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我越跑越慢,原来背上还背了个玩意儿,我这下吓得不轻,再耍一招立马跌,背上的尸体不但没有甩出去,而且在后面把我抱得越发紧实了。我暗暗吃惊:这一路上遇到怪事无数,还没见过这么蹊跷的,难道尸体自己活了?
我脑子里各种念头都涌了出来,野猴子惊吓的脸色突然定格,我恍惚明白过来,猴子不是被我的枪吓跑的,它是看到了我身后的东西。我吓了一身冷汗,脚下却没停着,一路飞奔得我气喘吁吁,背上的东西却越压越重。
我知道不能再跑了,这么跑下去得把我活活累死。于是,我深吸一口气,就地一个打滚滚出老远,我背上那股压迫感顿时消失不见。
我拿手电筒去照我刚才滚过的地方,发现地上躺着一具保存完好的古代蒙古兵尸体,那尸体皮肉饱满,脸色青白,没有脱水干化的现象,像是新死不久。
我猜不透尸体怎么又无声无息地爬到我身上去了,更可怕的是,我怎么甩都甩不脱它,太活见鬼了。
那尸体距我七八米远,我正待走过去瞧瞧,就听到“咯咯”的声音自它身上传来,那尸体竟然翻身坐了起来,一双死白死白的眼珠子瞪着我,像要把我吃了似的。我心里怕得要命,现在唯一能给我壮胆的,也就手里这杆烂步枪了,可我又琢磨着没听过用枪镇尸的说法啊。
我们一人一尸就这么对峙着,尸体身上的怪声越来越响,它突然僵着身子站起来,一步一步朝我缓缓走过来。没错,它真的是迈着僵硬的步伐走过来的,我的心脏跳得跟擂鼓似的,捏了一手心的汗水,不知道是该开枪呢,还是赶紧开溜。
我纠结得要命,就听到身后有人说话:“你这个笨蛋,赶紧开枪打啊,管他是人是鬼,先让它吃两颗花生米瞧瞧。”
我听那人声音很熟悉,居然是猪头那厮,心里顿时一喜,抬手连开两枪,枪枪爆头,把那蒙古古尸的脸都打烂了。那尸体只是受子弹暴击力微微晃了两下,速度没有丝毫减慢,我心里顿时慌了,不知下面该如何是好。
猪头在后面大叫道:“老赵,你傻站着干吗,快跑啊!”
被猪头一提醒,我顿时醒过神来,撒丫子扭头就往榕树中心位置跑,边跑边往后看,发现那蒙古古尸直愣愣地跑得飞快,竟然死撵着我不放。
我跑得心惊肉跳,蒙古古尸穿过气生根长树枝结成的一道道屏障,遇缝钻缝,逢坎跳坎,竟然来去如风,背后那“咯咯”的声音,犹如老旧的木门咬着门轴“吱吱呀呀”的响,每一声都敲在我心坎上,我跑得满头大汗,也没顾得上找猪头在什么位置。
猪头又大叫:“老赵,你小子别跑傻了,赶紧上树,僵尸上不了树呀。”
我被蒙古古尸撵得慌了神没想到这点,当下二话不说,看到前面有一群许多气生根挤在一起生长的树干,那树干又粗又壮,像很多大汉抱在一起,我不假思索,搂着一棵树干就往上爬。
树皮乌青光滑,幸亏我基本功过硬,滋溜溜就爬了十多米高,我坐在树杈上往下望,蒙古古尸已经跑没影了。
这时对面射过来一束手电光,猪头骑在树干上,扛着中正式步枪,枪栓被他拉得啪啪直响。这厮正得意扬扬地大叫:“老赵,我正打算过把枪瘾,这蒙古古尸胆小,眨眼工夫就跑了,真没意思。”
我一颗心算是落定了,吐了口气骂道:“你小子少说风凉话,等你被蒙古古尸撵着跑就有你好受的。”
猪头哈哈大笑,笑声震得树林里“窸窸窣窣”的响,像有很多虫子爬过来,我心里一阵紧张,暗想:树冠里面不会还有别的奇怪东西吧?
猪头说:“我在洞里被拖来拖去的,身上磕了不下十八个窟窿,得好好休息休息,老赵,你先给我放个哨,回头我换你。”
猪头怎么从洞里消失一直是我心头一个大疑问,我问猪头说:“你也没看清楚是什么东西把你拖走的?”
猪头破口大骂道:“我跟撞鬼似的,啥都没碰上,人就在洞里滚来滚去,眨眼工夫就不知道去哪儿了,真是邪乎,太邪了。”
猪头的说法与我经历的相似,我实在分辨不出拖我进来的东西,只觉得背后一凉,就跟被风刮了进来似的,就分不清楚东南西北了,一个骨碌就滚了出来。但说我是被风刮的也勉强说得过去,可猪头这么胖的人,也能刮得跟陀螺似的,那得多大的风啊!
猪头做决定从不跟人商量,他自己潇洒地打起瞌睡,让我给他守夜。我上下眼皮打架,实在困得厉害,蒙蒙眬眬中,似乎看到有一团黑影顺着树干往下爬,最后停在猪头头上,这一发现顿时把我惊醒,什么睡意都没了。
我的手电光正对着猪头,这厮睡相十分难看,口水都滴到肚皮上了,鼾声大得吓人。那团黑影似乎坐在猪头肩膀上,两条腿垂到他胸前。由于猪头藏身的位置比较隐蔽,从我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一部分,往上一部分都被树叶挡住了,我看不清楚骑在猪头头上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只注意到黑影在他身上一动一动。猪头兀自昏睡不醒,我怕贸然叫醒猪头会惊扰黑影,反而害了猪头性命,只能瞪着这厮干着急。
我对黑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做了千百种假设,最不靠谱的一种就是蒙古古尸能爬树。如果因为它一时找不到我,看猪头体态肥硕,目标显眼,就奔着猪头直去,打算把对我的一腔愤怒全发泄在猪头身上,那我就罪过大了。
这蒙古古尸来去如风,是我闻所未闻的一种奇怪僵尸,如果此物咬起人来,只怕我们两个人就没命,我心里很是紧张。现如今无计可施,我只能端着老步枪瞄准那黑影,手电光照得树影里漏光斑点满天飞,我根本没办法精确黑影的核心位置,心里很是烦躁。
我心里紧张万分,就在这当儿,我突然听到头顶传来一声“咯咯”的声音。这一声怪响无异于晴天霹雳,差点把我吓跌下树去,我扭头朝上一看,就看到上面树枝上趴着一具蒙古古尸,那怪尸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瞪着我。
我吓得寒毛倒竖,脑子里蹦出一个疑问:在我上面的是蒙古古尸,那骑在猪头头上的又是什么东西?
我盯着蒙古古尸的大胖脸,长枪架在树杈上,也不敢再对着它,心里转了一百二十道弯,那蒙古古尸一双死白眼直勾勾地看着我,瞪得我心里发毛。它就这么趴在树枝上一动不动,我寻思着,这厮硬干干不死我,不会想用眼神杀死我吧?
我跟那蒙古古尸大眼瞪小眼,突然发现蒙古古尸的皮甲上,居然有三个弹孔,这一发现不禁让我头皮发麻起来。我的两颗子弹精确无比地射烂了蒙古古尸的脸,那铠甲上的三个弹孔又是谁打的?
我先想到猪头,又觉得不可能,榕树冠虽大,猪头开枪的声音,我肯定能听到,显然这三个弹孔不是我们这拨人的杰作。我琢磨着,有据可查进过黑室的人,就是国民党、日军特务和牛小跳他爷爷牛大贵了,牛大贵一介农夫,自然不会使枪,这么一说,蒙古古尸身上的弹孔多半是国民党或日军特务打的。
这一发现不但让我震惊,更让我高兴,看来我们歪打正着无意中走对了去蒙古古墓的路线。
这些念头在我脑子里闪电过了一遍,我琢磨着不能干等下去,得想办法脱身。跟这僵尸干耗,迟早要被它吓死。
我拼命给自己打气,半边身体滑出树杈,眼睛牢牢盯住蒙古古尸不放,想先溜下去再说,等我和猪头会合互相有个照应,也不至于这么束手无措。那蒙古古尸毫无预兆地突然抖动了一下,我吓得整个人甩下树杈,我本能地伸手抱住树干,希望不至于这么掉下去摔死。
蒙古古尸抖了一下就停不下来,跟抽风似的,顶上树枝被它撞得上下乱晃,树叶跟着掉下来不少。我看那僵尸情况诡异,而我又挂在半空进退不能,心中抱着溜之大吉的想法,又不敢再刺激蒙古尸,着实头大得很。
那蒙古古尸突然停下来望着我,我跟它目光一接触,急忙避开。蒙古古尸突然张开嘴,我看到一条长达半米的舌头从空中飞泻而下朝我直扑过来,我吓得屁滚尿流,急忙顺着树干往下滑,三下两下爬到树脚下再看那蒙古古尸,却看它口唇紧闭,好像之前的一幕根本没有发生过。
我很清楚刚才的一幕绝不是幻觉,那蒙古僵尸肯定不是凡物,如果找不到克制它的办法,我跟猪头今天可能就栽在这里了。
我的手电筒还落在树杈上,手电光把那蒙古古尸一张烂脸照得异常血腥,我逃下来后想起刚才一幕,忍不住犯恶心,趴在树脚下呕吐。吐了不少酸水,我又跑到猪头那棵树脚下,他兀自呼呼大睡。
我心想着,不能再管他头上的东西了,再不叫醒他,他肯定得死在树上,便大喝一声:“猪头,你给我醒醒,蒙古古尸来了。”
猪头跟做噩梦似的打了个哆嗦,看我在树脚下,急忙滑下来。我站在树脚下看不到枝叶后面猪头的情况,他下到我面前,我惊异道:“你没发现自己不对劲?”
猪头摇摇头,莫名其妙地看着我,我说:“刚才有个东西骑你脖子上你没发现?”
猪头吞了口口水骂道:“老赵你开玩笑吧,这是要吓死人啊!我说下来就下来了,脖子上哪有什么东西?”
我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指着我刚才待的那棵树,说:“蒙古古尸上树去了,我差点被它生吞了,它那舌头伸出来得有这么长!”我比画给猪头看,猪头朝我那棵树望去,突然说:“老赵你开玩笑吧,树杈上哪有什么蒙古古尸,僵尸能爬树?我看你是丰都城拉二胡—鬼扯哟。”
我心说:“坏了。”望向树杈,却忍不住大吃一惊,那棵垂地倒长的树根枝干上,竟然是空的,只有我的手电筒还挂在树杈上孤零零地放着光。
蒙古僵尸去哪儿了?


第十四章 时空
手电光把树杈那块照得通亮,那一簇交错的树干树枝光影斑驳,纵横展开的枝杈张牙舞爪活像恶鬼,而真正的蒙古僵尸却没了影,蒙古古尸的动作之迅速超出我的想象,我心底不由一阵后怕,这玩意儿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猪头问我:“你确定没看错?”
我又爬上树杈去取中正式步枪和手电筒,回他道:“我要是看错了就一头栽下去摔死算了。”
猪头急忙挥手:“别啊,老赵你怎么那么想不开,你死了我就没做伴的人了。”
我把枪背在肩上,顺着树杈正待下去,就看到上头树枝动了一下,不知道是被风吹的还是被什么东西撞了。我心里一沉,追着那一下动静照过去,浓密的树枝绿叶中间赫然冲出一张巨大的嘴,那大嘴里全是猩红蠕动的血肉,我还没反应过来,那大嘴就冲到我面前,喷了我一身恶心腥臭的味道。
我本能往后退去,猪头在下面大叫:“老赵你别啊……”
我猛的朝下一歪跌出了树杈,在下面树干上连撞几下滚到落叶丛里,打了七八个滚才停下来。猪头跑过去把我扶起来,我整个人完全陷入歇菜状态,身上全是木的,猪头道:“我说老赵,你这人真是想不开,说栽还真栽啊。”
我被猪头气得要吐血,忍不住骂道:“我又没神经病干吗自己栽下来,你没看见树上有张大嘴冲过来吓我?”
猪头一本正经地说:“老赵,你是不是最近压力太大?得好好休息一下,老这么出幻觉也不是个事。”
我憋了一肚子火,正待反驳,猪头指了指后面,低声说:“蒙古僵尸又跟上来了,我数一二三赶紧跑。”
猪头压着嗓子叫道:“跑!”
我一愣,猪头已经奔出去老远,我急忙追上去,奔跑的时候扭头朝后看,就看到那具蒙古古尸正大跨步朝我奔过来,我追上猪头骂道:“有你这么坑的吗,你的‘一二三’呢?”
猪头喘着粗气道:“急……太紧张了……忘了……”
我们穿过一排屏风形树根,后面杂乱立着七八棵十多人才能合抱的粗树干,树干上满是仅能容纳一个人钻进去的树洞,密密麻麻的,像是放大的蜂窝。
猪头“咦”了一声,我扭头见蒙古僵尸没跟过来才放心不少,猪头说:“这么多树洞用来做什么的?看着真奇怪。”
我也很好奇树洞的作用,猪头突然低声叫了一声:“啊,有情况,我半个身体就沉到地下去了!”
我吓一跳,急忙丢了手电筒来拉猪头,猪头无比的重,我怎么拉都拉不动他,不禁骂道:“你真不是一般的肥。”
猪头道:“你真以为我有这么胖,连你都拖不动?下面有个人在地洞里拖我下去,我的裤子都快被扒掉了。”
我朝下一瞟,果然看到猪头的裤子松了,半个大屁股都露了出来,我有点想笑,又异常惊骇,想不到地洞里还有东西,可真是防不胜防。这座独木森林一样的大榕树下面,到底隐藏了多少怪事?
我死命拖着猪头,猪头用双手撑着地面,双方陷入僵局,过了一会儿,我突然觉得一松,终于把猪头活生生给拖了出来,这小子大半条裤子都被拉了下来。
猪头穿好裤子好一顿大骂,扬言揪出地底下的东西,非给它来个乱刀分尸,扒皮示众不可。
我扒开地面上厚厚的积叶,下面赫然露出一个大地洞,看起来还很深,猪头不禁后怕—人要是掉下去没救援,没多久就得憋死。
我从背包里拿出可拆卸工程铁铲零件组装好,把地上的枯叶给翻了一遍,没翻到多远就翻出两具尸体,一具是身穿软皮铠甲的蒙古兵,一具是日本特务尸体,两具尸体抱在一起,互相掐着对方的脖子,我和猪头花了好大一番工夫才把两具尸体分开。
我和猪头面面相觑,只恨自己没瞎掉。蒙古兵和日本特务干上了,这种双方时间跨度长达七八百年的人竟然能撞到一起,我觉得我的世界观又崩溃了。这两人显然跟我们遇到的蒙古僵尸不同,他们对掐而死,证明死前两人都是正常活人,如果蒙古兵是僵尸,他又怎么会被日本特务掐死?
猪头清清嗓子,说:“老赵啊,这个事情已经把我的脑子给废了,借你大脑用用,把这个事给想清楚。”
我瞪他一眼,道:“我正糨糊着呢,先把周围其他地方挖开看看还有别的东西没。”
猪头也掏出工程铲,我们两人发力,把屏风树干后面的一块地方全给翻了一遍,挖出的结果实在让人匪夷所思,树叶底下埋的全是尸体,我们粗略估计了一下,有四五十具之多,尸体双方全是蒙古兵和日本特务。
除此之外,积叶下面还有无数巨大的地洞,那些地洞隐藏在树根附近,有积叶遮挡,非常隐蔽。我用手电筒逐一照了一遍,地洞深不见底,不知道要通向哪里。想到猪头刚才惊险一幕,我很是后怕,地洞里想必住着什么能拖人下去的东西。一旦让它们得手,掉下这里的大洞小洞,人还哪里有生路?
我们把尸体分成两堆,猪头突然说:“老赵,你过来一下。”
我扭头一望,发现蒙古尸堆里有具尸体赫然站了起来,而猪头正背对着它朝我招手,我的心猛的沉了下去。
我要提醒猪头时已经来不及,那蒙古古尸爬上尸堆,慢慢朝猪头挪过去,猪头看我盯着他发呆,脖子一缩做出一副惊悚的样子:“我的性取向可是很明确的,对爷们可没兴趣,老赵你自重。”
我心说:“也不照照镜子,就算找男人,我也不会找头肥猪。”那蒙古古尸已经爬到距猪头两米左右的地方,我此刻惊动它,它必定暴起扑人,无奈之下,我端起步枪瞄准僵尸,并对猪头招手让他过来。猪头那厮卖萌没下限,双手抱胸做出一副猥琐的样子,继而哈哈大笑。
我快被他气得半死,蒙古古尸爬上了猪头的肩头,他这才发现情况不妙,就要扭头朝后望,我低声道:“别动,千万别动!”
猪头瞪着我,眼睛发直。我看到蒙古尸张开嘴巴,从嘴里伸出一尺来长的舌头,猪头此刻扭头,势必被僵尸箭一样的舌头刺中。
我紧张得不行,手电光照在蒙古尸身上,显得特别恍惚,猪头朝我比着手势,说:“这下完蛋了,连我也被僵尸看上了,这僵尸真重口味。”
我哪有心思跟他扯淡,冲他比了一个扑倒的手势,准备趁蒙古尸还没反应过来,一枪射中它的长舌。在我看来,这蒙古尸最可怕的地方就是那条利剑一样的舌头。那舌头一片鲜红,犹如快烧融的烙铁,看着十分吓人。要是被它射中,多半是没命了。
猪头领会我的意思,二话没说就趴了下去,我长枪一抖,就要去扣扳机,突然背后传来一个声音:“别开枪,你开枪猪头就没命了。”
我吓了一跳,扭头朝后望去,看到毛三和牛小跳从树洞里爬出来,脸上身上全是血,看着犹如丧尸。
猪头惊喜道:“老大!”
毛三走到我面前把枪压下来,说:“那舌头很有古怪,不是一颗子弹就能解决的,激怒了它,咱们这几个人就都没命了。”
蒙古古尸骑上猪头的脖子,一双腿像荡秋千似的在猪头胸前摆来摆去,它嘴里长舌一伸一缩,跟弹簧似的。只要这厮头稍微歪一点,猪头就要遭殃了,猪头心里也异常害怕,脸上青白一片,说不出有多难看。我几乎能想象出来,那猩红长舌射中猪头的脖子,鲜血飞溅得老高,猪头当场毙命的惨相。
我问毛三说:“那我们该怎么办,不会让蒙古古尸就这么把猪头玩死吧?”
毛三冲我指了指蒙古古尸后面,小声说:“你绕过去,别被它发现了,这东西精着呢。”随即,他又递给我一块破布包着的东西,上面湿答答的都是血,摸上去又肥又软,好像是块肉。
毛三说:“你在它身后把这个抛过去,它自然会放了猪头,你再开枪打它脑袋,务必一枪爆头。”
我不明白毛三目的何在,不过看他这么严肃认真,心想,权且死马当作活马医吧,猪头能否逃脱蒙古僵尸的控制,留得小命,就看毛三这一招灵不灵了。
我从树干群里绕到屏风形树干后面,那些树干虽然排布密集,却留了不小的缝隙,我趴在缝隙后面朝前看,吓得几乎要把舌头咬断在嘴巴里。蒙古僵尸背后居然有一条大腿粗的黑色巨蟒,那蟒蛇一大半身体藏在地洞里,另一半露出地面,它的大头一部分贯进蒙古尸的脑中,腹部长了四条细腿一样的东西,缠在蒙古古尸双腿上。
我心里暗道:“还真以为是蒙古古尸体诈尸,原来是蟒蛇在后面作怪,蒙古古尸平白无故做了傀儡出来吓人,这蟒蛇真变态。”
按照毛三吩咐,我把那块冒血肉块从树缝里投过去,那巨蟒正把蒙古古尸玩得不亦乐乎,听到后面有动静,不禁愣了一下,转而丢了蒙古尸飞速扑向地上的肉块。我看到那巨蟒在半空中打个旋,黑色的身体上霎时显出云一样的血红斑纹,吓了我一大跳,我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趁巨蟒吞噬肉块的时候,抬手一枪击中了它的脑袋。
巨蟒飞到半空的身体突然掉到地上,不停地蠕动,周身血红斑纹霎时暗了许多,地上厚厚的积叶被它扫得飞了起来,像平地刮起一阵飓风,我躲在一排树干后面,也被扫得满脸泥土。
那巨蟒在地上兀自挣扎,它似乎有所察觉,突然把头甩向我这边,我看它铜铃样的眼睛像灼烧的炭一样红,着实吓了一跳,收起手电筒就想跑。那巨蟒头部中枪,力气依旧大得吓人,它的尾巴从地洞里拖出来,十来米长的一条大东西朝我横扫过来,我才跑出去几米,就觉一股大风迎头扑来,一大排粗壮树根树干被撞得四分五裂,连断好多根。我也被巨蟒带起的劲风吹得撞到树干上,一口老血差点当场喷出,全身骨头都要碎了。
我心中暗暗问候毛三他全家,都是这损货出的好主意,要不是我腿快,估计早就去见马克思同志了。
那巨蟒从屏风形树干后面爬出来,朝我直扑过来。我见巨蟒滑行而来,发出“咯咯”的声音,心中怕得要命,也顾不上头晕眼花气还没缓过来,急忙爬起来往倒垂气生根排布最密集的地方钻。那巨蟒脑袋被射,陷入癫狂状态,一条十多米长的尾巴犹如伐木机器,把所到之处的树干树根逐一扫得木屑乱飞,四处都是天塌似的巨响,我玩命似的逃命,背后是可怕的呼呼风声。
我吓得半死,也忘了看路,一直跑到一处比较开阔的空地上,身后巨蟒甩着铁柱样的尾巴眨眼就到。我看它一双铜铃大眼赤红如炭,满是怨毒地瞪着我,心里怕得要命,毛三出主意比较在行,现在鬼影都没看见,而此时的我,已经避无可避。
巨蟒拖着大尾巴滑过来,那股催命般的“咯咯”声让我压力倍增,巨蟒大尾巴在半空中打了个旋,向我横扫过来。此刻四周无比空旷,我只能扭头拼命朝前逃,心里却很清楚:我区区一介凡人,怎么可能逃得过去?抱定了必死的心,恍惚间,我看到老枪正朝我招手,小高对我咧嘴大笑,他满是炮火灰的脸上挂着一排大白牙,笑得甚是憨厚。
巨蟒带起的飓风把我吹了起来,然后一条灰黑如柱的尾巴凌空扫下,我被飓风扫得倒飞出去,巨蟒粗大的尾巴从我眼前划过,我曾经想过千万种死法,但就这么被巨蟒砸死,实在是难以瞑目。
我被巨蟒卷起来扔出十来米远,好在地上落叶厚实,饶是这样,我还是被摔得两眼冒金星。
巨蟒爬到我面前,我还是第一次正面面对它,一颗心在胸腔里扑通直跳。巨蟒的眼睛十分奇怪,火红的两团,像燃烧着的鬼火,它昂着头,张开的嘴巴里满是肉瘤一样的东西,蛇信吐出来半米长,跟鞭子一样。
我呆呆地看着它,巨蟒立在半空,散发出一股逼人的气势,我面对它的时候,心里非常害怕。这种害怕不仅仅是它的怪异,而是它昂头逼视我的时候,它身上散发出的气场,那气场让我觉得自己很渺小,渺小到它随时都能掌控我的生死。
巨蟒的头缓缓俯下来,我被它瞪着很不舒服,情不自禁往后退,巨蟒的头俯到距我不到一米的地方不动了,我也不敢再退,怕惹怒它。巨蟒突然狠狠瞪着我,我心里一震,就看到它嘴巴张开,蛇信闪电一样射出来。我心脏抽搐了一下,本能地就地打了个滚,滚到几米开外的地方。没想到那里居然是空的,我还没反应过来,就滚下了地洞,接连打了十几个滚才停下来,被撞得七荤八素。
我紧张得要死,地洞洞壁没办法借力,我想出去也没法子爬。洞里异常的黑,我手里还攥着保命电筒,推了两下开关,一丝光都亮不起来,那电筒估计是废了。我长叹一声,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地洞就是巨蟒的巢穴,我掉进来不就是自己洗干净了送它嘴里了吗?
我心里异常憋屈,唯一办法就剩求救了。喊了两声毛三、猪头,半天都没得到回应,我心里很是忐忑,更怕巨蟒顺着地洞爬进来,就它那庞大的躯体足以压死我。所谓“遇到倒霉事,喝水都能塞牙缝”,我正犯愁,我的腿突然被什么东西牢牢夹住,吓得我半死,黑灯瞎火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那东西拖着我拼命往深处钻,我背上火辣辣的疼,不知道磨掉了几层皮。更可怕的是,我知道拖我的不是巨蟒,可是除了那蟒蛇,地洞里还有什么东西?
我脑子里一片空白,那东西把我拖到一处地方,突然停下来。我双眼不能视物,腿被钳得死死的,死命挣都挣不脱,想翻身起来更难办到。我心里狐疑不定,那东西对地洞里异常熟悉,可见是个土著,一般长居地洞的不是地魁就旱魃,难道我活该倒霉遇到它们两兄弟?
我正胡思乱想,就听到背后传来“咯咯”的声音,我的心猛地一沉,巨蟒找过来了。
抓我的怪物在黑暗里倒腾片刻,我就听到前面发出沉闷的“咯咯”声,我还没弄清状况,人就被倒提起来。那东西力气出奇的大,它将我手脚反剪到一起倒提起来,我十分诧异,因为我感觉到那东西抓我的动作好像是个人。那东西能在漆黑地洞里跑得这么快,力气又这么大,怎么会是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