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官和主人进到了里面。房间的装潢并不豪华,但绝对称得上舒适。当中一张大书桌上,有一盏读书用的台灯,菲利克斯将它点亮,照着班利。
“有何指教?”说着他指了指靠背椅。
警官坐了下来,说:“是这样的,菲利克斯先生。今天早上,确切说是昨天,从布鲁库奇号上,有一只桶子被你领走了。但是手续上有些问题,我来是要把桶子取走。”
“什么!取走?”
“海运公司说那件货出了差错。桶子上登记的地址不对,你取走的那只桶子不是你的。”
“可我并没有搞错,那是我的!标签上写的是我的名字,运费也结清了。海运公司还有什么问题?”
“但他们说那个桶子上的姓名、地址和你的都不符,发货清单上的那位菲利克斯先生,应该是住在多特亚·德特路,西卡博街。”
“桶子上的名字是我的,至于地址是托寄的朋友写错的。不过,我很确定那个桶子是我的。”
“要是又来了一位菲利克斯,并坚持说他是桶子的主人,到那时你又凭什么证明桶子是你的?”
胡子男人的嘴好像动了一下,但最终没说什么,他开始不安起来,身子不停地扭动着。警官心想,看来自己设的小陷阱已使菲利克斯陷进去了。
“要是真有这个人,你把他带来。”终于,他开口了,“我可以毫不费力地让他相信,那桶子是我的。”
“真的吗?很快事情就可以真相大白。还有一个问题,请问,那只被你取走的桶子里装的是什么?”
“雕刻品!”
“真是这样吗?”
“当然!事实上,现在我也有个疑问,为什么我要被你这样质问?”
“坦白说吧,菲利克斯先生!有人反映,这个桶子不同寻常,因此警察厅认为,有必要对它进行调查。而你领走了桶子,自然而然地就成了我们第一个侦查的对象。既然我们已经调查清楚,那桶子不是你的,所以……”
“不是我的?谁说的?为什么这样说?”
“是你自己说的呀!你刚才不是说桶子里装的是雕刻品吗?根据我们掌握的资料,被你取走的桶子里装的并不是什么雕刻品,所以是你搞错了。”
瞬间,菲利克斯满脸错愕,脸色骤然变青。
班利两手交叉,抱在胸前坐着。看到对方这个样子,他把手放在膝盖上,说:“菲利克斯先生,你还不明白吗?要想解除别人的怀疑,你的说辞起码不能自相矛盾。当然,我相信你可以自圆其说,我们会听你解释。只是如果你拒绝合作,我们就不得不把你列为嫌疑犯了。”
菲利克斯陷入了沉默。过了一会儿,他说:“可是,我并没有隐瞒什么!没有人愿意自找麻烦,无缘无故地被警察被列为嫌疑犯。你的问题我都尽量回答了,就算让我去警察厅作证也未尝不可。”
班利什么也没说,看着警察手册。
终于,菲利克斯说:“好吧。我承认桶里装的东西,不像我说的那么简单,会让你怀疑,但此前,我说的也都是实话,并没有说谎。在这只桶里放的是国王和皇后的雕像,它不大,虽然用金子做的,但毕竟也是雕像。警官先生,那桶里装的是九百八十镑金币。”
“还有呢?”
“就这些,没有了!”
“菲利克斯先生,里面有金币我们是知道的,但据我们了解,除了金币,里面还有别的东西。还是请你再仔细考虑一下吧。”
“哦,对,当然还有垫着的东西。我还没打开过,所以并不十分清楚。不过,那些金币不足以将桶子填满,里面还放了些石膏填充。”
“我不是说这些,还有一些很特别的东西。你确定,那里面没装什么要特别说明的东西吗?”
“我想,有什么话还是请你直说吧!”他拨动了一下火炉,添了两根木柴在里面,又坐回了椅子上。此刻,他看起来比先前轻松多了。


☆秉烛夜谈
菲利克斯说:“我想你已经知道,我是法国人。近几年我一直住在伦敦,但为了工作,我还会经常去巴黎。三个星期前,我又有了一次外出,中途朋友们聚会,我就去了。聚会时,我们谈到法国政府发行的致富彩票,多次讨论了其制度问题。其中有一位朋友叫罗迪,他建议我说:‘你也买一份,试试运气吧!’当时我没马上答应,后来又改了主意。我说:‘如果你肯出同样的钱数,我赌五百法郎。’这么做,他也赞成。按照约定我该给他二十镑,给了他后,他就以自己的名义买了彩票。后来,他给我写信说,如果中奖,就平分。可是日子一长,我就把这事给忘了。不料,上个星期五的傍晚,回到家时我收到了一封信,是罗迪写的。看了信,我觉得又高兴又迷惑。”
说着菲利克斯打开抽屉,从中取出一封信,交给警官。信上写的是法文:
巴黎
弗里瑞特,埃瓦尼,华偌夫街997号
1912年4月1日 星期二
菲利克斯先生:
现在,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还记得我们买的彩票吗?非常幸运,我们中大奖了。当初的一千法郎现在已经变成五万了,按照约定我们每人得两万五千法郎。我们如此幸运,应该赶紧握握手。
我已经把钱领来了,马上给你寄过去。不过,有件事要先和你道歉,希望你别生气,我跟你开了个玩笑。
你对杜马希尔还有印象吗?上周我和他聊天,当谈到罪犯使用何种手段蒙骗警察时,我们谈到了你。我说,你是个发明天才,不管犯了什么罪,都能逃过法律的制裁。可杜马希尔说:“我不相信!他太过老实,很容易在警察面前露馅。”于是,我们就展开了争论。最后,为了证明你的才能,我们决定对你进行一次测验。你的钱我全部换成了英镑的金币,总共有九百八十八枚金币,并把它们都装在了桶子里。我已委托海运公司运送,并将运费结清,预计四月五号周一就能到了。不过,桶子的标签写着“内装雕刻品”,收件人的位置写的是“伦敦西区,多特亚·德特路,西卡博街141号,瑞恩·菲利克斯”。寄件人我写成了德比耶鲁公司,这家公司制造的雕刻品很有名。要在海运公司蒙混过关已是不易,再加上领取人和桶内装的物品与标签上的不同,就很容易成为警察怀疑的对象。而这一点也正是我们要测验的你的能力。为此,我们以五千法郎为赌注,我赌你必会顺利领到货物,杜马希尔则赌你肯定会露出破绽,被警察抓住。
这样做,可能会给你带来很多的麻烦,为此我由衷地祝福你。最有力的物证已放在桶内一同运送给你了。只有一点让我感到很遗憾,那就是我不能亲眼看到你把桶子打开。
向你诚恳地致歉。
哈菲斯·罗迪
又及,因为手受伤了,所以信用打字机打的。再次致歉。
接着,菲利克斯说:“这近千镑的金币,简直就是从天而降,我当然十分高兴,可是,想到罗迪的测试,我很困惑。想想我就觉得很生气,他们为了取乐,拿这种没有意义的争论当成赌博也就算了,但我就不同了,也许我会成为他们无聊举动的牺牲品,因为这件事被人质疑,或是惹官司上身。标签上写的是雕刻品,装的却是金币,很容易会被查出来。另外,收件人的地址是伪造的,也很容易被怀疑。想到这些我的气就不打一处来,打算第二天打电话告诉他,先不要把桶子寄出去,我自己过去取。但第二天一早,他的明信片就到了,说桶子已寄出。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要想顺利领出桶子,我必须抓住船刚一入港而交货清单还没送过来的时机。于是,我开始着手拟定计划。在这个过程中,原来困惑恼怒的心情完全被冒险的刺激和乐趣所取代。
“首先,我印制了一些假名片,使上面的地址和桶子收件人的地址一致。然后就是运输问题了,我在一家马车出租店租了一辆四轮马车,另外雇了两名搬运工人。因为海运公司的船下周一就会到港,所以周六时,我带着工人们来到临时租的小屋里,按照计划,将所有准备工作做好。为了不让工人们产生怀疑,我告诉他们我在跟朋友打赌,要赌赢就少不了他们的帮助。首先,我先跟他们解释说,我的朋友下了很大的赌注,赌我没办法将他以自己的名义寄给我的一只桶子领回来。我当然想要赢得这个赌注。这样做,只是想要考验我对于处理平常事务是否具有超常的能力,为了避免因失败而被怀疑成盗窃,朋友已将正式的委托书交给了我。然后我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委托书给他们看,并许诺,事成之后,将会给他们每人两镑作为酬劳。
“接着,我准备了白色和蓝色两种速干油漆,把马车上原来的车牌改成了桶子上标签的地址。周一早上,我们到了码头,那时装载桶子的轮船已经到港。我在码头附近观察了一会儿,发现葡萄酒桶都被卸了下来。可有一只在船舱的一角放着,还有两人在看守。我想那个桶子该不会就是我的吧?难道他们已经发现桶子里装着金币了?很快,我又发现了我的名字。于是,我就过去问能不能马上领走。
“这时走过来一个青年,他很客气,就是不直接回答我的问题。他说应去码头办事处办理,要把我带到那儿去,走了几步又回过头去说:‘霍克,还记得我说的话吗?在艾赫利先生的指示到来之前,你可不能自作主张!’
“到了码头办事处,青年说他会叫人来处理,让我在办公室外面等着。过了一会儿,一位男子走了出来,我觉得事情不妙。果然,那人含糊其辞,找借口说不能领取。
“经过试探,我知道艾赫利是海运公司的常务董事。从办事处出来,我仔细思考着下一步要怎么办。那个青年临走时对霍克反复交代,很明显,这里的情况他们已向上司艾赫利做过汇报了。想要取走桶子,我只能假借艾赫利的名义伪造指令了。刻不容缓,我马上前往海运公司总部,要求与艾赫利先生谈谈。很幸运,艾赫利正在见客,要我等着。我说没时间等,给他留言吧,然后跟他们要了信纸、信封。我将信封封好,写上名字就走了。这样,我拿到了公司的专用信纸。
“我来到一家酒吧,点了杯啤酒,同时借了笔和墨水,用艾赫利先生的口吻写了封信,给霍克下达指令。写信时,我想万一霍克起疑,又跟过来可就麻烦了,为此我又苦想了一刻钟,最后决定,在信的末尾附上一句,请陪同菲利克斯送货,将货送到后再去复命。结果,我顺利地将桶子取走,由马车拉着上路了,可见我的谋划很成功。为了摆脱霍克,事先我与工人设计了一个小计谋。走到半路时,其中一位吵着要喝酒,因为禁不住诱惑,我也去喝了,并留下另一位工人看守马车。喝了一会儿,我以替换另一位车夫为借口,留下了霍克和一位工人,我们便趁机驾着马车走了。然后我们回到了租来的那间小屋里,重新给车刷了一遍油漆,让车变回了原来的褐色,并把那伪造的地址也去掉了。傍晚时候,我们才驾着车回到家来,把那只桶子卸在了库房里,它现在还在那儿呢!”
菲利克斯的话说完好一会儿,两人都没再言语,只是在那里静坐着。
他的话一直在班利的脑海里回旋,虽然过程很离奇,但是很有条理,并且没有什么漏洞,没有可疑之处。如果菲利克斯信任他的朋友,正如信里所说,桶里装的是雕刻品,那么足以证明他的行动的合理性。可如果桶里装的是死尸,那封信便是捏造出来的。至于,是否与菲利克斯有关系,就要从长计议了。
根据推断,班利得出三条线索。
第一,菲利克斯的言谈举止。当警官多年,班利积累了丰富的经验,能够断定,谁的话是真的,谁的话是假的。直觉告诉他,这位男子没有撒谎。虽然他也知道直觉经常会骗人,事实上,过去他因为直觉而判断失误的事情也不止一次,可这次,菲利克斯给人一种非常正直、严谨的印象,警官觉得自己的直觉没错。当然,要给案件下定论,这可起不了决定性的作用,但毫无疑问,它非常重要。
第二,菲利克斯对于在伦敦领取桶子过程的讲述。单就这件事来说,有足够的证据证明他说的都是真的。菲利克斯对昨天的事情的复述,已经清楚明白地交代了自己所有的行为,而且他所说的从布洛顿、艾赫利、威尔、沃卡的陈述里也可以得到印证。由此可见,菲利克斯并没有撒谎。
第三,菲利克斯关于巴黎的活动的讲述。信在这件事中变得至关重要。事情真的如他所说,才有了那封信吗?那封信真的是出自他的朋友罗迪之手吗?班利想,要想知道是真是假,倒也不难。
想到这里,班利首先发话:“罗迪是做什么的?”
“他是一家葡萄酒批发店的副董事,那家店名叫罗迪公司,位于安利四世街。”
“杜马希尔呢?”
“证券经纪人。”
“知道他住在哪里吗?”
“家庭住址我不清楚,办公的地方应该在波塔森尼叶大街。要想知道详细地址就要问罗迪了。”
“请问你和这两个人的关系怎样?”
“我和他们是相交多年的朋友了。不过即便是好朋友,在彩票这件事之前,也没有在金钱上有过往来。”
“信上所写的都是事实吧?”
“是的,确有其事。”
“当初,你们谈论彩票的具体地点,还记得吗?”
“在一家咖啡馆里,一楼的某个房间。”
“在场的,还有其他人吗?”
“有。当时一块在聊天的,有一伙人。”
“在场的人都知道你已经决定购买彩票了吗?”
“知道!为了这件事,他们还嘲弄了我们一番。”
“在场的都有谁,还记得吗?”
菲利克斯好像有点为难说:“对不起,我有点儿记不起来了。我们只是偶尔才会聚一次,而且,我并没有在那儿待很长时间。当然,一定会有罗迪,其他可能还有多比尼、安利、恰克,可我不能确定。应该还有几个人在。”
每个问题,菲利克斯都回答得很痛快,警官将他的回答一一记下。对于彩票这件事的真实性,他越来越肯定了。不管怎么说,要想辨别真假,只要前往巴黎,稍作调查就可知道了。可是就算这些事情都是真的,也不能证明那封信就是罗迪写的。既然有那么多人在场,又都知道彩票的事,那他们中的任何一人都可能写信,甚至也不排除这封信根本就是凭空捏造的。难不成这一切真的是菲利克斯自导自演的一场戏?又怎么去证明?
这些问题一直在警官的脑袋里盘旋,又静默了一会儿,他才问道:“这封信的信封在哪?”
“啊?”菲利克斯说,“信封?我想没有。取出来信后,我就把信封丢了。”
“明信片还有吗?”
菲利克斯在桌上的文件夹里翻了翻,又到抽屉里找了一会儿,说:“找不到,可能丢了吧!”
这样一来,就没有充足的证据可以证明信件存在的真实性了。不过,也没有明显值得怀疑的地方。警官现在没有任何偏见。他把那封信拿在手里观察着,薄纸上的字体是打字机打出来的,有很多破损的痕迹,在这方面班利不是专家,但他能看出这是出自国外制造的打字机。班利想,也许可以顺藤摸瓜将打字机的类型找出来。信纸是法国的,可是菲利克斯自己也说,他经常会去法国。这不是很重要的线索,但也一定要查清楚。
警官又开始仔细查证信的内容,一共有四段。他将每一段分解出来,按顺序思考,第一段是说彩票中奖的事。他想,信里说的彩票是否真实存在很容易证实。中奖者并不难找,可以请法国警察帮助,拿到获奖者的名单,就知道有关彩票的事是否属实了。二三段是讲关于打赌还有桶子如何寄送的事情。班利仔细地看着,信中谈及的每件事都需要反复琢磨、思考。信中所说是真的吗?暂且不说彩票这件事,通过这种方式来对一个人的能力进行测试也太戏剧化了,但想想也不是没有可能。这时,他又想起那只女人的手臂,是否真的有具死尸在桶子里?如果真有,又是怎么回事?
“这样做,可能会给你带来很多的麻烦,为此我由衷地祝福你。最有力的物证已放在桶内一同运送给你了。只有一点让我感到很遗憾,那就是我不能亲眼看到你把桶子打开。”他将信的最后一段又读了一遍。
乍一看,这一段像是在祝福彩票中奖的事,而“有力的物证”是指那九百八十八镑金币。但它只有这一层含义吗?如果“物证”是指死尸呢?那就是菲利克斯间接地做了某些事,从而产生了这样的后果。如果说就是要送钱给菲利克斯,那不能亲眼目睹他打开桶子,为什么会感到遗憾呢?如果桶子里的东西能让菲利克斯大吃一惊,这种说法倒也合理。也许真相正是这样。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死尸是寄给菲利克斯的,他或多或少会知道一些。警官说:“菲利克斯先生,谢谢你能配合警察的工作。到目前为止,我们相信你所说的都是真的,只不过,有些事情我觉得你还有所保留。”
“可我认为重要的事都说出来了。”
“看来我们对什么是重要的事持有不同的观点。现在还要回到最开始的那个问题上来,那只桶子里装的到底是什么?”
“我不是说了嘛,是金币。”
“我相信,你是真的认为里面装着金币。但你所说的得到金币的过程,就不能不让人怀疑了。”
“好吧,”菲利克斯站起身来,“桶子就放在马车房里。看来除了把它打开之外,也没有别的办法证明我所说的了。本来,我不想在今晚打开,那么多金币暴露出来,放在那里总觉得不妥。可是如果不打开,就没办法让你相信我。”
“很好,菲利克斯先生,谢谢,这正是我在等的话。如你所说,只有打开桶子才能解开所有的疑团。我叫上外面的手下,我们三个人一起去。”
菲利克斯在前面举着灯,带着他们到了马车房:“麻烦你帮忙拿一下灯,我得开锁。”
马车房的门是对开式的,班利将身子靠在上面,举着灯照着长长的门栓,上面有一把铁锁。
菲利克斯插进钥匙,只轻轻一碰,锁就开了。
“啊!锁被打开了!”他喊道,“两三个小时前我亲自锁上的!”他将铁锁和门栓拔下,把大门推开。
“桶子呢?在哪里?”班利一边用油灯照着马车房,一边问。
“那边的天花板上,我把它吊在那儿了!”菲利克斯关好门后,向警官走来。突然,他愣住了。“天呐!”他好像呼吸困难似的喘着气说,“没了,桶子不见了!”


☆识破盗桶贼
这件事太意外了,班利也很惊讶,但他并没因此忽略对菲利克斯的观察。他看到,菲利克斯脸上的神情瞬间变得异常惊诧和由衷的失落,班利相信那不是装出来的。显而易见,除了惊讶,金币的突然消失让他有些愤怒,还有难以置信。
“我锁好了,亲手锁的!”他不断地重复,“八点钟的时候还在。难道是之后有人来过?可这件事情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啊!”
“无论如何,我们都要把它找出来!菲利克斯先生,先回房吧,我们还要再谈谈。看来,天亮之前,我们也不能做什么了。”警官说, 我想,你可能不知道,“警官继续说,“我的下属一直跟踪着你。到快九点时你和马丁出门,他一直都在。你们走了之后,他才离开这里,打电话向我汇报,十点又回到这里。我们是十一点才赶来的,所以十点到十一点也是他独自监视的。肯定还有别人,不管是谁偷走的桶子,有一点可以确定,案发时间是在九点到十点之间。”
“怎么会?”菲利克斯满脸惊诧,嘴都忘记合上了,“奇怪!他是怎么盯上我,跟踪我的?”
班利笑了:“因为这是我们的工作。”然后他接着说:“另外,我们已经清楚地知道了你是怎么将桶子运出码头的。”
“噢,幸好我说的都是实话!”
“菲利克斯先生,你确实是个聪明人!在你陈述的过程中,我也在逐一核对。我很高兴,你没有说一句谎话。不过,你应该明白,在没有验证桶子里的东西之前,我是不会停止调查的。”
“我同样迫不及待,我的金币还装在里面呢!”
“这话我相信!”班利说,“请原谅我的失礼,我必须先把手下安排一下,再回来跟你讨论这个问题。”他走出去,吹响集合的哨声。除了沃卡和亥斯汀·博特,其他人先行回去,早上八点再回来。
安排完,班利回到了书房。菲利克斯让炉火烧得更旺了些,还拿出了雪茄和威士忌。
警官重重地坐在了椅子上,然后说:“菲利克斯先生,都有谁知道那只桶子放在那里?”
“按理说只有我和马车夫。”
“那么,你、我、马车夫、我的手下,我们就从这四人谈起吧。”
菲利克斯笑了:“我想你已经知道我的状况了,桶子刚取回来没多久我就出去了,一直到一点多才回来。这段时间里,我一直和马丁医生以及几个朋友在一起。”
班利也笑了:“至于我这边嘛,你是不得不相信的!十点之后,我的手下沃卡就开始监视这里了,这之后不可能有什么事发生。”
“看来,马车夫嫌疑最大!”
“这并不是没有可能的,请你将马车出租店的相关信息和地址告诉我。”
“出租店位于南比奇伍特路,马特斯街127号,名叫约翰·瑞恩士父子商会。马车夫的名字是瓦第,他虽然瘦小,但很健壮,肤色偏黑,留着黑胡须。”
“菲利克斯,你觉得还会有谁知道桶子的事?”
“没有别人!”菲利克斯的回答很笃定。
“这样说未免太绝对了。”
“难不成真的还有其他人?”
“比如你在法国的朋友。你怎么确信,除了你别人就不能收到那封信?”
菲利克斯“噌”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好像中了弹一样。“胡言乱语!”他喊着,“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不会的,那绝对不可能!”
“按照你的说法,这本来就不是件应该发生的事情!有件事你可能还不知道,昨晚这里有人在监视你,只不过我们也不知道那人是谁。”
“真的吗?警官先生,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你取回桶子没过多久,就有人走到小路上,等着下手的时机。你和马丁的谈话,他在一旁全听到了,你们走之后他跟着也走了。”
菲利克斯的脸已变成铁青色,他双手扶着额头说:“我没有做过什么,为什么偏要将我和这件事情扯上干系?”
“为了摆脱嫌疑,你最好配合我们。请你想想,还有谁最有可能收到你的朋友罗迪的信?”
菲利克斯沉默了会儿,然后有些犹豫地说:“有可能是帕西,是他的一个朋友。帕西是一名矿山技师,有一间办公室在威斯敏斯特。不过,我想象不出来他怎么会跟这件事有关系。”
“你最好能给我们提供帕西的地址。”
菲利克斯翻了翻记事本,说:“维克特里也街圣约翰大厦4号。”
“劳驾你帮我写下来。”
菲利克斯抬起头,微笑地看着警官说:“平常不都是你亲自做记录吗?”
班利笑着说:“真是逃不过你的眼睛。菲利克斯先生,我要拿到你的笔迹,这是我们的必要程序,请不要误会。请再想想,其他人还有没有可能?”
“没了!”
“好。菲利克斯先生,我还有一个问题,回到巴黎,你住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