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现在正在播,”博斯跟西尔维亚说,“我得让这条线路保持畅通。等会儿有消息我给你电话。”
“当然。”她冷冷地说,然后挂上了电话。
埃德加换到四频道,他们也在播那张脸。然后他又换到七频道,赶上了有关报道的最后几秒。他们甚至采访了那个人类学家。
“今天的新闻真慢。”博斯说。
“见鬼,”埃德加回答说,“我们现在已经尽力了。所有我们——”
电话响了,他一把抓了起来。
“不,他刚出去了。”他听了一会儿然后说,“好的,好的,我会的。好的。”
他挂了电话,摇了摇头。
“是庞兹?”博斯问。
“是的。他认为我们在新闻播出十秒以后就能知道她的名字。天哪,他真是一个笨蛋。”
接下来的三个电话都是恶作剧,都是些缺乏创意的或者精神有问题的电视观众。三个打电话的人都说“是你妈”或者之类的话,然后就开始拿着电话大笑。大约二十分钟以后,埃德加接了一个电话并开始做记录。电话又响了,博斯接听。
“我是博斯警官,你是哪位?”
“这是录音电话吗?”
“不,不是。你是哪位?”
“我是谁无关紧要,我只想告诉你们那个女孩儿的名字叫玛吉,玛吉什么的。那是拉丁语。我在录像带上见过她。”
“什么录像带?音乐电视吗?”
“不,警探,是成人录像带。她在电影里性交。她很棒。她能用嘴把避孕套套到阴茎上。”
电话挂断了。博斯在面前的小本上做了一些记录。拉丁语?他并不认为画上的那张脸让人觉得受害者是一个拉丁美洲人。
埃德加也挂了电话,说打电话的人说那女孩叫贝基,几年前曾住在影视城。
“你得到什么了?”
“他说叫玛吉,没有姓。也许是一个拉丁姓。他说她是色情电影演员。”
“那也有可能,但我看她不像墨西哥人。”


第8章
“我知道。”
电话又响了。埃德加拿起来听了一会儿然后就挂上了。
“又一个说认出了她是我妈。”
博斯接了另外一个电话。
“我只想告诉你们电视上播的那个女孩儿是色情电影演员。”那个声音说。
“你怎么知道她是色情电影演员?”
“我是从电视上认出来的。我租了一盘录像带,只租了一次。那里面有她。”
博斯心想,只租了一次,但他记住了。是啊,确实。
“你知道她的名字吗?”
另外一部电话响了,埃德加接了起来。
“我不知道名字,伙计,”博斯那边的呼叫者说,“反正她们都是用假名。”
“录像带的名字叫什么?”
“记不清了。我,呃,我看的时候喝醉了。我说过了,就一次。”
“瞧,我不是在逼供。还有别的吗?”
“没有,蠢驴,没有了。”
“你是谁?”
“我没必要说。”
“瞧,我们正在努力找一个杀手。你租录像带的地方叫什么名字?”
“我不想告诉你们,你们可以从那儿知道我的名字。不过没关系,他们把那些录像带弄得到处都是,每一个有成人录像带的地方都有。”
“既然你只租了一次那盘带,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电话挂断了。
博斯又待了一个小时。最终他们一共接到五个电话都称那张脸属于一个色情小明星。只有一个人说她叫玛吉,其他四个人都说没注意她的名字。还有一个人说她叫贝基,住在影视城。另有一个人说她是脱衣舞女,有一段时间曾在拉布里的布彼特拉普工作。有一个打来电话的男人声称那张脸属于他失踪的妻子,但博斯进一步询问后得知她刚失踪了两个月。混凝土里的金发女郎已经死了很长时间了。那男人声音里流露出来的希望与失望让博斯感到很真切,他不知道他告诉那男人的是一个好消息——他妻子可能还活着——还是一个坏消息。因为那男人这次的找寻仍没有结果。
还有三个人打来电话大体描述了他们认为可能是埋在混凝土里的金发女郎的女人,但是博斯和埃德加经过一番询问后确定他们都是些怪人,一些为了跟警察说话而从中获得兴奋的人。
最离奇的一个电话是贝弗利山的一个通灵的人打来的,她声称当电视里出现那张脸的时候她把手放到电视屏幕上就感觉到那个死去的女人的灵魂在向她喊叫。
“她喊了些什么?”博斯耐心地问道。
“赞扬。”
“赞扬什么?”
“基督,我们的救世主,我猜测,但我不知道。那就是我所收到的。我也许能收到更多,如果我能摸到真实的石膏模型——”
“好吧,这个赞扬的灵魂表明自己的身份了吗?瞧,这才是我们的目的。我们更感兴趣的是她的名字而不是赞扬的呼喊。”
“总有一天你们会相信我的,但那时就晚了。”
她挂了电话。
七点半的时候,博斯告诉埃德加说自己得走了。
“你呢?你要坚持等到十一点新闻吗?”
“是的,我在这儿,但我能应付得了。如果电话太多了,我就把其中一台电话线拔掉。”
该死的加班,博斯心想。
“然后呢?”他问。
“我也不知道。你说呢?”
“这个,除了那些说是你妈的,说是色情小明星的似乎有可能。”
“饶了我亲爱的妈妈吧。你认为我该怎样去查那个色情小明星?”
“行政管理处。那儿有一个叫雷·莫拉的三级警探,他就掌管那些色情演员。他很不错。他也曾参与了‘玩偶制造者’案专案组。打个电话给他看他能不能来看看这张脸。他也许认识她。告诉他有人打来电话说她叫玛吉。”
“或许行得通。她符合‘玩偶制造者’的口味,对吗?我是说色情演员。”
“是的,符合。”他想了一会儿又说,“其中两个受害者也是干这一行的。那个从他那儿跑掉的也是。”
“那个幸运儿——她还干那一行?”
“以前是。但据我所知,现在可能已经死了。”
“这样也不代表什么,哈里。”
“什么?”
“色情演员。这也不代表就一定是‘玩偶制造者’。我是指真的那个。”
博斯只是点了点头。他想好了回家的路上应该干点儿什么。他从他的汽车里拿出了宝丽来相机。回到组里,他给盒子里的那张脸拍了两张照片,照片出来以后把它们放到自己的大衣口袋里。
埃德加看到他的举动,问:“你要干什么?”
“我去西尔维亚家的路上可以在瓦利的成人超市那儿停一下。”
“可别让那些小屋里的女人把你留下了。”
“谢谢你的提醒。回头告诉我莫拉是怎么说的。”
他从狭窄的街道开上好莱坞高速公路,然后向北从兰克希姆下去,开往圣费尔南多山谷的北好莱坞。他把四个车窗都摇下来,冷风从各个方向吹着他。他点了一支香烟,让烟灰就那样飘散在风中。流行爵士乐无线广播中传来了吵闹的爵士乐声,他关了收音机专心开车。
瓦利是整个城市真正的红灯区,是整个国家的色情工业基地。莞乃兹,卡诺格园,诺思里奇和查茨沃斯的商业、工业区覆盖了上百家的色情工业产品、发行商和批发商。谢尔曼奥克斯的模特代理行提供了百分之九十的色情电影的男女模特。因此,瓦利也就成了最大的色情录像带销售地。他们在这儿制作,通过录像带邮购订单在这儿销售,同时藏身在拥有产品设备的仓库里和像兰克希姆林荫大道的埃克斯·马克斯拍摄现场这样的地方。
博斯把车开进大商店门前的停车区时往四周打量了一下。这儿从前是一个影像品超市,但是前面的钢化玻璃窗已经被堵上了。在红色的埃克斯·马克斯拍摄现场的标志下面,前面的墙用石灰刷白了并且用黑色染料画上了一些体态过于丰满的裸体女人,就像博斯经常见过的高速公路上那些货车的挡泥板上的金属轮廓似的。博斯推想,把那种画放在车上的家伙大概跟来这种地方的是同一类人吧。
马克斯拍摄现场属于一个叫哈罗德·巴恩斯的芝加哥集团负责人。它每年净赚超过一百万美元——根据账目记载。这些都是从行政管理处的莫拉那儿得知的,他俩曾在四年前的一宗案子中搭档过几个晚上。
博斯看到一个大约二十五岁的男人下了丰田车,快步走向结实的木制前门,像一个秘密代理商似的闪了进去。他也随后跟了进去。老超市的前半部分成了零售区——销售和出租一些录像带、杂志和其他种类的成人用橡胶制品。后半部分分成了私人会见室和私人录像棚。通往这一地区的入口处挂了一幅门帘。博斯能听到那后面传来的重金属摇滚乐声,混杂着从录像棚里传出的虚假的预录的叫喊声。
在他的左边是一个玻璃柜台,有两个男人站在柜台后面。一个是个大块头,在那儿做保安;另一个个头儿小一些,岁数也大一些,负责收钱。博斯通过他们看他的方式和他们眼睛透出的紧张度就明白,自己一进门他们就看出了自己的身份。他走过去,把其中一张照片放在柜台上。
“我正在确认这个女人的身份。听说她拍过录像,你们认识她吗?”
那个小个子向前靠了靠看了一下,但那个大块头动也没动。
“看起来像块他妈的蛋糕,伙计,”那个小个子说,“我不认识什么蛋糕,我吃蛋糕。”
他看了一眼那个大块头,两人交换了一下狡黠的眼神。
“这么说你不认识她。那你呢?”
“我跟他说的一样,”那个大块头说,“我也吃蛋糕。”
这次他们哈哈大笑起来,可能还不得不控制着自己不去击掌以示满意。那个小个子的眼睛在玫瑰色的眼镜后面熠熠闪光。
“好吧,”博斯说,“那我就四处看看。谢谢。”
那个大块头向前跨了一步说:“把你的枪藏好,伙计,我们可不想让客人太兴奋。”
那个大块头的眼神呆滞,身上的怪味五英尺以外都能闻到。一个喷粉机,博斯心想。他弄不懂为什么那个小个子不把他撵走。
“不会比他们现在更兴奋的。”博斯说。
他从柜台转向两排架子,上面摆满了几百盘或卖或租的录像带。包括刚才那个秘密代理商在内,有十二个男人在那儿找录像带。打量着这个场面和录像带的数量,博斯不知何故突然想起了一次在办案时是怎么读那些越战纪念墙上的名字的。那次花了他几个小时的时间。
实际上查看这些录像带并不需要那么长时间。略过那些同性恋和有关黑人的录像带,他浏览了每盒带子,寻找长得像那个埋在混凝土里的金发女郎或者名叫玛吉的。录像带是按字母顺序排列的,他花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找到字母T开头的那些。一盘名叫《地下室里的尾巴》的录像带包装盒上的一张脸吸引了他的目光。封面上是一个裸体女人躺在一口棺材上。她是金发,鼻子微微上翘,与盒子里那张石膏脸很相似。他把录像带反过来,那儿有另外一张这个女演员的照片,她的手和膝盖紧压着身后的一个男人,嘴巴微微张开,脸转向他的性伙伴。
博斯知道就是她。他看了看演员名单发现名字也对。他拿着那个空盒子走到柜台。
“差不多到时间了,”那小个子说,“这儿不准闲逛。警察给我们限制的时间很严格。”
“我要租这盘带子。”
“不行,已经租出去了。瞧,盒子是空的。”
“你知道还有别的带子上有她吗?”
那小个子接过那个盒子看了看上面的照片。
“马格纳·坎·劳德利,是的。我不知道。她刚出道就不见了,也许跟哪个有钱人结婚了,她们很多人都是这样。”
那个大块头走过来看了看那个盒子,博斯向后退了退以免闻到他身上那股味儿。
“我肯定她们是这样的,”他说,“她还演了什么?”
“这个,”那小个子说,“她刚刚出道有了点儿名声,然后,‘噗’就不见了。《尾巴》是第一部 她上了演员表的头牌地位的电影。她在《玫瑰妓女》里表现很不错,然后才开始崭露头角。以前她也就是跑跑龙套。”
博斯回到字母W开头的部分,找到了《玫瑰妓女》的带子。那盘也是空的,上面也没有马格纳·坎·劳德利的照片,她的名字在演员表的最后一行。他又回到那个小个子那儿,指着《地下室里的尾巴》的盒子说:
“那么,这个盒子怎么样?我要买下它。”
“我们不能只把这个盒子卖给你,不然录像带收回来以后我们怎么再去陈列它呢?我们这儿不卖盒子。如果有人也想要,他们可以买杂志。”
“整盘录像带多少钱?我都买了。带子还回来的时候你们先帮我保存着,我回来取。多少钱?”
“这个,《尾巴》是很受欢迎的。标签上标的是三十九美元九十五美分,但对你,警官,按我们的行规给你打个折,五十美元。”
博斯什么也没说。他身上带了现金就付了钱。
“我要个收据。”
交易完成以后,那小个子把录像带盒子装进一个褐色的纸袋里。
“你知道,”他说,“我们后面一些带子里也有玛吉·坎·劳德利。你也许想看看。”
他笑着指了指自己身后墙上的一个标志。
“顺便说一句,我们这儿概不退货。”
博斯朝他笑了笑。
“我要看看。”
“嘿,顺便问一句,带子还回来以后你让我们把它记在谁的名下?”
“卡洛·平兹。”
那是犯罪团伙头目 L.A.卡珀的名字。
“真他妈的有意思,平兹先生,我们会照做的。”
博斯穿过门帘走到后面的屋子里。他差点儿撞上一个只穿着高跟鞋、丁字裤、皮带上挂着一个自动换币器的女人。她那用硅树脂隆过的巨大的乳房上有两个极小的乳头。她染过的金发很短,呆滞的褐色眼睛周围化了太浓的妆,看起来要么像十九岁要么像三十五岁。
“你想要一个单间还是想换个地方去录像棚?”她问。
博斯掏出了所剩的薄薄的一沓现钞,给她两美元换成两角五分的硬币。
“我自己能留一美元吗?我没有收入,只能挣点儿小费。”
博斯又给了她一美元,拿着他的八个硬币到了一间没有灯光的挂着小门帘的录像棚。
“如果你在那儿有什么需要就告诉我。”那个穿丁字裤的女人在后面朝他喊道。
她也许是喝醉了,也许是太笨了,或者两者兼有吧,总之,她没看出博斯是个警察。博斯朝她摆了摆手,把身后的帘子关上了。里面只有电话亭那么大。那儿有一个玻璃视窗,透过它可以看到一个电视屏幕。屏幕上显示着十二部不同的可供选择的录像目录。尽管它们仍被称做胶片,但当那些十六毫米的电影胶片在第一台吱吱作响的机器上一遍遍来回旋转的时候,它们就已经是录像了。
屋子里连张椅子也没有,只有一个小搁板,上面放了一个烟灰缸和一个面巾纸盒。用过的面巾纸被胡乱丢弃在地板上,到处充满了像验尸官的工具车里用的工业消毒水的味道。他把八个硬币都投进了投币孔,画面开始出现。
画面上出现了两个女人在床上互相亲吻、抚摸的镜头。博斯没看几分钟就排除了这两个女孩儿的可能性。他开始摁遥控按钮,画面不停地从一对换成另外一对——异性恋、同性恋、双性恋——他的目光匆匆扫过那些画面只是为了确定有没有自己要找的那个女孩儿。
她在第九个胶片上。他从自己买的录像带盒子上认出了她。看到活生生的她更让博斯确定那个名叫玛吉·坎·劳德利的女人就是埋在混凝土里的金发女郎。在录像带里,她仰躺在一张睡椅上咬着自己的手指,此时一个男人正跪在她在地板上的两腿中间有节奏地抽动。
知道这个女人已经死了,惨烈地死了,自己现在却站在那儿看着她遭受另一种暴虐,这让博斯产生了一种不可名状的感觉。负疚和悲哀的感觉一阵阵袭来。像多数警察一样,他不太轻易动感情。他也曾看过被“玩偶制造者”杀掉的另外两个女演员的一些色情录像,但这是他第一次感到了不安。
录像带里,女演员把手指从嘴里拿出来开始大声地呻吟。博斯摸索到声音控制键把它关上了。但他仍能听到她,她的呻吟变成了喊叫,那是从隔壁的录像带里传来的,别人也在看同样的录像。博斯感到毛骨悚然,原来这些录像会因为不同的原因引起不同人的兴趣。
他身后的帘子响了,他听到有人从他背后走进了这个棚子。同时,他感到有一只手从他的大腿移向他的裆部。他把手伸进夹克掏枪,但当他转过身的时候,却发现原来是那个自动换币器。
“我能为你做点儿什么吗,宝贝儿?”她柔情绵绵地说。
他把她的手推开。
“你可以帮忙从这儿离开。”
“来吧,亲爱的,你自己能做干吗要看电视呢?二十美元。不能再低了。我得和经理平分。”
她开始往他身上贴,博斯也分不清是自己还是她呼出的烟味儿令人作呕。她的乳房很坚挺,一个劲儿地往博斯胸口上贴。然后她突然僵住了。她感觉到了那把枪。两人对视了一会儿。
“是的,”博斯说,“如果你不想去蹲监狱的话,就离开这儿。”
“没问题,警官。”她说。
她推开帘子出去了。就在那时屏幕返回到目录了。博斯的两美元用完了。
他走出来的时候又听到了隔壁传来的马格纳·坎·劳德利假装快乐的喊叫声。


第9章
在通往下一个山谷的高速公路上,他试图想象她的那种生活。他想知道她对自己的未来是否仍抱有什么样的希望。她就像一支雨中的蜡烛,甚至要躺在那儿,眼睁睁地看着一个陌生男人跟他做爱。她唯一所剩的也就只有希望了。博斯明白希望是心跳的源泉,没有了希望也就没有了一切,只剩下了黑暗。
他纳闷儿那两个生命——杀手和受害者——是怎样交织在一起的。也许性欲和谋杀欲的种子就是由博斯刚刚看到的那盘录像所种下的。也许杀手也租了博斯刚刚花五十美元买下的那盘录像带。会是丘奇吗?还是另有其人?那个盒子,博斯心想,然后他在下一个出口下了高速,来到了帕克伊马的范努斯林荫大道。
他把车停在路边,把录像带盒子从那小个子给他的褐色纸袋里拿出来。他打开车里的灯开始研究起那个盒子的封面来。他读了上面的每一个字,但上面没有能表明制作时间和出版日期的文字,没法跟丘奇的死亡时间进行比较。
他回到了加州,驶向圣克拉里塔山谷北部。从布凯峡谷路下来后,他穿过一些居民街道,在一排似乎永无止境的加利福尼亚民居边穿行。在黛尔普拉多,他把车停在一幢前面标有“黎顿堡不动产”标志的房子前面的路边。
一年多以来,西尔维亚一直想把这房子卖掉,可是没能如愿。想到这个,博斯觉得有些轻松。这使得他无需面对他和西尔维亚下一步该怎么办的决定。
他刚要开门,西尔维亚就打开了门。
“嘿。”
“嘿。”
“你干什么了?”
“哦,是工作上的事。等会儿我得打几个电话。你吃过了吗?”
他弯下身吻了吻她,然后进了屋。她穿了一件她喜欢下班后在家里穿的灰色T恤衫,头发松散地披在肩上,卧室里的灯光让她的金发显得更加闪亮。
“我吃了个沙拉。你吃过了吗?”
“还没呢。我吃个三明治什么的就行了。我很抱歉。有关法院的事还有这桩新案子……这个,你知道。”
“没事。我只是想你了。我很抱歉我在电话里那样。”
她吻了吻他,并抱住他。跟西尔维亚在一起让他有种家的感觉。这种感觉是最好的。在这之前他从未有过这种感觉,不跟她在一起的时候他会忘掉这种感觉。但每当他回来与她在一起,这种感觉就又回来了。
她拉着他的手进了厨房让他坐下,她给他做三明治。他看着她把平底锅放在炉子上,打开煤气,然后在锅里放了四片熏肉。她又切了一个番茄和一个鳄梨,放了一些生菜。他站起来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啤酒,在后面吻了吻她的后颈。他向后退了退,有些苦恼,因为此时对录像棚里那个女孩儿的记忆却突然浮现出来。这是怎么了?
“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
她把两片向日葵面包放进烤箱里,从锅里取出熏肉。几分钟后,她把三明治放到他面前的桌子上,坐了下来。
“你得给谁打电话?”
“杰里·埃德加,可能还有行政管理处的一个伙计。”
“行政管理处?她是个色情演员,这个新的受害者?”
西尔维亚曾经嫁给了一个警察,所以她也学会了像一个警察那样跳跃式的思维。博斯喜欢她这样。
“我想是的。我找到一些有关她的线索。但我现在官司缠身,所以我想把线索告诉他们。”
她点了点头。他永远不用告诉她不要问得太多。她总是知道适可而止。
“学校里今天怎么样?”
“还不错。吃你的三明治吧。我想让你快点儿吃完,然后打你的电话,因为我希望我们能忘掉案子的事、学校的事,还有你的调查。我想我们开一瓶红酒,点上一些蜡烛然后一起上床。”
他冲着她笑了笑。
此刻他们是如此的放松。蜡烛一直都是她的信号,开启他们做爱的信号。坐在那儿,博斯却意识到自己并没有信号。似乎每次都是她先提出的,他不知道这对自己意味着什么。他担心也许他们的关系只是一种地下恋情。他不希望这样。
“你确定没事吗?你的精神很恍惚。”
“我很好。这三明治也很好。谢谢你。”
“彭妮今晚来过电话。她找到了两个对这房子感兴趣的人,她想让他们周末来看房子。”
博斯点了点头,接着吃饭。
“也许那天我们可以出去。她带他们来看房子的时候我不想在这儿。我们也可以周六就在外面过夜。这样你可以把这一切全抛开。也许隆派恩会是个不错的地方。”
“听起来不错。不过看看再说吧。”
她离开厨房去了卧室,博斯往局里打了个电话,埃德加接的电话。博斯加重了语气,尽量掩饰着自己的声音说:“是的,你知道你在电视上播放的事,那个无名女尸?”
“是的,你能帮我们吗?”
“当然能。”
博斯用手捂住嘴,尽力忍住笑。他意识到还没有想好该怎么捉弄他一下。他搜肠刮肚地想着该怎么说。
“那么,先生,她是谁?”埃德加耐心地问。
“她——她是——她是……”
“是谁?”
“她是男扮女装的哈维·庞兹。”
博斯放声大笑起来,埃德加很容易就听出了他的声音。这个笑话其实很愚蠢,一点儿也不好笑,但他俩都笑了。
“博斯,你想干吗?”
他花了好一会儿才止住笑,最后才说道:“只是跟你说一声。你给雷·莫拉打电话了吗?”
“没有,我给行政管理处打了电话,但他们说他晚上不办公。我打算明天去找他谈谈。你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