醉得更厉害的男子趁机在女子脸上乱嗅乱吻:“噢,宝贝不哭,哥哥疼你,亲亲,嗯么……”
女子手被捉住推不开,似乎又真怕两个醉汉杀了自己,只能扭头啜泣:“不……不要,呜呜……”
艾司皱眉:“他们为什么打她?”贺柱德没说话。
醉酒男子已经开始撕扯女子衣服,另一人用力去拽女子短裙,两个一边动手,一边各自嘿嘿笑得十分淫荡。
女子无助地看着小巷周围,荒无人烟,清风雅静,除了嘤嘤哭泣,扭腰摆脸,她无法做出更多抵抗:“不要啊,求求你们了,放过我吧……”泣诉之声,反引得醉酒男人兽性大发,将同伙挤到一旁,将女子强行压在墙上强吻。
贺柱德这时候发话了:“傻小子,你还看不出来吗?他们在欺负她,这个弱女子反抗不了,只能被欺负了,你想想,如果这个女子是你的恩恩,你会怎么做?在一旁看着,还是要抱着我的腿哭?来,借一条腿给你抱抱。”
“他们是男的,为什么要欺负女孩子?”艾司的大眼睛在黑暗中折射星光。
“没看他们喝醉了吗?这些家伙,没醉就毫无顾忌了,喝醉了更是天王老子都不怕。欺负一两个女孩子算什么,更邪恶的事他们也干得出来,你那个恩恩啊,似乎只教你做好事,却没告诉你怎么叫坏事,估摸着你就算被人抢了钱,还傻乎乎地把剩下的钱都拿给抢匪让他们多买点好吃的吧?这是为师给你上的第一课,分清善恶。”
贺柱德在一旁碎碎念,那头醉酒男子轻浮无力,撕了几次还没将女子衣服撕开,见那女子还在做无谓的抵抗,酒意上涌,正正反反又是几个耳光甩过去,打得女子两侧面颊都微微隆起。
艾司当然知道打人是不对的,但他从未见过两个大男人打一名小女子,这与恩恩教的理念格格不入,女孩子不是应该保护起来,呵护她,让她开心的吗?
艾司心里有点紧张,仿佛有什么东西拽住了自己的心,随着心跳一下一下地缩紧,将热血都泵向四肢和大脑,心里反而空落落的。
鲜果粒姐姐的坠楼身亡,大头被人追砍,小黑猫被大狗狗欺负,恩恩痛哭,小朋友的各种哭闹,各种糟糕的画面纷至沓来,艾司知道,体内又有什么东西被点燃了,他压抑不住那股莫名的情绪,紧张?兴奋?愤怒?憎恨?他从阴暗处走了出去。
贺柱德好整以暇地继续在角落里看着,要看自己这个傻徒弟会怎么处理。
“放开那个姐姐!”艾司竭尽全力地吼了出来,随着声音迸发的,还有体内那股莫名的情绪。
在一旁候着的醉汉惺眼一瞄,蔑视道:“小子,混哪里的?青龙帮办事,想活命就闪远点。”
那名女子见来了人,立刻呼救。
艾司不为所动,继续大声道:“放开那个姐姐,你们要做什么,冲我来。”
“噗。”贺柱德在暗处差点没笑出声来。
那名自称青龙帮的醉汉和压住女子的醉汉相视一笑,笑道:“小子,你不行啊,老子不好那口,哈哈哈哈……”肆无忌惮地狂笑起来。
艾司想了想,决定用恩恩的方法:“你们快放了她,我已经报警了。”
“报警!”那狂笑的醉汉一脸凶相地靠了过来,手上不知从哪儿抽出一把弹簧刀,一按按钮,蹭地蹿出三寸来长明晃晃的刀尖。
那醉汉步履蹒跚,一步一晃,尖刀刀刃上折射的光芒上下跃动,但看上去攻击性不高,威胁性也很低,艾司身体生不出自然反应。
艾司有些愣住了,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只说了一句话对方就要掏刀子,难道这就是对方要对那位姐姐做的事,现在冲自己来了?那自己是该躲呢,还是替那位姐姐挨这一刀呢?
醉汉一直走到艾司跟前,喷着酒气发狠话:“王八犊子,不给你长点记性……”那尖刀慢慢地往艾司身上搁。
艾司询问道:“是不是我挨了这一刀,你们就放开那位姐姐?”
刀尖距离艾司右肩还有三寸距离,醉汉一声冷笑,往前一扑,决定先废掉这个多管闲事的小子一条胳膊,蓦然黑暗中伸出一只大手,稳稳地钳住了醉汉握刀的手腕,刀尖刚刚挑破艾司的表皮,尚未流血。
由于出手太快,醉汉还以为是艾司皮肤太硬,刺到骨头没刺进去,再发力还是纹丝不动,手腕痛觉传来这才发现旁边多了个人。
贺柱德没想到这傻徒弟如此不知变通,居然会以为自己挨了一刀就能救下那名酒吧女郎,可谓傻到家了,原本想让他长点教训,可还不能真伤了他。
这次教育又失败了,贺柱德又是一肚子气。他手上发力一撇,醉汉惨叫一声,刀落在地上。醉汉还要借酒发狠,却听捏住自己的凶恶大汉先声夺人道:“我们亚联的人你也敢惹!滚!”说着轻轻一推,将醉汉推倒在地,又上前补了两脚,又踩又踹,不过没下重手,醉汉只受了点皮外伤。
听到亚联两字,醉汉不敢嚣张了,一头冷汗,酒也醒了一半,被打得连连道歉:“不知道大哥是亚联的,多有得罪,多有得罪,我们马上走,滚,马上滚,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拉着自己的同伙,踉踉跄跄地逃掉了。
艾司第一时间去看那位姐姐有没有事,女子兀自伤心,艾司不知如何安慰,只得说:“他们走了,姐姐不哭了。”
女子啜泣道:“谢……谢谢。”似乎不愿在此地久留,也不想和贺柱德、艾司一同待在小巷,慌乱地左右看了一眼,朝两名醉汉相反的方向走了。
艾司找到师父表功:“师父,我们,是不是,帮了那个姐姐啊?”
贺柱德黑着脸骂道:“你是猪脑子啊!去挨刀子,有用吗?他捅了你照样强奸那女孩,你自己被捅得乱七八糟,还怎么救人?”
艾司老实回答:“艾司没见过,艾司不知道怎么办。”
贺柱德道:“那你觉得,是师父的办法有效,还是你的办法有效?”
“师父的。”
贺柱德趁热打铁:“坏人呢,是这么一种东西,他们品行恶劣、思想肮脏、脾气暴躁,整天就想着怎么害人整人,别人不开心,他们就高兴。他们从小就自私自利,自己过得再好也永不满足,别人过得比自己稍微好那么一点点就心存嫉妒。小时候看见小朋友拿着气球开心,他们就戳破气球,长大了看见别人开车高兴他们就砸坏汽车,看见你吃饼,他们就要抢过去扔在地上踩几脚让你没得吃,看见你在大便,他们就往粪坑里放个炮仗让你一身粪水。他们偷你家的菜,偷你家的肉,欺负老人和小朋友,调戏妇女,坑蒙拐骗,吃喝嫖赌,只要能达到自己的目的什么都敢做……嗯,这样说你听得懂吗?”
艾司点点头,道:“嗯,坏人就是很坏很坏的人。”
贺柱德自己也解释不太下去了,一个杀手告诉另一个杀手什么叫作坏人,感觉好像自己就挺高大似的,这怎么听怎么觉得荒谬。
“唉,反正和你说多了你也不懂,你跟着师父做就对了,你说你不是自诩看过多少电视吗?怎么?电视里没教会你怎么做?”
艾司认真道:“没有看过这种电视。”只因他模仿能力太强,恩恩怕他看过带动作暴力的影视之后就去模仿打打杀杀,那还了得,所以除了《天之痕》《西游记》什么的,就让艾司看言情剧,你侬我侬大家侬。
贺柱德转动眼珠,摸着下颌,原来问题出在这里,看来只需要多让这小子看几部电视,就不用自己教得这么辛苦了。但是大叔尚且不知,艾司那个“电视剧问题之星”的称号并非浪得虚名啊。
想到了办法,踌躇满志的贺柱德带着艾司继续向前:“走吧,这里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呢,很多以前你从没见识到的东西,今晚就能让你看个够。”
沿着小巷往前走了几百米,贺柱德忽然放慢了步伐,走在艾司的后面。艾司也觉得哪里不对劲,频频看贺大叔,大叔一脸和煦的笑意:“没事儿,继续走,我跟在你后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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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司满腹狐疑,走到一个十字路口时,一个大口袋从天而降,将艾司罩个结实。艾司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自己头上轻轻碰了一下,跟着就听到哎哟、啊的两声低呼。等艾司将罩在头上的口袋扯开,看见地上躺着刚才跑走的那两个醉汉,贺大叔还是一脸和煦地立在艾司身后,笑吟吟地看着自己。
“他们……怎么……”艾司来回看了看。
“小子,师父又教你一招,行走江湖,不怕强敌,就怕小人下烂药、打闷棍、使绊子,都是典型的下三滥手段。你可不要遇到强大的对手没事儿,却栽在这些不入流的小诡计身上,那就丢人丢大发了。”
两个醉汉没能发泄兽欲,还被惊吓醒了酒,逃开不久就心生恨意,觉得那两个家伙不可能是亚联的,亚联压根不在这一带活动。想要报复,不过后面那个大汉似乎太强,一个人对付不了,两人一合计,决定在黑巷子蹲守,先敲昏一人,然后两人合力对付另一人,把这个场子找回来。谁知道碰上贺柱德这个老江湖,场子不仅没找回来,又被人三五下制伏了。
贺柱德捉起其中一人,问艾司道:“这两只坏鸟,以为我们放松了警惕,想躲在巷子里,把你头蒙上再打你一顿,你说,该怎么办?”
艾司犹豫道:“要不,和他们说道说道?这样做是不对的……”
贺柱德打断道:“嘁——收起你那一套吧,你那套对三四岁的小孩说管用,他们都三四十岁了,你以为他们不知道打人是不对的啊?他们根本就不管打人对不对,他们只管打了你自个儿高不高兴,不信你问问,放了他以后还打回来不?”
艾司还没问话呢,贺柱德手上的人就发话了:“妈的,放开老子,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们不是亚联的,老子兄弟几十个,有种在这儿等着,我大哥会和你们好好亲近亲近。”说着,对着艾司吹胡子瞪眼睛,摆出各种凶恶造型。
贺柱德很是感谢这醉汉如此配合:“你瞧你瞧,这还没放呢就开始说狠话,放了他他肯定去找他帮里的几十号兄弟再来把你打一顿,顺带殴打你的亲戚朋友什么的,你说该咋办啊?”
艾司挠挠头:“那该怎么办啊?”
“笨蛋!打他啊!这是典型的坏人,打坏人不需要手软,你把他打服了!打怕了!他再也不敢对你嚣张!来,现在我捉着人呢,给你打!”
艾司一脸犹豫,看着贺柱德,贺柱德回望过来,朝手上的醉汉撇撇头,示意艾司动手,艾司弱弱地说:“这样……不好吧,他,他已经有教训……”
贺柱德手上的醉汉一看艾司不敢动手,立刻加大威胁力度:“小子,你要是敢动老子,你今后最好是别出门,你爹你妈你兄弟姐们都最好别出门,否则,他们会死得很难看。”
贺柱德晒道:“听到了吗,小子,人家是不会放过你的,要不,我放开了人给你打?”
艾司摇摇头,同时不解,这个大哥怎么还是这样子呢?明明都要放了他,他还老想着害自己。贺柱德在一旁疾言厉色:“那就快打。”
艾司期期艾艾,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对贺柱德道:“你说过不会让我打人的!”
贺柱德哭笑不得,弄了半天就是想让你学会怎么打人,你小子还真是一根筋,到了这份儿上还不肯打人,那老子今晚带你出来干吗啊!“是吗?那我放开他好了,你就看你能不能用道理说服他啦。”说着,手一松,往艾司身上一推。
那醉汉也知道,身后的大块头不好对付,不过前面这个小鸡仔长得文弱,胆儿也小,老子不打回来还真对不起自己这一身肉,顺着一推的势子就要给艾司一脚。艾司往后一跳,避开了;醉汉上前一探,又是一拳,艾司侧身避开,习惯了小刀级和岩石级拳手的攻击,这醉汉对他还真没什么威胁性。
贺柱德唉声叹气靠在墙边,看着一个猛扑,一个只躲不还手,他一个劲儿摇头,觉得今晚这桩欺负弱女子力度还不够,得什么样的事情才能让自己这个傻徒儿主动出手呢?
另一个醉汉趴在地上装晕,看贺柱德放松了警惕,猛然持刀跃起,贺柱德哪会让他得逞,一个轻巧地侧身,一摆腿,又将他撂趴下了。
和艾司对峙的醉汉打了三五下,就已经察觉这个小子看起来柔弱无力,但动作灵活得很,自己根本没可能打得着对方,于是嘴里不断放狠话,骂爹骂娘,各种污言秽语劈头盖脸地喷在艾司头上。
艾司皱起眉头,劝道:“不要这样说,大哥,我,我师父在你后面看着呢。”
醉汉骂得起劲儿:“你师父就是一头猪,那卵尻子……”
祸从口出,醉汉才说半句,忽然手腕一紧,整个人都被提拎了起来,横眉冷眼的贺柱德沉声道:“记住我的名字,亚联陈孝康,你要真有本事,尽管来找我,今晚你说错话了,作为代价,我要收走你一根手指,好自为之!”
确信那醉汉已经听清自己说的话,贺柱德将醉汉手腕一拧,醉汉五指松开,贺柱德另一只手握住了醉汉的拇指,向下一掰,再顺势往上一提,嘎嘣一声脆响,醉汉嘴里闷哼一声,整个人就晕了过去。贺柱德暗中下了狠手,看上去这醉汉的拇指筋骨皮肉都连着,但日后它再也没有拇指的功能了。
艾司也被师父这一手惊了一下,居然让一个大汉连惨叫都发不出就晕了过去,感觉那一下肯定很疼。
“走吧,你还等着他醒了再踢你两脚?”
“哦。”艾司应了一句,老实地跟在身后。
没走多久,艾司又问:“师父,我们还看吗?”
“没心情,回家去了。”贺柱德总觉得今晚又是一次失败,领着艾司走出小巷,走到了大街上。沿着大路没走多久,就听前面一个女子高声大叫:“抢劫啊!抓贼啊!有人抢包啊!”
一个年轻男子骑着摩托车,一手抓着一个挎包,正摇摇晃晃朝艾司的方向驶来。
摩托车很快摆正车头,准备加速前进,与艾司擦肩而过,艾司来不及细想,伸手一探将挎包抢了回来,那骑摩托的人不肯撒手,刚刚加速的摩托失去控制,连人带摩托横摔在地,滚出六七米远。
周围热心的群众纷纷围了上来,几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对着飞车贼就是猛踢。
贺柱德眼前一亮,看来面对突发情况这小子不是不会判断啊,那么是因为自己的存在才让那小子生出抵触情绪的吗?下一次自己应该远离现场,让那小子自己去判断,嘿嘿,我倒是要看看,你究竟是否能忍住不出手。
艾司手里拿着包,那名女子很快赶了过来,千恩万谢地取了回去,周围的人也纷纷称赞艾司见义勇为,做得不错。
艾司有些怔住了,以前自己帮助别人端茶递水拎东西,大多是被帮助的那人对自己说谢谢,还没有旁边的人都微笑着夸赞自己的时候。再看那骑摩托的小哥,虽然后来被踢了几脚,但伤得最重的还是从摩托上跌下来那一下,鼻青脸肿,满身都是瘀青和擦伤,一条腿还被压在摩托下面,导致他无法逃走。
可即便是伤得这么重,周围的人都投以鄙视憎恶的目光,扇耳光还在继续,还有人掏出手机要将他扭送警局。
艾司望向贺柱德:“师父,我这样做对吗?”
“对呀!你没看所有的人都在表扬你吗?你要是做得不对,这些人能夸你?”
“可是,骑摩托那位大哥伤得好重。”
“都跟你说了这是坏人来着,坏人是不值得同情的,你没看还有人上去补两脚的吗?你说他要是把那个……姐姐的包抢走了,那姐姐该有多伤心啊,他把包里的钱拿走,吃光花完,没了又抢别人,所以人人都恨这种人,你那眼神几个意思啊?还怀疑师父的话?你把这事儿拿回家,你告诉你家的恩恩,你让她说你做得对不对,看她是不是和师父说的一样。”
“哦。”艾司这才将信将疑地点点头,气得贺柱德又要深呼吸。
两人挤上公交,没多久贺柱德又悄悄提醒艾司:“看那儿,看那儿,右前方第三排左边,穿灰色夹克那个。”
正赶上消夜点儿的公交人多拥挤,司机又只在停车上下人的时候打开车内照明,行驶途中车厢昏暗,不过这丝毫不影响艾司和贺柱德的视力。
顺着贺柱德指的方向看过去,那灰夹克手里拿着一双筷子还是镊子样的物件,正从他身前一个拉着吊环的女士挎包中夹东西。
“他在干什么?”艾司每次乘坐公交车都喜欢好奇地看着窗外或看着路牌记公交线路,很少注意车内乘客的情况,还没见过扒手长什么样。在没人引领的情况下就算见着了,他也只以为是叔叔在帮阿姨拿东西呢。
“偷东西啊,这是个技术活儿,和强抢不一样,要偷得神不知鬼不觉。”
灰夹克身边都是人挤人,自以为被掩盖得很好,殊不知所有行动都落入后排两位乘客眼中。
“那个阿姨不知道吗?旁边的人怎么不提醒她呢?”艾司看得分明,与灰夹克同排坐着的一名青年乘客也看见了灰夹克的动作,但是他将脸扭向一旁去看窗外风景去了。
“提醒?这些人怕被小偷报复,能够装作没看见,当然是装作没看见喽。”
“可是,那个骑摩托的抢劫犯,大家又去打他?”
“嘿嘿,这个你就不知道了吧,那个骑摩托的人呢,是被你先拦下了,然后摔在地上爬不起来,他就一个人,而且没反抗能力了,这痛打落水狗又能彰显正义的事,是人人都喜欢干的。但是现在,你怎么知道小偷有没有同伙?你去制止他,小偷会不会惦记上你,他会不会拿刀捅你?所以痛打落水狗容易,这出头做英雄,那就不是每个人都有这个胆量了。这就是人性啊!”
艾司思索着,要不要提醒那位阿姨,却听师父说:“起来,我们上前面站站。”
艾司不明就里,但还是跟着贺柱德来到车头前,挤过灰夹克时,艾司看了对方一眼,对方若无其事地看着他,工具已经收起。
站在车头再看灰夹克,对方却没有什么动作了,看来是已经偷到手了。艾司还犹豫要不要揭穿,贺柱德在旁边道:“别叫,好好看着就是。”
车一到站,那灰夹克就立刻下车了。艾司不解地看着贺柱德,贺柱德神秘一笑:“我们待会儿跟着那个被偷的阿姨走。”
跟着被偷的女士下了车,一直走到快到一处小区门口那名女子才发现包里少了东西,惶然无助地找遍了身上的口袋,终于意识到自己被偷了,又气又急,蹲在路旁伤心地哭了起来。
贺柱德指使艾司:“过去问问那个阿姨,问她这是怎么了。”
“她的东西被偷了,她很伤心,不用问艾司也知道啊,师父,我们为什么不抓住那个小偷呢?”
贺柱德笑道:“为师是为了让你看看,如果我们不阻止这件事情,那么受害人会经历怎样的悲伤。”
“那东西被偷了肯定会很伤心难过啊,不用看艾司也知道的,我们明明可以阻止这件事情的,师父你……”
“先过去安慰一下那个阿姨,师父会让你做没有意义的事吗?”
“阿……阿姨,你东西找不着了吗?”
“天杀的小偷啊,我这个月的工资全在里面啊……”
阿姨泣血控诉,说自己和老公都是普通上班族,老公开出租累得不行,自己晚上还打一份零工,辛苦挣钱供儿子在城里读书,小偷偷掉了她这个月的工资,她不知道该怎么跟老公说这件事,上个月的水电费还没交,还在楼下小卖部王大姐家赊了一桶油,本来准备今天还的……
看着这位阿姨哀声痛哭,就像恩恩被自己刷爆卡一样无助,艾司知道他可以阻止这件事的,别提多难过了,于是就坐下来,陪着阿姨一起哭。
哭着哭着,觉得有人拍自己肩膀,抬头一看,师父站在身旁,用两根指头夹着一个钱包正示意艾司还给那位阿姨。艾司顿觉惊喜,难怪师父不慌不忙,原来钱包在师父这儿。
艾司来不及细想钱包怎么会在师父手里,赶紧接过钱包,报喜道:“阿姨你看,这是不是你的钱包,你看看里面的钱有没有少啊?”
中年妇女一把抢过钱包,打开一看,钱,证件一样不少,可艾司没等到想象中的赞美,反而被怒气冲冲的阿姨一个耳光啪地甩在脸上:“小贼!你逗老娘开心呢!”
阿姨站起身来,将钱包里的钱又数了一遍,恶狠狠地道:“要不是看在你把钱包交出来,老娘肯定报警抓你,给我滚!别让我再看见你!”
“不是我偷的!”艾司回头一看,师父早跑得影儿都没了,没人给自己做证,艾司也解释不了这钱包怎么来的。阿姨回家去了,艾司坐在原地委屈地哭:“不是我……呜呜呜……”
贺柱德不知何时又神奇地出现在了艾司身边,拍着他的肩说:“傻徒儿,现在知道了吧,这就是人性啊,钱包为什么在你那里呢?你解释不了,肯定怀疑你啊。你说你从小偷那儿抢回来的,那一早怎么不拿出来?你说不过去啊,对吧。”
“师父,你为什么整我?”钱包是贺柱德给的,前因后果贺柱德肯定清楚,说不定就是往车头挤的时候师父将小偷到手的钱包给顺了过来,艾司抓要点还是抓得很准的。
“这是教你,做事情要多动动脑筋,不能再那么单纯和傻了,不管什么事情,换一个方法处理,就能得到完全不同的效果,比如你可以扔在旁边,然后说不一定是小偷啦,会不会掉在哪儿啦,我们找找吧,哎呀,这里有个钱包耶,看看是不是你掉的……那就皆大欢喜了嘛。”
“可是,事情不是那样子的啊……”
“你就是个猪脑子!你不知道变通啊!就你这脑瓜子,哪怕你身手比我好10倍,出去一样被人坑死。你是失忆啊,不会脑子也傻掉了吧?哎呀,完了,要是我收个徒弟脑子是坏掉的,那死老头子会不会把自己祖坟给掀了?”
“变通?”
“一加一等于二,不是,二加二等于四,一加三还是等于四,三加四还是等于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