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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必要的东西收进一个包里,带上护照和你身上的钱,立刻逃跑。不要走酒店正门,走后门,现在立刻。你听到了吗?”
“但是你怎么办?我不能让你——”
“如果你是我的朋友,就按我说的做。我已经不是孤身一人了,我有了真正的朋友。我会没事的。但是我现在需要你立刻逃走,吉赛尔,立刻!”
她继续说了几句,但是我没有听,我已经说完了所有要说的话。我知道这很不礼貌,若非情况特殊,我绝对不会这么做——我没有道别就挂上了电话。
我抬起头来时,一个店员正站在我的桌旁。她有些尴尬地站在原地,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我在等待时机搭话时也会这样做。
“那是你吗?”她指着电视屏幕问道。
我该怎么回答呢?
诚实永远是最佳策略。
“是的,是我。”
她愣了一会儿,消化这个信息。
“但是我必须澄清,我没有杀害布莱克先生。我是说,我不是杀人凶手,所以你完全不必担心。”我喝了一口马克杯里的茶。
店员僵硬了片刻,离开了我的桌边。回到安全的柜台后,她背对着我冲进了厨房。她会和上司说起我的事,对方则会从后门出来瞪大眼睛看着我,我将会瞬间读懂这个表情的含义。那是恐惧的表情。因为我越来越擅长做这件事情了——读懂微妙的肢体语言和暗示,了解藏在背后的情绪。
活得越久,学到的就越多。
她的上司会上下打量我一番,确定真的是我——那个新闻里提到的人。她会给警察打电话,警察会说些什么安抚她,告诉她不用担心,发布会的细节搞错了。
一切到最后都会变好的。
我深吸了一口气,心情平静地喝了一口茶,看着酒店门口,等待着。
然后,我等待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警察穿过旋转门出来,前面走着一个人——罗德尼。他的衬衫袖子卷起,露出铐着手铐的前臂。他身后是斯塔克警探,手里拿着一个熟悉的海军蓝旅行包。拉链半打开着,即使离得这么远我也能看出来,那里面装的不是洗碗工的衣服和个人物品,而是一个个装着白色粉末的塑料袋子。
人心是永远无法解开的谜题。
是的外婆,的确是这样。
玛芬蛋糕在我的嘴里融化开来,美妙至极。吃东西的感觉很好,令人十分满足。人只要活着就必须吃饭,地球上的所有人都是如此。
我吃,故我在。
罗德尼被押进警车后座,几个刚刚冲进酒店的警察正在楼梯口戒备周围的情况。紧张的顾客围在一起,向门卫寻求安全感与慰藉。
斯塔克警探走上楼梯,和普莱斯顿先生说了什么。我看到他们两人转向我,咖啡厅的玻璃反射出最后一丝夕阳的余晖,他们不可能看得到我。
斯塔克警探冲我的方向点了点头,几乎微不可见,但我确实看到了。我很确定,她是在对我点头。我不太确定这个动作意味着什么,因为我向来不擅长解读斯塔克警探的意思,所以我只能猜测,但是并不能确定。
我不爱赌博,因为赚钱对我来讲实在太难,而我又很容易失去钱财。但是如果要赌的话,我会说斯塔克警探的点头中有着某种确切的含义,她的意思是:我错了。
25
我迈着悠闲的步子回家。这真的很神奇,当你被压力裹挟时,是注意不到身边那些美好的细节的——鸟儿在回巢休息前最后的歌声,被晚霞照亮的棉花糖一般的天空。你正在回家的路上,与以往的许多个日夜不同的是,当你打开门的时候,会有朋友在等你。这可能是外婆去世后我第一次觉得生活充满希望。
一切到最后都会变好的,如果不好,那只是因为还没到最后。
我的公寓楼就在前面了,我加快了脚步。胡安肯定很想知道发生了什么,而不只是看到一个竖起拇指的表情符号。
我走进大门,大步跨上楼梯,拐进走廊,拿出钥匙打开家门。
“我回来了!”我喊道。
胡安冲了过来,站得离我很近,肯定不足一辆推车的距离,但这并没有让我感到不适。我不会因为人们站得离我近而尴尬,相反的情况才会让我困扰——当人们远离我的时候。
“嗨,你回来了。”他双手合十说道。他打开柜子,拿出擦鞋布,然后等我脱下鞋。
“怎么样,有用吗?”他问,“你们抓到狐狸了吗?”
“是的,”我说,“我亲眼看到他们抓住了罗德尼。”
“太好了,谢谢,感谢上天。你必须把一切都告诉我!你还好吗?”
“胡安,我很好,非常好。”
“那就好。”他吸了一口气,“太好了。”他拿过我的鞋,用布擦着鞋底,好像能从里面召唤出灯神一样。擦完之后他将鞋和布都收回了柜子,然后抱住了我。这突如其来的示好令我惊讶不已,甚至忘记了要抱回去才是礼貌的做法。当我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松开了。
“这是在做什么?”我问。
“迎接你平安到家。”他说,“来,到厨房来。我准备了一点晚餐。我也想乐观一点,但实在太担心了,总觉得警察会来把我带走,或者你再也不会回来了。我想到了很多糟糕的事情,万一他们……”他的声音变小了。
“万一他们什么?”我问。
“罗德尼和他的手下,”他说,“万一他们……伤害你,就像伤害我那样。”
光是这个想法就让房间倾斜了三十度角,但我深吸了一口气,平复心情。
“来吧。”胡安说。
我跟着他来到厨房,晚餐已经在桌子上摆好了。是我从橄榄花园餐厅带回来的外卖,都精致地摆放在盘子里。他甚至铺上了外婆的黑白格子餐布,为餐桌增添了不少意大利风情。最终呈现的效果十分惊艳,我们的小餐桌摇身一变,成了一张意大利的风景明信片。这一切都恍如梦境,我必须静下心来才能找回自己的声音。
“看起来太棒了,胡安。”我说,“你知道吗?这是我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吃一顿完整的晚餐。”
“我们先吃,然后你就全都告诉我。”他说。
我们在餐桌旁坐下,但他刚坐下就突然站了起来。“我忘了一件事。”他说。
他赶忙去到客厅,回来的时候拿着外婆的蜡烛和火柴盒。“我可以点燃这个吗?”他问,“我知道这是很特别的东西,但今天也是个特别的日子,不是吗?今天他们抓住了真正的罪犯。”
“是的,他们把他押进警车带走了。”我说,“希望这对我们来说是一件好事。”但是这句话刚说出口,我就感到了疑虑。乐观当然是好的,我应该相信——胡安和我都会有一个恰当的结局。
他把蜡烛放在桌上,就在我们拿起刀叉打算吃饭时,我的手机响了。我几乎跳了起来。谢天谢地,是夏洛蒂。
“夏洛蒂?”我说,“我是莫莉,莫莉·格雷。”
“嗯,”她说,“我知道。你怎么样?”
“我很好,”我说,“谢谢你的关心。我和胡安在家,正准备开启意大利之旅。”
“什么?”
“这不重要。你能说说酒店那边的情况吗?我从咖啡店看到了,但是计划进行得顺利吗?罗德尼被抓到现行了吗?”
“进行得非常顺利,莫莉。听着,我现在正在警察局呢,讲不了太久。斯塔克警探想和我谈谈,你和胡安待在那里不要乱跑,好吗?我和爸爸也会尽快过去。这可能要花几个小时,我觉得你会对结果十分满意的。”
“好的,谢谢你,夏洛蒂。”我说,“请替我和斯塔克警探问好。”
“你想让我……你确定吗?”
“我没有道理不遵守礼仪。”
“好吧,莫莉。我会替你问好的。”
“请告诉她我能读懂点头。”
“你能什么?”
“只要这么告诉她就可以了,拜托了。谢谢你。”
“好吧。”夏洛蒂说,然后挂断了电话。我收起了手机。
“非常抱歉。我一般不会在晚餐期间接电话,也不希望培养这样的习惯。”
“莫莉,你太在意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了。我只想知道夏洛蒂都说了什么。”
“他们抓到了罗德尼。”
“抓了个现行?”
“是的,没错。”
胡安脸上绽开了一个笑容,直达深棕色的眼底。外婆曾经告诉我,真正的笑容都是藏在眼睛里的,我一直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直到今天。
“莫莉,我从来没机会和你说这句话——对不起。我不想把你卷进这些事情的。”
我拿起叉子,但是很快又放下了。
“胡安·曼努埃尔。”我说,“你试过阻止我了,你甚至试过警告我。”
“也许我应该更努力一点,也许我应该把一切都告诉警察。但是我无法相信警察,他们一看我,就会觉得我是坏人。而且并不是所有的警察都是好人,莫莉。我又该如何分辨呢?我很担心,怕说了毒品和酒店的事会让事情变得更糟糕。”
“是的。”我说,“我明白,我也不擅长分辨他人的真心。”
“还有罗德尼和布莱克先生,”他继续说道,“我不在乎他们会不会杀了我,但是我的妈妈,我的家人……我很怕他们会受到伤害,也很怕那些人会伤害你。我觉得,如果我忍气吞声,也许就不会有其他人受伤。”
他的手腕在桌面上,但是手肘不在。我必须努力集中精神看着他的脸,不然就会忍不住盯着他胳膊上的伤,有一些已经痊愈了,但还有一两处是崭新的。
我指了指他的手臂:“是他做的吗?这些伤是罗德尼干的吗?”
“不是罗德尼,”他说,“是他的朋友们,那些大个子。但罗德尼是下命令的人。布莱克先生烫伤了罗德尼,所以他就要这样对我。如果我抱怨,或者说不想干了,他们就会这样惩罚我。都是因为我有心爱的家人,而他没有。”
“他们不能这样对你,这是错的。”
“是的,”他说,“确实是错的。还有他们对你做的事。”
“你胳膊上的伤看起来很疼。”我说。
“之前是很疼。但是今天不疼,今天我感觉好一些了。我甚至不知道接下来自己会变成什么样,但我还是感觉很好,因为罗德尼被抓住了。而且我们还能点起蜡烛,还有希望。”他拿出一根火柴,点亮了蜡烛,说,“快吃吧,再等下去就该凉了。”
我们拿起刀叉,开始享用晚餐。时间很充裕,我不光有时间遵守咀嚼法则,还能细细品味食物的味道。我一边吃着,一边和胡安说起今天下午的每一个细节。我是怎样坐在咖啡店里,怎样看到罗德尼被押送到巡逻车里。当我告诉他店员从新闻里认出了我时,他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有一瞬间我愣住了,我分不清他是在嘲笑我还是在和我一起笑。
“有什么很好笑吗?”我问。
“她以为你是个杀人犯!在她的店里,一边喝咖啡一边吃蛋糕!”
“那不是普通的蛋糕,”我说,“是玛芬蛋糕,葡萄麦维口味的。”
他笑得更大声了,我毫无头绪。但他似乎不是在嘲笑我。忽然之间,我发现自己也在笑,因为葡萄麦维蛋糕而狂笑不已,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笑。
晚饭后,胡安开始洗盘子。
“不,”我说,“你帮我准备了晚餐,已经足够了,我来洗吧。”
“那不公平,”他说,“你觉得自己是唯一一个喜欢洗东西的人吗?你为什么要夺走我的乐趣?”
他又露出了那种微笑。他从厨房门后拿出外婆的围裙,上面是可爱的蓝粉色佩斯利花纹,但他并不在意。他套上围裙,系带子的时候嘴里哼着歌。我已经好久没见到任何人系那条围裙了。最后的几个月里外婆病得太重,也没再系过。过了这么久,再次看到有人系上它……不知为何让我移开了目光。
我回到桌前,收拾剩下的餐具,胡安则在水池洗碗。
我们两人合力,不出几分钟就把厨房收拾得干干净净。
“看吧,”他说,“我这辈子都在厨房里工作——大的、小的、家里的……最终,看着收拾干净的厨房会让我心情快乐。”
“心情愉快。”我说。
“啊,是的,心情愉快。”
外婆的蜡烛照在胡安的脸上。我看着他,仿佛第一次用心在看。几个月来我每天都会见到这个人,但是忽然之间,他似乎比以往要英俊得多。
“你会感觉自己像一个透明人吗?”我问,“我是说,工作的时候。你会觉得别人看不到你吗?”
他取下围裙,放回门后的挂钩上。
“当然了。”他说,“我经常会有这种感觉。我很了解那种变得完全透明、与世界格格不入、对未来充满恐惧的感觉。”
“你一定很痛苦吧。”我说,“那样被迫给罗德尼帮忙。”
“有的时候,为了做成一件好事,你必须做一件坏事。这没有那么显而易见,不是大家想象中非黑即白的事情。尤其是当你没得选的时候。”
是的,他说得对。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胡安?”我问,“你喜欢拼图吗?”
“我喜欢吗?我简直爱死了!”
这时忽然响起了敲门声,我感觉胃里变得沉重起来,双脚黏在了地板上。
“莫莉,你要去开门吗?……莫莉?”
“是的,当然。”我说。
我强迫自己动起双腿,和胡安一起走到门边,打开了门。
夏洛蒂和普莱斯顿先生站在门外,身后则是斯塔克警探。
我的膝盖软了下来,不得不扶住门框。
“没事的,莫莉。”普莱斯顿先生说,“没事的。”
“警探是带着好消息来的。”夏洛蒂补充道。
我听到了他们说的话,却还是动弹不得。胡安站在旁边,扶住我不要倒下。我听到走廊里又响起了开门声,接着就看到罗索先生站在斯塔克警探身后。这么多人聚在一起,简直像是在我家门口开起了派对。
“我就知道!”他喊道,“我知道你不是什么好鸟,莫莉·格雷。我在新闻上看到你了!你立刻给我滚出这栋楼,听到了吗?警察,快把她带出去!”
我脸上因为羞愧烧得通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斯塔克警探转向罗索先生:“事实上,先生,新闻报道出现了一些错误,一个小时之内就会被纠正过来。莫莉是清白无辜的,她甚至还帮忙破了案,只是我们之间有过一些误解,所以我才会过来。”
“先生,”夏洛蒂对罗索先生说,“你肯定知道,你不能无缘无故就将房客驱逐出去。格雷女士付过房租了吗?”
“虽然晚了,但是她确实付过。”他说。
“格雷女士可以说是一名模范租客,您不该这样骚扰她。”夏洛蒂说,“还有,斯塔克警探,你是否意识到了这栋楼里没有电梯——”
“抱歉,我该走了。”罗索先生说完就迅速离开了。
“再见!”夏洛蒂冲他喊道。
走廊里很安静,大家都站在我的门前,看着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普莱斯顿先生清了清嗓子:“莫莉,你愿意请我们进屋吗?”
我的腿终于能动了,随着我的力气一点点恢复,胡安扶住我的手也渐渐松开。
“非常抱歉,”我说,“我并不习惯接待这么多客人,但我很欢迎你们的到来,请进吧。”
胡安站在门边,就像一个哨兵,对每一位客人打招呼,并请他们脱下鞋子。他会用有些颤抖的手把鞋擦干净后收进鞋柜里。
客人们来到了客厅,有些尴尬地站在那儿。他们在等什么?
“请坐吧。”我说。
普莱斯顿先生去厨房拿了两把椅子回来,放在沙发对面。“有人想喝茶吗?”我问。
“想到可以杀人了!”普莱斯顿先生说。
“爸!”
“是我用词不当,抱歉。”
“没事的,普莱斯顿先生。”我说着转向斯塔克警探,“我们都会犯错,是不是,警探?”
警探的目光似乎被自己的长筒袜吸引了。在工作期间脱下鞋子对她来说一定很不常见,让自己脆弱的双脚暴露在空气中可能让她十分不适。
“那么,”我说,“喝茶吗?”
“我去沏茶。”胡安说。他看了看斯塔克警探,然后飞速跑向厨房。
普莱斯顿先生请警探坐下,她照做了。夏洛蒂坐在她之前坐过的椅子里,我则坐在沙发上,普莱斯顿先生在我旁边——外婆的位置上。
“你可以想见,”我说,“我很好奇最后发生了什么。如果我仍被指控谋杀的话,自然就更想知道了。”
我听到了勺子掉在地上的声音。
“抱歉!”胡安从厨房里喊道。
“针对你的指控已经全部撤销了。”斯塔克警探说。
“全部。”夏洛蒂重复道,“警探希望你能去一趟警局,这样她就能亲自告诉你,但我坚持让她来这儿见你。”
“谢谢。”我对夏洛蒂说。
夏洛蒂倾身向前,看着我的眼睛说:“你是无辜的,莫莉。你明白吗?现在他们也知道这一点了。”
我听到了她的话,却不太相信。说出来的话很可能是有欺骗性的。
普莱斯顿先生轻轻拍了拍我的腿。“好了,好了。结果一切都好。”如果外婆在世的话,肯定也会这么说吧。
“莫莉,”斯塔克警探说,“我过来是因为我们需要你的帮助。我们今天下午接到了斯诺先生的电话,请我们尽快赶往酒店。他说事态有了新发展。”
胡安从厨房走了出来,脸色苍白。他手里端着外婆的托盘,放在了桌子上,然后离开,站得离斯塔克警探足足有几个推车远。
斯塔克警探没能发现这一点,她看了看托盘,拿起了外婆的茶杯。这让我有些恼火,但是无妨,就这样吧。
“胡安。”我说着站了起来,“你来坐我这里。”我希望我还有一把椅子能给他坐,可惜我没有。
“不,不。”他说,“不用了,你坐吧,莫莉。我站着就好。”
“确实,”斯塔克警探说,“免得她又晕倒了。”
我坐了回去。
警探往茶里加了些糖,搅拌起来,然后继续道:“我们今天去查了布莱克的套房,苏谢尔餐吧的调酒师——罗德尼·斯泰尔斯和他的两个同伙在里面。”
“两个身材高大、文着奇怪面部文身的男性?”我问。
“是的,你认得他们?”
“我以为他们是酒店的住客。”我说,“我被告知他们是胡安的朋友。”这句话一说出口我就后悔了。
普莱斯顿先生仿佛读懂了我的心一样,立刻补充道:“别担心,莫莉。警探知道罗德尼在威胁胡安的事情,还有……对他施加暴力的事情。”
胡安愣在厨房门口,我知道他是什么感觉——被人谈论,就像你不在屋里一样。
“莫莉,你能告诉警探你为什么帮罗德尼打扫房间吗?只要说实话就行。”夏洛蒂说。
我看向胡安,如果他不同意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会说。“没事的。”他说,“告诉他们吧。”
于是我开始解释一切。罗德尼说胡安是他的朋友,而且无家可归。我打扫房间的时候并不知道自己清理的是犯罪现场。我说了罗德尼是如何欺骗了我,又是如何利用了胡安·曼努埃尔。
“我不知道那些房间里每晚发生的事情,没有意识到胡安遭受了暴力。我以为自己只是在帮一个朋友。”
“但是你为什么会相信他?”斯塔克警探问道,“事情很明显涉及毒品,你为什么还会相信罗德尼呢?”
“对你来说显而易见的事情,警探,对其他人而言却并非如此。我外婆常说:‘我们很相似,却各有各的不同。’事实就是,我相信了罗德尼,相信了一个坏蛋。”
胡安依然安静地站在厨房门口。
“罗德尼利用我和胡安让自己隐形。”我说,“现在我明白了。”
“确实。”斯塔克警探说,“不过我们还是抓到了他。我们在那间套房里找到了大量的苯二氮卓和可卡因。他几乎是把这些东西拿在手里。”
我想到了吉赛尔的“好苯友”,装在没有标签的瓶子里,很可能是罗德尼给她的。
“我们对他提出了多项指控,包括非法持有枪械、袭警,等等。”
“袭警?”我问道。
“我们打开房间门的时候他掏出了一把枪,和我们在你吸尘器里找到的枪是同一型号,莫莉。”
很难想象罗德尼撸起袖子拿出一把枪,而不是在吧台倒酒的模样。
胡安察觉了我没有发现的事情,开口说话,所有人都看了过去:“你说很多项指控,却没有谋杀。”
斯塔克警探点点头:“我们确实指控罗德尼涉嫌杀害布莱克先生。但是说实话,如果要使罪名成立,我们还需要你们的帮助。事情还有一些疑点。”
“比如?”夏洛蒂问。
“莫莉,在你发现布莱克先生死亡的那天,套房里并没有罗德尼的指纹。事实上,整个房间里都没有指纹,唯一找到的只有他脖子上的清洁剂。”
“那是因为我检查了他的脉搏,因为——”
“是的,我们知道,莫莉,我们知道你没有杀他。”
然后我意识到了:“是我的错。”
所有人都看向了我。
“这是什么意思?”普莱斯顿先生问。
“你们之所以找不到罗德尼的指纹,是因为当我打扫一间房的时候,我一定会彻底清洁。就算罗德尼进去过,留下了指纹,也会被我在无意识中擦掉。我是一个优秀的酒店女仆,也许太优秀了。”
“可能是这样吧。”斯塔克警探说着露出了一个勉强的微笑,但是眼中没有笑意,“我们还在想,你是否知道吉赛尔·布莱克的所在。逮捕罗德尼后,我们去了她的酒店房间,但是她已经不见了。也许她看到我们进了酒店,于是匆忙逃跑了。她在酒店前台留了一条留言。”
“是什么?”我问。
“上面写着‘去问酒店女仆莫莉,她会告诉你真相。不是我做的。罗德尼和查尔斯=BFFs’”
“BFFs?”我问。
“永远的好朋友(Best friends forever)。”夏洛蒂解释道,“她的意思是说,罗德尼和查尔斯是同伙。”
“是的。”胡安说,“他们是同伙。”大家又看向了他,他继续说道:“罗德尼和布莱克先生经常打电话。有的时候还会争论——关于钱。他们会说很多有关运输、分区和买卖的事情,没人觉得我能听懂,但是我听懂了。”
警探转向了胡安:“我很希望能带你去录一份口供。”
胡安的脸上闪过一丝警觉。
“他们不会对你提出指控的,”夏洛蒂说,“也不会把你驱逐出境。他们知道你是受害者,只是需要你帮忙破案。”
“对。”警探说,“我们明白你帮助罗德尼是被胁迫的,而且还遭受了……身体上的伤害。我们知道你的工作签证过期了。”
“不只是‘过期了’。”胡安说,“还跑到了罗德尼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