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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父鱼,看来你挺赞同他们的做法嘛!我却正想跟上面打报告,请部长大人退居幕后,重新由玉利科长负责侦查总部的指挥!”
“你这臭小子,别胡来!在这种节骨眼儿上临时换帅,只会让事情越弄越乱。这个案子现在已经成了全国瞩目的大案,好多事情光靠一线人员搞不定。”
“我觉得,上面这么急着公开录音,大约有一半原因是出于政治方面的考量。”泽野一边啃着烤鱼一边抛出一个更奇怪的观点。
“这话怎么说?”
“我们一线人员心里都明白,这案子可能会拖很久。但上面的人可不敢直说,否则老百姓就会觉得警方已经放弃小吉夫生还的希望,所以只能按事态紧急的情况办:不仅公开录音,连警视总监都亲自出马拜托大家帮忙……”
“泽野果然是知识分子啊,你这么一说,我就全明白了!”森停下筷子,佩服地说。
昌夫也深以为然。的确,警视总监亲自上电视前所未有,但也表明警方仍然坚信小吉夫还活着。
“不过这样一来,就把铃木家直接置于聚光灯下了,是不是有欠考虑?现在他们家不仅天天有骚扰电话,慰问电话也源源不断,闹得豆腐店只能关门停业,实在太可怜了。”岩村脸色阴郁地说。铃木家点名希望他和昌夫在店里守候,他俩只能轮流过去值班。自从电视报道以来,店里的电话铃就没停过。
“这就是所谓‘善意的打扰’吧!”宫下叹息道。
“这也是电视的可怕之处。”仁井扬起嘴角说,“如果按一万个人里有一个傻瓜的比例来计算,当分母变成一亿人的时候,就意味着有一万个傻瓜。警察总不能听风就是雨,按这些人随意提供的线索跑遍全国吧?说到底就是这么回事儿。”
听了仁井的话,众人纷纷点头。姑且不论“傻瓜”这个比喻是否恰当,电视的普及确实改变了整个社会。
“对了,阿落,宇野宽治的情况查得怎么样?今天的会议上,你只说了句‘还在调查’,对吧?”宫下问昌夫。
“我可没隐瞒什么。会议上我也说了,今天一早,我就给北海道的稚内南警署邮寄了录音带的复制件,估计明天下午他们就能收到。多亏了国井署长大力支持,他们准备召集那边和宇野有关系的人都来听听。另外,我还跟岛上唯一安装了家用电话的船主酒井寅吉联系过,问了一下电视里播出的声音跟宇野像不像,他听了以后说‘不太确定’。从他说话的语气听来,好像不是不耐烦,而是觉得事情重大,不敢随便下结论。他听说警方怀疑宇野可能跟绑架案有牵连时,吓了一大跳。”昌夫回想着上午打电话时的情景,酒井寅吉听到警察有关宇野的询问后,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咕咕哝哝地感慨道:“礼文岛的人居然干出了这么吓人的事呗……”恐怕两三天之内,整座礼文岛都会知道这件事。
“宇野的母亲呢?问过她吗?
“她的酒馆和所住的公寓好像都没有安装电话。”
“那就让岛上的派出所帮帮忙,尽快与她取得联系。亲属的证词最可靠。”
“知道了。”
“东山会那边怎么样了?宇野曾经在他们事务所进进出出,能不能拿到更明确的证词?”
东山会是昌夫最先拿着录音复制件前去拜访的地方,但那里的所有人都摇头说“听不准”“不好说”,没获得有价值的证词。
“跟宇野有过接触的都是住在事务所里的小弟,其中有个叫町井明男的挺照顾他,这个町井现在正因为印度金币的事在南千住警署接受调查,但一直死不开口。因为只是协助调查而不是逮捕,拘留了两个晚上实在说不过去,就把他放了。”
“一个小混混,居然连‘魔鬼大场’都问不出他的话?”森拓朗似乎挺佩服町井。
“南千住警署的署长特地交代过,上野警署上次抓他的时候招来了律师,这次千万不能对他动粗,所以大场他们不能按以往的办法审讯。”
“呵,当上警视都学会明哲保身了!”仁井冷笑道。
“然后就把他放了?”
“听说派了人一直跟着他,再往后的事就不清楚了。大场警官没参加今天的侦查会议,该不会亲自去盯了吧……”
“老资格就是自由!”仁井感叹。
“喂,尼尔,你别老打岔!”森抱怨道。
“阿落,上野信和会的立木那边呢?”宫下问道。
昌夫认为金币已经落在立木手里。不过,他当面问起的时候,立木却跟他装傻,满口“您说什么呢?哪有的事儿!”。据说那枚金币的市价高达七十到八十万日元,也难怪他对警察装傻充愣了。
“今晚我再去一趟问问看。”
“和他谈谈条件,就说不追究金币的事了,跟他打听打听东山会那个町井是怎么搞到那一大笔钱赎回金币的。”
“立木那家伙,给他点儿颜色就老实了。要不,让我去一趟!”
“尼尔,你别添乱!”森生气地瞪了仁井一眼。
仁井耸耸肩:“行,那我就去新宿逛逛!”说着站起身来。
侦查总部虽因疲于应对市民举报而陷入混乱,分配给昌夫的任务却很明确:找到宇野宽治,向他询问有关绑架案的事。小吉夫在被绑架当天曾和宇野有交集,也有人证明宇野的嗓音与通话录音颇为相似。这些都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晚上九点过后,昌夫来到了上野的麻将馆,见立木正在麻将桌前跟几个小弟玩得不亦乐乎。
见昌夫走进来,立木不耐烦地皱起眉头。
“落合警官,您来纠缠我也没用!我可不认识什么东山会的小混混。”立木似乎不怕被别人听见,毫无顾忌地大声说道。
“别这么说嘛!我们警察现在是心急如焚哪!其他的事我不问,只想打听打听町井明男的钱是从哪儿弄来的。”说着,昌夫找了把椅子坐下。
“我说过了嘛,不知道。我对大场警官也是这么说的。你想,说不定那个叫什么町井的小混混是用借来的钱把金币赎回来还给我的。东西都到手了,谁还多问‘啊,辛苦你了,是从哪儿搞到的钱’?要是钱的来路不正,就更不能问了。万一他的钱是偷来的,我岂不成了包庇犯?您说是不是?”
立木所言,确实有道理。既然一句“不知道”能推卸责任,那么不闻不问才是上策。
“金币现在在哪里?在立木社长手上吗?”
“怎么会?我可什么都不知道啊。”
“那好,反正我们不打算追究金币的事。既然社长跟我打哈哈,我就不问了。”
“哎呀,怎么是打哈哈呢?真是人言可畏!”立木似乎很不高兴地反驳着,但并未动气。
“警察想知道的只是町井赎回金币的那笔钱的来历,我们现在怀疑是不是跟绑架案的赎金有关……”
“小吉夫绑架案?”立木的眼睛立刻瞪圆了,麻将桌旁的小弟们也吓了一跳似的望着昌夫。
“真有这回事儿?”
“大场警官没告诉社长?”
“他没说过……”立木连脸色都变了。
“是吗?那我就把话挑明了。我们只想知道町井到底跟绑架案有没有牵连。社长要是有什么线索,请务必告诉我们。如果您配合,我们自然不会找您的麻烦。”昌夫诚恳地说。
立木停下手中的麻将,沉吟片刻,终于开了口:“虽说绑架案闹得动静挺大,但我确实什么都不知道。只有一点,我可以确定:新闻里播出的绑匪的声音和町井似像非像。”
“明白了。这就是说,社长您认识町井喽?”
听昌夫这么一说,立木不禁仰天叹息,拍着脸说:“哎,我可真是不打自招!”
“没关系,没关系。就算您威逼町井归还那枚金币,我们也不会追究。所以,还要请您帮个忙。”
“帮忙?帮什么忙?”
“从绑架小吉夫到领取赎金的这段时间里,绑匪可能一直藏在浅草、山谷、吉原一带。虽然还不清楚他是单独作案还是另有同伙,但我们认为,他能躲过警察的搜捕,很有可能是什么人帮他提供了藏身之所。台东区是信和会的地盘,只要社长一声令下,肯定能发现点儿线索吧?”
“哈哈哈!”立木发出一阵干涩的大笑,“果然是年轻警官头脑灵活!你打算让黑帮替警察干活?”
“不是替我们干活,是拜托您协助调查。”昌夫探了探身子说。
立木朝几个小弟歪歪下巴,让他们走开。
“今天的报纸把警察骂了个痛快啊,《中央新闻》的标题就是:《警方焦头烂额,胡乱搜查惹民怨》。”
“那篇报道我也看过了,《中央新闻》的报道一贯如此。”昌夫又想起了记者松井的模样。他每天早上都会出现在浅草警署,追着办案刑警,语气强硬地打听侦查的进展。
“警察现在的日子不好过啊。”
“是啊,我们每次开会都被上面痛批一顿哪。”
“落合警官,假设我帮这个忙,你们能放过金币的事吗?”
“那要看您提供什么样的线索了。”
“行,我会留心的。”立木似笑非笑地点燃一支进口烟,朝天花板吐着烟圈。
“再告诉您一些具体的线索。我们认为,绑匪就藏在以浅草千束町一丁目的十字路口为中心、半径二百米的范围内;索要赎金时使用的不是公用电话,而是固定电话。”昌夫补充道。
立木皱皱眉头,压低了声音说:“落合警官,您跟黑帮透露这么多,没问题吧?”
“没问题,反正明天的报纸上也会登出来。”
“哦,难怪呢。”
上层制定的方针是寄望于市民提供消息,搞得一线侦查人员早已分身乏术。
“不过,绑架孩子说到底是不可原谅的!”立木正色道,“我们虽然是混黑道的,但再怎么想赚钱也不会打孩子的主意。”
“是啊,这个绑匪真是个冷血动物。”
“但愿小吉夫平安无事!”
“谁说不是呢!”
连黑帮老大立木都为之黯然神伤,昌夫越发体会到民众对这个案子的关切程度。大部分民众为小吉夫感到难过,对绑匪充满痛恨。不难想象,这件事已经成了所有日本人议论的话题。但同时,这种高关注度也成了破案的绊脚石。
又过了两天,十月十八日中午,北海道稚内南警署的国井署长给侦查总部打来了电话,告知与宇野有关的人听了录音后的反应。因为事先打过招呼,昌夫一直在浅草警署待命,所以亲自接到了国井署长打来的电话。听说署长曾亲自前往礼文岛进行调查,昌夫不禁大为吃惊。
“百忙之中,承蒙您亲自出马,太过意不去了。”
“没什么,没什么,我也坐立不安。电视里天天都在播小吉夫被绑架的新闻,孩子的父母一脸憔悴。作为一名警察,即使身在日本列岛最北端,也希望能尽快破案!”国井署长语气坚定地说。昌夫觉得在遥远的北国也有了援手。
“那我就开始介绍情况吧。首先,我们找了宇野宽治中学时代的五名同班同学,让他们都来听录音。这五个人都说录音里的声音很像宇野。虽然没带北海道口音,但嗓音好像是同一个人。另外,据说宇野平时说话很呆板,语气毫无变化,听他讲话让人觉得很累,跟录音里那种拖延腔一模一样。”
“很相似?”昌夫的寒毛都要竖起来了。从小就认识的同班同学的证言比其他任何人更有说服力。
“之后还问了曾和他一起捞海带的渔民,也都说很像宇野。实际上,自从新闻播出以来,礼文岛上就不断有人议论:‘那个声音不就是宇野家的宽治吗?’还引起了一些骚动呢。最后,也顺便让仍被拘留在我们警署的赤井和负责少年保护的松村先生听了录音,他俩也都说很像宇野。以我个人而言,礼文岛的人做出这种事情,实在叫人心痛……”听筒中传来国井的叹息声。
“您的心情,可以理解。”昌夫当然明白。
“尤其是负责少年保护工作的松村先生,一直在叹息说是不是搞错了,实在让人难以置信。”
“我想也是。不过现阶段还不能断定宇野宽治就是绑匪,请大家千万别提前下结论。”
“嗯,明白。我也叮嘱了岛上的人不要把传言当事实。不过你们东京的警察也很头痛吧?我们这里没发生过大案子,一想到要侦办震惊全国的特大案件,真是紧张得连膝盖都发软呢。”
“问过宇野宽治的母亲吗?”昌夫问起最关键的一环。
“宇野良子啊,从她那儿没找到什么线索。我和派出所的人一起去找过她,她一口咬定这事跟她没关系,不肯配合。可能从别人那儿听说了录音的事,心里害怕。唉,这个女人本来就讨厌警察。”
“有可能的话,还是希望能问问她本人。如果能再次麻烦派出所的警官,就太感谢了。”
“我们当然不会放弃。我正劝说那位警官呢,很快就会有结果。说到底,那里是个小地方。”
“太感谢了!”
放下电话,昌夫再次激动不已。礼文岛的居民异口同声地说录音里的声音很像宇野宽治。相比今年夏天才认识宇野的那些东京的证人,这些从小看着宇野长大的人员的证词显然很重要。
他立即兴冲冲地向田中汇报了通话结果,然后建议加强人手寻找宇野宽治。田中虽然频频点头,却冷静地说:“现阶段不可能增派人手。”并未同意,又说:“所谓很像,只能是心理感受,无法成为物证。人们一旦有了从众心理,会很容易倾向于附和他人。”
“可是没有一个人说那声音根本不像啊。”
“你现在的兴奋心情可以理解,但越是这样,越容易把侦查引向歧途。现在还没到缩小侦查圈的时候,所以不能随便增派人手。追踪宇野宽治的事,目前只能靠第五组和特别小组。”
见田中没有答应,昌夫不免有些泄气。不过,他倒不是不理解上级的想法。放跑绑匪这一重大失误给指挥破案的领导造成了很大的心理压力,如果再出什么纰漏,不仅刑事部长要换人,说不定警视总监都要被迫辞职。媒体眼都不眨地盯着他们的举动,时刻准备在这个案子上使劲敲打警方呢。
昨天,围绕警方对固定电话用户的筛查行动,玉利科长在记者俱乐部遭到了轮番围攻。警方强行进入民宅,在电话听筒上搜集指纹,受到了居民的强烈抗议。
所以侦查总部现在不得不谨慎行事。
“把宇野的照片分发到警视厅下属的所有分署。如果不提前布好网,不知又会被他飞到哪儿去。不过,增派人手是绝对不可能的。”田中吩咐道,昌夫不得不服从。
傍晚,昌夫正在侦查总部写报告,田中发来指令说礼文岛的派出所将在晚上八点打电话过来,让他随时准备接听。
“据说宇野宽治的母亲同意接受问询。当地的警察劝过她,说如果再不配合,就会引发其他怀疑,反正只是跟东京的警察通通话,她这才勉强同意。这也算是你坚持不懈才有的成果。”田中称赞了昌夫几句,随即又叮嘱道:“我强调过很多次,无论声音听起来如何相像,都不能作为物证,明白吗?”昌夫已将此牢记在心。
晚上的侦查会议散会后,昌夫又等了十分钟。八点,电话铃准时响起。他拿起话筒,里面传来警视厅通信部接线员的声音:“这里是从北海道稚内南警署礼文派出所打来的电话,请问是否要接听?”昌夫答应了一声“是”。
“喂,是落合警官吗?”果然是长途电话,不时夹杂着“嘀嗒——嘀嗒——”的杂音。
“是,我是搜查一科的落合。有劳您了。”他对着想象中对方的脸点了点头。
“那么,我现在把电话交给宇野良子,你就随便问吧。”
一阵交换听筒的声音过后,传来了宇野良子低沉而又阴郁的声音:“喂。”
“是宇野宽治的母亲吧?我是之前拜访过您的警视厅的落合,还记得我吗?”
“记得……”
“虽然不想麻烦您,但毕竟涉及重大案件,还请多多配合。”
“嗯……”
“后来宽治跟您联系过吗?”
“没有。”
“警方以盗窃罪签发了对宽治的逮捕令,这件事您知道吗?”
“派出所的警官告诉我了。”
昌夫尽量语气和缓,但宇野良子仍是爱搭不理的。
“那段录音,您听过了吧?”
“听过了,不过听不出来究竟是不是他。”
“怎么会呢?您可是他的妈妈啊!”
“作为妈妈也听不出来。录音里的人说的是标准腔。”
“不过岛上的人都说跟宽治的声音很像……”
“那些家伙是在找乐子吧?这个岛上什么都没有,好不容易发生这么一件大事,人人都像在过节似的,说什么傻子宽治在东京出息了,敢绑架人了……这三天来,周围净是在谈论这件事的,我真是受够了!我原本在香深那边和宽治以姐弟相称,这下可好,不光有孩子的事暴露了,连年龄也暴露了!真是丢尽了脸!”良子把积压数日的闷气一口气吐了出来。
“宇野太太,作为母亲,您当然相信您的孩子无辜。不过,就算是初步印象也好,能不能说说您的想法?比如又像又不像,或者稍微有一点儿像……之类的。”
“警察先生,你问这个做什么?”
“亲属的证词很重要,至少比同学、同事的证词更受重视。”
“如果是这样,我反而更不想说了。”良子一口回绝。
听筒里传来派出所警官的劝说声:“我说你啊,作为市民,不配合警方怎么行呢?”
“宇野太太,宽治以前是个什么样的孩子?”昌夫换了话题。
“什么样的孩子?就是普普通通的小孩儿呗。”
“是吗?听说他在学校里上的是特殊班级?”
“那又怎样?没道理连警察都看不起他吧!”良子气势汹汹地反问道。
“我并不是看不起他。不过听负责少年保护工作的松村先生说,宽治在札幌曾经遭遇过交通事故,导致记忆障碍。有关这方面的情况,想向您了解一下。”
“既然是听他说的,就去问他好了!”
“请别这么说。听说您的前夫对宽治做了很过分的事,是吗?”
“既然你都知道了,干吗还要问我!”良子终于流露出些许感情色彩。
“您的前夫,您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吗?”
“不知道!问这个干吗?”
“为了了解情况。视破案需要,有时会问到这些私人的事情。”
“别问了!我好不容易才甩掉那个人!”良子的声音越来越激动。昌夫大概明白了两个人的关系:她肯定被前夫家暴过。
“宇野太太,还是之前的那个问题:对录音里的声音,您有什么想法?别再说不知道了,多少谈谈您的想法吧。”
“我说,警察先生,就算宽治是那个绑匪,肯定也是被别人骗的。就说在船主家偷东西那件事,不是赤井在后面挑唆的吗?说什么放火烧了番屋,其实是赤井泼的油!好像还是他本人对警察招供的。警察先生,你们应该好好惩罚赤井,他还打算伪造海难事故杀掉宽治呢!”
“宇野太太,现在不是在说这件事。”
“那好,很像!很像是宽治的声音!这样总行了吧!”良子歇斯底里地大喊起来。
“那就是说很像?是这样吗?”
“怎样都行,反正警察就是想把宽治办成绑匪!”
“啊,不……”昌夫几乎想放弃了。他本来很希望从宽治的亲生母亲口中听到“很像”这个答案,但决不打算强迫她承认。总之,单凭证词不能确定。他抬手看了看表,已经是八点半了。不知不觉,通话已经持续了三十分钟。此刻,双方都不再说话了,各自舒了口气。
“对了,宇野太太,没耽误您开店吧?”昌夫又问。
“怕不了,反正没什么客人。”良子疲惫地回答。
昌夫脸色突变。
“您刚刚说什么?”他抬高了嗓门,“怕不了?”
“就是‘不用担心’的意思,是北陆方言。我父母是富山人,我从小听惯了,偶尔会冒出几句。礼文岛上,船泊那个地方有很多富山人,这里那里的,也会带点儿北陆口音。”
“原来是北陆方言。”
“是啊,那又怎样?”
“没什么。感谢您的配合。”
“那我先挂电话了。”平静下来的良子嗓音干涩地说。
昌夫没有回答,只是伸长了脖子,对仍滞留在大教室里的几个人喊道:“田中科代还在署里吗?”
他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大教室里回荡着。
第32章
十九日上午八点半。
早上的侦查会议通常只由科长代理分配实地调查人员和背景调查人员的工作,但今天,玉利科长竟然亲自参会,出现在指挥席的正中央。刑警们面面相觑,猜测着出了什么大事。
田中照例第一个开口:
“各位同事,早上好。昨天,第五组的落合发现了一条十分重要的线索,特地在此向大家通报一下。这件事之前已有过报告,即十月八日的交涉中,录音带中曾出现一句类似方言的‘怕不了’。后来根据落合警官的调查,发现这句话是北陆地区的方言,意思是‘不必担心’,但后来一直没有发现本案与北陆地区有关联,所以猜想大概只是绑匪的口误。不过,昨天,落合与远在北海道礼文岛的宇野宽治的母亲通话时,从她口中听到了相同的说法。喂,落合,还是由你来说明吧!”
被点名的落合站起身,房间里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他身上。
“那么,我简单介绍一下情况。昨晚,我与在礼文岛香深地区开酒馆的宇野良子通了电话。后来因为通话时间比较长,我就顺便问了一句‘没耽误您开店吧?’,她当时的回答是‘怕不了’,让我大吃一惊。经询问,‘怕不了’在北陆方言中的意思是‘没关系、不碍事’。宇野良子解释说,她父母是从富山县迁居到北海道的,在礼文岛北端的船泊村还有很多来自富山县的居民,所以其中有些人说话仍带有北陆口音。由此可以推测,从小在这个环境下长大的宇野宽治说话时可能会夹杂一些北陆方言,而他就是那个打电话索要赎金的绑匪的可能性也大幅增加。”
整间屋子里的人顿时议论纷纷。宫下颇为兴奋地嘟囔着:“这算得上是一条完美的证据啊。”
田中继续说道:“大家都听到了,侦查总部非常重视这条线索,将把宇野宽治作为侦查重点。除了追查原豆腐店女佣川田惠子的小组之外,从今天开始,所有待命人员全部开始寻找宇野。至于搜寻的途径,之前曾试图追踪过极有可能与宇野在一起的喜纳里子,但很难说这个方法眼下是否仍然可行。另外,还要考虑他是否有同伙。据他原先打工的脱衣舞俱乐部的人说,十月十二日星期六曾接到喜纳里子的来电,称当时在热海……回东京后,要去新宿重新开始。通常情况下,一个女人很少会独自去热海那种地方;上次的会议中,我们也提到,她很可能是跟宇野宽治一道去的,所以将热海和新宿纳入紧急搜查范围。喂,尼尔,有发现要赶紧通报,不准藏着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