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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傻雕,傻雕皱着眉头似有所想。以傻雕的智商,管经理能猜到他想什么了,小声教唆:“咱们这事,就出了事也没咱们什么事,没碰过钱,没组织过,顶多是个不知情的员工……现在公司正是上升期,我估摸着这架势啊,最少能干一年。”
骗局里的所有人,包括骗子本人都知道是骗局,之所以安心地在局中不愿出来,是因为利益远远大于风险。傻雕似乎想的并不是这个,他撇着嘴笑了笑道:“你想多了,真让干一年,老板得上富豪榜。这不比在境外人家一时逮不着你,真要抓咱们,那是分分钟的事。”
“哟,雕哥我咋看你胆小了,是我认识的那雕哥吗?”管经理笑着道。
傻雕掐了烟头起身道:“老子从小就胆大,可被这趟生意吓得老是睡不安生啊。”
他说着,顺手拆开了一箱,抽了一摞,那是格式单据,上面标着“万博(中国)保险公司江离分公司”的字样。这生意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认知能力,他打破脑袋也想不通,这手法简直是阎王面前谈长寿——活得不耐烦了。
可奇怪就奇怪在这儿。这是一个合法注册的保险公司,经营到现在顺风顺水,一点儿意外都没有出现过。
凌乱了,傻雕凌乱了,他觉得自己彻底落伍了。当了一辈子骗子,都看不懂人家新人玩的这新花样了,那落寞的心情简直堪比戏子卸妆啊。
此时,在通往随阳市的高速公路上,一辆中巴正行进在途中。
案情介绍已经分发到X小组诸人手机上,几遍看过,早昏昏欲睡。向小园回头看了眼,睡得最香的是钱加多,已经在打呼噜了。巫茜和陆虎、络卿相有更多的共同语言,他们在讨论着什么。被关了这么久一下子放出来,又是直接上规格这么高的案子,怕是那兴奋劲头得持续段时间了。
她起身,往前挪了两个座位,坐到了周修文的身边。正看平板的周修文侧了眼,很客气、很礼貌,也很得体地把手里的平板递给向小园扫了一眼。是公安部发布的,关于缅北招工多被强迫参与电信诈骗的预警,向小园皱了皱眉头,问:“这能说明什么?”
“这说明我们对出入境的管控成效显著,他们通过正常的渠道已经无法招到更多的参与人员,所以只能走这种非法手段。不过,对于我们还是任重而道远啊。”周修文叹道。
这些过于遥远的事明显不是向小园关心的内容,她换着话题问:“我们的具体任务是什么?”
“没有更具体的任务,只有一个终极目标。”周修文道。
向小园脱口道:“逆风?!”
“对,找到他,一切就不破自解;找不到,可能我们对于这些年大大小小的骗局还是一知半解。”周修文道。他侧看了眼表情落寞的向小园,又补充道,“俞主任应该已经在设法和零号取得联系了。专案组设置在随阳市交警大队,那儿的交通指挥中心有最直观的监控数据。随阳的信息化建设相对滞后,其他地方暂时找不到可以接驳中继传输的信息网点。总局已经批复我们的申请,这次专案组以‘X’命名,主力队员以你们为主。”
这对地方是一份殊荣,不过向小园似乎并不为所动,她喃喃道:“可能又迟了。”
“什么迟了?”周修文问。
“两个多月前,随阳就出现在我们的视线中。那时候又是忙保健品诈骗,又是出了十方的事,紧跟着我们全部被禁足,十方又被绑到了南港。兜兜转转,似乎终于回到起点了。如果当时没这些事,直接介入随阳,那现在的形势可能要好得多。”向小园有点儿遗憾道,时间是检验预测的最好方式,只不过经常检验出来结果时,已物是人非。
“也未必,如果介入得早,管控收紧,这帮骗子会销声匿迹的。他们选择这儿,恐怕也是因为这儿的信息建设相对滞后。我们追过他很多回,都是因为没有最佳的切入点,结果收效甚微。而这一次,我无比期待了。”周修文道,即便到大数据时代,最具威力的侦查依然是深入对手内部,所有堡垒从内部攻破依然是最佳的方式。
“我在想另一个问题,不知道您想过没有?”向小园突然说道。
周修文不解,好奇地问:“是什么?”
“我在想,虽然随阳经济建设、信息化建设相对滞后,但也并不是那么差。最起码有高铁联通,有便利的交通枢纽。”向小园道。
“你是指?”周修文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我是指……曾经金瘸子、杜风头在设计骗局时,着眼的都不止一个地方。上一例保健品诈骗案,跨了三省、十几市,你如何保证随阳会是他们的据点所在?假如不是呢?周边樊城、襄州、江离、丹江,甚至离省会荆汉市也不过200多公里,他们核心可能有几人,但最早发现往这些地方聚集的前科人员有上百人。这些人已经销声匿迹,不知是隐藏起来了,还是易地再起炉灶了,但未必会聚在随阳市啊?”向小园问。
这一问,恰把全部心思都放在零号身上的周修文问住了。他愕然了半天才给了个令人失望的答案,他说道:“如果和你猜测的一致,那就真棘手了。”
“做好心理准备吧,肯定是最棘手的一种。”向小园道。
“你……如何判断得……这么肯定?”周修文不解。
“直觉,能让十方这么小心,连传讯都这么难,我们想测知真相,恐怕没那么容易。”向小园悠悠地道。她托着腮,不知是陷入了沉思,抑或是品味着回忆,那哀愁的样子,让周修文怔了怔,没有再往下问。
人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会被呛着。这话斗十方一行人深刻体会到了。本来宋朝也认可斗十方的想法,这群骗子只要兜里有几个钱,想的还不是吃喝嫖赌,而且大晚上的,肯定要找地方happy,那能去的地方无非是烧烤、啤酒摊,按摩、大保健之类的地方。这些地方,出租车司机肯定是轻车熟路,而且也不会很多,四人很轻松便知道了随阳的两三处夜市、七八家洗浴,以及很出名的KTV一条街。
但事实和想象大相径庭,烧烤摊全部不见了、KTV全部关停了,至于洗浴中心,倒是有开门的。几人进去实际体验一下,连正常按摩都没有了,想和里面那些保安、迎宾、前台搭个腔都不可能。他们都警惕地看着你,然后一句话都不告诉你。
坏了,这有事了。他们百思不得其解,走了许多处,斗十方恍然大悟,要手机一查,发现真相了:随阳正在创建文明城市。新闻搁宋朝眼前,宋朝郁闷得直拍大腿喊,坏了、坏了。
一问司机,您这地方咋了?司机牢骚一堆,说了,街上晚上警察看到二半夜,白天一大街全是志愿者。你吐口痰都有人管,小商小贩都给撵得不见影儿了。
所以,哥儿几个早点儿洗洗睡吧,甭乱跑了,这些天查身份证查得紧呢。
“哎呀,上当了、上当了,前几个司机都没说啊。”毛二怒道。
司机说了:“说了你们还坐车吗?这都十一点多了,没啥转悠的了。几位老板,还去吗?到了,前面就是。”
几人伸着脖子,前方“大浪淘沙”的霓虹牌子已经在望了,宋朝有点儿想打退堂鼓了,毛二打着哈欠想回了,斗十方出声道:“来都来了,干脆洗洗去。光板,别打瞌睡,醒醒,给你找个妞。”
“不可能,没老司机带,人家肯定不招待。扫黑除恶开始后,咱南港都查得紧呢,我认识几个姐们儿都改行当店员了。”王自光道。
“那你不早说。”斗十方轻轻在这货脑后扇了一巴掌。光板龇牙笑道:“我想这儿兴许查得松能找到呢,谁知道比咱们那儿还严。”
“下车,洗个澡好好休息吧。”斗十方道。
几人干脆在这个洗浴中心下了车,登记入住,不一会儿自房间到洗浴的大池子里聚合了。果真是萧条得厉害,偌大的洗浴中心不过十几人,倒有一半是服务员和搓背佬。开了一天车、还没歇过来的毛二泡了会儿先去搓背了,斗十方邀着宋朝去蒸会儿,不料宋朝毫无兴趣,斗十方转头硬拉着光板和他一起去蒸房了。
里面坐着一位擦汗的中年人,光线不好看不清。不过男人脱光都一个样,没啥稀奇,稀奇的是另一位光屁股男人,一直哗哗往蒸房炉上洒水。那一股一股热浪袭来,几下王自光受不了了,摸着满脸的汗要跑,斗十方笑拽着他道:“别走啊,我一个人多没意思?”
“哎呀,你饶了我吧,骗着大家跟你跑了大半夜,让不让人活啦。”光板拼命挣脱,跑了。
一跑,这个潮热的空间就剩三人了,三人相视而笑。泼水的是程一丁,坐着的是先期到达随阳的俞骏。程一丁笑着出了蒸房,就近泡到视线能看到蒸房的池子里,权作放哨。
里面的斗十方笑道:“没想到和领导还有这种赤裸相见的机会啊,呵呵。”
“少贫,抓紧时间。热死我了。”俞骏道。好不容易找到几人形迹,又把中州车牌泊在洗浴中心外,这个机会撞得不容易,他快速交代着,“X小组落脚地在交警一大队后院,如有紧急情况,那儿是最直接的撤回点。紧急联络号码13××××××××。剩下的传讯方式你可以随机选,主要目标是侦知沈燕的动向,以期从她身上找到逆风的方位。”
斗十方语速飞快地把自己知道的情况汇报了一下,包括沈燕身边那女人可能也是个黑客,江帅胜可能负有命案等情况,末了要求了一句:“我这儿有个难题得马上解决一下。”
“说。”
“沈燕期待的是,依靠我们这几个人打乱可能在随阳的骗局部署,引起逆风的注意,主要目标是虚拟传销案里那帮人。我本来以为从吃喝嫖赌上能找着这群人,可一出来傻眼了,又是扫黑除恶,又是创建文明城市,把这帮人不知道扫哪儿去了。这都没天网,让我怎么找啊?”
“就算有天网,也不能帮着一拨犯罪分子对付另一拨犯罪分子啊?!”
“我知道,特殊情况吗?找不着人,怎么往下进行?”
“呵呵,你以为天网能找到吗?”
“啊?不会你们也不知道吧?”
两个人几句怼上了,看俞主任的表情,斗十方吧唧一拍额头,明白了:“家里应该不知道,肯定还没有想到这层。”
“我三个小时前才到随阳,之前都被关着,为了制造你这个‘开除人员’形象,X小组都被禁足了。现在大队人马还在来的路上,最快也得明天才能建好信息联络和指挥系统。你还不知道吧?这是个四线小城市,你以为和中州一样?体貌识别可以覆盖全市各个节点?”俞骏道。
“那我怎么办?牛都吹出去了,找不着这些人,从哪儿下手啊?”斗十方问。
“赌神你都当得了,找人能难住你?自己想办法。注意,从现在开始,有重大信息要及时传讯回家里,这里发现的情况会同步给你,联络靠随机应变吧。”俞骏道。
“就这些?”斗十方问。
“目前就这些。还有一个情况是,两个多月前,你最后在中州研判随阳要有诈骗案件,现在你们几个又回到了随阳,可奇怪的是,在随阳目前并没发现有成规模的诈骗案。我其实一直关注这儿的警情,如果有情况,应该可以发现点蛛丝马迹。”俞骏道。
“暴雷之前,很难发现雷在哪儿,这很正常。骗子又不是傻子,那么早让你发现?”斗十方道。
听到这话时,俞骏诧异地盯了斗十方一眼,愤愤道:“你小子混了几天胆肥了啊?都忘了我是你上级了吧?”
斗十方嬉笑着看向俞骏,俞骏下意识地拿毛巾遮着羞处。话说和一个后辈这么着赤裸相见,确实也有点尴尬,他直接斥道:“去吧去吧,毛登科和宋朝都是老江湖了,别让他们起疑。”
“摆什么谱啊?现在我在团伙里也是上级,是他们的上级……呵呵,那我走了。”斗十方道,按要求把俞骏交代的细节重复一遍,起身走到门口时,俞骏又喊了声:“嘿,等等。”
“怎么了?”斗十方应声回头,看着俞主任。
“我去你家里看过,老爷子很好,都下地种菜了。他被市局保密处盯着,你放心。大家都有点儿担心你,一个人执行任务,要多加小心。”俞骏道,话里的关心甚浓,和他脸上的无动于衷恰成对比。
这位外冷内热的主任,还是那么不平易近人,不过却让斗十方觉得格外亲切。他笑了笑,像想起什么来,不过却没有说什么,拉开门走了。
过了很久,门又开了,程一丁站在门口,提醒着沉思的俞骏道:“他们走了。”
俞骏慢慢起身,下意识地擦着满身的汗水。程一丁小声道:“他状态不错,我看他和那几个人混得似乎也不错。”
“表象,只是表象啊。离真相还不知道有多远的距离,我们连外围毛骗的行踪都未掌握,真不知道幕后这几位巨骗又得捅个多大的窟窿啊。”
俞骏答非所问,说话间脸上的愁容更甚,或许担心案情,或许更担心,那个状态很佳却显得更浮滑的年轻人能不能扛得起这么重的担子……
初到随阳,粉墨登场
随阳市交警一大队后院毫无征兆地成了讳莫如深的地方,由市局保密处加的岗哨,执勤的武警内卫番号不详。昨晚不知道什么时候开进去几辆车,一大早那些人忙碌着接驳光缆、拉线,还有各种奇形怪状的仪器流水般地往里面运,这架势只要穿警服的都知道该怎么应对。
什么都别问!
外面看着神秘,其实里面没有那么神奇。惯例要准备中继光缆,几个办公室的终端要调试。其实从半夜开始,网安抽调的宣冬青带着陆虎、络卿相几人,干的就是接线工和装电脑的活儿。毕竟对手可能是个有潜在威胁的计算机犯罪人员,这里肯定是越保密越好。接通网络的宣冬青和巫茜一起操作,很谨慎地清理一切有关X小组成员的个人信息,甚至连车辆进入随阳的监控都做了屏蔽。
这中间多了一个不合群的人物,谁呢?当然是钱加多了。别人忙活,他睡觉;等他睡醒了,别人还在忙活。这好奇宝宝就按捺不住,要出去寻地方吃小吃,结果被岗哨挡回来了。回来也坐不住,好奇地拽着巫茜问了:“那个秃子干什么的?咋跟木头人一样?”
巫茜愕然,钱加多所指是有点儿秃顶的是网警宣冬青。他正在焊接中继传输呢,似乎听到了,没理会。尴尬得巫茜不知道怎么处理,络卿相和陆虎偷笑。还是俞骏处理得直接,上前揪着钱加多,一个脖拐子扔外面了,捎带吼:“闲着没事是吧?院子里跑十圈减减肥。去不去?再犟?!”
俞骏施展淫威把钱加多吓跑了,回头尴尬地解释:“小宣别理他,这孩子就是有点儿大嘴巴,心眼儿其实不坏。”
宣冬青笑了笑,没当回事,这位网安高手确实显得有点儿木讷。巫茜打抱不平,嘟囔了句:“主任,怎么把这人带上了啊?”
“没办法呀,你说这么个大嘴巴,我敢留在家里吗?再说了,他和零号很有默契,指不定能用上什么的。大家忙吧。”俞骏给了个不太令人满意的解释,安抚了下众人。
一直到下午四五点才告一段落,第一次非正式会议就在这个简陋的大办公室召开了。这个仓促拼起来的组合尚需明确和统一指挥,视频电话里中州省厅宣读了任命,意外的是,任命俞骏为X小组组长,周修文为副组长。
这就又尴尬了,周修文自总局带来的团队五人,俱是诧异不已。巫茜附耳解释了句什么,那些人听罢像是认可了,不过看俞骏的眼光里,明显还有点儿怀疑。
这时候俞骏也有点儿不舒服,说推到台前就推到台前,这点可真没心理准备。他对周修文道:“周组长……怎么任命也不提前通知一下啊?再说您这几位都是总局来的,哪有下级指挥上级的?”
“非常之事,非常之时,为什么不能用非常之法?他们几位参加过银杏基地窝点的后续追踪,事实证明,你们是最棒的。请。”周修文道。
巫茜笑看着中州一行,出声道:“我刚才告诉我这些同事,面前就是端掉银杏黑产窝点、拿下虚拟传销一案的领队。他们和我一样,等着接受您的指挥。”
“你错了,不是你的这些同事,而是从现在开始,我们都是同事。请!”周修文二请俞骏坐在首位。
俞骏终于坐下了,他审视了一遍全新的X小组,不禁免不了踌躇满志,自嘲地笑道:“这么吓人的阵容,即便栽个跟头也得是个大动静啊。那我不客气了啊,我的风格很简单,只要对案情有利,只要对早日铲除逆风这个祸害有利,只要对保护人民群众的财产不受侵害有利,你们放手去干,责任我来扛,工作中如果有什么问题你们放开提,千万别给我留面子。”
“好,这个开场提精神。”周修文带头鼓掌,气氛随即融洽了许多。
人员的搭配不难,偏网安的由巫茜领队,负责大数据;总局数位负责追踪;娜日丽、邹喜男几人被分配了外勤任务。按照X小组办案的惯例,会议室整面墙划作案件板,向小园负责把所有案情涉及的节点、嫌疑人,全部直观地呈现。
“这个好办,从哪儿开始呢?”向小园问。
“哦,对了,昨晚见零号的情况怎么样?”周修文得空把这件事问了。
“我和老程是通过刑侦上的监控追踪找到他们的,提前把车停在‘大浪淘沙’洗浴中心外面,他认识那辆车,于是就见了一面。不过,是脱光了在洗澡堂子见的,就没录像啊。”俞骏道,众人一笑,这恐怕是最安全的方式了。俞骏低头在纸上写了一个电话号码给了巫茜道:“这是零号现在在用的手机号码。另外,零号还反映了一个情况,说沈燕身边有个又丑又胖的女人,叫妮可,也是个计算机高手,你们网安行事一定要小心啊。这些躲在幕后的,一有风吹草动就会消失,想固定他们的犯罪证据,那可太难了。”
“那就从追踪这个号码开始吧,现在初始的目标是四个,除了零号还有他们三个,大家熟悉一下。毛登科,男,37岁,有开设赌场、暴力收债、寻衅滋事前科。近几年一直在境外活动,我们分析他应该是江前胜前团伙里打手的角色,对江前胜的二次提审很快会有信息传来。第二个,宋朝,之前为我们警务人员,因职务犯罪服刑六年。之后出境,在缅北生活过数年。前江前胜犯罪团伙成员,是个极度危险的对手,我们的常规侦查方式应该对他无效。第三个,王自光,这人是南港一个有赌博前科人物,是被他们三个捎带出来的。现在这四个人受沈燕的指挥,目标是寻找随阳潜藏的诈骗团伙。这个目标就大了,不过方向是与去年冬天的虚拟传销一案有关,所以我们分两条线。一条线追踪这四个人,另一路追踪……疑似逆风操纵的诈骗团伙究竟在不在随阳,如果在,在什么地方……开始吧。”
周修文有条理地安排完,可没想到即时就投入工作了,这项工作开始得让人瞠目结舌。因为追踪零号的一方循着手机定位接驳监控节点,只用几分钟就找到了零号。那四个奇葩正漫步在大街上,像漫无目的地闲逛。而另一路找诈骗团伙的因为涉及人员甚众,都一个小时了,连人员信息都没有输完。
早餐是春卷拐子饭,午餐是滑肉泡泡青。
今天主要的任务是沿随阳大道、交通大道、编钟大道以及林荫大道还有什么什么大道逛一圈,逛得三个跟班晕头转向,什么都记不得,倒记得这地方的几味小吃。
猪脚做的拐子饭、肥膘做的滑肉,美食能吃得人暂时忘记忧烦。宋朝三人跟着斗十方下午又转悠几个小时,半乘车、半步行,又到一地,斗十方喜出望外直喊:“就是这里!”
是哪里呢?神农源,还是一家酒楼。毛二气得想揍人,宋朝好歹拉住了,只见得斗十方拽着王自光奔进去,不一会儿喜滋滋出来了,两个人一手提着一个怪模怪样的瓶子。
“这是什么?”宋朝愣了。
“地方特产,巷子深曲酒。看看,瓶子都是编钟样的,我记得很早以前我爸喝过,我尝了一口,那味道很特别。”斗十方干脆拧开瓶盖先闷了一口,吧唧着嘴直呼好喝。
宋朝奇怪了,问道:“你来过?”
“没有啊。查查手机不就行了,拐子饭和滑肉好吃吧?也是度娘告诉我的。”斗十方全无正形,嬉皮笑脸道。
宋朝对这货有点儿没治了,愤愤道:“有个毛二兄弟就够了,再出个斗二,还加上赌二……呵呵,兄弟你是准备气死我不偿命是吧?”
“宋哥你看你这人,我这不尽心竭力办事吗?再说了,拿人手短的,好歹沈老板也给了不少钱了,咱不能昧了。”斗十方又来一口,喝得滋滋作响,递给王自光,王自光也灌了口,辣得龇牙咧嘴直摇头:“不好喝,没红酒好喝。”
“蠢货。”毛二把王自光扒拉到一边,质问道,“你还知道老板给你的钱不少啊?你这上下行头,哪件不是老板给钱买的?你们劫了赌场几十万,都是沈老板赔的,那边的事还得老板摆平,要不回头把你挂网逃上,搁这儿你都得被抓。”
“啊?!”斗十方大惊失色,就在毛二觉得威胁起效时,斗十方话锋一转道,“抓了我有啥好处?我不得把你们卖了?抢钱还有你们的份呢,你们协助我们逃跑,那叫从犯。你拿这个威胁警察啊?”
“哎哟,气死我了。”毛二牙齿咬得咯咯直响,拳头捏得指节啪啪有声。
斗十方却是把酒瓶一递,眼神睥睨着道:“来,喝两口,老大告诉你怎么办。逼我出绝招儿,那我出个招儿让你们瞧瞧,这不还不到一天吗?到一天头上,管保找到这群毛骗。”
“你说的啊。”毛二豪气,端着瓶子咕嘟几声,直接喝干了,他看也不看挥手一扬,那酒瓶准确地扔到了十几米外的垃圾桶里,这海量、这手法,吓得王自光直缩脖子。
斗十方一竖大拇指,一挥手:“走,来吧,给你们展示一下……一会儿别奇怪啊,老宋,如果给你手机号,别告诉我你找不着人啊。”
“找着手机号,还不就等于找到人了。”宋朝道。
“OK。那就好办了。”斗十方道。
四人拦了辆出租车直驱客运南站。瓜子台巷,这地名宋朝都不知道斗十方是怎么蹦出来的,而且说话的口音都不像外地人。不一会儿到地方下车,还没来得及问,斗十方就轻车熟路地钻进标着“大众生活”字样的巷子里。几乎到下班时间了,那个房子里的营生估计也没啥人,应该也是图便宜才租了巷子里的房子,老板正要关门,被斗十方喊住了。
“干啥?!”
“做广告。”
那个留着两撇小胡子、一嘴烟渍牙的老猥琐男,没想到居然就是老板,估计老板加员工就他一个人。他皱着眉头问:“你做啥广告?”
“一两个小时内,给我发遍全市的广告,有办法吗?”斗十方直接问。
那老板一吧唧嘴:“有。”
“包括网络上的、手机上的,当然还有纸质的,得有人贴到老城区,最起码晚上有人活动的地方都得贴到,能办到吗?”斗十方又问。
那老板一撇嘴道:“能。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