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不过,也可能是误判,随便找了一个替罪羊,正在服刑,而真凶却逍遥法外。当然,这只是想象罢了。”
说着,生方署长好像想驱散自己的幻想,挥了挥手。
“反正,等证明是人血之后再说吧!……”泽村检察官轻轻挥了挥手,“馆山,把最后那样东西递给我。”
检察官接过扁平的方形纸盒,轻轻打开盖子。盒子里面是个金属制的小圆盒子,漆成黑色,乍一看像是一把卷尺,一边有个小孔,可窥见里面的胶卷。
“是底片!……是八厘米电影的底片。”
“新的吗?”
“不,已经冲印好了……你看!”
泽村检察官对八厘米摄影机也很着迷,且有相当深入的研究。他以熟练的动作拉出底片,借着窗外的亮光,仔细看着胶卷的毎一格。
“只看得出拍摄的是人物,却看不清楚具体是谁。生方署长,请问你们警察署里有放映机吗?”泽村检察官的眼睛,似乎有些疲倦,边眨着眼皮边说。
为了普及防止犯罪思想,热海警察署购齐了放映机和录音机等物品。于是。负责管理的人立刻起身,往楼下走去
“胶卷内拍摄着男人和女人,虽然还不太清楚,但应该是年轻男女,绝非老人。”检察官回头望着署长说。
拉下百叶窗帘,会议室就变成了一个不完全的暗室。检察官把胶卷放进桌子上的放映机里,按下开关。署长坐的椅子后面的一整面墙壁,就被当成了屏幕。
在轻微的机器声伴奏下,墙上缓缓浮现一束光亮。
映现在墙壁上的,大概是一个住宅区吧。有被围墙环住的中产阶级住户,还有林荫步道和宽阔的柏油马路。拿着摄像机的手,似乎在发着抖,画面不停地晃动着。
突然,画面一变,大概是摄影机的方向变了,好像固定在了什么地方,画面不再摇晃,光线也明亮了。
眼前的模糊物体似乎是树叶,所以,摄影机可能放在枝桠间,瞄准拍摄目标了吧!底片的内容,一开始就充满神秘感,虽然摄影机位置改变了,但拍摄的地点却一样:有柏油路面,有林荫步道,不同的是,很快步道上,出现了小小的人影!
人影朝着这边走过来了。一辆自行车从后面追来,青年单手握车把,另一手拿着面包,边吃边掠过画面。
慢馒地,能看清那是两道人影,接着,又看出是一对男女。两人很幸福似的,相互偎依着,一脸微笑地交谈着,两个人都是在衣服外面,加一件春天的外套,应该是初春的时节。树梢上连一片叶子都看不到。
两人沐浴着亮丽的阳光,手牵着手,偶尔用力甩动,愉快地笑着。里面的人越来越大,连细腻的表情,都看得清清楚楚。
女人的年龄大约二十七、八岁,有一张漂亮、气质髙雅的面孔。那个男人和女人约莫同龄,头发剪得很短,鼻梁略向左歪,仔细一看,右耳朵还被压扁了。虽有些胖,但是动作似乎很敏捷。两个人都没有发现摄影机,大步走过画面。
接下来可能是摄影的人,在拼命地追赶他们两人,画面摇晃严重。斜下方灰色部分,似乎是水泥围墙,可想象成偷拍的人,钻进了别人家的庭院,躲在塘下偷偷拍摄。男女两人走进大门里,被栽在庭院里的植物遮住身体,看不见了。
摄影机对准右边门柱上的牌子“夕雾”拍摄。镜头继续移动,偷拍的人,似乎也潜入了名为“夕雾”的庭院,在挂着横长招牌的“夕雾温泉旅馆”下方是玄关。一扇落地玻璃门开了,方才的男女走了出来。男人回头望着女人,微微地笑着;女人却没有笑。也许是突然觉得,很有罪恶感吧,面上露出畏惧的神色。
画面突然转为空白,之后,再无影像出现。一定是拍摄到了必要的内容后,就直接把底片冲印了。
刑警拉开百叶窗帘,打开窗户。深秋的冷风,吹拂着每个人的面颊。但是,偷窥了别人秘密的人,都流了一脸的冷汗。一想到自己的妻子,也可能趁自己不在家时,干出这种事情来,即便只是想象,心里都升起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令人厌恶的内容!……”泽检察官一边用手帕拭汗一边说。
“这就是现在正流行的婚外情啊!……”
“如果是在从前,该称为奸夫淫妇了吧!……”泽检察官冷笑着说,“如果女方的丈夫知道了,一定恨不得把两人大卸八块。”检察官将手帕放回口袋里。
“汤田真璧那家伙一定是打算,拿着底片上记录的秘密,去敲诈那对男女。这样看来,他勒索的对象,就有四个人了,一个是神崎惠美子,一个是X,另外就是这对男女。”
“但是,这对男女既可能都是已婚之人,也可能一方已婚,另一方未婚,当然,还可能双方都是未婚之人。譬如,这个人是演艺圈里的,一旦底片公开,就会遭受到严重的打击。”
“但是,这两个人看上去,不像是演艺圈里的人,男人既不英俊潇洒,女人也从未见过。”生方署长提出异议。
“不错,男人长得不好看,样子歪瓜裂枣的,如果那样的人算得上美男子,我们大概都被女人追怕了。”检察官晃着胖肚子,开玩笑地说。但表情仍是一样凝重。
“神崎惠美子却出乎其意料之外自杀了,所以,汤田真璧失去了一座重要的金矿。不过,还有另外三位男女。根据旅馆女服务员说的,他曾表示想打电话到东京,或许就是想和这三个人联系吧!他手上握有证据,所以就能告诉对方,我在‘芳乐园’等着,不会外出,随时可到庭院这边来找我。”
“对不起,打断你们一下……”探长有些顾虑。他还很年轻,半年前才通过副探长的考试,所以,经常只有旁听的份儿,他说,“从现场凌乱的样子判断,凶手应该是男性。”
“不错,我也是这个意思。因此,杀害汤田真璧的人,应该是扁耳的男人或者是X,那女人可以排除在外。无论如何,必须先调査出那个纪念章,究竟是哪家工厂制造的?都有谁购买了?那上面的TMSC又是什么意思?……”泽检察官严厉地说。“那个纪念章的设计很特殊,又是黄金质地,我想,铸造的数量不会太多。一旦找到制造纪念章的工厂,要查出订制的组织,甚至持有者X,应该就容易许多了。”
“也许最后的那个C是指俱乐部①,这也不一定!如果是俱乐部,就相当于会员证,持有的人数有限。”
①俱乐部的英文名称是Club。
“没错。把纪念章送交鉴定课,仔细调査上面附着的是否是人血,若是人血,是什么血型的。不过,在调查清楚之前,应该先派人,到各纪念章工厂査证。即使上面黏附的并非人血,既然在汤田真璧的公事包里,绝对和某起犯罪事件有关联……”检察官望着馆山课长,接着说,“一旦鉴定结果是人血,基于是由死者伤口流出的假设,应以未解决或者未结案的杀人事件,作为调查重点,要求全国警方协助调査。但是,我忧虑的却非未解决的事件,而是已经结案的事件,那么,当然有无辜的人物,当了X的替罪羊,锒铛入狱;何况如果这是杀人事件,也许已经判了死刑;最坏的状况是,那人已经处刑完毕了!……”
虽然这只是假设,但也可能是事实!专案小组总部的气氛,忽然变得紧张、沉闷起来。
“一方面调查纪念章的制造工厂,另一方面也要査明,被拍摄的男女的身份。委托鉴定课绘制面部画像吧,如果不行的话,找肖像画师应该更快。”
泽检察官身体胖,动作迟缓,但说起话来却相当干脆、果决,同时语气略带训示,也许,这是面对多数人的时候,一种很自然的流露吧!
“温泉旅馆的店名已经知道了.应该很容易就能够找到,但问题却在后面。那男人不会用真实姓名,在住宿登记簿上登记,旅馆方面,也因为客人只是休息,不会要求签名,这样一来,如何才可查明其身份……”
调查课长紧锁双眉,低头开始咬指甲。每当面对困难的事态,他都习惯性地咬指甲。最后,他们决定,派出两位刑警,前往东京,分头进行调查。


第05章 TMSC
01
负责调查东京都内纪念章工厂的,是一名姓伊井的老刑警。这个人从年轻的时候开始,就是慢条斯理的个性;而且,随着年龄的增长,这种倾向更为严重。他曾经有一盘棋下了六个小时的记录,所以,很多同事在值班的夜晚,一见到他拿出棋盘,马上逃之夭夭,因此最近,已经没有人愿意陪他下棋了。由于他慢吞吞的个性,所以,特别指派他负责,需要耐性的纪念章制造工厂的工作。
伊井和负责调査在“夕雾温泉旅馆”拍摄的男女照片的年轻刑警志村,一同搭乘热海开往东京的湘南电车。在拼命抢座位的乘客推挤之下,老刑警伊井差点儿被挤落到月台下,还好志村刑警及时将他拉住了。
“看来今天运气不佳哦!……”他苦笑着说。
两人在东京车站下了车,搭公共汽车到警视厅,各自拿到所需要的参考资料。即使是个性慢吞吞的伊井刑警,也碰上了令他情不自禁,倒抽一口冷气的状况——制造纪念章的工厂,单只都内就有两百五十二家。以特别集中的地区而言,台东区八十一家、千代田区五十五家、文京区三十二家、新宿区二十家……然后是分布较少的中央区、北区、墨田区等等。一想到自己必须徒步地,一家家地査访这些工厂,伊井刑警的腿就已经软了。
再调查工厂较集中的町,最多的是千代田区饭田町一丁目的十二家,然后是台东区南稻荷町的八家、千代田区神田神保町二丁目的七家、一丁目的六家,接下来为神保町三丁目、西神田、台东区、浅草七轩町、菊屋桥、松叶町等顺序。
到底是从工厂最集中的台东区开始,还是以町为单位,从千代田区饭田町开始?首先必须拟订作战计划。伊井又继续关于资料的讨论,从另一个角度统计,结果发现,从旧下谷至菊屋桥一带,工厂的集中比例最高,西神田和饭田町一带次之,然后是江户川和水道端一带。但是不管如何着手,总数都是两百五十二家!
伊井刑警将纪念章的形状和图案,仔细画在记事本上,又注明重量、厚度、大小,他打算带着这份资料,亲自到毎一家工厂查访,因为,他担心对方若未看清楚,该纪念章的详细资料,很可能出错。在知道工厂有两百五十二家,又对照看过东京地图之后,他明白并非短时间能调查得了,为了尽快完成这项工作,只有利用电话!
等搭档志村前往“夕雾温泉旅馆”调查以后,他开始打电话,给两百五十二家纪念章制造厂,找到工厂的负责人,说明用意,一旦得到否定的答复,马上挂断电话。每一通电话所费的时间,平均约为一分钟,两百五十二家,总共费时四个多小时。还不到三十分钟,他的声音就开始沙哑了。但还是不能休息。
询问了三十二家工厂,打给第三十三家时,终于得到稍微不一样的回应。这家名为山叶徽章店的负责人,好像在记忆中搜寻着什么,沉默良久,然后回答说:他曾经接受过订制这种纪念章的订单。
伊井松了一口气,道过谢之后,记下对方的地址,挂断电话。他心想,还算幸运!……
本来他就已经打定主意,由于纪念章不一定是在东京制作的。所以,如果东京的工厂全部否定了,他打算去大阪调査。他怀着欣喜的心情,从警视厅昏暗的走廊,走到深秋阳光照射下的、明亮的水池旁。
在神田车站下了国铁电车,走出电车街,立刻见到山叶徽章店的霓虹灯招牌。那是一幢面向马路的三层楼建筑,只看得见挂在屋顶上的大招牌,也能感觉得出来,这家工厂的生意不错。要制造纯金纪念章,大规模的工厂,总比小规模的工厂值得信任,这当然是普通委托人的心理!
伊井穿过十字路口,站在店门前。
橱窗里铺着黑布,上面摆满不同形状、大小不一的冠军杯或奖牌。伊井年轻的时候,也曾参加过柔道赛,得到过奖杯,由于一辈子只得过这么个冠军杯,于是,总把它装饰在书柜上,以此炫耀。但在他的视线,落到山叶徽章店的橱窗上那一瞬,他深深感觉到,自己拥有的那个实在太粗糙、太丑陋了。
店里没有客人。也许,微章店和蔬菜摊或鱼摊不同,不可能总被客人,挤得水泄不通吧!一位店员勉强睁开朦朦胧胧的睡眼,看了这边一眼,见是戴着鸭舌帽的伊井,以为他是高中的体育老教师,脸上立刻浮现客气的笑容。
“我是刚刚来过电话的伊井刑警,想见你们老板。”
大概是听到声音,里面的门开了,一位戴眼镜、身材瘦削、四十多岁的男人走了出来。
“辛苦了。”男人笑容满面,眯缝着眼睛说,“用银镶嵌出TMSC字样的话,确实是我们这里制造的,如果能见到原物件,将可以给你更确定的答复。不过,金制的纪念章并不多见,应该不会错。”
“那是什么时候制造的?”
“这个嘛……接到你的电话后,我査过账簿,是四年前的秋天订制的,岁暮时送出。”
“送往何处?”
“你看,就是这里。”
男人打开带出来的旧账册,用被烟熏黄的手指,指着其中一处:
墨田区厩桥一之八
东洋油脂工业股份有限公司
阿久津登
伊井将以上信息抄在记事本上,并记下订制的年月日及数量。这时,男人似乎想起了什么,说到:“我还想到一件事。阿久津先生订制了八个,但实际上交付对方的数目却多了一个,一共是九个。”
伊井一时无法领会,对方的言下之意。
老板紧接着说明:“最初订制的数目是八个.完成后送件也是八个。不过,这并不能说明结果就是如此。通常设计特佳、成品精美的物件,我们都会多制造一个,留在橱柜里当样品。”
说着,他望向玻璃櫥柜。
在铺着紫色天鹅绒的纸盒里,有金、银、锎及珐琅质地的成品徽章、纪念章,大约有好几百个。
“阿久津先生订制的纪念章,也是如此。记得是去年夏天吧,有位客人过来,要求把橱窗里的样品TMSC纪念章让售给他。通常,纪念章只是公司或会员,或某种团体,限定使用的物件,所以,我拒绝转售。但那人却表示自己也是TMSC的会员,不会有问题,只是,上次拿到的遗失了,不得已才找上门来,同时,又拿出会员证,最后,我无法拒绝,只好卖给他了。”
伊井听出了老板话里的重要信息,神情为之一振。而且,眼中绽放出难得的光芒。
购买纪念章样品的人,一定是凶手X!……凶手作完案后,想起了原先的那个纪念章,可能掉在杀人现场了,所以才再购买了一个。
“原来如此。”伊井故意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说。他不希望被对方看穿自己内心的兴奋,“那么,TMSC又是什么意思呢?”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的工作是,照客人委托的样式制作,不会去问其中的意义。”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
“那是锯子状的设计吧?”
“是的。锯刃的部分,非常难以雕刻,费了很多时间才完成。我相信,在东京,也只有一、两家,能够雕刻出那样的图案。”
“对了,知道来买样品的人的姓名吗?”伊井刑警接着问道。
“他曾拿出会员证让我看过,不过,实在过去太久了,我已记不起来了。”
这也是很正常的!
“那么,那个人物的特征呢?”
老板面露歉意:“不知道。招呼他的人并不是我。当时,正好是吃晚饭的时间,是由店员招呼的客人。”
“那位店员呢?”
“很不巧,其后不久就回故乡去了,后来病死啦!很遗憾,他相当勤快……”
“什么病?”
“肺结核。”
伊井咬紧下唇。店员既然不在人世了,只好通过别的手段,从其他方面找出该人物了。
首先,他认为有必要,去见一见东洋油脂的阿久津登。但对于东东地理毫不熟悉的他,根本不知道厩桥在哪一带。正当他从口袋里,拿出都内地图,想问清楚怎么去时,老板似察觉他的困难,叫来一名店员,画出一张简略图。
“这位店员是负责送货的,对东京的地理环境很熟悉。”老板热情地介绍道,随后又吩咐那个店员,“喂,你尽量画得详细些。”
02
对于地理环境不熟悉的人来说,没有比东京的都内电车,更难搭乘的交通工具了。有将近四十个不同的系统,就好像疯子的神经脉络,延伸到每一个不同的方向。老刑警伊井第一次到大阪出差时,并没有因为搭乘电车,而有过什么困扰。不管如何,东京的电车路线,是全国最为复杂的;而且,搭乘时,也是最容易让人,心情变得很差的。
幸亏有那位少年店员,用铅笔画的略图,伊井才能毫不转向,地在浅草桥换车,而后顺利到达联桥。伊井把略图仔细折叠好,放进口袋,开始走上往右边延伸的大桥。河面飘来阵阵令人恶心的臭味,他忍不住紧皱眉头。伊井听说过,明治时期,这条河曾有逆戟鲸逆游而上,也能够捕到白鱼的。泷廉太郎①也赞美过春天的隅田川。
①泷廉太郎(1879-1903)传说是日本的一名天才作曲大师,出生于东京。作品有《小步舞曲》等。
但是,此时看到那铅灰色的浊流,再也找不到昔日美好的影子。再愚蠹的逆戟鲸或是白鱼,除非逆游一趟后,没有患上慢性蓄脓症的,否则绝对无法忍受这样的恶臭,而再上溯一趟隅田川。回头一看,传说是柳桥的那一带,并排着一列古典风格的大型料理亭;但伴着这股恶臭喝酒,酒还会醇美吗?……
伊井刑警忍不住摇头叹息着。
东洋油脂工业,在桥对面的左侧。工厂特有的锯齿状屋顶,沿着河岸耸立着,灰蒙蒙的墙壁,好像被油污浸染得洗不干净似的。感觉上,在隅田川畔建这种工厂,远比料理店来得合适!
终于过了桥,顺着第一条马路往左转。东洋油脂的入口,面向工厂对面的马路。这家公司,在油脂工业界的知名度如何,伊井刑警一无所知。此刻伊井正站在入口的大门前,大门虽然没什么出彩的地方,倒是又大又气派。玄关的灰色外墙上面,画着科幻影片中常见的怪兽哥斯拉①,它张开大嘴。在老刑警的印象中,好似正在嘲笑着自己。
①哥斯拉(ゴジラ、Godzilla)是日本流行文化及全球最知名的代表符号之一,成为日本类似电影、动画、漫画的怪兽原型,对于日本动漫作品的怪兽形象,有着很深远的影响。首次出现在1954年东宝株式会社制作的怪兽电影《哥斯拉》中,这是一部受到美国《金刚》影响的怪兽电影,描述受到辐射污染的海域中,产生一只身高高达50米的恐龙型怪兽。从那时起,哥斯拉就已经成为一个世界性的流行文化符号,到了2004年11月已经足足50年,主演了28部电影,也在好莱坞举行了50岁的生日典礼。它也出现在其他媒体,包括视频游戏,小说,漫画,电视连续剧等。
伊井刑警被带到一间小会客室,盘子上和烟灰缸上,都可见到张口大笑的怪兽哥斯拉的图案,这么一来,伊井才领悟到,这原来是产品的注册商标。同时,也连带想起以前,曾经吃过一次这种商标的奶油,由于味道不佳,再也没有买过。
进入会客室的阿久津登,是个四十出头的壮年工程师。宽边的麦芽糖色近视镜片后面,柔和的眼眸绽着笑意。看来他一直都戴着帽子工作,浓密的黑发上,压出一圈帽痕。
“我是阿久津……你有何责干?”寒喧过后,他引入正题。声音洪亮,犹如声乐家一般。
“你见过这个纪念章吧?”伊井拿出记事本上的图案,让对方看。
对方用力点了点头:“是!……这是我们俱乐部的纪念章,有什么问题吗?”
“其中内情,有机会会告诉你,不过,今天不好意思,耽误你的时间,请你如实回答我的问题。”
阿久津掏出香烟,伊井接过一支,点上后说:“第一个问题是,TMSC究竟究竞是什么意义?”
“东京Musical Saw俱乐部。”
“Musical Saw?……”伊井忍不住反问。他从未听过什么Musical Saw。
“不错!……不过,翻译成‘音乐锯①’的话,又显得不伦不类,不得已只好直接用英语。就是把木匠用的单刃锯,作为演奏的乐器,配合大提琴的弦弓,弹奏的时候,弦弓来回摩擦锯背,当然,也有用铁锤敲击锯刃的方式……这种乐器以及相应的演奏方式,都还没有在日本普及。不过,刚好东京有八位同好,大家聚在一起,组成了俱乐部,这就是TMSC了。”
①国内一般翻译为“锯琴”,是一种无键、无铉的乐器,它无固定的位置,更无定调的特殊乐器。锯琴由琴身(锯片),锯座(锯把)组成,有齿的一面称锯齿,无齿的一面为锯背。根据尺寸大小不同,分为高、中、低音三类琴。演奏时、双腿膝盖(或用立架,落地架)夹住锯把处,通过左手部将锯琴弯曲成不同的s弧度,右手持马尾弓在锯背相应的部位,上下拉动(或敲击)而发出音乐。锯琴的音色独特,高音时、似口笛声;中音时、似胡琴声,风声;低音时、似大提琴声;锯琴演奏时必须做到,音准概念强,熟记旋律,将原曲的情感融入到琴声中去,用好弓法,恰当的利用、发挥琴的余音和颤音。从而体现出其它乐器不能取代锯琴的特色及音质。中国古代的造锯大师鲁班也未必想到,如今竟会变为一种奇妙的乐器。一把普普通通的劳动工具,一块头窄身宽的三角形钢板,也能发出如此美妙动听的音律。
“俱乐部的会员,有没有增减过?”
“不……始终是八个人。由于大家都很投缘,逐渐出现排他性,不愿意承认新进会员。这是怕有合不来的人加进来,破坏了原有气氛的缘故。”
“说得也是。能够请你稍微详细介绍一下俱乐部吗?”
工程师的脸上,浮现出了奇妙的神情,似乎在怀疑,你到底想知道些什么呢?
伊井马上解释道:“其实,是你们俱乐部内的,不知哪一位会员,眼前是某勒索累犯的敲诈目标。很抱歉,我只能暂时告诉你这么多!以我们的立场,务必找出此人。这件事情,只能够让你知道,希望不要告诉其他人。”
伊井的话,很容易遭到误解,不过,如何误解是对方的事了,他并不在乎。果然,阿久津登挺同情那位,成了勒索对象的俱乐部同好,此后的发言,都表现出了对同好的同情。
“俱乐部很简单。若想知道会员的姓名,待会儿我会告诉你。反正,Musical Saw俱乐部的锯琴同好们,推举我作为他们的会长,我们每个月集会两次,会场在目黑的某一座教堂,于晚间七点到九点的两小时内,借教堂的钢琴伴奏,一起演练新曲,或是已经娴熟的曲目,也商量到孤儿院义演之类的事情。位会员之中有六位男性,年龄从二十多岁至五十多岁之间,职业也各不相同,毎月要缴五百圆会费。”
“是什么时候成立的?”
“东京Musical Saw俱乐部的正式成立,是在四年前的夏天。”
“那制造纪念章呢?”
“是在那年秋天。到了十二月底,才收到的成品。”
“慎重起见,请说出订制的数量。”
“当然是八个,因为,我们并不打算再增加会员。”工程师说。这一切和山叶徽章店的老板,说的完全符合。
“还有一件事……会员之中,是否有遗失纪念章的呢?也许本人没有说,但如果没有佩戴,你应该会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