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洛顿先生说,有具死尸装在那只桶子里,霍克,你也认为那是死尸吗?”
“是的!有一只女性的手臂立在桶里,我们都看到了。”
“也许那只是件雕刻品!桶子的标签上不是也写明里面装的是‘雕刻品’吗?”
“不!起初的时候,布洛顿也这么说,但又仔细查看之后,他才认同了我的说法,那绝不是雕刻品,的确是死尸的肢体!”
不管怎么说,两人都非常坚决地认为,那个肢体是一具死尸上的。可是他们并没有确实可信的证据,只是“一看就知道,那是具死尸”。警官也只好半信半疑。突然,他又想,医学院的学生经常会搞恶作剧,也许那桶子里只有一只手臂或一只手。
他又问霍克:“在布鲁库奇号上,菲利克斯不是交给你一封信吗?还在你那里吗?”
“在。”霍克说着,拿出信,交给了警官。这张信纸的顶端印有公司的正式名称,公司基层职员都会用它。信是这样写的:
圣卡特林码头,布鲁库奇号,霍克先生:
寄给菲利克斯先生的桶子的事情,我和布洛顿、菲利克斯已经洽谈过了。现在已确认,桶子的确是属于菲利克斯先生的。布洛顿与你的约定也已经作废,所以请你立刻安排交货。
接到信后,尽快把桶子交给菲利克斯先生。
将货物交与收件人是本公司应负的责任。劳烦你代表公司随同客户将货送走,完成工作后复命。
I&C海运公司
常务董事X.艾赫利
X.X代笔
1912年4月5日
单看字母X,很难琢磨出它其中的含义,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它象征着某人的某种地位。信中签名的笔迹的确属于同一个人,“艾赫利”格外显眼。
“这封信的信纸是用贵公司专用的,”警官对布洛顿说,“信顶端上印的就是贵公司的名称,这是错不了的吧?”
“信纸是没错。”布洛顿回答说,“不过,这封信的内容肯定是假的。”
“虽然我也这么认为,但你是根据什么判断的?”
“原因很简单!首先,我们职员之间是不用这种信纸联络的,用的是比较便宜的备忘录。其次,我们公司并不用手写,全都是打字打上去的。再次,公司并不采用这种签署方式。”
“说得有理!这个证据的确有力。伪造这封信的人对贵公司并不了解,他肯定不知道董事姓名的英文缩写,也不清楚职员彼此联络的习惯方式。他所知道的,就只是‘艾赫利’这个名字。根据你先前的讲述推测,菲利克斯似乎的确只知道这么点儿。”
“但是他怎么会有公司的信纸呢?”
班利警官微笑这说:“这个好办,从贵公司的办公室主任那儿得到的。”
“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他跟威尔要了信纸和信封,说要给艾赫利先生留言。然后,他留下了信封,却把信纸带走了。”
“正是这样。当初艾赫利先生说信封里什么也没有时,我就猜到他会使这么一招,所以,我想一定要比他先到码头。不过,麻烦你再描述一下桶子上贴的标签。”
“那是一张长约四英寸,宽约六英寸的厚纸做成的,纸的四角被大头针固定好了。在标签的上半部分印的是德比耶鲁公司的名称和广告,下方偏右有一处长约两英寸,宽约三英寸的地方,写着收件人的名字。写名字的空栏有一圈黑色粗线的边框,可以看出来这一栏是沿着粗线挖走了中间的部分,从而留出空间,后用厚纸粘贴在此。所以,收件人的名字‘菲利克斯’并不是写在原先的标签上的,而是写在了加贴的那张纸上。”
“这样做很奇怪,不是吗?”
“我本来想也许德比耶鲁公司的标签一时用完了,为了应急才重复使用旧标签的。”
班利心不在焉地回答着,这些问题在他的脑子里来回地盘旋。如果桶子里装的真是雕刻品的话,他这样说也不无道理。但是,如果是死尸,那原因就不是这么简单了。他继续思索着,目前有一个结论,就是他相信这只桶子绝不是德比耶鲁公司要运送出去的货物。如果真是那样,那么桶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这时,他又假定了另外一种情况。也许德比耶鲁公司曾寄出了内装雕刻品的桶子给嫌犯,而嫌犯还没来得及归还桶子就杀了人。处理死尸的时候,那只空桶子就派上了用场,于是就任由它被寄送到很远的地方。但还有一个问题,就是凶手使用的标签是从哪里得来的呢?说不定玩的也是菲利克斯这一招金蝉脱壳。为了在海关那儿蒙混过关,他是故意留下德比耶鲁公司的印刷字样,然后在书写收件人的地方做了假。想来想去,班利警官觉得这样解释是最合理的,此外,找不到其他的说法。
时间不早了,他对两位客人说:“两位专程过来提供线索,真是太感谢了。能把你们的住处告诉我吗?今天晚上,这件事只能先告一段落了。”
看来今晚想要好好睡觉是不可能的了,班利警官再次回到家里,可是九点半的时候,警察厅便又将他召了回去。警察厅接到电话,有个人希望能马上和他谈谈。
☆深夜追踪
这一边班利同布洛顿、霍克在警察厅的办公室里谈话,而在同一时间,又有一连串和桶子相关的事件发生在伦敦的另外一个区。
一位名叫沃卡的警察,编号Z76,绰号是“约翰走路”。虽然他只是一名新警察,但做起事情来勤奋而且谨慎,能够随机应变,年轻有为。他最大的志愿是成为一名刑警,还梦想着要成为警察厅里鼎鼎有名的警官。日常生活中,阅读侦探小说是他最大的兴趣爱好。这些书中的悬念、推理,使他的想象力异常地活跃,有时他甚至想要和书中的侦探一较高下。这些书对他也起到了潜移默化的作用,激发了他对现实生活的热情。也许那些书并没什么用处,但对他而言,那不也是一种消遣,增加了生活的乐趣吗?
那天傍晚,沃卡没有当班,他穿着便服来到佛洛伊大道。他原本打算先去喝茶,然后去看电影院正在上映的惊险故事片《诱惑》。结果喝过茶后,时间还早,他只能在大道上散散步来打发时间。平日里,他喜欢随时随地观察身边的人和事,这个时候当然不能闲下来。在他看来,现在的他虽然只是一名小警察,但观察推理这种好习惯,对他早日成为名侦探很有助益。
他在道路交叉口张望了好一会儿,想找个合适的研究对象,但是一直没有找到。可是,当他转移视线,开始注意往来的马车时,突然,一辆马车闯入了他的视线,引起了他极大的注意。
这辆四轮马车正被一匹浅棕色的马拖着,朝他的方向驶来。两名男子面朝前进的方向坐在马车。其中一人手握缰绳,身形偏瘦,但是看上去很强壮,有力气。另外一个人则比较矮小,留着黑色胡须,这时,他正疲倦地靠在马车上的一个桶子旁边。
今天下午的时候,有一个紧急通知说要注意这样的马车。沃卡开始变得紧张而激动,脑海中搜索着嫌疑人的相貌。难道眼前的这辆马车就是要警察厅正在寻找的那辆?他觉得自己越来越兴奋。
他当时就下定决心,要查个明白,于是快步走向了马车,同时脑子里竭力回想着紧急通知的具体内容。通知上说,那是辆四轮马车,这辆也是;由一匹马拉着,也相符;桶子上面有铁箍,很结实,底端的部分有紧急修理的痕迹,有块破损的板子被钉子钉过。马车从他身边驶过的时候,他紧紧地盯着。那个桶子看上去的确很结实,而且上面也有铁箍,但是分辨不清底端是不是曾经被修理过。可是,他还记得通知里要找的是深蓝色,标注着“多特亚·德特路西卡博街”的桶子。但沃卡看见的马车上装的却是深褐色,上面标注着“匹霍特路马特斯街127号,约翰·瑞恩士父子商会”的桶子。看到这儿,沃卡就完全丧失了信心。但是除了颜色有点出入之外,眼前这只桶子和通知里正在找的那个实在是太相似了。
想到这儿,沃卡就又仔细地看了看有点发红的褐色油漆。可是这次又居然有了意外的发现:桶子的表面有些地方较有光泽,而有些地方则是缺少光泽的黄褐色,那是还没涂盖的痕迹。他心中的希望又重新燃烧起来。这一次,他又找到了有价值的线索。
他还年少的时候,住在家乡的小村庄里。因为那个时候的他,经常去油漆店玩,所以掌握了一些油漆的知识。他明白,新刷的油漆要想干得快,就要去掉油漆里有光泽效果的成分,如果把松节油和其他类似去除光泽的东西添加进去,就能达到这样的目的。添加了这些东西的油漆,被刷上之后,只要一个小时就能干,只不过被漆过的表面,暗淡无光,不怎么好看。要是油性油漆还没干透,又涂上了去除光泽的油漆的话,就会干得很慢。就算是干了,颜色也会深浅不一。据此就可以推断出,马车上的桶子的褐色油漆是刚刚涂上去的,而且还是去过光泽的油漆,有些地方还没干透呢。
想到这里,沃卡决心要看个究竟,于是跑到了油漆斑驳的马车侧面,看到的结果和他的推断正好相吻合。虽然加涂了油漆使原有的标注显得模糊不清了,但仍有白色的字迹依稀地显露出来,原来的蓝底也若隐若现。没错了!就是它!他的心咚咚地跳着,紧张地都要蹦出来了。
沃卡紧紧盯着马车不放,心里激动地想着,这回可到了自己施展拳脚、大展宏图的时候了!这时,车上不是有四个人吗?有一个是留着浅褐色胡须的高个子,长着颧骨凸出、下巴宽阔的脸;还有一个长得像是外国人,身材瘦小,下巴上留有黑色胡须。至于另外两位嘛,就没什么说明了。现在,马车上坐着的那个男的,下巴留有胡子,但是却没有看见身材高大,长着红发的男子。大概车夫就是没做说明的其中一位了。
沃卡忽然想到,说不定其他的两位是跟着车行走的,所以他跟着马车的同时也在注意马车附近行走的路人。但是,走了一会儿,并没看见长得和描述的红发男子面容相似的人。
向着西北方向,马车在继续前进。沃卡怕被发现,没有跟得太紧,忽远忽近地跟踪着。马车走到了佛洛伊大道的尽头,就穿过城门,上了贝克托路。这个时候,暮色降临,天有点儿黑了。沃卡担心马车在急转弯时会跟丢,于是就跟紧了。
就这样大约走了四英里,差不多到了晚上八点了。沃卡忽然想起,此时《诱惑》已经开映了,他心里有些后悔。现在已经到了郊外,根本看不到城市的风景。一幢幢别墅矗立在道路的两旁,出租的标牌立得到处都是。西边的天空日落的残阳还没完全退去,东边的天空已经有繁星点点了,郊区的夜晚很宁静,很温暖。用不了多久,黑夜就会完全笼罩大地。
突然,马车停下来了。一位男子走下车,来到路旁一幢房屋前,打开了专门让马车出入的门。沃卡赶紧躲了起来,他藏在五十英尺外的篱笆后面,屏住了呼吸,仔细观察。终于,马车又重新启动了,接着就听见“咔嗒”“咔嗒”的声音,那是车轮碾在坚硬的路面上发出的声音。不一会儿,又听见了在沙粒上行走的声音。沃卡移动了一下,靠近了前面的篱笆,他看到了向右前方移动的马车的灯光。
在那栋巨大的房子面前,与马车道相距三十英尺的地方,有一条方向相同的小路。以沃卡的角度看过去,小路与其他两条路成直角。屋子的外侧是小路,内侧是马车道。此时,沃卡正潜伏在小路上,一道厚实的篱笆隔开了他和马车。
天完全黑了下来,周围一片漆黑,只可以模糊地看出房屋的轮廓。面向小路,有一道山形的墙,门就开在它的旁边。门虽然开着,屋里却暗得很。屋后,山形墙与小路平行。有一道像是中庭的围墙,高有八尺,也开着一个门。
马车停在了庭门正面。一名男子牵着马的缰绳站在门外。沃卡正想着怎么靠得更近些时,传来了门闩打开的声音,门打开了。那个男子把马车牵进去后,门又被关上了。
沃卡可不想就此返回,非但如此,追踪到此,他冒险的劲头越来越高涨了。他想要看个究竟,可是必须得靠得再近些才可以。正在想办法的时候,他看到篱笆上有道小门,于是立刻悄悄地走过去,小心翼翼地开了门溜了进去。然后他躲在篱笆的阴影里,缓缓地前进,这样就不容易被发现了。
来到庭院的门口,他四下看了看。在离房子很远的地方,有一道长约五十英尺的中院围墙,它的位置正好是庭院大门的对面。围墙一头儿有一道丁字形篱笆和现在帮助他隐身的篱笆连在一起。沃卡小心地蜷着身体沿着篱笆走到了围墙边。
先前光线太暗,没有发现,等走近了才看到,篱笆和围墙之间有一个亭子。沃卡看到这个亭子时,心里就已经想好要怎么办了。
他又谨慎地环视了一下四周,确定没人,就开始抱着亭子的侧柱小心、缓慢地往上爬了。爬上去后,他就能看到围墙对面了。
中庭很深,从他这里到主屋有一块长约七八十英尺,宽三十英尺的空间。在中庭对面众多类似仓库的建筑物中,有一间像是马车房,门是打开的,里面还有光亮。刚才车夫带进来的马车,还没有掉过头来,现在正对着门停在那里。
马车和门相距较远,所以沃卡看不清楚他们在干什么。他爬到了围墙上,逐渐地靠近了主屋。他很清楚,这样做会使自己处于险境,但他所处的中庭在东南侧,昏暗的夜空和树影起到了很好的掩护作用,所以他很有信心自己不会被发现。他还在继续往前爬,想要到马车房的正面去。最后站在围墙上时,他担心对着灯光的脸会被发现,于是就用他的红褐色衣袖遮住了脸,在那儿静静地等着。
现在马车房里的一切都可以尽收眼底了,他看到房子从墙到地都是水泥的,墙壁是白色的,里面很空旷。墙上钉着一枚钉子,上面挂着一盏煤油灯。借着灯光可以看见那个留着胡子的男子刚从凳子上下来,他身旁站着一名身体壮实的男子。
只听见有胡子的男子说:“那个钩子是固定在梁上的,有了它应该就可以了!对了,一会儿还要用到卷扬机。”
他去了隔壁房间,很快就取来了一个小型卷扬机。然后又上到凳子的一端,把它挂在了不知什么地方,然后凳子被移开了。沃卡看见,入口处的横梁下方,有一个带有细吊链的滑轮钩子悬在那里。
“好,向下,向下!”那个蓄胡的男子说。
为了让桶子对准滑轮,他们一直往后拉着马车。对准之后,两人就把链子挂在桶子上,锁链被拉动,也带动着桶子被吊了起来。等桶子升到六英寸的高度后,蓄胡的男子说:“可以了,把车拉出去吧。”
那个车夫抓着缰绳把马车移出了小屋,把它带到了中庭前面停了下来。桶子仍吊在链条上,胡子男人取走油灯,也走了出来,随后关上门,锁好之后,又加了一道门闩。他们从庭院横穿过去,向中庭的门走去。这时,他们已经离沃卡很近了,大约只有十五英尺。沃卡紧张地屏住气息,一点儿都不敢懈怠。
这时,那个健壮车夫说话了:“老板,请等一下,要怎么给我们结算工钱?”
“工钱呢,”胡子男人说,“我现在就结清你的那一部分,另外一位请他自己来跟我结吧。”
“我看这不太合适!”车夫严肃地说,“我同伴的那部分也给我吧!我想他大概没时间找你要。”
“你拿走了他那部分,如果他又来找我,那我该怎么办?”
“你最好还是按照我说的来。何况,现在你也只能相信我。不要再犹豫了,把钱给我,我还着急回家呢。想想看,让我们保守秘密,才给我们两镑的封口费,这也太说不过去了。刚开始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用这么一点钱就想让我们守口如瓶,你也太会打如意算盘了吧?”
“混账东西,你说什么呢?”
“老板,我们只是些贫困工人,你应该不会跟我们一般见识吧?到底是怎么回事,大家心照不宣就行了,难不成老板你还希望我打破砂锅问到底吗?现在只要给我十镑,我就当这一切完全没有发生。”
“我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能有什么秘密?我又没让你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是的,老板。这些我都知道,正因为如此,你付给我十镑也是合情合理!”车夫笑着说。
胡子男人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我想你一定是误会了,以为这桶子里装的是见不得人的东西,其实是你搞错了,事情不是这样的。但有一点的确是真的,我和别人打了赌,所以今天的事在周四之前你不能说出去,否则我就输掉了。拿好这五镑,这里头也包括你同伴的那部分!”硬币在他的手中来回翻动着,“我是不会再多给的,就这些要不要随你便。这些比我的赌注还要多呢!”
看着那些金币,健壮的车夫满脸的贪婪,就在他嘴角一动想要说什么时,好像突然又想起些事情,站在那里看着对方,面露不善的神色。灯光下,沃卡看见,一丝邪恶的冷笑掠过了这个健壮车夫的嘴角。最后,他好像是做了一个很艰难的决定,接过钱转身走向了马车。
“好吧!老板!你说的一点没错,我相信你。”他牵着马说道。
胡子男人将庭院的门关上后锁好,提着煤油灯回屋里去了。马车上了沙石道,行走的声音渐渐远去,很快就听不见了,周围恢复了应有的平静。
沃卡又等了一会儿,才从围墙上下来。他非常小心地退回到篱笆那里,出小门到小路上去了。
☆无法安眠
在小路上,沃卡又回顾了一遍自己刚才经历的一切,觉得很顺利,也很完美。他在心里暗暗地感谢着幸运之神,要不是它的眷顾,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机会。但是,眼前有一件事让他很伤脑筋,那就是下一步该怎么办?去附近的警察局打电话向局长报告,或者应该直接给警察厅打电话?如果这样做的话,也许自己就会被调回去。可如果真被调回去了,那还怎么继续追踪案件,找出新线索呢?
在那里,他苦苦思索了很长时间,还是很难下定决心。终于,他决定还是打电话给警察局。他正要往回走,突然听到有脚步声,好像有人正从小路上往这边走来。他想,要是这时被发现就功亏一篑了,于是迅速转身,又躲到了篱笆小门内的树影里。随着脚步声的临近,可以听出来这个人步履缓慢,还故意轻手轻脚的。那个人越走越近,沃卡发现,这是一个身材中等的男子。他听到脚步声暂时停了,但只有两三秒的工夫,他又往回走,停在了小门边。这个时候万籁俱寂,沃卡连他打了个哈欠和轻声咳嗽的声音都听见了。现在这种情况,沃卡除了静静地等着,别无他法。他也不清楚那时是什么时间了,也许八点半了吧。
这时,沃卡听到马车道那边又响起了“咔嚓”的声音,有个人正迈着有力的步伐往这边走。沃卡看到那是一名男子,他正朝这幢房子走过来。来到门廊前,他按下了门铃。很快屋里灯亮了,胡子男人打开门后,看见一位高个男子站在台阶上,他穿着黑大衣,戴着呢帽,肩上还披着一条围巾。
“嘿,菲利克斯!你在家,真是太好了!你哪天回来的?”客人很愉快,大声喊道。
“哦,你好,马丁!我周日晚上回来的。快进屋吧!”
“哦,不了。是这样的,我们打算玩桥牌,但人手不够,特别过来邀请你的。汤姆带了一个年轻的律师朋友过来,一起过去玩吧?”
看着他的客人,菲利克斯面露疑虑之色:“我很乐意接受你的邀请,可只剩下我一个人在家。你瞧,我的衣服还没来得及换呢。你先进屋坐一会儿,我去换换衣服。”
“那就打扰了。你自己一个人,晚餐是怎么吃的?”
“我刚从镇上回来,在那儿吃的。”
两人进到屋里,不一会儿就出来了,他们关上门就上了马车道,很快两人的身影就消失在夜色之中了。根据远处传来的脚步声,可以判断这两人已经走远了。躲在小路上监视的人也跳了出来,跟着他们去了。
这会儿,就剩下沃卡一个人了。他从小路钻出来,上了大道,朝着回伦敦的方向走去。从远处传来了钟声,他知道已经九点了。
附近有一家旅店,他走进去叫了一杯啤酒。一边喝酒一边跟店主聊天,他探听到现在所处的位置是富贵北街的一个村庄,菲利克斯的那幢房子叫圣马罗山庄。他还想在附近找个公用电话,恰巧,他想要的就在眼前。很快他拨通了警察厅的电话,因为班利已经回家,所以他又等了一会儿。过了大约十五分钟,班利警官回到警察厅听了他的报告。
班利详细地记录了那个山庄的位置,然后,他告诉沃卡回到树荫那儿去,继续监视。
“这样吧,我带几个人这就过去,我们一会儿在篱笆的小门旁边碰头。”
拿着地图查找了一番之后,班利带着三名警察乘计程车去找沃卡了。去的路上,他们顺路去找了下布洛顿,问他对于去找桶子的下落是否感兴趣。他很高兴能够加入。在车上,班利将山庄的位置做了详细的说明,并把每个人的位置部署好。
很不巧,他们遇到了交通堵塞,十一点多才到。按照班利的指示,车在岔路上关闭了发动机,停在了距离山庄不远的地方。
车内的五人都默不作声地下了车,一直往前走。上了小路之后,班利一个人找到了小门,去见树荫下的沃卡。
“我是班利。后来有人再从这里出入吗?”他压低声音说。
“没有。”
“你还是等在这里,其他的几个人我去安排一下。”班利将每个人的位置做了分工,然后说,“好,现在分头行动!注意,听到哨声就集合!布洛顿,你和我一起!”
布洛顿跟着警官来到小门外侧后停了下来,并肩藏在了篱笆下。时间像老人蹒跚的步伐,缓慢而沉重。不知过了多久,突然,静寂的黑夜里有了动静,那是拨动铁锁的声音,然后就有脚步声从沙石路上传来。此刻,他们除了等待什么也不能做,很快就有一个黑影出现在门廊那儿。锁被打开后人影便消失在门里,随即门就关上了。班利说:“你等在这里,我去按门铃。等他来开门的时候,我会用手电筒照他的脸,你看好了,如果是菲利克斯,你只要说‘是’就可以了!”
班利很用力地摁着门铃。屋里亮起了灯光,不一会儿门就被打开了。开门的那个人的脸被手电筒照亮了,这时,布洛顿说了一声“是”。
“是瑞恩·菲利克斯先生吗?”警官问道,“我是警官班利,在警察厅任职。我可能要耽误你几分钟跟你谈谈,不知方便吗?”
看得出,胡子男人很吃惊:“噢——好的。”他顿了一会儿,又开口了:“尽管现在已经不是闲谈时间了,你们还是进屋吧!”
“谢谢。这么晚还来打扰你,我很抱歉。其实我们来到这儿有一会儿了,一直在等你。外面真的非常冷!让我的手下到你的走廊上来等着,可以吗?”亭子附近有一位警察,班利把他叫过来说:“亥斯汀·博特,菲利克斯先生和我有事要谈一下,你在这里等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