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老虎想吃小刺猬,就是没法下嘴。娜姐我这比喻对不?”钱加多补充道。
“你闭嘴,这事没准儿有戏……十方,你看呢?”娜日丽问。
“都被你们拉上船了,只能往前开了。不过也好,有机会逛逛这些平时纪律管着不让去的地方了。逛逛酒吧啦,撩撩小妹啦,应该俞主任也说不上什么来吧?”斗十方道。
钱加多一听乐了:“肯定的。咱们光明正大去,查案呢。”
“那偶尔喝两口,也不算违反纪律,对吧?”斗十方道。
钱加多兴奋了:“必须的,特殊情况特殊对待。”
“但关键是没钱啊,总不能酒吧开发票拿回组里报销啊。”斗十方道。
钱加多一拍胸脯:“我请!”
“好,咱们就来个化装查案。”斗十方拊掌大乐。
开车的娜日丽也跟着哈哈大笑了,特别强调了一句:“多多你请啊,别到时候耍赖,我是证人。”
说案子呢,怎么就拐到请客上了。钱加多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大腿拍得啪啪直响,后悔不迭道:“娘咧,我咋觉得我被‘仙人跳’啦?这还没开始呢,钱已经掏啦。”
那两位哈哈笑着,连讨论案情带挤对钱加多请客,一路朝中州驶来了……
初识诡案,如坠云雾
民航路派出所民警史敬良第五次看表时,终于等到了联系的来车。他工作上曾经和娜日丽有过交集,看到车窗里伸出来的熟悉面孔时终于确认了,拉门上车。让他稍稍意外的是,黑咕隆咚的车里坐着另一个人,不像前几次只有两位,而且时间也不对。
“抱歉啊,史队,这个点把您叫出来。”娜日丽歉意地说了句,已经晚8时了。
史敬良道:“甭客气,今天我值班,别称呼队长了,我们巡逻队又没品没级的,叫小史得了。啥事啊?还是那档子‘仙人跳’的事?不都给你们传过案卷了?”
“这不我们请了个高手,还得再麻烦您一回。”钱加多道。
斗十方抬头斥着:“闭嘴,史队说话你别打岔啊。”
“呵呵,没事没事,多多是熟人,原来110接警上我待过。多多老板,我就纳闷啦,辅警都换几茬,您这也不转正,也不转走,还越干越来劲了?”史敬良开了句玩笑。
这又给钱加多显摆的机会了。他吹上了:“我是唯一一个不用为工资而工作的同志,这么高尚,你们怎么就不理解呢?人总得有点儿理想,有点儿信仰,有点儿奋斗目标不是……好,我闭嘴,又岔了,这个咱们随后讨论。”是斗十方凑上来把钱加多吓闭嘴了,他生怕斗十方来句恶心话让他消化不了。
有外人在斗十方倒也没发作,回头道:“史队甭理他。我就想来了解下具体案情,这个事我们俞主任很重视,逼着我们限期拿下呢。”
“啊?这也限期?”史敬良不明白了,寻思道,“你们不是惹了领导,被穿小鞋了吧?”
“怎么讲?”斗十方问。
“这么大的城市,每天像这样男女间的烂事,发生过多少还真没法统计。正常都不报案,不撞枪口上,都没那么大精力一一处理。至于‘仙人跳’嘛,这也少不了,光这片往酒店门缝里塞小卡片的,一个连打不住……现在这人也学坏了,干那事双方都先知道一下名字,不出事就正常交易,一出事肯定一口咬定开房约炮,你都拿他们没辙。”史敬良解释着。这种案子是所有案子里最提不上台面的那种,如果不是市局对破案率有严格要求,估计都会被搁置一边。
“开房无罪,约炮有理,但‘仙人跳’就不对了,这不破坏大家对一夜情的美好向往吗?”钱加多插话道,直接把史敬良听得笑喷了。他一笑,钱加多赶紧解释:“好,我闭嘴,我又忘了。”
“你还是长点记性啊,你再扯,我这开车得出交通事故。”娜日丽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斗十方很奇怪地没笑。
史敬良笑了半晌,说:“是这么个理儿。我们也想维护大家的美好向往啊,可这一带情况太复杂了。”
“有多复杂?”斗十方问。
“这么说吧,航海路、民航路两路并行,交叉文化路,中间有观府巷、中原街。这一带是东城区繁华地带,全市五家五星级酒店,这里集中了3家;三星以上55家酒店,这儿有14家;三星及以下,有112家酒店,其中还有很出名的涉外酒店,索菲特兰、中原国际等等。每天光民航客运的吞吐量就有四万多人次,加上高铁、陆运,光我们的辖区非常住日流动人口就有十万之众。”史敬良委婉地告诉反诈骗中心几位同事:人海里找人,可比大海里捞针难多了。
即便不是第一次听了,娜日丽依然觉得头皮发麻。到这节骨眼上,钱加多不多嘴了,他回头悄悄瞄向斗十方,可黑洞洞的,他看不清斗大师的表情,只听到了他的声音:“其中最近的一次就在索菲特兰,当时处理情况没有记载啊。”
“就没处理,能有什么记载?”史敬良道出了一个秘辛,惊得斗十方咦了一声,再解释,史敬良自己都不好意思了,“那人一句汉语也不会讲,报警打的都是911。和酒店管理部门嚷嚷没结果,他的翻译报的案,报案时已经过去差不多一天了……我们出警又是阻挠重重,酒店方让低调处理,怕破坏酒店形象;市局让低调处理,也怕破坏形象;后来翻译也来让低调处理,怕破坏失主形象。这毕竟是不怎么光彩的事,让失主来做笔录他都不来,对方在他们国家好像还算个有身份的商人,怕出丑闻……各方这么大阻力,怎么查?那五星酒店,正常情况下我们警察正装都不让进……个儿顶个儿都是重点保护企业、区里的纳税大户,管理层还在国外企业旗下,一个不小心得先拿我们开刀。别说我们这些小片警,就是所长也扛不动啊。”
“那一点儿都没查?”斗十方问。
“那不能。查了,也截取了事发当时的监控……也就奇了怪了,正常情况下,这些屡屡犯案的,即便我们不抓,时间长了她们总要自己撞进网里来,没有永远不出纰漏的犯罪。这一片色骗搞‘仙人跳’的、拉黑牛以及换钱骗老外的,基本都能抓到。也就是这几起,邪了,到现在都没头绪。”史敬良道。此事确有原委,倒不是片警们不尽职。
“但是……监控截屏都找到了,怎么可能找不到人?以现在的技术条件,别说找人,找条狗也不是问题啊!”斗十方奇怪地道。
说到此处,倒让史敬良惊讶了。他答非所问:“啊?你真不知道这个情况?”
“什么情况?”斗十方愣了下,然后伸头问娜日丽,“你们还有什么瞒我?”
“没有没有……那什么,我听不懂,史哥您解释下。”钱加多推辞着,这肯定是有瞒报的情况了。
未等斗十方发作,史敬良掏出手机道:“这个有难度了,刑侦三队有最好的技侦室,上次娜娜问的时候,我录了下技侦张姐给的结果……这位张姐是刑侦上的技术牛人,就算打上马赛克的图片,她都能复原,唯独我们提供的,她没办法了。”
史敬良掏出手机,找到视频,点开播放。画面上是一位中年女警,背景是堆满各类瓶瓶罐罐和仪器的实验室,这类保密的警务部门等闲难得一见。视频里这位女警解释着:“小史啊,这事我们真帮不上忙了。你们送检的画面我考虑有两种情况。一种是流窜作案。你们嫌疑人对比模板没有这个对象。第二种就严重了。你看画面上这个女人的脸部被头发遮了一大半,如果在这里做手脚的话,那监控就有问题了。类似案例已经出现过了,比如这一片的头发使用过含金属的染发剂,或者根本就是假发,而且假发的制作成分有金属。酒店监控大多是红外成像,一旦成像被干扰,那么恢复出来的面部就失真了。你看,这张脸左右轮廓都被掩盖着,而面部识别软件,是以轮廓及五官间距设定参数的,这上面可就是失之毫厘,谬以千里了……”
这可听得斗十方瞪大眼了,敢情里头还有这么大猫儿腻,怪不得一直悬而未决。前面驾车的娜日丽尴尬地咳了声,不说话了。斗十方气咻咻地道:“哟嗬,你俩是故意不告诉我,把我往坑里拉啊。”
“哎哟,这事……”娜日丽不好意思了,讷言了。
钱加多可不客气,直接道:“怎么了?是不是兄弟啊,是兄弟就得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呵呵,有坑同跳。”
“我他妈……你都学会坑人了。”斗十方气得伸手扭钱加多耳朵。
钱加多嘿嘿笑着躲开了。
那位史警官不好意思地道:“也不算坑人吧,要说坑,我们岂不成最坑的了。其实这一年多来没闲着,每次逮着类似的案子我们都捋一遍,请各兄弟单位上手的也不少,都没结果……这不遇上你们反诈骗中心要解决疑难杂案了,我们就试试。”
钱加多插嘴了:“没用。这小案明显是破了没多大功劳,破不了惹一身骚,谁愿意招惹这事啊……我也是一时糊涂就跳坑了,我就想着抓个骗嫖客的妞能有多难,哎我去,结果比抓黑客还难。”
“这是实话。案子本身或许不难,但你要排查疑似的对象,那就太难了……你们看。”史敬良出声了,指了指窗外。
此时,车驶过观府巷子,华灯初上的街市霓虹流光溢彩,在三三两两闲步的行人间,间或能看到穿着短裙、背着小包、浓妆靓丽的妹子,对着过往的车或者单身的男行人嫣然一笑,或者来个勾魂玉指。还有更狠的,在车灯下纤指划过雪白大腿,把最媚的一面展露无遗。
不过一看到司机是女的,她们就直接闪人了。娜日丽道:“真没办法,打而不绝啊。有些已经纯粹变成职业的了。”
“这还算低端的,酒店廊厅、咖啡厅甚至门厅外溜达的,这个点多的是……查得松就是现场出现,查得紧直接就转网上。其实我们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根本管不过来。”史敬良道,他还有点儿尴尬地问斗十方,“您当警察多久了?”
“呵呵,甭客气,久到足够接受这些。这是个笑贫不笑娼的物质时代。我们的努力一定程度上可以改变治安环境,可不管我们再怎么努力,也改变不了时代环境。”斗十方看着若隐若现的光影中那些疑似站街女的人如是说道。
史敬良给了理解的一叹,再未多言。沿着观府巷绕上了航海路,从航海路又绕回民航路,一路史敬良给三人指点着各重点管辖区域的酒店、外来人口聚集地。等他们重新绕回派出所,过去了两个多小时,正逢要出警处理一例报警,史敬良下车就再上警车,匆匆去了。
下一刻,三人换了个幽雅的环境,坐在了索菲特兰酒店毗邻的咖啡屋里,欧式风情的装饰让从老街陋巷出来的斗十方看上去有点儿好奇。这里进进出出一多半是高鼻子、高个子的外国男女,偶尔有中国人,可一开口也是叽里呱啦的外语。咖啡馆一隅的驻唱唱的也是首外语歌,好像不是英语,否则斗十方觉得自己好歹应该能听懂几个单词。
这里就是其中一例外国人被“仙人跳”的原始案发地。准确地讲,两个月前,那名嫌疑人就是在这个地方勾搭上了一个老外,然后两个人就去了楼上的房间,再然后,那位色迷心窍的老外被洗劫一空。
斗十方思绪神游,而眼光却停留在驻唱的方向。
钱加多顺着眼光,看向了那位袒着双肩、面容姣好的驻唱,是个中国人,弹钢琴的却是个外国人。这个陌生的环境免不了让人尴尬到手足无措,他问斗十方道:“看什么?难道她是‘仙人跳’的?”
“你有病……我在听音乐。”斗十方道。
“这是什么音乐?”钱加多问。
“没听出来。”斗十方道。
“切,我以为你神神道道的有发现了呢。”钱加多嗤鼻道。
“我倒是有发现。从进门开始你的眼光就扫过了七位外国美女,忽略了其中三位,两位年纪较大,一位是黑人。剩下的四位里一位个子一米九,银发,应该是个北欧美女;另外两位胸部特别突出,突出到让你做了个咧嘴的动作;最后一位穿着短裤,腿特别修长,你的眼光在上面停留足有五秒……现在虽然你还在说话,但你的脑海里,肯定还是两条玉腿。”斗十方侃侃而谈。
听得钱加多几次梗脖子。等斗十方最后言罢,他直接成歪缩脖子了,心虚地小声问着:“你咋知道呢?”
“因为我和你看的一样,想法一致啊。”斗十方一笑。这一笑瞬间安慰到钱加多了,让他乐滋滋地揉着肚子直叫兄弟。
一旁坐着的娜日丽可受不了了,愤愤地评价了句:“怎么男人就没有一个好东西?!”
“男人不流氓,生理不正常。”斗十方道。
钱加多立时补充:“男人不色急,脑子有问题。”
“天哪,我跟你们俩搭档才是有问题。”娜日丽无语到直掉下巴,她苦着脸道,“这么幽雅的地方,你俩别恶心成不?”
“这就是个恶心的案子,有洁癖的话你趁早别参与。”斗十方道。
娜日丽怒道:“你以为我想啊?这不是涉及女嫌疑人所以向组非让我上。他们几个真不够意思啊,各找各的搭档,就给我留了个这货。”
这货自然是指钱加多了。钱加多不悦了,不屑地道:“真没良心,长安办案我伺候你比伺候坐月子的还操心,都喂胖了你五斤你咋不说?”
斗十方乐得一下子笑扑在桌上了。娜日丽却是快被钱加多气哭了,她气得重重地踩了钱加多一脚,不料踩错了,踩得斗十方痛得嚷了声。一旁的钱加多冷笑着说:“呵呵,早防备着你了,真以为我傻呀。”
这是个气死人不偿命的货,斗十方拦着娜日丽别跟他较劲,越较他越来劲。还好送咖啡的服务生过来了,钱加多替他们接着,把咖啡小心翼翼地放到娜日丽面前,自己和斗十方却是拿着啤酒慢啜着,喝着还对娜日丽做着鬼脸,娜日丽直接无视了。
“有意义吗?”娜日丽问,案发后两个月再来初始现场,她实在想不出意义何在,看斗十方这放飞自我的样子,她开始觉得有点儿期望过高了,提醒道,“咱们来这种地方不合适。在刑警上我办案时,这种地方只要一亮身份,身后马上会跟一群保安。”
钱加多要插话,却无话可说了,他看了看斗十方,催道:“娜姐跟你说话呢,你丫是村里出来的,别搁我们面前装深沉啊。”
“我再装也不会比你沉啊……呵呵,我在想,如果想找到这个骗子,应该从哪儿入手。那唯一可能找到的地方,还不就是她出现过的地方?所以必须来啊。”斗十方道。
“这可和刑事侦查上案发现场能提取痕迹和找到目击者不一样啊。”娜日丽摇头道。
“既然监控都没有捕捉到她,那找目击者也就没有什么意义。骗子,无非是制造错觉趁机得手,这个错觉包括思维上,也包括视觉上的……敢在这地方作案,绝对是个高手啊。”斗十方说着。一到思考的时候,他的眼神就有点儿迷离,这就有点儿像钱加多,乱看在场的美女,仿佛都是“仙人跳”的嫌疑人似的。
“说起来,你好像还没有以警察的身份正式办过案吧?”娜日丽啜着咖啡,想起这档事来了。这可能要犯一个更严重的错误,不管是货到付款还是虚拟传销,斗十方都是以侦查员的身份参与的,根本没有独立办过案。
“不影响,无非是找到真相而已,办案程序你来把握……别忘了,我见过的嫌疑人,比你们一个队抓过的还要多。这里面其实有个切入点,我不知道为什么之前的办案人员都忽略了。”斗十方道。
“什么?”娜日丽一喜,钱加多也跟着凑近了。
“出身……就是那种以行为模式、习性,再缩小甚至确定嫌疑目标的方式。”斗十方道。
娜日丽眼睛一突,愕然地道:“你不会比多多还白痴吧。我们最大的能力也就是查查监控,排查一下线索,虽然我们现在的建制级别提高了,但也顶多算是隶属经侦支队下属的反诈骗中心,再下属的一个独立行动组。你是盗版美剧看多了吧?把自己当FBI了?”
“哦,我明白了。”钱加多终于逮着羞辱斗十方的机会了,指责道,“这是装逼成瘾,想装个FB……I?”
娜日丽一瞪眼,钱加多悻悻地不敢多扯了。
斗十方却是毫不介意地道:“无非是点犯罪心理的知识,最早的心理学著作在中国,叫《关尹子》,和《道德经》同期。别意外,我是中文系出身,懂点古汉语……这本书提出了一个‘心、物、道’的理论,认为见物便见心是初级阶段,还有一个叫‘意、识、思’,讲的意思是意识具有变动性和自觉性两个特点……这是个普遍理论。简单地讲,就和现在屁股决定脑袋的论调是一致的。”
“什么?这是什么意思?”娜日丽愣了。
“见物便见心。你身处的环境,熟悉的方式,你的穿着、行为、成长的影响等等,都能体现出你这个人的出身……也就是见物便见心。比如,刚才在观府巷见过的那些站街妹,她们可能衣着暴露地出现在这地方吗?比如那些塞小卡片招嫖搞‘仙人跳’的,能进入这种环境吗?……再比如,就咱们这样的,坐这儿都显得格格不入,明显看得出你不属于这个阶层。”斗十方道。
娜日丽若有所思地四下瞄瞄,思维被带出了点灵光,她犹豫道:“对呀,这样最起码能缩小目标范围,普通人不可能和一个外国人那么容易地交流……这个案卷上有注明,嫌疑人懂法语,从这个群体里找,那范围就会缩小很多。”
“任何伪装你都可以看作是意识的变动性,这个不好捕捉,但意识养成的自觉性,那是不容易改变的。比如,男人不管什么阶层的,不管什么品种的,好色这种意识的自觉性他不容易改,看见美女总要多看几眼……比如骗子,不管怎么变化,他们的目光肯定是盯着钱走。从这个角度考虑,那问题就来了,什么样的作案才能保证每次都不落空?”斗十方问。
这一次娜日丽反应过来了,好歹也进反诈骗中心这么久了,她脱口道:“有同伙?!”
“对,这就是骗子意识的自觉性,‘仙人跳’没有走单帮能玩的,最起码还应该有一到两个同伙,否则你们总不至于认为,她的运气就这么好,每次宰到的都是肥羊吧?索菲特兰这一例,现金六千法郎,古董表一块,随身的笔记本一台,还有一台限量版的都彭打火机,这一例案值就十几万了,就逮得这么准?‘仙人跳’里失手的情况太多了,不是收获很少就是盯错了人,再不就是玩砸了,扮仙女被肥羊XXOO一顿,都可能发生。”
“失败的情况,也不会有人告发啊?也到不了案卷里呀?”钱加多道。
“失败了,还不就顺理成章成卖淫嫖娼了?”娜日丽小声道。
“你们觉得这地方是谈嫖资的地方?要是的话,成本可就太高了。”斗十方反问,笑了。
看看四周幽雅的环境,钱加多一拍脑袋明白了,指点道:“这绝对不是招嫖,而是艳遇。”
“对,能驾驭这种环境的女人,仅仅挣点出卖肉体的钱,那太小看她了。”斗十方道。
娜日丽兴趣上来了,顺着这个思路说:“所以,盯着有前科的失足女,这个方向是错误的,可能她根本不在这个群体里。”
“肯定不在,还有躲避监控的方式,你们不至于认为那些工厂下岗、学都没上几天出来混的失足女能有这本事吧?追查赃物也没有线索,不是藏着就是销赃到了外地,这种渠道怕是也不好找。还有监控一直找不到她离开的影像,甚至面部识别软件当时连相似的都捕捉不到,那说明肯定是有高明的化装手法,可再高明的化装,不可能连疑似的也没有啊……这个点,我们就从这个点切入,如果能找到她是怎么消失的,那就有可能找到消失的她在哪儿,即便找不到她,如果能锁定疑似的同伙,也同样有可能找到她。”斗十方道。
“对。”娜日丽拍案而起,兴奋道。这重重一响可失态了,四座都看着她,她一紧张,拉着斗十方就跑。
钱加多急着跟出来。后面的服务生也紧接着追出来,拽着钱加多客气地提醒着:“先生,还没买单呢。”
钱加多回头付了款,再追出来时,那两位已经把车倒出来了,等钱加多一上车便急急地开走,要重启这一谜案了……


第二章 风月场所明察秋毫
处处碰壁,技穷见绌
所有的案情都很简单,在真相大白之后。
同样,所有的案情都很复杂,在真相大白之前。
现实总会给满腔热情的人一记或者不止一记重锤。次日,向小园推开办公室门时吓了一跳,办公室里七零八落的,一组人揉着眼睛在看监控,地上扔着未来得及收拾的纸片、方便面盒。办公室里弥漫着方便面的味道,再听还有呼呼哼哼的鼾声,往里走两步,才看到钱加多正在沙发上睡,这个夯货也加班了,还真让向小园意外了。
“快快……收拾一下。”程一丁提醒着。
大邹、陆虎、络卿相几人放下了手头的活儿,开窗的开窗,拖地的拖地。娜日丽手脚利索地倒垃圾,不好意思地对向小园说道:“对不起啊,向组,看得忘时间了。”
“这……”向小园愣了下,没等她开口说话娜日丽就奔走了。看来是昨天俞主任的刺激见效了,但效果这么显著可让向小园始料未及,她好奇地问:“咦?同志们怎么都加上班了,谁通知的?”
“娜娜提议集中力量,破其一点,让我们一起追‘仙人跳’诈骗案,这不我们就来了。”程一丁道。
擦桌子的陆虎道:“他们说有新发现,我们觉得好歹能下一起也算呀。这不就来了。”
整理桌面的络卿相补充着:“结果还是笨驴推磨,原地打转。”
“不至于啊,你们这么听话?”向小园坐下了,即使是她想召集通宵加班也得考虑下大伙儿的情绪,看到刚被推醒的钱加多时,她有点儿明白了,出声道,“不会是多多又收买你们吧?”
“那倒不是,十方昨晚回来了,说两三天就能破了这案,我们一好奇,这不都来了。”邹喜男拽着钱加多,把迷迷糊糊的多多拍醒了。
向小园四下瞅瞅,更奇怪了,出声问着:“那十方呢?”
“快别说了,这俩货一个在这儿睡,一个肯定溜回宿舍睡了,我们倒熬得加了一夜班。”邹喜男踢了钱加多一脚道,“多多,敢情是骗着我们替你看监控。你倒好,梦里会周公去了。”
“会啥呀,把我脖子疼的……哎,我回宿舍睡一会儿,困死了。”钱加多迷迷糊糊起身往外走,娜日丽叫也叫不住。向小园赶紧说:“让他去吧……你们都去休息会儿,这一个个累的。”
“不用不用,我半夜眯了会儿。”娜日丽道。
程一丁也说不用,当刑警这熬夜是基本功,这几个功力没落下,凉水洗把脸,再使劲揉揉,只要不看眼睛里的血丝,基本就和正常人没什么两样。
还是有点儿于心不忍,向小园安排着几人轮流去食堂吃早餐,她自己起身站到了一夜的工作成果前,相应的案情、嫌疑人照片还空着,不过却写了个很响的名字:色诱连环诈骗案。一看那字体就是斗十方的手笔,而且附了几句诗,向小园凑上去看,其诗云:“睹色相悦人之情,个中原有真缘分。只因无假不成真,就里藏机不可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