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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悬疑小说下一章:反骗案中案2 作者:常书欣
“新宿那片灯红酒绿的地盘不是归你管吗?你整天打扮得油头粉面的,该不会一直在那边闲逛吧?”
“科代,您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啊?”
“别废话,赶紧说!”
被田中逼得没办法,仁井苦着脸勉强开了口:
“在新宿一共查了三家脱衣舞俱乐部,都说从星期六以后就没招过新人。所有的土耳其浴室也查过了,虽然有几个新来的,但都是知根知底的人,跟这案子没关系。我跟店里的老板都打过招呼了,一旦招聘新人,必须向我通报。请各位自行判断需不需要费力气再去查一遍。至于喜纳里子,恐怕她找工作时不会用真名。新宿地盘不小,夜总会、小酒吧不计其数,我在考虑是不是应该向新宿警署请求增援……”
“那是当然,我会跟新宿警署打招呼。”田中说道。
“还有,我想今后大家一定会通过实地调查去寻找线索。红灯区那一带是新宿的拐角处,与歌舞伎町、西大久保町的地盘犬牙交错,请大家务必注意。更麻烦的是,台湾的黑帮最近也过来了,时常在各处惹是生非。不过这样一来,也许可以趁机摸清这些黑帮的势力范围……”仁井继续滔滔不绝,从人妖酒吧到街上的小跑腿儿,过于详细的新宿情报让刑警们听得哭笑不得。
“好了,大伙儿都听明白了吧?新宿是全日本最大的红灯区,侦查工作肯定会很辛苦,但目前只能从那里寻找线索,所以大家要像捉虱子一样仔细筛查。考虑到娱乐场所都是傍晚以后开门营业,白天就先从旅馆开始找起。”田中指示道。
“科代,”仁井又举手发言,“夜总会一般会租下公寓给小姐们当宿舍,所以公寓也不能漏掉。”
“知道了,尼尔,就由你来给大家划分片区!”田中不耐烦地朝他招招手,仁井便走上了前方的主席台。
“搜查新宿的同时,我们还准备派人去热海调查,就拜托大场主任和落合吧。热海那边的旅馆数量太多,两个人实在不够。不过如果能找到喜纳里子,自然会从她口中问出来。现阶段多派人过去,如果毫无收获,简直是浪费人手。另外,喜纳里子是七天前打的电话,此刻很有可能已经离开热海回到东京。真让人费脑筋啊!不过,就算只有一点点线索,如果能弄清他们的行踪,也很有价值。幸亏大场主任在热海那边人脉广……”
“谈不上人脉广,只是碰巧在热海警署有几个熟人罢了。带几瓶酒过去表示表示,他们不好意思不帮忙。”大场淡然地说,“罪犯都爱往热海跑,真见鬼。在东京弄到钱的家伙都会雷打不动地跑去热海泡温泉,因为这个缘故,我去过几次热海,跟那边警署的同行才算是有点儿交情。”
“果然是大场主任。”在场的一些老警察都不禁感慨,昌夫也十分佩服。仁井和大场都是天生吃刑警这碗饭的。
“那么我也来说几句。”玉利开口道,“追查嫌疑人行踪时,除了查找年轻情侣,也要多留意身边带着六岁儿童的年轻男子这条线。虽然我们是在追查绑匪,但同时必须尽全力救出小吉夫。这一点,请大家一定要记住。”
听了玉利的话,在座的人顿时沉默不语。今天,各家晨报都刊登了警视总监的讲话,大意是,警方相信小吉夫仍然活着。虽然在记者的轮番追问下,多少有些难以自圆其说,但就算是故作姿态,对警方而言,“优先救孩子”的宗旨是铁打不动的。
小吉夫被绑架已经十三天。市民提供了无数的信息,但基本类似“公园里有个小孩儿在哭”。不仅毫无参考价值,而且给警察增添了不少麻烦。
早会只开了三十分钟左右,散会后,侦查员们分头前往新宿展开调查。昌夫找到了大场,微微躬身说:“那就拜托您了!”大场哈哈大笑说:“有阿落跟着,说不定真能在热海搞到线索!”听他这么一说,昌夫心里也升起了希望。
在八重洲的酒铺里买了两瓶清酒,昌夫他们便在东京车站乘上了东海道线的特快列车。因为是临时出差,两个人都没带行李,虽然预计肯定要在当地过夜,却没带换洗衣物,但此时已经是十月下旬,天气逐渐转凉,倒也问题不大。警署的训练场连日来挤满了在单位过夜的人,空气中满是汗臭味儿,现在终于清爽了许多。
昌夫是第二次来热海。两年前,他和太太度蜜月的时候来过一次。被调到搜查一科之前,他没跟任何人提起过。区区一名小警察,居然赶时髦学人家去热海度蜜月,被人知道了免不了一番冷嘲热讽。
过了品川,铁路两侧忽然变得开阔,好几辆推土机轰隆作响,许多戴着安全帽的工人正在挥舞着镐头。昌夫愕然地看着如此大规模的施工作业,恍然大悟这应该是在修建新干线。新干线的东海道线预计明年秋天开通,刚好赶上当年的东京奥运会开幕。
“奥运会前,来得及完工吧?”把胳膊肘支在车窗窗框上的大场问道。
“应该来得及,毕竟关系到国家的信誉啊。”昌夫答道。
“是吗?不过,这条新干线能到热海吗?”
“能。回声号新干线沿途停靠的站点好像有东京、新横滨、小田原和热海。”
“这下可真方便多了!不过那边的案子也应该会更多了,今后办案更麻烦!”
“就是啊。要是警察之间再互相争地盘,案子就更难办了。”昌夫像是在提醒自己似的说。全国警力联手侦破案件的时代已经到来。
很快,新干线的铁轨就从老线路分叉,通向专用的高架铁路桥。流线型子弹头列车还是和钢筋混凝土的高架桥看起来更般配啊。
午后,列车到达热海站,站台上飘来潮湿的香气。也许是因为这里空气清新,和满是雾霾的东京不同,所以连吹过来的风也令人惬意。大场出发前打过招呼,此时,静冈县热海警署的两名刑警正在检票口迎接他们。
“都说了不用来接,实在太过意不去了!”大场朝对方躬身行礼,一旁的昌夫赶忙跟着鞠躬致谢。
“哪里哪里。在电话里听您说是为了追查小吉夫的案子,我们这边重视得不得了。跟科长汇报后,他又立即报告署长,署长指示我们一定要全力配合。”一位相貌和气的中年警官同情地说。
“说老实话,上面有命令,说是要在热海抓住凶手,可我们连凶手在不在热海都不确定。”另一名警察苦笑着说。
他们乘车到了热海警署,又被带到署长室。因为只给刑事科买了酒,大场和昌夫都有点儿尴尬。署长略显激动地说:“惊动全日本的大案的凶手居然长期隐藏在热海,简直是静冈县警察的耻辱!”
昌夫重新提交了重要嫌疑人宇野宽治的照片、指纹记录和录音带的副本,又大致介绍了案子的进展:“赎金被取走是在十月九日星期三的晚上,宇野宽治的情妇喜纳里子告诉她的同事‘现在人在热海’则是在十月十二日星期六。所以,我们认为在这两个日期之间,他们很有可能就住在热海。”
他还提到了“身边带着六岁男童的年轻男子”这条线索,但最后又补充说这只是一种主观性预测。署长手下的刑警们开始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脸色都变得阴沉起来。
“向旅馆和出租车公司散发通缉令是小菜一碟,交给我们办吧。跟东京不一样,外地人在我们这里藏不住,只要在这里待过,肯定会留下痕迹。”
大场和昌夫再次鞠躬,向自告奋勇的热海警署表示感谢。东京周边各县的警署一直跟警视厅不配合,而并非邻居的静冈县警署却如此亲切,日本的警察体系真是不可思议。
昌夫他们决定趁傍晚时分再走访一处,便去了温泉街。他们先回到了热海火车站,走进了位于站前十字路口处的观光协会介绍所,以东京刑警的名义给介绍所的人看了宇野宽治的照片,又问道:“上个星期六前后见过这个人吗?”窗口柜台的女职员歪头看了看,小声说:“那个……上面说了,不要直勾勾地盯着客人……”
“是这样啊!”昌夫说。
“是啊,因为有很多丈夫和情妇假装成夫妇来度假……”
“原来如此。那你能不能帮我问问其他人?”昌夫环视介绍所里的情况,拜托道。
女职员转过椅子叫了声“所长!”。
坐在最里面办公桌前的一名中年男子戴上眼镜走了出来,听女职员说明情况后,他转脸对昌夫他们说:“您就是之前来过一次的东京的刑警先生吧?”
“是啊,您还记得我?”大场问。
“记得。您之前是来调查当铺杀人案吧?今天来又有何贵干?”
“是为了小吉夫绑架案。您看过电视了吗?”见大场毫无顾虑地和盘托出,昌夫吃了一惊。也许直言相告更容易取得配合?介绍所里的职员们听了大场的话,都连声惊叹,有人立刻奔到窗口看着昌夫手里的照片。
“这个人就是绑匪?”所长问。
“不,还不确定,眼下只是重要的调查对象。上个星期六,他有可能就在热海,所以我们赶来调查。”昌夫回答。
“哎呀!”“太可怕了!”职员们纷纷感叹,凝视着那张照片。
“各位有印象吗?”
“怎么说呢,不让我们盯着客人看呢。”
“身边有没有带年轻女人?甚至,有可能带着个小孩儿?”
“假装成两口子还带着孩子的客人很少见,有人见过吗?”所长问全体职员,众人都摇摇头。
“那么,来找情侣房的客人呢?”
“那就太多了。最近,到了热海才来介绍所看小册子挑旅馆的客人很多,而且越来越精明了。还有人特地在傍晚赶过来,说既然不吃晚饭了,房价再给便宜点儿。”
“你们介绍过旅馆的客人都有记录吗?”
“当然有,我们这家介绍所就是观光协会为了应对强制拉客而设立的,所有介绍过的客人都详细地记录着呢。”
所长从书架上取下记录本放在柜台上。所谓记录本,实际上是用带子捆扎在一起的介绍函,上面写着给每位客人介绍过的旅馆。大致来说,每天平均有五十份介绍记录,周末则翻倍。
大场和昌夫向所长借用了柜台的一角,仔细翻看着从赎金被取走的次日即十月十号开始的记录。但无论是宇野宽治还是喜纳里子都不大可能用真名登记,他们只能凭感觉慢慢辨认。
“阿落,重点关注登记的住址。即使是编瞎,也不太可能写下完全陌生的地址,仓促之间谁都没有那种临时现编的能力,一不留神就会自动写出自己曾经住过的、比较熟悉的地名。宇野和喜纳多半会留下浅草一带的地址。而且,如果用假名,人们都习惯性地使用那些最常见的姓氏,多注意那些叫铃木、佐藤、田中、山田、山本之类的。”
“是!”
大场一针见血的提醒让昌夫深感佩服。果然,当刑警的,经验很重要啊!
介绍所的职员们看来已无心工作,轮流跑来打探情况。有个人还跟他们搭话道:“说起来,有个客人一直戴着太阳镜,到了屋里都不肯摘下来。”
所长则忙着给各家旅馆打电话,询问住客里有没有可疑的年轻男女。这是震惊全日本的大案,人人都想或多或少地帮上忙。
看到十月十一日的记录,昌夫发现了一张十分符合大场提到的所有特征的记录卡。客人名叫佐藤美智子,同行者一栏写着“佐藤浩史”,登记的居住地址是“东京墨田区向岛一丁目”——喜纳里子原先租住的公寓不就在向岛吗?
“找到了!大场警官,来看一下这张记录卡!”昌夫失控地喊了起来。职员们也一起把视线转向他,纷纷聚拢过来。
“阿落,别拿手碰,回头可能需要采集指纹。”大场提醒。
“是!您看看这笔迹,应该是女性写的。”那张记录卡上的字体是每个女人都会写的那种圆圆的字体。
“哪个?我看看。这里盖着吉田的章,是他介绍的客人。”所长在一旁探头看了看说。
“吉田去哪儿了?”
“午休呢,在一茶庵吃荞麦面。”
“快把他叫来!”
女职员跑了出去,不一会儿,领着一名略显肥胖的中年男子走进来。昌夫说明原委,问他记不记得客人的模样。
“这两位客人是我在车站出口招呼来的。问他们住宿费的时候,男的说多少钱无所谓,像是有钱人,所以我记得他。好像是星期五傍晚来的。”
“是这个人吗?”昌夫给他看宇野宽治的照片。
“哎呀,怎么说呢,每天见过的客人实在是太多了,记不清了。”吉田摇着头说。
“女人呢?是不是肤色浅黑,眼睛大大的?”
“您这么一说……”吉田眯起眼睛,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脸部轮廓分明,像是南方人。战争期间,我曾在帕劳驻扎过,所以知道那种热带岛屿人的模样。”
“我们寻找的女人是冲绳人。”
“是吗?那就有可能是她了。”
“记录卡上写的大黑旅馆在哪儿?”
“就在阿宫的松树[76]斜对面,最近刚盖了钢筋混凝土的新楼,很受新婚夫妇欢迎。”
“价格不菲吧?”
“一晚平均每人四千日元,算是比较高级的旅馆。”
大场和昌夫对视了一眼。临时到达的散客却入住高级旅馆,越发可疑了。
“您在车站跟他们打招呼大概是几点?”大场问。
“应该是傍晚时分,具体时间嘛……”吉田沉吟着。
“为了确认他们的行踪,我们需要掌握他们乘坐的火车车次。麻烦您再仔细想想。”
“这个嘛……我当时在等从东京来的特快列车,大概有十六点零八分到达的高千穗号、十六点二十四分到达的悠闲号、十六点五十二分到达的温泉二号,还有十六点四十三分到达的长良号,不过这列车从十一月停运……”吉田扳着手指头数着。因为职业的关系,他似乎把火车时刻表背下来了。
“应该是准特快温泉二号。对,因为那列车上的新婚夫妇特别多,温泉二号是开往修善寺方向的。”
“明白了,谢谢您。另外我想借用一下这位佐藤的记录卡。”
“没问题!”
征得所长的同意之后,昌夫写了张证物收据,带着记录卡离开了。突如其来的收获令他浑身发热,大场的目光也越发锐利起来。
他们在车站叫了辆出租车前往大黑旅馆。在车上,昌夫顺便给司机看了宇野宽治的照片,询问“有没有见过这个人”。司机摇摇头说:“刚才已经有警察问过我了。”热海警方的行动之迅速,让昌夫大为惊讶。
只花了五分钟,车子便到了大黑旅馆。旅馆位于海边,迎面海风吹拂,耳边传来连绵不绝的海浪声,昌夫不禁回忆起两年前来度蜜月时的情景。那时,夫妻俩在海边的沙滩上漫步,憧憬着未来的生活。他们想要两个孩子,还想住进郊区的新小区——虽然都是些日常琐事,但昌夫仍感受到了身为男子汉的责任,不免有点儿紧张。他忽然思念起了妻子和儿子。昨晚他没能回家,仅仅通过附近的派出所转告家里要出差的事。每当有案子发生,刑警的家就成了只有母亲和孩子的“单亲家庭”。
“怎么,没见过大海?”见昌夫盯着大海沉思,大场在一旁问道。
“啊,不好意思。”昌夫赶忙收回心思,迈进了旅馆的大门。
他们在前台找到了旅馆的老板,说明事情原委,请对方予以协助。老板十分沉稳地将他们带到后面的办公室。一问才知热海警署的人时常会来旅馆查看住宿登记,对于温泉旅游地的警察来说,这好像成了他们的日常工作。
他俩立即请求查看住宿登记。查到十月十一日的记录时,果然发现住客中有佐藤美智子和佐藤浩史这两个名字,笔迹也相同,都是女性的手写体。两个人入住的房间号是512,入住时间不确定,登记表上“备注”一栏潦草地写着“需准备晚餐,急”。
“这是什么意思?”昌夫问。
“因为是傍晚时分到达且没有事先预定的客人,所以特地备注提醒尽快准备晚餐。”
“知道当时是哪位服务员负责送餐吗?”
“查一下当天的配餐记录就知道。512房间的话……”老板从书架上取下另一本记录册翻了翻,“应该是名叫金森时枝的服务员。我这就把她叫来。”
不到五分钟,进来一位四十岁上下的女服务员。老板向她介绍说昌夫他们是从东京来的刑警,服务员顿时脸色苍白。
“我们正在追查一件案子的嫌疑人,请协助调查。”大场刚要说明事情的原委,服务员便抢着说:“是小吉夫绑架案吗?”
“怎么,你知道?”
“大家都在厨房里议论呢!热海警署的两位警官来过了,问我们‘见过这个男人吗?’。起初我以为是追查小偷,还开玩笑说‘这个人长得挺帅嘛’。结果警察说‘别开玩笑了,这是小吉夫绑架案的嫌疑人’,我们都大吃一惊,太可怕了,简直吓死人!”服务员战战兢兢地说。大场和昌夫面面相觑,叹了口气。本来他们打算据实相告,但公开到近乎宣传的程度就不太好调查了。如果被新闻记者知道了,更少不了要闹出一场风波。
“那么,您对照片上的这个人有印象吗?”
“真对不起,我记不得了。虽说是我负责那个房间,但送餐的时候,我一个人要管好几个房间……”
“填写住宿登记的时候跟他们说过话吗?”
“没有,我们这里都是在前台登记入住的。”老板在一旁插嘴道。虽然店名是旅馆,但这家店实际上是按酒店的方式运作的。
“还记得那个女人的长相吗?有点儿黑,像南方人。”
“啊,这么说起来……”听到“南方人”三个字,服务员似乎想起了什么,“确实有个南方人模样的女客。对,就是我负责的房间的客人,有一对情侣,女的好像就是南方人。”
收获了相同的证词,昌夫一下子激动起来。看来,相比宇野宽治,喜纳里子更容易辨识。
“他们有没有遗留物品?”昌夫接着问。
“遗留物品?”
“512房间的客人有没有留下什么东西?比如忘记带走的手帕、看完的杂志……或者垃圾也行。”
说到垃圾,女服务员忽然有点儿脸红。
“怎么了?”
“那个嘛……”
“没关系,什么都行。”
“真的没关系?这种事情……早上我去收拾床铺的时候,看见垃圾桶里堆满了湿乎乎的草纸。这些年轻人真是精力旺盛……”
“原来如此。”昌夫苦笑着点点头。
“抱歉跟您说这些。我们早就习惯了,原本不足为奇,不过,那个量也实在太多了……”
“知道了,谢谢。”昌夫还是在笔记本上记下来。
“老板,能看一下512房间吗?”大场请求道。
“实在对不起,刚才我看了一下,今天有关西来的旅行团,五楼的房间住满了。”
“能不能想想办法?比如临时换一下房间?我们想采集指纹。”
“怎么说呢?客人离店后,我们打扫房间的时候会从门把手到水龙头都擦一遍。恐怕指纹都被擦掉了。”
“但也不是绝对没有可能,偶尔会在柱子上发现嫌疑人的指纹。拜托了!”大场仍不死心。
老板没办法,只得提了个折中的办法:“那么,明天上午十点钟,客人结账后您再来吧?”
从东京叫来鉴证科的人也需要时间,所以昌夫他们欣然同意。
看看表,已经过了下午三点。忙活了半天,此行可以说大有斩获。昌夫借用旅馆老板办公室的电话给侦查总部打了过去,打算向田中申请派遣鉴证科的人来热海,还自以为大概会受到这位上司的夸奖。不料,电话一接通,听筒里便传来田中的怒吼:“为什么现在才联系?干什么去了?!”
“我们在热海调查呢,科代,所以……”
“立即回来!下午一点四十八分已经紧急逮捕了宇野宽治!”
昌夫的大脑中一片空白。
“在歌舞伎町的弹珠房发现了与他相似的男子,质问后要求他协助调查,随后在歌舞伎町的派出所确认了身份,是他本人无误,所以立即实施了紧急逮捕,正移送至浅草警署。因为马路都在施工,所以耽误了时间,不过马上就该到了。把电话交给大场!”
在一旁看着昌夫的大场觉察到了异常,问道:“怎么了?”
“在新宿逮捕了宇野宽治。”昌夫把电话听筒交给大场。
“什么?”大场一把拿过听筒放在耳边,“啊,啊,那小孩儿呢?还不清楚啊。有关绑架的事,他还什么都没说?”
不知是不是因为太过兴奋,大场对上级都忘了使用敬语。
“把町井明男也抓了?他跟町井在一块儿吗?明白了,我们马上回去!”
说了一会儿,大场便挂了电话,对昌夫说:“赶紧回东京,这趟出差真狼狈。不过反正要确认宇野的行踪,到了审讯阶段会有用处的。热海警署那边,我去打电话道歉。你去查火车时刻表。”
“知道了。不过,到底是谁抓住了宇野?”
“不知道。上百名警察都在找他,逮到他是早晚的事。接下来……”大场叹息道,“就看他招不招了……”
“是啊。”昌夫考虑着今后的日程,喉咙里咕噜响了一声。逮捕宇野的罪名是发生在北海道的盗窃案,也就是说,以另案逮捕。所以在移交东京地方检察院之前,警方只能扣留他四十八小时。在此期间必须让宇野招供有关绑架的事情。而眼下警察手上没有物证,只有实际情况说明和“与电话录音中的声音很像”等不确定证词。
大场立刻给热海警署打电话,告知宇野宽治已经在东京被逮捕。因为是以另案逮捕,他又补充说,一定要注意保密。昌夫开口向旅馆老板借火车时刻表,老板看了看墙上的挂钟,直接回答道:“现在动身的话,还赶得上十五点四十二分发车的浪花号,到达东京的时间为十七点二十四分。”
回到浅草警署的侦查总部已经过了下午六点。昌夫还以为恐怕连玉利科长也在忙进忙出,结果根本没看到他的身影,其他的领导也都不在。他又去找田中报到,田中却压低声音对他说了句:“安静!”
田中对他说:“媒体正在四处打听消息。在这个节骨眼上,如果被他们报道出去,就算是不相关的事,也会影响这个案子。地方检察院方面已经明确表态,在没有物证的情况下,只能指望他主动招供。玉利科长不露面也是出于这一层考虑。搜查一科的科长亲临现场的话,媒体又该闹腾了!”
“明白。哦,对了,究竟是谁抓住宇野的?”昌夫问道。这是他眼下最关心的。
“浅草警署的一名年轻警官,说是在弹珠房发现有个人很像宇野,便叫他来协助调查。其实还有个小插曲,”田中皱皱眉头,“最先发现的那个人是仁井,正准备放长线钓大鱼,结果被别人在眼皮子底下截胡,仁井光火得厉害,好像正在派出所修理那个小青年。”
“原来如此……”昌夫不禁叹了口气。两边的心情他都能理解,如果换成自己处在仁井的位置,是绝对不敢“放长线钓大鱼”的,也会忍不住先把嫌疑人拿下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