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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情境就跟三年前一样,如果不是我亲眼所见,无论如何我都不会相信这个事实。那架抗日战争时期的日军飞机,不但能飞起来,还在我面前降落,它身上的夜灯,就如同鬼火一样幽暗不真实,可是这架飞机却是如此真实地摆在我面前。
我听到飞机滑行过程中与地面摩擦发出的刺耳声音,又听到机身铁架崩断的声音,这个时候我正使出吃奶的力气一路飞奔,也没时间扭头去看飞机到底怎样了。逃命的时候,我才真正发现,水泥房顶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大,我们越向前跑越有一种无边无际的感觉。
正跑着,猪头突然叫道:“啊,那边也有飞机!”
我抬眼看去,在距我们五十多米的地方,果然停了两架老式飞机,表面上残破不堪。
我扭头朝后面看,只见一团团红光悬浮在半空中,正朝我们这边移动,幽幽的就像鬼火一般。
我们见后面的飞机停了,就停了下来,蹲在地上呼哧呼哧喘气。猪头打着手电筒去照那些悬在半空中的红光,大片红光群像一座立方体,正缓缓移动,在这幽暗的夜里看起来格外恐怖。
猪头突然惊叫一声:“啊!”
小六道:“怎么了?”
猪头说:“你们都看看,那红光好像是火球,火球里还裹着虫子,最前面那一排火球,有东西在里面蠕动。”
猪头把手电光聚在一起,一束光柱照在最前排的火球上,由于距离的原因,我们看火球还是显得十分朦胧,很难看清楚火球里面的东西。猪头打小做偷儿,在江湖中练得一双好眼力,所以一眼就看出玄机。
小六说:“猪头,是不是你眼花了?火球里怎么会有虫子,早烧死了。”
猪头十分坚定地表态说:“小六,我猪头这双眼睛你还信不过?要是看花了眼,你把我活剥了清蒸了,我都没话说。绝对没看错,千真万确。”
尽管我相信猪头的眼力,但心里仍然狐疑不定,虫子趋火不假,不过飞蛾扑火都是自取灭亡,这些裹在火球里的东西,如果真是虫子的话,怎么能不惧烈火高温?
猪头说:“究竟是不是虫子,我们可以试一试,一试就知真假。”
我们都奇怪地看着猪头,猪头抹一把肥脸,瞅瞅我说:“老赵,你枪法好,这么远距离,能不能打中?”
我知道猪头的意思,但这么黑的地方,山风又大,我还真没多大把握打中。那鬼火离奇吓人,我们也不敢贸然靠近,用枪惊扰它们是目前唯一比较安全的办法。我选了一个风量比较小的角度,等火球再近了一些,端起毛瑟手枪连开两枪,枪声过后,当头那火球往下一沉,被击中了。
我心中一喜,猪头大叫:“好枪法,真是百发百中、百步穿杨的好手艺。”
那火球掉到地上就裂开了,变成许多小团的火球散落在地上。我心里暗想,看样子这玩意儿的确就是火球,但让人闹不明白的是,火球怎么能满天乱飞?
我瞅着满地的小火团发愣,小火团的火光忽强忽弱,忽然之间,它们一个个又平地飞了起来,奔着我们的方向,像箭一样射了过来。一眨眼的工夫,距离我们就不到五十米了,我这下看得很清楚,那忽明忽灭的火光前面是一颗颗拇指粗细的虫头,果然是虫子。
那一团虫子数量很多,簇拥着就到了我面前,我不知道这些东西到底什么来头,不敢跟它们硬碰,一边闪躲一边挥舞着背包去挡。猪头把一柄折叠砍刀舞成一团风,打掉不少虫子,我和小六趁机往后躲,边躲边甩动背包。
我打飞一片虫子,发现它们背后的“火”只是一块会发光的软体,心里放心不少。然而,可怕的是,那虫子牙齿十分锋利,我的背包尼龙布被撞上背包的虫子撕开好几块,一碰就是一道大口子。
房顶上太过空旷,没有任何可以遮挡的地方,我们消灭了这一小团虫子,额头上就冒了汗,猪头甩动着他的折叠砍刀说:“真是凶险,幸亏我练就了一身好刀法,能将钢刀舞成一顶钢罩,否则挂彩就挂大发了。”
不远处的“大火球阵”朝我们这边缓缓移来,我已经能看到无数上下蠕动的虫体,“火球”中央是一块类似松果的果子,被众虫搂在中间,虫子带着野果飞到半空。它们发光的软体像是一枚烧得发红的木炭,红光忽明忽暗,要不是近距离看,完全不能分辨它是火光还是荧光。
以我的微薄见识,没办法认出这虫子的来头,看着它们飞近,我心里十分担心。刚才只有一团虫子就让我们疲于奔命,这么大片的“火团”要是四散开来,我们三人的小命估计就要挂在这里了。
猪头无辜地看着我:“老赵,给我们想个法子。”
现如今,我脑子乱成一锅粥,哪里有什么办法,只能领着他们往后面跑,才跑出没多远就到了房顶边缘了,下面是几十米高的地面,从这里摔下去怎么也是个死。
眼看着火团阵要把我们包围起来,我也是焦虑得没办法,只能对猪头和小六说:“现在没别的办法了,挡得了一时是一时,大家都把防化服裹紧,有窟窿的地方都用绳子扎住,面罩也带上,防化服的坚硬度比较大,希望它能挡住虫子的利齿,我们找机会冲出去回到窟窿口子那边。”
三人戴上防毒面罩,把裤脚、袖口扎得结结实实的,虫群很快把我们团团围住。我们身上的气息激得虫群炸了锅,呼啦全都散开了,中间裹着的野果掉了一地。虫群漫天飞舞,把我们团团围住,密集得像飞蝗一样,我眼里、脑子里全都是飞舞的虫子。
饶是猪头一贯大胆,也是吓得面色惨白,在声势如此浩大的虫群面前,他的折叠砍刀没有任何作用,不时有虫子落在我身上,我也不敢驱赶它们。虫群噼里啪啦很快在我们身上落满,除了眼睛部位,我身上已经全部被虫子包裹,活脱脱就是个火人。
猪头和小六也没好到哪里去,那些虫子不但样子吓人,也重得可怕,一个个跟小铁球似的。挂了一身这种虫子,我连走路都走不动,猪头瘫在地上,大叫一声:“完了,我猪头算是废在这里了。”
他仰头就倒,压死一片野虫,虫群又乱起来,我眼睁睁看着猪头一身防化服被虫子啃咬得没有一处完整的。猪头跳起来就迎着虫群跑去,我一把拉住他,他身上失去防化服的保护冲进虫群里是找死,便拉着他朝侧面跑。
奔跑中我身上被虫子咬了好多口,野虫的牙齿奇长,还带倒钩,一口下去一片血肉,几下子就疼得我差点昏厥过去。
猪头就更惨了,还没跑几步已经全身是血,他的衣服被虫群撕烂,肉里还嵌着几只尚在挣扎的野虫。我在猪头身边自顾不暇,他被虫群咬得嗷嗷直叫,我看得胆战心惊,身上一身的冷汗。
我们向着侧面跑,明知这样徒劳无功还在奋力挣扎,如果我们没在被虫群啃干净之前找到窟窿下去,今晚势必要死在这里。
受伤的猪头把他的折叠砍刀舞得霍霍生风,大片虫子被砍刀横空劈掉,随着时间推移,不到十分钟,猪头明显舞不动了,只能左右横批,劈砍得也更加乏力。
我心里异常焦虑,正在这个时候,小六一跤绊倒在地上,顿时被虫群淹没,身上爬了一层火红的虫子。我跑上去拖起小六,拖了几下居然拖不动,顿时绝望起来。眼前惨象,比起三年前的情境,更加让人绝望。
小六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我有一种“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感觉,就在这时,迎面射过来一束手电光照得我睁不开眼睛。我正奇怪是谁,鼻中忽然嗅到一股很浓的香味,呛得我直咳嗽,我抬头朝前看,有个黑影正朝我走来。
而我身边,突然飞机马达声大作,好像有许多架飞机正从我身边飞过,我愕然扭头朝后一看,却吃了一惊。
第九章 绝境
我们上了水泥房顶之后,飞机马达轰鸣的声音一直都没停下,那种战机呼啸而过的感觉,让人脊梁发麻,潜意识里做好了随时会有炸弹从天而降的准备。
就在与虫群混战的时候,我突然听到那种轰鸣声急转直下,节奏变得快而毫无章法,我这才注意到,战机咆哮的声音,竟然是虫群发出来的。回忆刚才的情境,它们结成方阵的时候,发声整齐,同时外面风声劲猛,我们被诡异的“火球”吸引注意力,根本就没注意到战机声的异常,一直以为头顶上还有一架横穿山谷的96式陆战机,所以才被飞机轰鸣声所慑。
猪头的折叠砍刀挥舞得越来越慢,迎面过来的人影举着什么东西冲到我们面前,空气里的香味越发浓郁,那人冲到虫群里来,虫群立刻向后躲避,小六一身的虫子很快就逃得没了踪影。
我扶起小六,他全身都是血迹,样子看起来犹如狰狞恶鬼一般吓人,我赶紧去探他的呼吸,小六道:“我还没死,还有气呢!”
猪头乐了,嚷道:“小六,你小子太厉害了,骨头都让虫子拆了还没死,真命硬。”
小六还嘴道:“你都没死,我怎么舍得先走?”
这时,黑暗中,那人跑到我们面前,我这才看到他手里举着一支正冒着黑烟的火把,火把上绑着一团草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上面也没明火,只是浓烟不停。
那人关了手电筒走过来,猪头马上横刀在胸前,我打开手电筒,一束光柱射过去,我看到一个消瘦的身影,那人脸上蒙着一块黑布,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仿佛随时都能摔倒在地。虽然看不清楚此人面目,但只看他样子我就知道这人正是在原始森林里失踪了的牛小跳。
猪头大叫道:“牛小跳,你是人是鬼?先别过来,对上了切口再过来。”
牛小跳畏畏缩缩地退了一步,说:“老板,我真的是小跳,刚才在森林里迷路了,刚刚才找到这里。”
对牛小跳的说法,我们三人当然不相信,猪头大喝一声:“小子,原始森林这么大,你能找到这里,还上了屋顶驱走怪虫,我要是信你是迷路了,岂不是脑子有问题?”
小六在边上插嘴说:“那是脑残!”
猪头扭头冲小六吼道:“小六你给我闭嘴。”
猪头横刀当胸,一双吊额大眼瞪着牛小跳,他抹了一把脸上的血,冲牛小跳吼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小六说:“猪头,人家刚才救了我们的命。”
猪头怒道:“小六你烦不烦,一码事归一码事,我一向是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现在是我们内部是否有内奸的问题,不查清楚我们都要死在这里。”小六只能闭嘴。
牛小跳看看我,又看看猪头,说:“我跑得那么快不仅是因为山洪暴发,还因为我在山谷口发现了一个人。”
猪头狐疑道:“什么人?”
牛小跳说:“那个人穿着一身破军装,我的手电筒扫到他,他一下子就没影了,我忽然想起我爷爷跟我说的话,就赶紧去追他,没顾得上你们。”
猪头又问:“你爷爷远在山脚下,咱们可是处在无人山区的腹地,你爷爷难道是诸葛孔明转世,能未卜先知算到你在山谷里会遇到一个穿军装的野人?”
牛小跳说:“我爷爷说山谷里有山鬼出没,山鬼是给山神守宝藏的,抓到山鬼就能找到山神爷爷的宝藏,挖开那宝藏,我们村吃十辈子都吃不完。”
我心头一凛,这无人山区竟然有宝藏?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猪头眼睛顿时瞪得浑圆,活像两只亮闪闪的铜铃,他催牛小跳道:“快说说这个宝藏是怎么回事,说好了我重重有赏。”
牛小跳看着我,欲言又止,我平静地对他说:“你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如果真有宝藏,挖出来我们肯定分你一份。”在心底,我是不信牛小跳这一通说法的,不过看他眼神诚恳,我就动了恻隐之心,看看他到底是怎么个说法。
牛小跳就地坐下,虫群已经被烟雾彻底驱散了,走的一只都不剩,夜空中恐怖的战机轰鸣声也随之消失,我的耳朵一下子清净不少。夜空渐渐变成淡蓝,远处摇曳的树枝不用手电光也能看到,此刻的森林显得特别静谧迷人,牛小跳清清嗓子,对我们说了一个可怕的故事。
据说大山里有一座某个皇帝的墓穴,那皇帝真身在大山里埋了上千年了,尸身不化成了精,有一帮山鬼守卫。
有当地山民不知情况,进山打柴无意中进了原始森林,在林子里发现了山鬼,山鬼见到活人顿时露出狰狞面目,将打柴山民活活咬死。上山找人的山民跟着失踪山民留下的踪迹,一直找到山谷口,在谷口发现一堆骨头和衣物,失踪山民的妻儿顿时号啕大哭,那些衣物正是失踪山民所有,地上枯骨势必就是失踪山民了。不久,“山鬼吃人”的说法就在山民中间传开了,自此以后,再没有人敢进这片山区。
重庆还是国统区的时候,牛小跳的爷爷牛大贵一家兄妹八人,家里孩子多劳力少,经常吃了上顿没下顿。正赶上那一年闹饥荒,连着几天都没吃的。牛大贵不知从哪里听说山区密林里不但有狰狞山鬼,还有皇帝留在林子里的宝藏,只要挖到宝藏,几辈子吃喝都不用愁了。
牛大贵一想,横竖是个死,饱死总比饿死好,他贪心一起,胆子就壮了。牛大贵先进山探好路,再跟两个堂兄商量一起搭伙进山里挖宝,挖到宝贝之后三人平分。三个二十多岁的山里汉子穷得叮当响,都是不要命的主,大家一拍即合,当天就决定进山。
他们横穿尸骨遍地的一线天山谷,进入原始森林,在林子里找到大片废弃的房子,那些房子无门无窗,只有一条贯穿地下的洞口出入。牛大贵带着两个堂兄钻进水泥房子,在里面发现大量国民党军队士兵的尸首,死因成谜,牛大贵这辈子哪见过这么多死人,被吓了个半死。他们不甘心就此回去,猜想政府在与世隔绝的林子里修筑庞大的工事,必定是有所图,也更坚定了山里有宝藏的信心。
当晚他们夜宿水泥房子里,牛大贵根据国民党军队留下的线索判断,这支部队是汤乐尧将军带的一支军队,部队配备着当时最先进的全套德式装备,是一支战斗力强又不轻易使用的队伍。
牛大贵得到的信息越多,心里越觉得蹊跷,他虽然只是一介农夫,却跟着一位天师道的游方道士天南地北跑过几年江湖,有一些见识。没想到那天晚上,怪事就来了。
他们兄弟三人找了一处远离尸体的地方睡觉,生了一堆火,三人轮流值夜,轮到牛大贵守夜的时候,他蒙蒙眬眬就睡着了。牛大贵跑江湖出身,心眼多,半睡半醒之间他突然看到地上的尸体一个个都站了起来。
牛大贵一个激灵就醒了,他匆忙叫醒两个堂兄,他两个堂兄比不得他见过世面,当时就吓瘫了。牛大贵只能连拖带拉地赶着两人跑,他们在水泥房子里躲迷藏一样进了一个深洞,那洞里黑不溜秋,却无比的大,里面石人石兽都有,还有不少铠甲古尸。
兄弟三人一心想要寻求宝藏,在山洞里走了很远,一路上历经艰险,牛大贵的两个堂兄都死在洞里,只有牛大贵带着半条命逃了出来。他从山洞里带出一枚骨头簪,经过懂行情的人掌眼,说那枚骨头簪是块狼骨,蒙古人王爷才能用上的东西,是珍品。
牛大贵经过那次经历,魂都吓掉了一大半,不敢再提进山寻找山神宝藏的事,心里却很清楚,山神宝藏肯定是有的。他把这番遭遇烂在心里,直到他孙子牛小跳长大,才慢慢说给孙子听。
我们听得瞠目结舌,猪头一双铜铃大眼瞪得滚圆,他把牛小跳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说:“小子,看不出你爷爷牛大贵年轻时候,也是一条好汉。”
我们听完故事,小六和猪头才想到自己身上的伤口,两人都是一身鲜血,面目狰狞很是吓人。我帮他们撕开衣服,他们身上伤口虽多,却不大深,都是皮肉伤,我给他们上了药,又注射了毒虫血清,以防那虫子身上有毒。
猪头、小六重新换过衣服,大家盘膝坐在房顶上,这时天空已经亮了。雨后的森林一片清新,树枝上还缀着水珠,晨风拂动时,连林中的空气都是甜的。
小六给我们分发了干粮,我们就水吃了一些,小六突然停下来,说:“小跳,你是从爆破窟窿里来屋顶的,还是从你爷爷发现的密道里上来的?”
牛小跳咬着半个馒头,含含糊糊地说:“密道里。”
小六又问:“这么说,炸开水泥房子的人,就不会是你了?”
牛小跳点点头,道:“我在房子里面还听到爆炸的声音,根据声音找到这里,看到你们被枭曦虫围攻,就用熏艾发烟,赶走了枭曦虫。”
小六皱眉道:“那些大萤火虫叫枭曦虫?”
牛小跳点点头,说:“我爷爷进山时也遇到过这种虫子,他当时不认识,抓了一只拿到山外,一个老道士告诉他,这种虫子叫枭曦,是瘴气所化,能剔骨食肉,能以声惑人,需要用熏艾驱赶,一般只会在杳无人迹的森林里才会有。”
我们三人差点死在枭曦虫手里,当时牛小跳只要晚来一步,现在我们恐怕就只剩一堆白骨了。枭曦虫能结群成灯,又能发出逼真的飞机马达声蛊惑人心,当真是十分可怕,现在回想起来,我心里仍然很恐惧,像被针扎了一样难受。
关于枭曦虫的事情,许多年后我遇到一位在美国研究古生物的老教授,他听完我的详细讲述,说那虫子学名叫亚马逊红蛾。它前嘴长一双对齿,有六只爪子,有两对类似蜻蜓的薄翅膀,但比蜻蜓翅膀大得多,它肥大的肚子就是发光软体,爬行起来很慢,飞起来却很迅速。它们一贯群居,是卵生昆虫,亚马逊红蛾体型偏小,能长到拇指那么大的可能性很小。亚马逊红蛾还有个特点,它的腹部肛门特别发达,有一个对振动极其敏感的内腔,内腔能储存振动,受到特定刺激时,储存的振动就会反馈释放,把原声音原封不动的发出来。原始森林里呼啸而过的轰炸机马达声,就是亚马逊红蛾储存的声音片段,声音源是战争时期日军对无人山区进行的大规模轰炸,飞机咆哮升空的声音全被亚马逊红蛾存在了肛腔内。
当然这是后话,彼时我对这种亚马逊红蛾只有打心底的恐惧。我们休息了一阵,猪头和小六身上的血都止了,伤口没有恶化,这个结果让我非常心安。我找牛小跳要了一把熏艾背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牛小跳这小子不靠谱,如果他下次走丢了我们再遇到枭曦虫,也不用怕了。
牛小跳说,水泥房子附近就有熏艾,它们是一物降一物,有毒物的地方就有解毒的东西,只要认得它,随手就可以采到。说罢,他随手把剩下的熏艾扔到地上,猪头和小六都吓怕了,急忙抢在手里塞进背包。
牛小跳带我们向窟窿相反的方向走,他说水泥屋子内藏玄机,按照太极阴阳来建的,一阴一阳,是死门和生门,我们刚才顺着楼梯上房顶,走的是生门,现在要去找山神爷爷的藏宝地,就要走与之相反的死门。
“死门?”我们都吓了一跳。
牛小跳道:“我爷爷说,这是方术上的说法,并不是进去了就要死。水泥房子里有很多玄机,有个作用就是防止外人盗挖,所以房子里机关很多,平常人进去很容易迷路,最后死在里面。”
小六冷笑两声,道:“小跳,你小子真不简单,懂的可真多。”
牛小跳畏惧地看着我们说:“几位老板,这些都是我爷爷告诉我的,你们要是不信我,我们可以现在就出山谷,我早就跟你们说过,不要来这里。”
牛小跳顶得小六没话说,小六警惕地向我使了个眼色,我心里也存有疑点,却觉得牛小跳的解释并没有漏洞。进谷之前,他就曾对我们说过,他爷爷两个堂兄全死在山谷里,这片山谷很有问题,后面发生的一系列事情,都是有据可循。
我对牛小跳的怀疑,说不上来原因,只是一种感觉,一种身处险境中的危机感。
路过两架老式飞机时,我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发现是两架伊15比斯战斗机。这种飞机在抗日战争时期曾是中国空军的主力战斗机,从苏联进口,在性能方面比日军的96式陆战机差了几个档次。
两架伊15比斯战斗机残破不堪,机身上裂开了许多道口子,有一架飞机还没了左机翼,另一架飞机机头朝下,栽在地上。
我们又往回走,没走多远就看到那架半夜从天而降的日军96式陆战机,飞机半个机身都撞碎了,歪在地上,不过我认得那飞机的编号,正是从被我们从山涧弄坠的那一架。这一发现让我很是吃惊。
我绕着陆战机转了一圈,想破了脑袋也没法子弄清楚它从山谷口子掉到这里,何以花了一天一夜的时间。我更怀疑它会不会是在雷暴中飞过山谷的那架幽灵战机。
飞机瘫在地上,支撑架、机翼、螺旋桨、尾翼全都被撞坏,整个机身结构几乎全被摧毁,除了血红色的太阳旗,整个飞机几乎没剩一块完整的东西。
猪头也发现了这一点,小声对我说:“这飞机就是害了我大哥性命的那一架?”
我点点头,猪头补充两个字:“邪乎。”
我看了看房顶外的巨大树冠,远处的树梢上好像挂了一块灰布,灰布在晨风中迎风招展,发出啪啪的声响,不知道它是怎么挂到树上去的,又经历了多少风吹日晒,却还依旧完好地挂在那里。
牛小跳带我们来到屋顶窟窿斜对角的地方,在角落里发现了一块铁板,牛小跳拉开铁板,下面是一个不到一平方米的小洞口。牛小跳当先跳下去,我依稀看到下面有一排楼梯。
我们顺着楼梯一直下到最底下一层,在前面领路的牛小跳忽然回头对我们说:“到这里大伙儿要小心,有武器的都拿出来。”
猪头一把掏出腰上别的折叠砍刀,把刀拉出来,我从靴鞘里摸出匕首紧张地观望,四周静悄悄的,只听到牛小跳粗重的喘气声。
我们背靠背朝前挪动,猪头不乐意了,他点了一支香烟狠抽一口说:“牛小跳你小子又装神弄鬼,这里鬼影子都没有,你看把我们家小六吓的,小脸煞白煞白的。”他又冲小六说:“小六啊,别怕,我还在这儿呢,哪只不开眼的鬼来欺负你,我帮你出头。”
小六白他一眼,牛小跳小声说:“我爷爷说,他们在水泥房子里遇到的怪事,全都集中在房子最底层,我很怕。”
猪头直摇头道:“又一个小六,真是倒霉。”
我记得牛小跳的讲述中牛大贵进水泥房子的情境,他们在房子里发现了大量国民党军队士兵的尸体,更可怕的是,牛大贵和两位堂兄夜宿水泥房子,半夜尸体居然复活,吓得牛大贵领着堂兄四处逃命,无意中才进了地洞。
我们一行也就四个人,如果遇到诈尸,很难保证会有牛大贵这么好的运气—被僵尸夺命的时候,还能找到通往藏宝地的地洞。
猪头自诩长着一颗斗大虎胆,根本不把牛小跳的告诫放在耳边,他嘴里叼着从我那儿蹭的中华烟,把折叠砍刀扛在肩头,一走一癫,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水泥房子底层密不透风,里面黑得吓人,手电光照在什么上面都是灰蒙蒙的,房子里的桌椅物件散发出一股陈腐破旧的气息。我们找了一会儿,没有发现一具国民党军队士兵的尸体,心里正纳闷:牛大贵遇到的那些僵尸都去哪里?
我们穿过一间房间,看到对面有一扇合上的铁门,铁门上挂着一串铁链,铁链生了一层厚铁锈,一摸就掉一层锈渣。
好在铁链没上锁,猪头拉掉铁链推开门,后面是一条圆拱形长廊,里面黑洞洞的,手电光照都不到头,不知道到底有多长。我很好奇,国民党军队在房子里面修这样一条桥洞一样的长廊究竟有什么目的。
猪头一马当先跨了进去,想起牛小跳的告诫,我跟在猪头后面走得十分小心,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别的原因,老觉得水泥墙里会跳出什么东西,我握匕首的手捏了满手的冷汗,再看其他人,在场除了猪头,没哪个不紧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