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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程涛坐立不安地在客厅的一角来回踱步，苏珊守在电话旁边，眼神涣散，整个人都仿佛垮了一般。
夏岚看着大家，心里也急，但现在能做的，就是尽量保持警觉，把两个孩子救出来，这比其他一切都重要！
她看着陆博垣，感觉此时此刻，又像是回到了他在楼下接着自己的时候。那一刻，她想都没想，直接跳了下来。因为她信任他，他有这个能力。
这一次，他也一定可以带领特案组的人把陆溪和韩正林找到，让他们平平安安地回家！
就在她看着他的侧颜发呆的时候，突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Monica！Monica！”一个男人的声音自门外响起。
聂程涛距离大门最近，赶紧跑过去打开了门。
“小溪呢！我的小溪怎么样了！”
不等聂程涛反应，一个外国男人操着一口洋味的普通话，从大门外冲了进来。他头发蓬乱，眼睛也有些红肿，一进门，便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陆博垣。
“Marco！”
“Norman？”
是的，这个人就是Norman，也就是陆雅媛的前夫，小溪的生父。
这是除苏珊外，特案组的其他人第一次见到他。大家都有些好奇，又有些尴尬，偷偷地打量着他。
他长得并不算帅，也没有多高大。但是依稀能看出和陆溪相似的轮廓，尤其是那双眼睛，简直和陆溪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Marco，现在怎么样！”他焦急地冲过去，拉住了陆博垣的手臂。
陆博垣脚上有伤，可还是站了起来，朝他摇了摇头，表情十分凝重，“暂时还没有消息。”
他沉默了，垂着头。夏岚的角度正好能看到他的脸，看得出，他此刻正强忍着情绪，才没让自己哭出来。“Monica呢？”片刻后，他勉强挤出个生硬的笑，问道。
陆博垣朝陆溪的房间扭扭头，“在小溪的房间里。”
Norman点头，然后看着他，似乎在等待某种回答。
陆博垣默默地，点了点头。
得到了他的应允，Norman这才叹了口气，然后咬咬嘴唇，朝陆溪的房间走去。
“Monica？”他轻敲了敲门，稍等片刻后，直接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过了一会儿，夏岚听到从房间里传来了哭声。
那是雅媛姐的哭声。
房间很安静，安静到她的每一丝抽泣，客厅里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那哭声就像是一把剑，刺得每个人的心都仿佛在滴血。
苏珊再也忍不住，把脸埋进车瑞的怀里，肩膀抽动，无声地哭泣着。
徐子峰从沙发上站起来，一句话也没说，走到窗边，默默地点上了一根烟。
夏岚走到陆博垣的身边，握住了他的手。
电话却在这时，突然响了起来。所有人都愣了，然后不约而同地朝着电话机跑了过去。
电话一直在响，房间里的陆雅媛也听到了，她和Norman也快步跑了过来，两个人的脸上都挂着泪痕，可现在却也顾不上什么了。
陆雅媛飞快地和弟弟对视了一眼，然后一把抄起了听筒。
几乎同时，车瑞也按下了监听键。
“喂！”
“喂，是陆女士吗？”
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从电话另一头响起来。
所有人的心头，都是一紧。
陆雅媛几乎是颤抖着点了点头，“是，我是。”
“很好，”听筒另一端的男人笑了，他的普通话并不标准，隐隐带着些山东口音，“你女儿现在在我们手里。”
我们？那也就是说，他果然不是一个人犯案的。
“你想怎么样！”
“我能怎么样，就是听说你有钱，所以，想跟你借俩钱花花！”
“钱什么的，都不是问题，但是，我怎么确定我女儿现在在你手上？”
这些话，是在确定陆溪被绑架后，陆博垣第一时间教给姐姐陆雅媛的。很多家长在自己的子女被绑架后，都会丧失理智，任人摆布。所以，有很多犯罪分子都会趁机钻空子。
“你什么意思，你女儿失踪没失踪，你自己还不知道吗？”
陆雅媛强忍住眼泪，一旁的苏珊赶紧过去拉住了她的手，仿佛在给她一种无声的力量。
“总之，我一定要确保我女儿安全才会答应你的条件，如果你连这些都没办法证明，那我凭什么相信你！”
电话里，你来我往的，已经谈了好几句，但是谁都没有提韩正林的名字。这并不是说陆雅媛的心里只有自己的女儿，事实上，这也是陆博垣和她讨论后的结果。
韩正林是一并被绑匪绑架走的，但除了绑匪和福利院的老师之外，并没有太多的人知道。就连学生们，也几乎不清楚。
所以，如果来电的人在没有任何人提起的情况下，说到了韩正林，那这个电话就应该是真的。
果然，见她这么不配合，那边也有点撑不住了，直接不打自招起来。“我告诉你，你闺女和那小子就是老子绑的，这还用什么证明！我把他俩带走的时候，那小兔崽子还敢反抗，被我一拳揍了，流了满脸的血！你信不信我不光打他，我还打你闺女！”
听到他这么说，陆雅媛再也绷不住了，眼泪夺眶而出，转过头，用一双求助的大眼睛，紧紧地盯着自己的弟弟。
陆博垣冲她摇了摇头，表示少安毋躁，然后飞快地在手机上敲出几个字，递到她的面前。
夏岚眼尖，看到那几个字是：叫小溪听电话。
“好，我信你，但是我怎么知道他俩现在还活着？”陆雅媛强忍住悲伤，“除非，你叫我女儿听电话，我要跟她说话！”
良久，听筒另一端传来了笑声，那个男人竟然笑了。
“那姓徐的在你身边吧？”
他不知道陆博垣的存在，但是关于徐子峰，却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陆雅媛愣了，下意识地抬起头，看着站在自己对面的徐子峰。
他不知发生了什么，可从她的眼神里，却能察觉到肯定与自己有关。原本一脸正气的徐子峰，此时因为愤怒和焦急，表情看起来竟似有些狰狞。
他长叹了一口气，挺起胸膛，“我来听。”
电话那边不知又说了些什么，陆雅媛终于咬了咬嘴唇，将听筒递到了他的面前。
徐子峰接过电话，沉声道：“喂，叫小溪或是正林听电话。”
那人挑衅地笑，“哈哈哈，真叫他们俩听了电话，你们就能乖乖给钱吗？徐警官，你可是老油条了，不要骗我啊！”
“你少废话，我说了叫他俩听电话！”
徐子峰怒吼起来，他这个人平时总是一团和气，但真的生气起来，样子却非常吓人，也非常有震慑力。
果不其然，不管再怎么嘴硬，绑匪那边还是妥协了，真的叫了陆溪来听电话。
“徐叔叔！”软软糯糯的声音自听筒另一端响起，用监听器听着电话的陆博垣也深深地松了一口气。
是的，他们还活着。
陆溪没有哭，但声音却有些颤抖，徐子峰知道，她那是在害怕。
“小溪，小溪你别怕，徐叔叔在！”徐子峰说着，伸出手，拉住陆雅媛的手臂，将她拉到自己身边。
陆雅媛也不介意，直接把脸贴了过去，和他一起听着听筒里的声音。
“徐叔叔，正林哥哥流了好多血，他会不会死啊？”
徐子峰皱起了眉头，“没事，我和妈妈会把你们救回来的！你别怕，他们没把你们怎么样吧？正林流血了，是不是他们打的？他们有没有打你？”
“没有，他们没打我们，正林哥哥的手是他自己割破的…”
话没说完，话筒又被抢了回去。
这一次，徐子峰是真的怒了，“你他妈赶紧把孩子放了，我告诉你，你现在要是把他俩放了，我可以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要是他俩掉了一根汗毛，我弄不死你就不姓徐！”
这些话，本不是一个刑警该说的，可事态紧急，他真的是顾不上那么多了。而且，什么叫流了好多血，是正林哥哥自己割破的？正林这孩子到底怎么回事，难道他不知道自己有病，所以更加应该小心自己的身体吗！
“我告诉你，我可没碰那俩孩子，是那小崽子自己把自己割破的，还敢威胁我，哼！我知道他有艾滋，血不能碰，可是到嘴的鸭子，总不能白飞了吧！”
徐子峰一愣，他倒是没想到正林竟然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把自己的手割破…
默默地和陆博垣对视了一眼，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想到绑匪这么久才和他们联络，也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他们要忙着处理一个流着血，有艾滋病的少年，而这少年之所以这么做，却是为了保护一个和自己毫无血缘关系的小妹妹。
“你到底要怎么样？”
对方笑了，因为听出了他在试着妥协。“一口价，八十万！一分不能少，我知道那姓陆的有钱。”
徐子峰怒，“你嘴巴放干净些！”
“好好好，徐大哥心疼，我们就不说了！八十万，今晚十一点，送到东郊那个废弃的化工厂去，具体放哪里，再等我通知！送完就走，孩子明天我就给你们送回来。”
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表，现在已经是傍晚了，银行早就关门了，他们怎么可能拿到这么多钱！
“这个时间了，我上哪里去给你找这么多现金！”
“那我不管，你要是凑不出，也成，什么时候凑到了，什么时候再说！不过…那孩子血要是一直流，真死了，你可别怪我！”
电话这一头，Norman却先沉不住气了，操着一口洋味十足的普通话，拉住徐子峰，“可以可以！我来想办法！”
徐子峰的表情有些复杂，转头看了看旁边的陆雅媛。她用一双含着热泪的眼睛盯着他，看样子，已经全然没了主意，只等着他来决定。他咬了咬牙，“好，凑够了，我就去！”
“谁让你去了，你不行，让那姓陆的女医生去！”
“你别废话，这种事儿，怎么能让女人去！”
“你也别废话，现在孩子可是在我们手里！”
“你…好，那你说，你收到钱，要怎么把孩子还回来？”
“这个我自然有我的办法，你就不用操心了，总之，如果今晚拿不到钱，你就等着给俩孩子收尸吧！”
说完，啪的一声，挂上了电话。
“怎么样，要多少？”
Norman并不在乎钱，他现在只关心怎样能把自己的女儿救出来。
“八十万。”
“八十…”陆雅媛有些绝望，“让我上哪里找那么多钱，还要现金！”
“没事没事，我来想办法！”Norman不再说什么，走过去，抱了她一下。
徐子峰的心，却莫名地被刺痛了一下。
他没说话，推开众人，几步走到陆博垣和车瑞旁边。“怎么样，能查到从哪里打的电话吗？”
车瑞正在飞快地敲打着键盘，表情十分严肃与专注。
陆博垣没回答，反而问道：“那个打电话的绑匪显然是认识你的，徐哥，你想想，他会不会和之前你帮忙破获的那个团伙有关？”
的确，能和谢楠接上头的，很有可能就是他的旧相识。他刚刚离开福利院没多久，不太可能会马上和一个刚认识没多久的人一起策划绑架。
“我现在去查！”
徐子峰握紧了拳头，他不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也没有八十万，但是他对他们的关心，绝对不会输给任何一个人！
“陆队，有消息随时告诉我！”他低吼了一句，不再犹豫，转过身，朝着大门的方向走去。
两个小时后，Norman带着满满一箱的钱回到了陆雅媛的公寓。
同时，还带回来了一个身形高大、相貌英俊的男人。这个人，就是传说中的“乔什”。他有着混血儿特有的高鼻梁，深轮廓。鼻梁上架着副金丝眼镜，皮肤也比一般人要更加白皙些。看起来又斯文，又儒雅，浑身散发着一股浓郁的绅士气息。
即便现在已经是隆冬，他仍旧不怕严寒地穿了件深色的呢子大衣，剪裁合体的西裤，尖头的棕色皮靴，戴着漂亮的黑色皮手套…
他走进屋，也没和任何人打招呼，直接迈着大步走到了陆雅媛的身边，然后张开手臂，将她从沙发上抱起来，牢牢地锁进怀里。
陆雅媛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哗地一下，又一次汹涌而出。在他怀里，她就像个悲伤的孩子一般，是那么的无助。
而紧随其后进来的Norman也不介意，将手中的皮箱直接递到了陆博垣的手上。“够了，Josh帮我凑齐了！”
陆博垣点点头，拍拍他的手臂，什么话也没说。
“怎么样，有新的电话吗？”
“暂时还没有，不过已经查到打电话的位置了，我叫同事去找了。”
对于这个电话所在的地址，陆博垣并不抱有什么希望，所以只委派了聂程涛和苏珊带人去找。
是个路边的公用电话亭，而且距离交款的地方以及福利院都有一定的距离，因此他推测，绑匪是随随便便在路边找了电话亭打过来的。
他现在唯一希望的，是附近能找到有用的摄像头，把疑犯的正脸拍到，这样就方便他们锁定罪犯了。
车瑞还坐在那一大堆的电脑设备前，努力搜索着，希望可以找到嫌疑车辆。
“你好。”夏岚走过来，看着Norman，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安慰他，只能先打了声招呼。
Norman正苦着脸，一副颓废的模样，听到她招呼，这才侧过头，有些茫然地看着她。
一旁的陆博垣却默默地拉住了夏岚的手，介绍道：“这是夏岚，我女朋友，也是我同事。”
听他这么一说，Norman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你好。”
“我…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把小溪救回来的！”
“嗯，我知道。”Norman苦笑了一下，“我信Marco，他一定不会让小溪有事的。”
“Norman！”沙发上正抱着陆雅媛的乔什朝他使了个眼色，轻轻地叫了一声。
Norman赶紧走过去，坐在了陆雅媛的另一边，乔什转了个手，把雅媛转交给了他。
然后站起身，脱了手套，随手放在茶几上。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烟盒，掏了支烟出来，递给陆博垣。
夏岚从不知道，陆博垣竟然也会抽烟。陆博垣摇了摇头，示意不用了，然后帮他俩互做介绍，“Josh，夏岚。”
“你好！”
见他不要，乔什把烟叼进自己的嘴里，然后朝夏岚微微一笑，张开手，给了她一个拥抱。
他的肩膀很宽，胸膛也够结实，确实能给人一种安全感。
短暂的、礼貌的拥抱后，他掏出打火机，给自己点燃了香烟。
“八十万，不是小数目，Norman刚回国不久，怎么可能有那么多现金…”陆博垣看着他，点了点头，“谢谢。”
乔什耸耸肩，摆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卖了些股票而已，别忘了，小溪也是我女儿。”
两个男人相视一笑，都不再说什么。
陆博垣的手机却在这时响了起来，来电的是徐子峰，他将手机放到桌上，按了免提。
“喂，陆队，是我！”电话那一头，徐子峰的声音听起来很急，还伴有呼呼的风声，显然人在室外，“已经查到那绑匪身份了，他叫林大勇，我前几年抓过他，今年年初刚出狱。”
“和谢楠那个案子有关？”
“嗯，他当时也在那个团伙里，不过他不是主要人员，所以判得没有那么重。”
“你现在在什么地方？”
“我正带人往他住的地方赶呢，陆医生那边怎么样？”
“还好，钱凑够了。”陆博垣说着，又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还有4个多小时，我等你消息，如果扑空了，再过两个小时，我们就出发。”
“真让她去吗？不行，她一个女人，太危险！”
“我去，我一定要去！”陆雅媛怕他再反对下去，会招来陆博垣的阻止，赶紧几步走过来，对着电话说道，“徐子峰你听我说，他们俩都是我的孩子，我得去，我不去，还有谁能去！”
电话另一头沉默了，良久，他叹了一口气。“好，你注意安全，千万不要逞强！不管怎么样，我们一定会把他们救出来的！”
“嗯，”陆雅媛点着头，“我知道。”
突然他的声音变得柔和了起来，“我尽量在你走之前赶回去。”
“好。”
挂了电话，车瑞这边已经联系了局里的同事，将那个林大勇的资料调了过来。
林大勇，今年三十七岁，帝城本地人，有着丰富的犯罪前科。
盗窃、抢劫、打架、斗殴…而最令他们担忧的一条，则是—拐带妇女儿童。
他被判得最长的一次，也是因为拐带罪。
不知为什么，看到他没犯过杀人罪，夏岚的心里，多少放松了一些。
第7章 赎金不翼而飞
徐子峰最终还是没能在陆雅媛交赎金前赶回来。
林大勇肯定是不在他登记的住址的，可这一趟，也不算白跑。徐子峰了解到了一个非常重要的情报，那就是，林大勇的弟弟林大壮得了尿毒症，最近因为要进行血液透析，家里的积蓄已经花得差不多了。
所以，他很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决定铤而走险，再次犯案。
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反之亦然。
可在徐子峰看来，这并不能成为一个人犯罪的借口。
有很多人从一出生就遭遇了不幸，生活也并不尽如人意。但你却并不能因为自己的痛苦，就去剥夺别人的幸福。说到底，还是因为自私，因为想要不劳而获，所以才会走上这条捷径。
陆溪和韩正林被绑架，而陆雅媛这边也凑够了钱，决定去交付赎金的这件事，陆博垣已经向局里报备过了。局长很重视这件事，对于他的工作也给予了最大支持和援助。
所以，虽然陆雅媛是独自一个人开车赶赴付款地点，可其实在那周围早就遍布了工作人员，只要罪犯一出现，就一定能将他逮住。
“你听我说，千万不要激动，放下钱就走，我们已经在这些赎金里放了追踪器，所以只要他们拿了钱，我们就能找到小溪所在的位置！”
陆博垣坐在苏珊的车子里，几乎是紧跟着她。雅媛临出门前，为了不影响绑匪打电话过来与她通话，他特意给了她一部对讲机，并且帮她佩戴好了窃听器。
此刻，他正通过对讲机对她进行第N次的叮嘱。
“别冲动，别和他们有任何正面的接触，不要看，不要问，放下就走，明白吗？”
“明白，我听你的。”
她双眼发直，目视前方，整个人几乎都是懵的。
这种情况下，她本不该自己开车，可为了不让对方怀疑，她只好强打精神，独自上路。
不仅一路上安排了侦查员和刑警，特案组的几个人也都一直跟着她，就连Norman和乔什也把车停在了离付款地点不远的一个小区里，然后假装深夜加班，在附近的一家便利店里吃着夜宵。
有这么多人关心和爱着这两个孩子，所以，他们千万不能出事！
如果小溪出什么意外，她真的会活不下去的…
快到指定地点的时候，她又一次收到了绑匪打来的电话。
当然，陆博垣那边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你是一个人来的吗？”
只听那男人的声音，也能想象出那是多么面目可憎的一张脸。
陆雅媛点点头，“是，我一个人。”
“钱都够了？”
“够了。”
对方一阵闷笑，“我就知道你凑得出来，你可是有钱人家的大小姐，哪像我们这些穷鬼！”
陆雅媛很厌恶他这种说话的态度，但也只能强压着火气，“我马上就到了，钱放在哪里？”
“你下了车，往里面走，有一片简易的给工人住的平房，你肯定能找到，到了那里，从左开始数，第三个房间，里面有张大桌子，钱放上面就可以了。”
隆冬的深夜，风不大，但是很冷。
尤其是在这种废弃的工地，几乎没有什么遮挡物，也没有照明用的路灯，因此刚一走下来，就有股阴寒之气扑面而来。
因为距离太远，车灯并不能完全照到那么远的地方，因此她只好将手机打开，当作手电。伴着微弱的光，深一脚浅一脚地往那平房的方向移动。
“千万小心，有事就大叫，另外，带着我给你的那个电棍了吗？”
陆博垣的叮嘱声，从耳机里传了过来。
“嗯。”她不敢太大声说话，只能答应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该怎么做。
“雅媛，”他想了想，然后一字一句道，“我知道小溪对你很重要，但是你答应我，千万不要为了救她，做出什么伤害你自己的事情来！”
良久，她又只回复了一个字：“嗯。”
除了她走路时呼吸的声音，听筒里不再有其他的声音传过来。
所有人全都屏住了呼吸，将注意力集中到了监听器上。
看似很短的路程，她竟然走了将近五分钟。
“左边…第三个…”她一边数着，一边朝指定的房间走去。
这里不知废弃了多久，她只是把手放在门把上，还没用力去拧开门，就已经感觉到了把手上那层已经厚的积成硬壳的尘土和泥泞。开了门，一股呛鼻的气味也随之迎面而来。
陆雅媛皱了皱眉头，将手机举起来，环视着房间内的环境。一片狼藉。几张空荡荡的木板床，地上还扔着许多看不清是什么东西的杂物。紧闭的大窗旁，支着张圆桌，桌上散落着扑克牌和一些好像是瓜子皮的东西。
她走过去，将那个放了整整八十万现金的箱子放在了桌上。
现在唯一能令她抱有希望的，就是博垣了。他在这堆钞票里放上了跟踪器，只要那群混蛋把钱拿走，他就能跟踪到他们所在的窝点。
“小溪，正林…”尽管知道他们根本听不到，可陆雅媛还是忍不住含着泪说道，“你们一定要平安回来，妈妈、妈妈等你们…”
陆溪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她靠在韩正林的怀里，蜷缩在房间的一角。
他们不是亲生兄妹，不管是年纪还是性格、背景都差了很多，可这并不能阻碍他们之间的友情。而阿呜，也是这个小小团队中的一分子。
上午她在后院和一个叫花花的小女孩一起玩，结果突然走过来一个叔叔，她没见过那个叔叔，不过那叔叔说了她妈妈的名字，还说了徐叔叔的名字。
他说，妈妈在找她，叫她赶紧跟着他去一个地方会合。
陆溪虽然年纪不大，但是警惕性却很高。
舅舅曾经告诉过她，千万不要和陌生人一起走，哪怕对方知道她父母的名字也不可以。但是也不要和他起冲突，而是尽量配合，然后找机会脱身，或是找大人帮忙。
于是，她看似顺从地答应了他，却没有叫他牵自己的手，也没有带上花花一起。
出了小院，那叔叔突然拽住她，要把她推上车，她清楚地看到，车上还坐着一个人，那个人她认识。他也是福利院的，如果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叫谢楠。
就在她晃神的一瞬间，韩正林突然从后面冲了过来。
“小溪你快跑！”他大声叫着，直接扑过去，抱住了那个叔叔的腰。
然后，在她几乎没看清发生了什么的情况下，那叔叔就把韩正林打倒在地，韩正林捂着脸，鼻子上开始汩汩地冒血。他们两个人就这样被强拽到了车上。再后来，他们就被带到了现在所在的这个房间里。
陆溪很怕，一直将头扎在韩正林的怀里，不敢抬头看他们。没有饭，连水也不给，迷迷糊糊的，很快就睡着了…
当她睁开眼的时候，却发现，那个叫谢楠的哥哥，正蹲在自己的面前，一个劲儿地用手捏着她的脸颊。他笑起来的样子，十分恐怖。
陆溪大叫一声，把他的手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