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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哥说的,说他兄弟有路子,找地方让我躲段时间再回去。”王自光道。
“哎呀,这地方还真给你准备好了,保证你安安生生的。”钱加多坏笑道。娜日丽说:“我们当然有路子,斗哥看来挺关心你啊……来来,上车。”
两个人带着王自光正要上车,另一组的程一丁和邹喜男也到了。那俩下车一下可让王自光有点儿警觉了,他掉头想溜,钱加多脚下顺势一绊,把这货绊了个狗吃屎,接着又拎起人来,愤愤地道:“你跑什么?”
“我怎么看着你们不像好人呢?”王自光紧张地道,下意识地搂紧了钱包。
“哎呀,这么有眼光啊?不是不像好人,就不是好人……老程,咋办?”钱加多问。
“家里急着呢,铐起来。”程一丁道。二话不说,邹喜男上前一铐,钱加多顺势抢了包,铐住人的邹喜男还不放心,仔细地搜了一遍身,这才把人带上车。娜日丽则忙着亮证件向加油站解释,随即找到亮着灯的一间屋子,把包里的东西哗哗地往外倒,十几摞钱掉到了地上。几人翻着钞票,一点儿疑点也不放过,娜日丽抖搂着包,掏着每个口袋,终于不负众望地掉下了一团纸。
钱加多抢着摊开,却是民宿提供的那种信笺,一共有两页。娜日丽赶紧拍照,回传,小心翼翼地收起那两页纸时,她愕然道了句:“沈燕居然真的撤了,她发现了什么?”
“赶紧回,肯定要有行动了。”程一丁道。
几个人又检查一遍,这才匆匆上路,一路上问着王自光各种细节……
“沈燕已经确定撤离。”
一则这样的信息分享在谢副厅和周修文的手机上,两个人都是眉头紧锁,看了看时间,又收起了手机。
行动方案仍然在讨论中,屏上显示的是各地警方陆续接手现场的监控画面。荆汉的万博保险、襄州的电子商务公司、江离的保险分公司,数个嫌疑人聚集点陆续显示在中控大屏上。其中一屏是协调指挥对各参案警务单位的点名,运警的警车、大巴车、依维柯,陆续泊到指定位置。此时播放着江离公安的画面,是集结的队伍正在上交通信工具,装备车门已洞开,各种警械已经有条不紊地发放。
“最新案情通报,省人行已经确认,有万博保险参与的贷款担保一共有145宗,涉及荆汉、随阳、襄州等市,很多是响应地方政府扶持小微企业做的担保贷款,总金额约八千七百余万,可能还不是全部。江离的保险分公司还有通过网上申请的网商银行贷款……目前滨海警方已经约谈了万博总公司的负责人,他们确认总公司对此事根本不知情,也不可能大规模批复这种业务。”
信息员汇报着最新的案情,挨个儿发了几页盖着保密字样的文件。
案情越来越趋向明朗,以传销前科人员为骨干的各种小公司,贷出去的钱,估计和打狗的肉包子没啥区别。可能此时荆汉方面众警员的思维还没有拗过来,敢情是真有人堂而皇之地以一个正规保险公司之名,行诈骗之实。
“我很懂大家的心情。坦白地说,同样的情况我经历的更多,怕抓错人承担责任,怕社会舆论指责,怕摘掉头顶官帽……大家想过没有,我们一味地瞻前顾后,恰恰是诈骗愈演愈烈的原因。我们是挡在社会黑白分界线的一堵墙,我们要挡不住诈骗这股浊流,普通群众又能怎么样?”
谢副厅说着,有点儿痛心疾首。在达成共识上仍然有分歧,证据不足是硬伤,时机不成熟让人很犹豫,至于对“猫池”要采取的针对措施,荆汉警方是持反对意见的。小案可以不那么讲究,像这样的大案要能经得起三查五审,其程序必须正义。
“好吧,我来介绍一下今天的几个主角。”周修文道。
此话一出,荆汉市一位同行就质疑起来了:“我有个问题,这是位海归,看其履历绝对是位精英人士,我记得这段时间他和市里领导一起出现在地方报纸上……我不是为他洗白,我的问题是,这样一个人不可能是法盲,既然不是法盲,那假托正规保险公司之名诈骗这么大的事,他还能在法人位置上吗?这不是活得不耐烦了吗?要是在法人位置放一个不相干的人,我倒相信。”
“这个问题我现在暂时解释不了,只能问他了。这一个,石金山,他的履历大家看下,没有受教育记录,一共申请破产过七家公司,注销过二十二家,其中包括物流行业、体育器材行业、医药行业、娱乐行业……更可笑的是,他自己都没受过教育,居然还进入过教育行业,开培训公司,所有的公司都是亏损,然后他还在孜孜不倦地开着。几个月前在中州他牵涉进一起健身房预付费的诈骗案,被传唤过,这一变身,来这里当副总经理了。在中州的时候,陈策同他以叔侄相称,但我还真查不到什么关联。”周修文道。
这履历和陈策反差如此之大,除了加深嫌疑,说明不了其他问题。第三个,是一个穿花衬衫的男子,年纪不小,但打扮得很潮。周修文介绍道:“他叫贾一文,开过一家演出经纪公司,万博给他账上打的咨询和策划费用就有四百多万,这是贾一文之前年收入的十倍。注意看贾一文的户籍变化记录,此人原是中州籍,二十多年前迁移过来的。”
“第四个,就神秘了,她是注册的财务负责人,叫胡芳芳,年龄49岁,这更是一个神奇的人物啊,大家看我们在网络上查信息查到的记录。”周修文操作着电子鼠标,慢慢显示出一张纸,一看就是老旧的公函,是陕北某县医院出具的死亡证明,名字就叫胡芳芳。正常医学死亡,身份证的名字、号码、籍贯地,除了照片和这位胡芳芳不一样之外,剩下的都一致。
“这是没有到县公安局申请销户,直接把户籍和人员信息卖了。现在的黑产手里的数据库不但养号、养卡,有时候还养人,养的就是这种制度疏漏下的人员信息。用这种证件异地使用,系统是发现不了问题的,我们已经收集到了多起类似案例。”总局的一位提醒道。
荆汉几位低声商议,然后领头的出声道:“我们同意抓捕行动方案,不过兹事体大,我需要向厅里汇报一下。徐厅正在外地开会,这么大的行动,需要得到他的首肯。”
“没问题,这次毕竟是我们有点儿越位了,一切得以你们为主。”周修文道。
那几位商议着,有人开始拨打电话。谢经纬招招手,示意周修文走到走廊外,稍事休息的片刻,他看了看表,时间已经指向晚上七时,周修文迎上来时,谢经纬道:“沈燕已经脱离监控视线,这个情况你怎么看?”
“我根本没时间考虑这个,一到荆汉发现万博摊子已经铺这么大了,看得人心惊肉跳,这要再缓一两个月,他们真敢捅破天。”周修文道。正是他向总局的汇报最终促成了这次行动,不过明显不太顺利,今天才接触案情的荆汉警方现在都还持怀疑态度,不敢相信有这么大的骗局就在眼皮子底下上演着。
“我也没时间考虑啊,零号还跟着啊,这可怎么办呢?”谢副厅发愁道。
“这样,让随阳的X小组留守人员专盯零号和沈燕这一条线。行动打响之后,随阳那边的保密封锁就可以撤了,全部交给随阳警方,他们就可以抽身专门针对沈燕……实在不行,让他们沿途追踪。”周修文道。
谢副厅看了他一眼,周修文赶紧解释:“我可没有抢功的意思,今天的主攻方是总局和荆汉的同事。”
“这些嫌疑人之于警察的功劳越大,就越意味着这些嫌疑人之于社会的危害越大。我倒真希望你一网打尽,别让这些余孽再出来害人啊。就这么着,我来安排……会议再持续一到两个小时,部署完成后就开始,有意见先保留,有分歧先搁置,这次行动必须干净彻底。没有雷霆手段,哪有国泰民安。”谢副厅狠狠地道,发泄着心里的郁闷。
周修文有点儿感动,认真地敬了个礼,道:“您放心,我赌上这身官衣了,拼着被扒了这身警服,今天我也要和逆风较量一下。”
“好,扒了警服大不了我们从辅警再干起,还干反骗,这辈子跟他们耗上了。”
谢副厅用电话指指周修文,铿锵地道。虽是句玩笑,可听得周修文莫名感动,这个鬓已斑白的前辈的形象一下子高大起来,让他致敬的手,一时都忘了放下……
19时整,进入监控视野的陈策,乘坐一辆奔驰S系轿车离开他居住的金域海岸别墅。所有骗子和精英都有个共同点:衣食住行都极尽奢华,这也是彰显身份的一种方式。
开车的是石金山,他圆滚滚的身子几乎把座位挤满了。他笑着问道:“策啊,老贾请你好几回了,今儿怎么有心情了?”
“不能总驳人家的面子嘛,再说,我还真好奇那地方。”陈策笑道。
石金山纳闷,好奇地问:“我说,你不会真没去过那种地方吧?这这……人生在世,无非吃喝玩乐嘛,要不整那么多钱干吗呀?”
“呵呵,我还真没去过,不过我赞同您的观点。”陈策道。
“这不就是了,哎对,今天那个事……”
“解决了,冤家找上门了,上头和她谈妥了,无非是想分点儿利润,到时候再说。”
“她要再捣乱,就怕出事啊,咱们这摊可经不起查呀?”
“您不是常说,江湖事,江湖了,她绝对不会把我们真交给警察的,那样的话,她可什么也得不到了。”
“也是……还是你们这文化人有心机,我们这帮人混江湖可老喽。不说别的,就说老贾对你可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啊,他挖空心思赚十年,都没你划拉下给他的多。呵呵,我也是啊,以前从没想过,赚钱可以这么容易啊,净想着从别人兜里掏,就没想过银行有这么多钱呢,哈哈……”
“这是干妈很久以前就有的想法,只是苦于条件不成熟没法实施。说起来还是杜叔有眼光啊,简直化腐朽为神奇。说他点石成金一点儿不为过,即便当年的金瘸子还在,也不过如此吧。”
“哟,你一说这我想起来了,金瘸子其实比他还高一筹。”
“有吗?”
“必须有啊,他当年就是装修了个门面,做了一个银行的分理处,一模一样复制出来的,说起来和咱们干的有异曲同工之妙。不过那可是二十多年前,那时候你杜叔也像你这么大呢。”
“哟!说起来杜叔是深得金瘸子的真传,可怎么会销声匿迹呢?会不会……”
“他那尘肺病本来就活不了几天了,到那份上谁敢逼他?呵呵,放心吧,乐和乐和那老小子比谁都不笨,嘴牢着呢……哎,不说这个了,今儿就喝酒唱歌乐呵乐呵。”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车驶近了荆汉国际酒店,目的地却不是这里,而是距此不远的一幢写字楼。在负一层,那里有个相对隐蔽的会所,是传说中那种妞靓价高酒水贵的地方,专为高端客户服务。
车刚泊停就有服务生来迎接,这种预约式的服务果真是无微不至。他一直把你送到门口。推门而入才显酒店的奢华,富丽堂皇得让人咋舌。长得瘦高一脸谄媚的贾一文躬身握手客气地道:“哎哟,可算请到您这尊神了,请请。”
“客气什么,您都是前辈了。”陈策谦虚道。
“咱们这行能者为大,我顶多算小弟啊,哈哈。”一把年纪的贾一文在金主面前可是极尽谦恭了。
他领人进了包厢,招呼着妈妈桑带人。眨眼间不知道从哪儿钻进来一群莺莺燕燕,几乎是统一的身高、统一的前凸后翘,整齐划一地齐齐恭身问老板好。
石金山淫眼放光瞄着,贾一文小声道:“陈总,您挑两位,这儿的素质绝对一等一的,比我手下的那些一点儿不差,看上哪个我安排。今天谁也不能跟我客气,都算我的。”
那妈妈桑正待推销,却不料陈策一挥手道:“别麻烦了,都留下陪我们唱歌喝酒,我有选择恐惧症的,一律不做选择,全选。”
“哎呀,大气!怨不得贾总推崇您哪。”妈妈桑乐坏了。
“上酒……包场得了,别接客人了。”贾一文大气道。
“好嘞,姑娘们,把客人伺候好了。”那妈妈桑给陈策抛了个媚眼,陈策不好意思地挥挥手打发走了人,顺势搂住坐下的两个女孩。
音乐响起来了,笑声浪起来了,歌声飘出来了,酒水流水似的送进来了,昏暗的灯光下觥筹交错,舞池凌乱,像每天在这里上演的纸醉金迷故事一样,序曲拉开了帷幕……
天欲其亡,必使其狂
只有身处信息指挥中心,可能才会深切地体会到,庞大的国家警察机器一旦运转起来,威势会是多么壮观。
襄州、随阳、江离、荆汉等市警员陆续就位,原来杂乱的协调场面变成了整齐划一的等待。简陋的派出所里,满员的警车就泊在门口,只待命令到达就疾驰而出;安静的刑警队里,参案的警员像木雕一样安坐着,手里紧紧地握着枪支;隐藏在街道、居民点、路口的警力,都披着厚厚的伪装,深藏在这城市繁华的深处。
“第一阶段的目标是‘猫池’,荆汉市警力分配是这样,以各派出所、刑警队为基础,各组为五至十人的突袭组,以各治安点为信息节点,整个联动网络要保证在三到五分钟内赶赴现场,后续到达的自动对事发区域形成合围。我们不知道目标是谁,在哪儿,但它肯定要有一个接入点,这个点,就是我们的突袭目标。”
周修文指着电子地图,密密麻麻连接的红线就是今天的成果,几乎把全市的基层警力都动起来,每个连接点都表示有基层警力驻守。这张大网,把荆汉上千万人口的大市覆盖得严严实实。
“总局分析,主要区域着重于荆江两岸,这是荆汉的老区,本市轻工业闻名遐迩,这一带每一个家庭可能就是一个作坊,甚至一个工厂,更甚至就是一个网络上年收入上百万的店铺。这种大流量带宽环境恰恰给黑产提供了绝好的隐藏地点,再大的数据流量在这里也不会引起注意……之所以要采取突袭和包围并用的方式,是因为我们得防止对方使用欺诈路由或者偷宽带接入的方式。能捕捉到的IP地址,有两种情况,一种就是窝点,一种是窝点在这个IP附近。”
周修文说着,看了谢副厅一眼。那件纠结的事尚未解决,他停顿了下,继续道:“我们前段时间的侦查一直保持着限制和忍耐,也根本没有触及网络这一块儿,目的就是麻痹他们。只有在这麻痹的情况下,我们的收获才可能更大。黑产的警惕性很高,一旦有任何风吹草动,他们马上会切断网络销声匿迹,而只要离开网络,我们可能就再也无从知道,虚拟世界的罪犯在现实中会是什么样……就这些。”
指挥圆桌旁的各警务人员发着怔,抓捕撒网捞鱼的情况不罕见,但像这样,在虚拟世界撒网捞鱼可不多见,饵放在境外、鱼游在荆汉,而且目标并不明确,每个人的忧色都不由自主地显现在脸上。
“同志们,徐厅在外地开会,他托咱们这个临时组成的指挥部研究决定重大事项。我借此机会说几句,权作战前动员吧。”
谢经纬看了眼刚刚认识一日的同行,斟酌道:“对于此次有争议的行动方案,不管是弃权还是反对,我都表示理解,因为大家的出发点是一致的——为了社会的和谐、为了人民的安宁。我们有时候甚至都要违心背愿地撒谎,不敢把这个世界的真相告诉群众。当然,有些突破道德底线甚至人性底线的罪行,可能连我们自己都承受不住。我想起几件让我难以启齿的事啊,我家那丫头上大学,接了电话说领奖学金需要在网上注册领取,结果她一注册,没领到奖学金,自己的生活费都被骗子转走了。就这事,我这个当警察的爹专程跑了一趟,到现在解决不了。校警都没当回事,他说这事多了,每年都有人被骗,谁摊上了谁倒霉。”
众人有点哭笑不得,可能都经历过类似的事,诈骗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成了公害,已经渗透到生活中的方方面面。谢副厅没有笑,他继续道:“还有件事,也是发生在咱们警察同行的身上。一个派出所的指导员,大家知道基层的情况,一忙起来十天半月不着家很正常。他们在追一宗诈骗案,一伙儿专门针对老年人下手的算命卜卦的,就是那种算你有什么灾有什么难,得花钱破解什么的。这迷信还挺有市场,这些嫌疑人在我们市里骗了十几桩,指导员一桩一桩地审着,交代这交代着就发现,咦,这交代的地址,咋像我家呢?这交代的人,咋像我妈呢?这下急了,赶紧回家,回去老两口正抱着哭呢,给骗走好几万,都在商量着去寻短见呢……短见倒是没寻成,可损失的钱呢,也没找回来,哎……”
一声叹息,带着在座众人都叹了口气。谢经纬接着道:“我要说的很简单,当骗子把社会的诚信、善良、勤劳收割到一定程度时,当这社会充满谎言和欺诈时,当这个社会底线开始崩塌,无人能够幸免时,包括我们警察。面对骗子,面对诈骗,如果我们不全力以赴去摧毁他们,去拿回属于我们警察的荣耀,那结果只有一个——我们这身警服上会被烙上‘耻辱’两个字。所以,我别无选择。”
谢经纬说完,他拿起笔,在会议纪要上唰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加上我,本次行动我是执行人,也是第一责任人。”周修文道。
“还有我,枪在嫌疑人手里是凶器,在警察手里是武器,我们纠结方式有点教条了。”
“算我一个,技术无罪,有罪的是使用技术犯罪的人。”
“开始吧,谢副厅,谢谢您的故事,荣耀和耻辱,我们选择前者,哪怕败亦荣焉。”
……
在最后一刻,圆桌会议上意外地高度一致了。
20时30分,第一波攻击自荆汉市信息指挥中心开始了,总局远程指挥着,尝试性地向远在香港的服务器发出了登录请求……
十分钟后,数据流量骤减。
在香港油麻地一座通信大厦机房里,陆虎和巫茜在一遍一遍地擦着汗,大功率的空调开着也挡不住酷热和机器运转的双重热量。两个人身后,还有几位港警在协助,每个人衣服上都一片一片地洇着汗渍,衣服干了几遍又湿了几次谁都说不清了,等待这么久终于快到高潮了。
“第二波开始……持续十分钟。”巫茜道,她抬眼看向陆虎,下意识解释道,“如果我们针对主站攻击,那会引起他们注意,可能会关闭网站销毁数据,只有这样的节点才不会让他们感觉到威胁。”
“或者,当成是沈燕的试探?”陆虎问。
“对,这条线沈燕肯定知道。”巫茜道。
“那他们万一不上线呢?”陆虎道。
巫茜的表情一下子快哭了,她郁闷地道:“你们X小组都具备乌鸦嘴功能,一句就能把话聊死。”
“有这种可能啊,毕竟只是一个论坛。”陆虎道。
“正是因为不起眼,才有可能设置数据陷阱,主站操作的都是大拿,防得比大数据中心还严,咱们有机会进去吗?”巫茜道。
“可你还没有说,万一真不上线呢?”陆虎道。
“闭嘴……”巫茜怒了。
两个人保持着姿势,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满屏的数据变化和登录用户。
又是一波试探,这个小破站像被遗弃了一样,仍然毫无动静……
20时40分,陈策的电话在口袋里响起来了,他醉醺醺地站起身,说去接个电话。有个妹子要搀着他,被他挡开了,反而是开门进来的妈妈桑正好扶着他,他顺势搂着这个半老徐娘,惹得贾一文狐疑地附耳问石金山:“老石,陈总不会好这口吧?”
“哪一口?”石金山正抱着一个妹子摸,好奇地问。
贾一文指着出门的陈策,小声地道:“嫩草爱被老牛嚼?”
石金山和贾一文瞬时爆出一阵大笑。
当然不是这么回事,妈妈桑把陈策领到僻静处,陈策接了电话,听筒里有人说:“BBS站点流量异常,好像是DDOS攻击。”
“那上面没什么东西啊,攻击有什么意思?”陈策道。
“是啊,我也是纳闷儿才问你。”对方道。
陈策略一沉吟直接道:“对攻,黑掉他们的终端。”
“OK!”
挂了电话,他的表情狰狞了几分钟,眼前俱是阴魂不散的沈燕,好一会儿他的气息才平静下来。他默默地把手机扔在这个房间的角落,然后若无其事地拉开门,妈妈桑正在笑吟吟地等着他。
不对,似乎那笑里还含着其他意味,陈策边走边说:“老贾肯定喝多了,别让他走啊。”
“放心吧,在我们这儿,就没有能清醒离开的。”妈妈桑浪笑道。
“石总也安排好了啊,我是实在不能陪他们这么闹啊。”陈策笑道。
“您放心吧,石总每次来,不到天亮,撵都不走。”妈妈桑道。
“那就好,看来您的服务确实周到。”陈策笑道。
“必须的啊,您花钱得让您觉得值啊。”妈妈桑道,已经亲自为陈策打开门,这是一道暗门,自负一层通向楼上的维修通道,里面充斥着灰尘的腐味,那味道让陈策不由得捏住了鼻子,不过他还是迈步前进,借着另一部手机的光亮走向深处。
片刻后,他拐过弯,光亮消失了,眼前一片黑暗,妈妈桑轻轻地关上了门……
“上来了,上来了……”巫茜兴奋了。
“他是管理员,完了,一个照面他就把我踢下来了。”陆虎吓了一跳。
“你登录备用账号,那个他识别不了。”巫茜道。
陆虎运指如飞,重新登录页面,此时因为数据流量壅塞,速度极其缓慢。巫茜在另一侧双手已经飞成了一道残影,只能听到噼啪作响的键盘声,她边敲敲击键盘盘边喃喃地道:“这绝对不是逆风,是个小把式……说不定是逆风培养的羊毛党……居然不过滤出入防火墙的数据包,也不检查数据文件变化……咦,他在分析登录日志,坏了,坏了,他可能盯上我了……我去,他是要黑我,他们居然对攻回来了……”
陆虎脸上带着病态的兴奋凑过来,巫茜的电脑似乎不受控制了,她几次按CTRL\ALT\DEL组合键都没反应,巫茜一下子怔住了,她目瞪口呆地说:“周组,他们居然黑进我的电脑了。只用了两分钟。”
“放开,让他进来。”
“是。”
巫茜一下子完全放弃了操作,陆虎小心翼翼地征询:“这可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都不用办了。”
“啊?那……”
“本来咱们是饵,是钓鱼,但现在鱼不但把饵吞了,还想飞起来咬钓鱼的人一口,你说还用干什么?”
“那岂不是……他要撞上咱们的网安信息中心?”
“这就叫‘天要其亡,必先使其狂’,他们太目中无人了。”
这时候,巫茜反而静下来了,她摘了耳麦,在通信工具里能听到指挥部有序的声音。
“起始地址:120.0.0.×,地址为假。”
“结束地址:206.8.×.255,地址为假。”
“主机地址范围为:188.×.0.1-188.6.××.254,范围锁定。”
“B类网址:203.120.××.0,无法锁定,使用了代理服务器。”
“环回地址名称为localhost,反向追踪……”
陆虎和巫茜听着这如同天籁的声音,是总局的网安、荆汉的网安以及中州的网安在协同作业了,陆虎小声地说:“我想起了堂吉诃德,单枪匹马冲向假想敌。再悲壮的过程,结果只会增添观众的笑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