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事都不顺利,我的心里有些不安。虽说那个地址是胡编乱造的,我倒不担心,想着早上按计划把它送到那间空屋去就可以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去找布朗了。我把这件事告诉他后,他生气地大声指责我,说我是浑蛋。但我一再向他保证,这件事万无一失,非常安全,菲利克斯一定不敢向警方报案。终于,布朗同意了。我们约定好,他直接去了空屋,我到店里把桶子送过去。
“一般情况下,我们上班的时候,老板都不会在。可那天早上偏偏他就去了,因为撞车事故,他的心情还没变好。看到我后他说:‘嘿!我以为今早你不来了呢。’然后递给我一张纸,说:‘那辆大型的带篷马车归你管,送到这个地址去。’‘钢琴?可是,那只桶子……’我有些结巴地说。‘别瞎操心了,照我说的做吧。桶子的事我安排好了。’我朝周围看了看,马车已不知去向。我也不清楚是送往菲利克斯那了,还是按我编造的那个地址送过去了。
“我懊恼得不得了。特别是,一想到布朗还在空屋等着,就更加焦虑不安。但事已至此,也想不出其他办法了,只好先出发,我绕路去了空屋,告诉布朗桶子被送走了,布朗非常生气。送完钢琴,我回到店里,要去吃饭就被你们抓住了。”
当帕马讲述的过程中说到利特尔·乔治街,班利已让司机往那里开了。他陈述完了,车也开到了那条街上。
“你说的是123号吗?”
“是,先生。”
“123号是一家很大的铁器店。”
班利找到那家店主人询问。“是的,”店主说,“确实送来过一个桶子。可是既没有送货单也没有其他相关文件,工头就把它收下了,为这件事我还责骂了他一顿。如果你们能证明自己是警察,我马上就把它交出来。”
很快店主就相信了这些人的身份,把他们带到了中庭。
“是那个吗?”班利问。
“对,就是它!”
“好,亥斯汀·博特!你在桶子这儿守着,我去把马车叫来。一会儿装好桶子后,你跟着马车,送桶子到警察厅去。帕马,你跟我来。”
他们再次上车,回警察厅去了,帕马被拘留了。
“如果菲利克斯同意撤销控诉,你马上就能重获自由!”班利对帕马说。
接下来,班利就是要静静等待桶子回来了。


☆惊现尸体
喝了一点儿葡萄酒后,班利警官变得神采奕奕。下午五点,他再次来到了大道上,叫了一辆计程车,告诉司机向北开去圣马罗山庄。
他抽着雪茄想,这次去,应该算是拜访我的朋友菲利克斯先生了。过了一小时,山庄的门铃被他按响了。
“警官先生,有什么新情况吗?”看到班利,菲利克斯大声问道。
“找到了!两小时以前找到的!现在外面就有计程车,如果你方便,我们马上去打开桶子。”
“太好了。走,我们这就去!”
“盖文,你也跟我们走!”班利叫上负责监视的盖文,三人一起上了计程车。
“去警察厅!”班利告诉司机。
班利把今天发生的事情跟菲利克斯讲述了一遍。菲利克斯听着,变得越来越兴奋。他说事情的顺利解决对他很重要,对于这笔钱他非常在意,因为贷款他做了些抵押,而这一千英镑就可以把这个问题解决了,要不然,他会非常困窘的。
听到这儿,班利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看着他问道:“这个状况你的法国朋友知道吗?”
“罗迪?他应该不知道。”
“保险起见,还是不要把全部的希望都放在这个桶子上。实际上,你感觉不到吗?也许会有些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
“为什么这么说?”菲利克斯喊了起来,“你的意思是,除了金币桶里好像还有其他的什么东西!到底是什么?”
“抱歉,现在我还不能回答你。事情有待进一步调查,不过很快你就可以知道了。”
七点十五分,车子开进了警察厅的空地。
班利朝办公室走去,说:“我去看看厅长在不在,告诉他要打开桶子了,请他过来。”
厅长本来打算回家,正在收拾东西,班利告诉他后,他只好留下来。他和菲利克斯殷勤地握手打招呼,说道:“虽然这件事很离奇,菲利克斯先生,但我们希望不会再节外生枝。”
“在大家看来,这件事好像很严重。”菲利克斯说,“刚才警官也这么说。我得好好向你们请教请教。”
“很快就能真相大白了!”
班利带路走在前面,人们跟着他穿过走廊,下了楼梯,又走过一条通道,就到了一个小中庭。那个有着曲折经历的桶子就放在地板的正中间。一共有五个人在场,包括厅长、菲利克斯、班利、盖文,另外还有一个不明身份的男子。
班利走近桶子,说:“这个桶子结实得很!不容易打开,还是请个木匠来吧?”
厅长点头同意。这时,那位不明身份的男子就派上用场了。不一会儿,桶子顶上的铁板就被木匠拆了下来,他对大家说:“看哪,这块板子有将近两英寸的厚度,相当于葡萄酒桶的两倍。”
班利说:“好,有需要会再叫你的。”那人走了,剩下的四人走向了桶子。
桶子上层铺的是木屑。拨开木屑,班利取出了一枚金币,喊道:“喏,看这是什么?”说着把金币放在地板上,继续找,“这里还有呢!”金币不断地被找出来,堆成了一小堆放在地上。
“这东西放得太零散了。中间部分的木屑很薄,周遭却填满了木屑,一直塞到桶底。盖文,过来帮一下忙。小心点儿,别弄乱了!”他说。
随着木屑一点点被清理,金币在旁边也越堆越多,就像一座小山一样。但是渐渐地,金币的数量开始减少,想把手插进去都变成一件困难的事情。
“把所有的木屑都弄出来。”班利说,接着他又低声说,“也许这里装着一具尸体,有一只手。”
“尸体?手?怎么可能?!”菲利克斯喊道。瞬间,他变得面无血色,脸上写满恐惧。其他人把身体向前倾,向桶子里面看,而厅长向菲利克斯靠过去。
过了一会儿,班利说:“好了,把里面的东西拎出来吧!小心一点!”于是,两个人紧紧靠着桶子,将一个用纸裹得严严实实的东西提了出来,并将之搁置在地板上。
“我的老天!”菲利克斯发出了一声尖叫。眼前的情景让见过很多世面的厅长都惊呆了。
放在地上的是一具女尸。因为是用纸包着头和肩膀,塞进桶里的,现在已经缩成一小团了。纸间露出的一只漂亮的手有着纤细修长的手指,旁边还露出了圆润的肩膀。
大家都怔住了,目瞪口呆地看着地上的女尸。菲利克斯脸色蜡白,那双瞪起的眼睛好像要掉出来了,神情异常地恐怖。
“把纸撕掉!”厅长的语调很低沉。
班利缓缓地将纸撕开,整具尸体也随之露了出来。这是一个年轻女子,她穿着一件浅粉红的晚礼服,衣服在脖子和臂膀的部位都嵌有蕾丝,头发乌黑细密,被编成辫子缠绕着柔细的脖颈,有好几颗价值不菲的宝石戒指在她的手指上闪闪发光,脚上穿的袜子是针织的,没穿鞋。她的衣服上还别着一个信封!
但是,她的脸和脖子最能引起人的注意。不管是谁都得承认,这名女子的脸长得很美,可现在看来已经发黑浮肿了,她瞪着双眼,从那双黑色的眼眸里,可看到死亡的恐怖与战栗。微微开启的嘴唇间,露出了漂亮的牙齿。有两条变了色的伤痕在喉管附近。
看到那张脸,菲利克斯的两只眼珠瞪得像是要蹦出来了,他尖叫着:“啊!雅丽特!”接着他摇晃着身体,两手如抽搐般挥动着,瘫倒了。
在菲利克斯瘫倒在地上之前,厅长赶紧抱住了他,喊道:“快,叫医生!”
“这个案子太棘手了,”厅长接着说,“看情况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想是的。厅长,我初步判断,他的法国朋友欺骗了他,尽管我们无法得知这个人到底是谁。”
“不管怎样,班利,要辛苦你去趟巴黎了!”
“我明白!”看了看手表班利说,“已经八点了,今天是赶不及了。一定要把桶子和衣服带去,另外尸体的照片、身材数据以及验尸报告也要带着。”
“明天再出发吧,九点的时候,有一趟火车。我写封介绍信给你,到了巴黎去找警察厅厅长休威先生。法语,你会吧?”
“遇到紧急情况就会了。”
“到了巴黎警察局,将最近下落不明的人的名单调出来查一下就明白了。如果还不能查明,再根据桶子和衣服为线索来调查。”
厅长告诉医生安顿好菲利克斯以后,马上尸检,尽快做出验尸报告。吩咐完这些,厅长回过头来对班利说:“我们现在去看看那封信吧!”
两人又回到中庭,班利将信封从尸体衣服上取下来。信封上没有写收件人。厅长撕开信封,里面是一张折叠起来的信纸。
信上只有一行字,还是用打字机打出来的,写道:你曾借给我五十镑,到现在有两镑十先令的利息,一起奉还。
日期、收件人姓名、地址、署名,这些都没有。谁会写这样一封信?谁又会将信别在尸体上?
“让我看看。”班利说着,拿过信,仔细查了起来。看完之后,他说:“这封信也是罗迪写的。请看这信纸是透明的,和菲利克斯收到的信纸一样。再看字体,和桶子标签上的标注是一样的,也就是说是用同一架打字机打的。”
“没错,很可能是这样。”说完,厅长沉默了一段时间,又说道:“走吧,跟我一起去办公室,我给休威先生写一封信。”
后来,他们又回到中庭,统计了一下金币的数量,总共三十一镑十先令。他记好这个数目,和布洛顿交给艾赫利先生的二十一镑相加,正好是五十二镑十先令,跟信上说的数字一样。他又转移尸体到解剖室,变换多种角度给死者拍照。他仔细地查看了从尸体上脱下来的那间晚礼服,对制造商、衣服的型号等细节非常留心。他发现了一块高级麻制白手帕,上面绘有网状图样,它的一角上,绣着A、B两个字母。看到这个,他松了一口气。他把衣物分类整理放好,用标签将手上的戒指、头发上的镶钻发卡等加好了标注,全部放进了旅行包里。他又让木匠装好桶盖,吩咐属下赶紧去办理寄送手续。到了晚上十点,才忙完。想到终于可以回家了,他不由得高兴起来。


☆巴黎的调查
早上九点,班利警官已经坐上火车,赶往巴黎了。他抽着自己钟爱的雪茄,脑袋也没停下来。
火车驶进了郊区,他像律师上庭辩护前准备诉讼案一样,精力已经全部聚焦在案件上面,并且构思出一个计划:首先,先把女尸的身份查明;其次,要查出凶手,并搜集到充足的证据;再次,这起桶子事件太怪异了,要给它找到合理的解释。
他仔细研究了一下手头的资料。大体上看了一下医生的验尸报告,报告前面说的是菲利克斯的情况。这个巨大的冲击使这位不幸的男子陷入了崩溃,至今仍没有脱离危险。实际上,警官一大早就去了医院,了解到菲利克斯精神很狂乱,仍处于半昏迷状态,什么也说不了。
报告详细记录了尸体的外形特征:她大约有二十五岁,身高五英尺七英寸,体重五十多公斤,头发长而乌黑浓密,眉毛颜色稍浅,嘴很小巧,鼻子稍微上翘,脸是鹅蛋形的,有着宽平的前额,偏黑的肤色,皮肤非常光洁。除了这些,再没有什么明显特征了。警官想,就凭这些,也不难找出女尸的身份。
验尸报告对女尸脖子上的伤痕的记录也很具体:“有十个指痕在颈部。脖子后面有八个,不好辨认。咽喉部位有两个,与两侧声带交接。这部分皮肤的损伤非常严重,已经变黑。可以推测,是受到强有力的挤迫导致。显而易见,她是受到了正面的攻击:她的脖子被一双手紧紧地掐住,拇指按住了声带,其余的手指环在颈后掐紧。根据伤痕判断,这个人用足了力气,有可能是个男子……解剖后得出结论,内部器官健全,没有中毒或其他外伤的迹象。大概是在一周前或更早一点死亡。”
班利想,不管怎么说已经确定了死亡原因。从她的穿着和身体状况来看,班利认为,很明显就算她不是有钱人,也生活得相当优越。而且,她的家世不错,看她的手指就知道她有良好的教养。左手戴着结婚戒指表明她是个已婚女性,并在法国居住。
“就像厅长说的,上流社会的妇人失踪非同小可,法国警察一定会知道。到了警察局只要一查,很快事情就能弄清楚了。”
但是,假如警方那儿也没有记录,下一步该怎么做呢?首先,菲利克斯的那封信真的是别人写给他的吗?假设真的有罗迪这个人存在的话,或许可以从中找到线索。还有一条线索,就是可以找出那架打字机,它打出来的字体有残缺。此外,也许死者身上的晚礼服也是一个调查方向,从巴黎顶级的服装店着手也许会找到些线索。再加上,那些戒指和镶钻的发卡也能提供些信息。如果这些还查不出什么的话,就剩下登载告示的办法了。
列车到达巴黎的时间是四点四十五分。班利乘着计程车先到一家私人旅馆,订好了房间,然后坐车去了巴黎警察厅。班利拿出介绍信,要求跟休威先生见面。
过了两三分钟,班利就来到了厅长办公室。休威先生是个留着黑胡子的中年绅士,个子不是很高,戴着金边眼镜,他对班利相当热情。
“班利先生,快请坐!”他的英语非常流利,和班利握过手后,问道,“以前,办案的时候我们有过合作吗?”
班利跟他说了马尔萨斯案件。
厅长也有了印象:“噢,我记得了。你这次来要办的案子和那起案子类似吗?”
“是的。我来这儿希望能收集到有用的资料和证据,好让这个问题尽快解决。”
“但愿你能早些如愿以偿,可以将案件的大体情况跟我讲讲吗?”
班利把事情的经过详细地介绍了一遍,厅长听完后,说:“这个案子的确很怪异!让我看看派谁协同你办这件案子最好。本来杜蓬是首选,但眼下他有案件在办。”他一遍查看卡片,一边说,“利朋,还有庞达不是特别忙,他们都很干练。”说完他拿起电话。
“厅长!稍等一下。”班利说,“不知道这样是不是很冒昧,在办马尔萨斯案件时,跟利朋曾有过合作,所以这次还是想请你让利朋来做。”
“没问题!”
没过多久,一位身材高大、相貌俊朗的男子走了进来,他看起来气度不凡。
“嘿,利朋,看,你的老朋友来了。”厅长在一旁说着,两个警探热情地握住了彼此的手。
“这次,他又有一桩谋杀案,似乎很有挑战性。班利,你详细地给利朋介绍一下。”
自然,班利不敢怠慢,具体而详细地介绍了一遍案情。
“班利,有一点我持怀疑态度,”厅长说,“为什么你那么肯定死者就是巴黎的?”
“海运公司的货单上清楚地记录着桶子是从巴黎寄送过去的。菲利克斯收到的那封信,是以罗迪的名义写的,而他就住在巴黎。尸体衣服上别着的那封信的纸张也是产自法国。另外,桶子标签上写的公司名称也是巴黎的。”
“我认为那些都不足以作为确认死者来源的证明。桶子是从巴黎寄出的,但也许是有人为了湮灭形迹,把他从别处运来再寄出去了。至于那封信,没有信封,说明不了什么问题。信纸产自法国,可是菲利克斯自己不是也常来巴黎吗?没准这一切都是他一人所为。标签是涂改过的,那说它是从别的货品上撕下来又贴上去的也不无可能。”
“不得不承认,我没有支撑这个结论的证据。也许巴黎只是这个桶子的中转站,关于这一点,我只能说,即使桶子真是由别处转寄来的,也应该有知情人在巴黎。总之,厅长和我觉得,应该以巴黎为起点展开搜查。”
“这一点我也同意。我是想说,目前我们所掌握的信息,并不能成为解决问题的依据,我们必须要确定死尸的身份。虽然法医鉴定的结果是死亡有一周以上的时间了,但不能以此来限制我们的搜查工作。或许她很早就失踪了,被监禁了很长时间之后,才遭到诱拐、杀害的。”
厅长给内勤打电话,要求将全法国四周之内失踪者的名单都送过来。很快,文件就被送了过来。
“这份名单上全部是三月份的失踪者。这份名单上列的是四月份到现在的。最近四周之内的名单要整理一下才能列出来。如果需要,我马上就做。”
厅长开始查阅档案,他说:“上个月,有七个人失踪,其中有六个是女的,四个是在巴黎。这个月有两名,都是女性。也就是说,在过去五周里,巴黎地区有六名女子失踪。”
他的手指顺着名单往下滑动:“苏珊,十七岁,她最后一次被看到是在——不是这个。露西,二十岁——也不是这个。这些女子看来都是二十一岁以下的。这个呢?三十四岁的玛丽,有着五英尺八英寸的身高,黑头发,皮肤光洁,住址是阿拉哥大道坦克街41号,她的丈夫是律师安利。上个月二十九号,差不多十天前的下午三点,她出门说是去买东西,从此就没再回来。”
利朋说:“可以查查看,但是可能性不大。去买东西的妇人,没有必要穿着晚礼服啊。”
“我想,她的名字中应该有‘雅丽特’。”班利说。
“你们的说法都很在理。不过,我想,最稳妥的办法还是亲自去核实一下。”厅长把文件递给班利,说,“这是所有失踪者的报告。看来还需要寻找别的线索,我们还是好好思考一下该从什么地方着手。”
厅长沉思了一会儿,接着说:“我看这样吧,班利,对于菲利克斯提供的情况,你去进行一下实况调查。先把罗迪找出来,确认信是否是他写的。如果是,就以此为线索进一步调查。如果不是,就问他有关彩票赌博的事,和菲利克斯所说的互相印证一下。那架特殊的打字机也要找出来。另外,还要查清楚晚礼服及桶子从何而来。你们的意见呢?”
两人点了点头。然后班利又把死者身上的衣物饰品都拿出来摆在桌子上。
厅长仔细察看后说:“这些东西可以分成三部分:外衣、内衣和饰物。需要三个人对这三部分作专项调查。”他又拿出卡片查了一下,抓起电话说:“请弗利尔夫人、路考克小姐和格瑞丝小姐到这里来。”
一会儿,走进来三位时髦女郎。厅长说:“三位,你们在这里面任选一组,分别去找出是谁买了它们。看品质,对于是哪家店里的东西就该猜个差不多了吧。明天早上马上投入工作,和总部要随时保持联络。明晚,大概九点的时候,我们在这里集合,商量案件的进展。现在,马上就八点了,班利舟车劳顿一定很累了,先去休息一下吧!”
从警察厅出来,利朋对班利说:“你是不是真的很累?我想今晚先作些简单的调查,你看怎么样?”
“好啊!你想从哪里查起?”
“这样,我们到河对岸,找家饭店吃点饭。这条路正好和去玛丽家的路顺路。吃完饭后,我们去确认一下,桶子里的死尸是否是玛丽。”吃完那顿经济实惠的便饭之后,已经是九点了。然后他们乘着计程车朝阿拉哥大道去了。到那儿之后,很快玛丽的丈夫就出来和他们见面了。班利将死尸的照片给他看,律师找了个光线好一点的地方看着,表情一直很严肃。
“感谢老天!”他松了一口气,“这不是我太太。她没有浅粉色的晚礼服和镶钻的发卡,而且她外出是要去散步,没有穿晚礼服,它们还在衣柜里。”两人没有任何收获,便返回了。


☆谁写了那封信
第二天早上十点,利朋去班利的旅馆找他。
利朋一边叫计程车一边说对班利说:“今天要去找葡萄酒商罗迪先生。”
这一次总算没有无功而返,确实有罗迪这么个人,并不是凭空捏造的。街道的拐角处有一栋很大的建筑,有着宽阔的大门,气派高雅,那就是他的家。看得出来,他相当富有而且很有教养。两人到他家时,正赶上罗迪要出门去办公室。他们赶紧跟了过去。
这个罗迪的年龄大约有三十五岁,黑色的头发,白皙的皮肤,一副很精明的样子。举手投足间有些神经质,总是处于紧张焦虑的状态。
“我们接到警察厅的命令,前来拜访你作一项小调查,希望你能配合。我们要调查的人是菲利克斯。”
“菲利克斯?我认识他!他有什么问题?”
“至少我们认为,他应该没有触犯法律。”利朋说道,“不过很不幸,因为要调查别的案件,对于菲利克斯的一些陈述我们有必要证实一下。”
“关于他的事情,不知道我能提供的信息是否帮得上你们,不过,我会尽自己所能。”
“非常感谢,罗迪先生。你和菲利克斯的最后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那次的碰面很偶然,但我依然记得很清楚。因为一个特殊的原因,我特意记下了日期。”说着他取出了口袋里的小记事本,一边查看一边说,“那是三月十四号星期天,距离这个周日刚好有一个月的时间。”
“刚才你说,有一个特殊的原因,那是什么?”
“是这样的,那天菲利克斯和我谈到了政府发行的彩票,后来决定要购买,他给了我五百法郎,我也拿出五百法郎,然后,用这些钱办了手续。我把这项协议在本子上记录了下来。”
“请你对当时协议的情形进行一下描述。”
“那天我们有一群朋友,谈到彩票制度时,我们有了争议。我提议说试试运气,菲利克斯的积极性也很高。”
“你们确实有买彩票吗?”
“是的。我把支票放在信封里,写信申请的。”
“中奖了?”
罗迪微笑着说:“但愿能中奖!不过,现在还无法得知结果,要等到下个周四才会抽签。”
“下周四?那就只有等着得到幸运女神的垂青了。对于你已经买了彩票的事,是否已经告诉菲利克斯了?”
“没有,我觉得现在为时过早。”
“也就是说,从三周前的星期天一直到现在,你与菲利克斯就再没有过信件往来,是吗?”
“没错!”
“我明白了。罗迪先生,另外还有一个问题,你认识证券经纪人杜马希尔吗?”
“认识。那天谈论彩票的时候,他也在。”
“讨论完彩票的事,你有没有跟他打过赌?”
“打赌?”罗迪眼神锐利地看着警官,满脸迷惑地说,“你说的什么我不知道,打赌的事根本就没有。”
“你和杜马希尔曾经讨论过警察和罪犯智慧的问题,难道你忘了吗?”
“不,哪有这么回事!”
“你确定,没有这回事吗?”
“当然!奇怪,谁告诉你这些的?可以告诉我为什么这么问吗?”
“给你添麻烦了,很抱歉。不过,我们这么说也不是凭空想象的,只是现在还没办法解释给你听,希望你能谅解。你们在进行和彩票有关的辩论时,还有别的人在场吗?”
罗迪没能立刻作答,他说:“让我想想。当时人很多,除了菲利克斯和杜马希尔,还有安利·波塔森和安利·博瑞恩。一时间,我想不起其他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