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不那么烦乱,能平静下来了。女仆回话的时候,我也可以思考了。
“‘好的。对了,’我说,‘我明天要把夫人的日常用品给她寄过去,你去整理一下。’
“此时,管家没有去睡,还在走廊上不安地来回踱步。我告诉他们没事了,让他们休息去。然后我就一个人坐下来,仔细地想着这件事,心情难以平静。
“接下来的几天,我都是在混乱狂躁中度过的。不过,我已经能一点点地恢复平静。后来,我对苏珊说,收到夫人从瑞典写来的信,说她母亲给她请了个新女仆,就让她回家了。
“这就是全部了。从那个痛苦的夜晚之后,直到两小时前看到你们的告示,这段时间,我一直没有夫人和菲利克斯的消息。”
波瓦拉毫不掩饰的讲述让人觉得他不是个造作的人。眼前这位男子承受着妻子背叛的痛苦,大家不由地对他非常同情。
休威先生说:“波瓦拉先生,这样的事情的确让人很难接受,你这么难过,还让你回顾一次,我们真的是很过意不去。还有一件事我们不得不很遗憾地告诉你,事已至此,是没有办法再继续保密了。当然,我们展开行动,搜捕凶手了。为了更准确地掌握案情,还有几个名字和时间要问一下。”
波瓦拉理解地点点头。
“谢谢你这么配合。首先是你住在哪里,当然,你给我们的名片上已经写得很清楚了,这就够了。其次就是晚宴是什么时间开始的?”厅长说。
“七点四十五分。”
“工厂是几点打来的电话?”
“八点四十五分左右。”
“你是什么时间到达工厂的?”
“当时我没看表,不过我想是九点十五分左右吧。我要先走到夏多里,到那里才上的计程车。”
“你刚才说,给夫人打电话的原因是要晚点回去,对吗?”
“我虽然这么说了,但并不是到了工厂就打了那个电话。事实上,到了工厂后,我立刻就去了事故现场,花了一些时间来察看事故。应该是十点左右才往家打的电话。”
“但事实上,比你预料的要早,十一点左右,你就从工厂出来了,是吗?”
“对。”
“在夏多里,你遇到朋友的时间是十一点二十分左右,对吗?”
“差不多。”
“请把你朋友的姓名和他任职的公司告诉我们。”
“姓名就是马龙·巴顿,我刚才说过。至于任职的公司,我也不清楚。”
“他住在哪里?”
“我没问过他,我们是因为经常在饭店碰面而认识的,还没什么交情,更没到无所不谈的地步。”
“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1908年。哦,等一下,那是三年以前,应该是1909年,那年夏天。”
“你们住的是哪家饭店?”
“哈得逊。去年这家饭店失火,被烧掉了。”
“我记得,那真是场大火!你朋友在十二点二十五分乘坐的火车到欧里安,他会在那里住下吗?”
“那里只是他的中转站,他的目的地是别的地方,至于他要去哪里我就不清楚了。我问过他,为什么要乘这班火车,他说如果今晚在巴黎住下,第二天,就算一早起来坐特快,到欧里安也得坐两小时。”
“好了,这无所谓。你夫人的女仆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
波瓦拉摇摇头说:“抱歉,我没办法告诉你。她叫苏珊,我所知道的就这些。不过你可以去问管家和别的仆人,也许他们知道。”
“提供了这么多的信息,真是非常感谢!我们会派人到你的家里去调查一下。关于尸体的鉴定呢,是这样的,虽然对于死者就是你的夫人,你已经非常确定。但法律上还有一个程序,就是要你亲自去验证一下,所以可能要请你去一趟伦敦。”
波瓦拉开始显得不安,很明显,对这个提议他并不怎么喜欢。“在我心里,是真的不想履行这道程序。但必须要去的话,我也只能照办。”
“你的心情,我们都能理解。但这是道必不可少的程序,必须由直系亲属本人辨认,死者的身份才能被确定。顺便跟你说一下,如果你方便,越早到伦敦越好。”
波瓦拉无奈地耸耸肩,说:“一定要去的话,我也觉得是越早越好。乘今晚的船,明天十一点我就可以坐在伦敦警察厅里了。我是应该去警察厅吧?”
“你最好跟警察厅联系好了再去。”
谈话结束,波瓦拉走了,厅长到屏风后面去了。
“把刚才的谈话记录打六份出来。”然后,他又转回来,对两名侦探说,“这段讲述很有意思,你们都听到了吧?我们自己的看法先放到一边,先去把他说的那些事逐项核实。现在,你们马上出发去波瓦拉家找管家弗兰索验证,最好能比他先到家。在他家的房子里仔细地搜查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有用的线索,如果能找到死者的笔迹就再好不过了。还有把那位女仆的住址查出来。今晚九点,还在这里汇合,没问题吧?”
☆遇害者的家
去往波瓦拉家的电车是沿着河道行驶的,班利和利朋坐着这电车来到了奥玛桥。下车后,他们看到了那幢房子。它的一角临街,要找大门却要走到距离人行道很远的巷子里。他家的房子有三角形的屋顶,装饰着红沙岩的屋檐,屋檐经过装饰就像是波浪一样,起起伏伏的。整体上,这是一座由灰色粗石建成,走复古风格的建筑物。门廊前有台阶,走上去两人看到右侧有个大房间,房间的两个窗户朝向大道。
“从这里看,房间里的摆设一览无余,我不喜欢这样。”班利说,“看样子,那应该是客厅。也就是说,有人来访的话,只要走到门廊这里,主人就已经知道是谁了。”
门开了,他们眼前是一位男子。他的脸温润有光泽,举止很有礼貌,一看便知道他就是管家了。
利朋把名片递给他,问道:“波瓦拉先生还没回来?”
管家严肃地回答道:“也许还在工厂里。”
“我们刚跟他见过面了,现在来这里正是要找你。”利朋说。
长廊后边有个小客厅,在管家的带领下,他们在那里坐了下来。
管家问道:“有什么事是我可以帮得上忙的?”
“今天报纸上刊登了一个告示,是关于确认女尸身份的,你看见了吗?”
“是,看到了。”
“很不幸,那具尸体就是你家夫人的。”
弗兰索摇着头,悲伤地说:“这也正是我担心的。”
“看到告示后,波瓦拉先生去了警察厅,并确认过了那些遗物是他夫人的。更让人悲痛惋惜的是,你家夫人是遭人杀害的,而且手段非常残忍。我们是针对这个案件前来调查的,波瓦拉先生也知道,他已经同意了。”
显然,他是被这件事震惊了,瞬间就面无血色,说话时声音都在发抖:“被杀害的?”他有些无力地低声说道,“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夫人是个好人,不该遭遇这样的不幸。大家都说她像个温柔善良的天使,每个人都很喜欢她。”管家看起来非常真挚又很难过,“为了找出凶手,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请尽管说,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我义不容辞。我希望能早日抓到凶手。”
“这也是我们的愿望。现在请你回答我们几个问题。三月二十六号周六,你们家举行晚宴,波瓦拉先生的工厂打来电话,说有事要他去一趟,你还记得这件事吗?当时的时间是八点四十五分吗?”
“是的。”
“他没有耽搁,马上就出门去了,是吗?”
“对。”
“他自己说,十点三十分的时候曾往家里打过电话,说会回来得很晚,对吗?”
“似乎比那个时间稍微早点儿。准确的时间我记不清了,顶多也就是十点十分或者更早点。”
“你觉得他是在十点左右打的电话,波瓦拉都说了些什么?”
“说事情很棘手,晚点才能回家,说不定要到第二天早晨了。”
“是你把这件事告诉夫人的?客人们也都知道了?”
“不,是夫人自己亲口告诉大家的。”
“大家都有什么反应?”
“客人就陆陆续续地走了,在十一点到十一点三十分左右,就都走光了。”
“所有人都走了?”
管家想了一下,说:“一位叫菲利克斯的没有走。他是先生和夫人的好朋友,不是普通的客人。”
“他过了多长时间才走的?”
管家没有立刻回答,像是记不太清楚。
“我也不知道。”他缓慢地说,“那晚我不舒服,犯了头疼病。夫人看我好像是病了,就告诉我早点休息。她一贯都这样,很关心我们。她说菲利克斯要找一本书,所以才留下来的,找到了他就自己回去。”
“你真的去睡了,是吗?”
“是的,我向夫人道了谢,就去睡了。”
“你去睡时过了多久了?”
“大约半小时。”
“那时菲利克斯还没走吗?”
“没走。”
“然后呢?”
“我睡着了。睡了将近一个小时我就醒了,觉得有精神了。我就起来去检查门窗,看看主人有没有回来。我正往门廊那边走,在过道的楼梯边,就听到门那儿有动静。我想也许是主人回来了,但接下来并没有听到长廊里有脚步走动的声音。我觉得不对劲儿,就下了楼梯去看。”
“看到了什么?”
“奇怪的是根本没有人。我到各处都查看了一下,虽然各个房间都亮着灯,但就是没有人。我觉得事情有点怪异,就去找苏珊。那时她正在帮夫人干活,我问她夫人睡了没有,她说还没。‘但是,’我说,‘她也不在楼下,不如你到她的房间里看看。’她马上就去了,回来时很惊讶,说她没在屋里,找不到她的毛皮外套和散步鞋,晚宴穿的鞋随意地在地上放着。于是我们两个到处寻找。正在这时,我听到门廊那儿开门的声音,就赶紧下楼去了,原来是主人回来了。帮他脱外套和帽子时,我告诉他刚才听到关门声。主人问夫人去哪儿了,我说不知道。然后主人就自己去找。后来在书房,他发现了一封夫人的留信。看了那封信后,他就没再问什么了,只说夫人因为母亲生病了,要赶去瑞典。过了两天,他让苏珊回家了,我想夫人再也不会回来了。”
“主人回来时是几点?”
“一点左右,也许是一点多。”
“帽子和外套是湿的吗?”
“有点,但不是很厉害,应该是被雨淋过。”
“夫人的其他物品有什么不见了吗?”
“周日,我跟苏珊整理了一下,翻遍了家里,没有发现有其他物品不见。”
“如果把尸体藏在家里,会藏在什么地方呢?”
这个问题使管家吓了一跳,他忙说:“不可能!绝对不会有这种事!我对这幢屋子做过仔细地搜查,根本就没有那样的地方。”
“谢谢你。我们要怎么样才能跟苏珊取得联络?”
“去问那些善良的女仆吧,她们会告诉你的。”
“那劳烦你去问一下吧,我们要各处查看一下。”
班利和利朋对每个房间都做了细致地查验。整幢房子豪华又不失典雅,室内以路易十四时代的用品为装饰,显示了主人非凡的品味。殷实的生活和高度的教养渗透在房间的每一处,找不到任何的线索。一看就知道这是一个男性的房间,墙边立着书架,地上铺着厚地毯,一张做工精细的桌子搭配着一把铺着大皮革的椅子,被安放在了靠近窗户的地方。同时这里还摆放着数量众多的雕刻品,有大理石的也有青铜制的,简直能和一般小城市的美术馆相媲美了。
站在门里,班利细细打量着书房,仔细地搜寻,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希望能找到些线索。他一遍一遍地看着。这时,架子上有一件物品吸引了他的注意力。那是一座白色大理石群雕,差不多有两英尺高,雕刻的是三位戴着花环的女性,两位是站着的,一位是坐着的。
“快看!”班利不无得意地喊着,“我们看过类似的物品,还记得吗?”
但是他并没有得到预期的回应,这时他才发现同伴有好一会儿没有跟在他身后了。原来此时利朋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地毯上了,他拿着放大镜聚精会神地搜寻着地毯的绒毛,所以才没有听到班利的喊声。班利向他走过来,他才抬起头,同样也很得意,说:“你看!看这儿!”
利朋退到门附近的墙脚边,蹲下来头尽量往地毯上靠,以便看得更清楚,他在观察着身体与窗户中间那一小块的地毯。
“有什么发现吗?”他问。
班利蹲下来,一边找一边慢慢地说:“看不到,没什么东西呀?”
“再离近点儿。到这儿来,你看!”
“啊!有了!”班利大叫道,“这有一个桶子的印痕。”
借着光线,地毯上有一个圆圈隐约可见,直径大概有两英尺四英寸。沉重的桶子压在地毯上,使得底部圆圈上的绒毛倒向一边,从而留下一圈压痕。
“我觉得也是。”利朋说,“用放大镜看,那样更清楚。”
班利拿着放大镜蹲下来,开始了细致地观察。绒毛的里层有不少灰尘,看上去很奇怪。他将其中一些捏起,放在手上仔细地研究,突然他大喊道:“木屑!”
“对!是木屑!”利朋也很兴奋,并模仿着班利的样子说,“看吧!这边有木屑,那边有桶子的印痕。由此可以推断,要么菲利克斯,要么波瓦拉,也许是他们两人合伙,在这里,把尸体装进了桶里。”
“败类!”班利有些愤怒。
“现在事情已经很明了了。一位妇人失踪了,后来发现她死了,尸体被装进了填满木屑的桶子里,而她的家里却留下了木屑和桶子的印痕。”
“是的。可是有一点我想不通,如果真是菲利克斯所为,他为什么要把桶子运来运去的来回折腾呢?”
“凶手也可能是波瓦拉!”
“可是根据他的讲述,有充足的理由可以证明他不在场。”
“那都是他自己说的,我们还不能确定他说的那些话的真实性。”
“他说的和管家的陈述也可以互相印证。但如果波瓦拉和菲利克斯之一就是凶手,说不定管家是帮凶,可我很难相信这事和他有关。”
“我也觉得那位老管家没有说谎。但你想啊,如果他们没有做,为什么要把桶子运到家里来?”
“也许是为了那些雕刻品。”班利指着刚才发现的大理石雕像说。
看到那个雕像,利朋很惊讶,叫道:“那个本来不是要寄给菲利克斯的吗?”
“的确像。一会儿问问管家再说。”
这时,管家进来了,手里拿着一张纸条。他递给利朋说:“这是苏珊的地址。”
看着纸条,利朋念道:“帝羌14号波帕街玛特邦斯·苏珊·多达。”
“弗兰索,”念完纸条,利朋指着大理石群雕问,“那个雕像是什么时候收到的?”
“那是最近的事儿。主人特别喜欢收藏美术品。那件东西是他前几天淘来的。”
“还记得运到家里来的确切日期吗?”
“就在晚宴那天。没错,就是那一天。”
“是怎么送来的,我是说拿什么包装的?”
“装在桶里。为了方便主人开启,我先把桶盖撬松了。周六早上时,桶子就被送来了,就放在书房。一直以来,主人都是自己打开的。”
“你们经常会收到桶子吗?”
“是的。雕刻品都是用桶子运送的。”
“桶子被打开是在什么时候?”
“周一,两天后的晚上。”
“打开后,要如何处理桶子呢?”
“店里会回收。货到了两三天后,购物商店会派马车来运走桶子。”
“还记得是哪一天运走的吗?”
管家想了一下:“记不太清楚了,也许是周三,也许周四,确定不了。”
“谢谢你,弗兰索。还要麻烦你一下,我们需要一份夫人的笔迹。”
“我手上没有她的笔迹。去她的桌子那里看看吧,也许那里有。”
他们去了夫人的私人房间,发现已经有人来过,他们什么也找不到。
忽然,管家想起什么,大声说:“等等,可能还有。”说着他就走了,没过多久又回来了,说:“或许这个也能有用。这是在仆人房里贴着的。”在那张纸上用纤细的笔迹对仆人们的分工进行了规定,包括各自的工作内容、职责、时间及要注意的问题。凭着记忆,这两人认为这上面的笔迹和波瓦拉收到那封信一样。利朋把它收好,小心地夹在了手册里。
“到夫人房间去看看吧!”同样在她的卧室里,也没发现什么。“这次要劳烦你,告诉我们有哪些客人出席了晚宴,给我们列一份名单。”
“没问题。我现在就说,你们可以记录。”管家说。利朋记在了手册上。
“波瓦拉先生通常几点到家?”班利问。
“通常就是在这个时候,不会晚于六点半。”
将近七点时,两人还在等。不一会儿就听见了开门的声音。
“两位已经到了!有什么进展?”
“没发现什么。波瓦拉先生,”利朋说,“想问你一件事,是关于那座群雕的。”
“有什么问题?”
“当时,你购买的情形是怎样的,请你跟我们说说。你什么时候收到的?”
“好的。看到我的收藏你们肯定已经知道,我有收集这类艺术品的嗜好。前不久,经过卡比西大道时,我在德比耶鲁公司看到那个群雕,我一看它就很喜欢,于是就把它买了下来。我记不清是晚宴那天,还是前一天了,我就收到了。把收到的桶子放到书房,然后亲自打开它,是我一贯的做法。后来我太太失踪,我一直萎靡不振,没什么心情去打开桶子。在第二周的周一晚上,我才把桶子打开,看到我买的那个群雕。”
“那么,”班利说,“菲利克斯也喜欢这类东西吗?”
“是啊。虽然绘画是他的专长,但他对雕刻同样很有研究。”
“那他是不是也喜欢那个群雕?”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这些方面的事情,我跟他说过很多,但他一直没机会亲眼看到。”
“那关于它的价值,你们谈过吗?”
“他曾特别问过我,我告诉他的是一千四百法郎。他还问过是在哪家商店买的,但当时他说没有那么多闲钱。”
“谢谢你,波瓦拉先生。”
☆陷入僵局
当晚九点,他们如约来到厅长办公室,报告调查结果。
汇报完了,休威先生说:“我这里也有些消息。我派人调查了抽水机工厂,波瓦拉所说的事故确实存在,并且事故时间、他到厂时间、离厂时间也都得到了证实。我们收到伦敦警察厅的电报,上面说接到班利电报,他们就马上派人对经由阿布鲁送到撒布顿的桶子进行调查。从这里被运送出去的第二天早上,那个桶子就到了沃塔鲁车站。车站已准备好,按照运货通知把它送往多特亚·德特路。可是工人把桶子从火车上卸下来时,来了一位男子,说这桶子是寄给他的,自己带了马车和马车夫,想要把桶子转运到别的地方去,要求立刻领走桶子。那个男子个头中等,头发是黑色的,留着胡子须。经手的人说他看去像是外国人。男子说的名字是瑞恩·菲利克斯,为了证明身份,还拿出了几个寄送给他的信封。在签收单上签了字,他就领走了桶子。至于此后他去了哪里,就没人知道了。警方曾拿着菲利克斯的照片去让他们指认,但大家只模糊地说很像,却没人敢肯定地说就是他。
“警方也对菲利克斯的情况进行了调查。他在一家广告公司上班,是那里的画家,从事绘画工作。有一位中年管家兼女仆照顾着他,目前还是单身。听说在三月二十五号还有这个月的八号,她曾请假。
“这份报告就是伦敦那边过来的。”休威说,“接下来要做什么?明天是周日,就由利朋去帝羌找夫人的女仆好了。明天出发,周一早上就可赶回来。班利,周一你去德比耶鲁公司,负责调查波瓦拉购买雕刻品的事。有了结果电话通知,我好部署下面的工作。二位,我们周一晚上见。”
周一早上,班利再次来到卡比西大道。
“托马先生,又要麻烦你了。”班利说,然后他告诉托马在圣拉萨尔车站又查出一个桶子,“贵公司送出去两个桶子。今天我到这来,是想问第二个桶子的事。”
“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托马满脸地惊讶,“我非常确定,我们只送了一只桶子出去。”
“也许是你们把菲利克斯的订单弄混了,所以总公司出了货,这边也出了货?”
“这种假设是无法成立的。这种高档商品的管理与售卖都是在这边完成的,总公司从来不储备这种商品。但是,慎重起见,我会给总公司打电话问问。”
总公司的回话是,在那段时间里,他们没有送出任何桶子,并且从来没有给菲利克斯寄送过任何东西。
“就算是这样,托马先生。这个月的一号,贵店经由诺昂运送出去一个桶子,这是千真万确的。那天从贵店送出去的同一型号的桶子的明细表,可以让我看一下吗?”
“可以看,不过要花点儿时间。”
接着,班利又说:“奥玛大道的波瓦拉先生经常和贵店打交道吧,最近你们有交易,我很想请你谈谈他买的那件商品。”
“波瓦拉先生?对美术品他很有研究,也是我们信誉良好的客户。我负责这家店有六年了,这期间他买的美术品价值大约有三四万法郎。每次他来选购间隔的时间不会超过两个月。如果我们进了新品,也一定让他知道,一般情况下他都会买。你所说的他最近买的那件商品,”托马查阅着账簿,说,“那件物品并不怎么贵重,和菲利克斯订购的作品是姐妹篇,一座三位女性的大理石群雕,坐着一个,站着两个。三月二十五号订购,二十七号我们给送走的。”
“菲利克斯订购的和波瓦拉订购的有什么区别吗?”
“好说,虽然两件物品都是三人群雕,但菲利克斯的坐着的是两个,站着的是一个,而波瓦拉的站着的是两个,坐着的一个。”
“给你添麻烦了,真抱歉!”
“我要把那份明细表送去哪儿呢?”
“警察厅!”
听了托马的介绍,班利的思路完全被扰乱了,而且他还很失望。当在波瓦拉的书房里发现了桶子印痕和木屑时,利朋推测菲利克斯与波瓦拉两人其中之一就是凶手。虽然他觉得这个推测还需要有力的证据,但还是非常有可能的。现在,这条线索,从波瓦拉本人到管家再到托马,一路走来反而更加验证了他说的真实性。按照这种情况往下发展,桶子是直接从波瓦拉家送还店里的,就不会有死尸装在里面了。这样一来,利朋的推理就全被推翻了。更糟糕的是,线索被中断了,新的推理也进行不下去。
突然,他想起来,在那个要命的晚上,菲利克斯几时回饭店的,当时是怎样的神情,如果知道这些的话,或许会帮助肯定或是否定几个前面的推断,以便确定一些事实。他先给警察厅打了通电话,确定了暂时没有别的指令,然后就到康迪聂德饭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