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给我!”大小姐伸手向手下要刀。
“是!”手下冷笑着抽出长刀给大小姐。
“短刀,你个白痴!”
“是!”手下忙又把腰间的短刀拔出来递给了大小姐。
“你的皮子真的很硬吗?”大小姐将刀尖顶在了刺鹫的咽喉上,格马人开膛破肚时都是从这里下刀的。
“硬不硬你划拉一刀不就知道了吗?”刺鹫冷冷地答着,腮帮恨得一鼓一鼓。
“哦?听说武士们有一句名言,说被开膛是一种耻辱的死法,你要是现在求我,我就让你体面地死,最起码也像个武士的死法,如何?”
“武士们还有一句名言,你知道吗?”
“是什么?”大小姐凑近了身子。
“步子跨大了容易扯着蛋。”刺鹫一字一顿地说,脸上满是嘲笑。
“嘿嘿!”周围有人开始捂着嘴偷笑,大小姐脸色陡变,转身只望了一眼,周围随即陷入寂静。
“皮子硬,嘴也硬!看来我得从这里下刀了。”说着大小姐刀走偏锋,将刀尖滑过刺鹫坚实的胸膛,滑过乳头,滑过肚脐,抵到了刺鹫的腰间,又顺着小腹往下划,最后将刀锋塞进了刺鹫的裤裆。
“怎么样,要不要求我?”
“你下刀子好了,只要我不死,你就别想睡觉,做梦我都会吃了你。”
“哈哈哈,好,我就扯下你的蛋。”大小姐说着就要横刀柄。
“你真是块狗屎,不配做大小姐。放开我男人,要杀就杀我好了。”久美在一旁挣扎着,面对此情此景,她的气不打一处来。
“哦,这还有个小女人呢,你不说话我倒是真把你给忘了。”大小姐又转身走到了久美跟前,上下左右仔细打量着这个西玉树女人。
“小女人,你的男人就要死了,你想不想救他?”
“想!”
“怎么救?”
“你放了他,我就给你三十头绵羊,外加二十匹骏马。”
“哈哈,我格马草原有的是牛羊马匹,不行!”大小姐摇了摇头。
“那我给你两箱上好的香料和布匹。”
“布匹和香料我生来就不喜欢,不行。”大小姐又摇了摇头。
“那我送你全部的金银器饰。”久美咬了咬牙。
“你瞧瞧我,全身上下什么没有啊?不行!”大小姐摇晃着身子,全身上下的佩饰叮当作响。她得意地朝久美摇晃着脑袋。
“那你要什么?只要我有的都可以给你,只要你放了我的男人。”
“好!”
“你说!”
“我要你的男人跟我睡一个晚上,我想怎么玩就怎么玩,你还得在一旁看着。”
“呸!你这不要脸的东西!”久美听罢大怒,一口痰直接吐到了大小姐的脸上。
“哎哟,还真是个小女人啊,这泼妇会的伎俩你身上可是一样都不少啊!”大小姐用袖子擦掉脸上的痰,不顾手下的制止,越发嘻哈起来。
“来人,去抬一堆松木来,把她点了。”
“拉索!”手下分头去找柴火了,大小姐瞪了久美一眼,又转悠到了刺鹫身边。
“你知道什么样的伤口最疼吗?”
“不知道,不过很想尝一尝,怕是不够辣!”刺鹫淡定地回答。
“好,给你辣一下。”说罢大小姐蹲下身子在死狗身上割下一撮毛,然后将狗毛仔细地分摊在刀刃上。
“大小姐,柴火带来了。”
“好!点上!”
“是!”手下们用碎石打火,不一会柴火堆便熊熊燃烧起来。
大小姐将手中的刀子放在火上烤着,狗毛着火变成了黑炭,随即粘附在刀刃上了。
“让不让我跟他睡?”大小姐又问久美,语气变得狠起来。
“休想!”久美回答得干净利落。
“好,那就先烧死你,我再跟你的男人乐呵。”大小姐一点头,手下就将久美架在了火堆上,火焰很快就将她熏得睁不开眼来。
大小姐又端着烧红的刀子来到刺鹫跟前,对着久美大喊:“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让不让我跟你男人睡?”
“你休想,臭婆娘!”
“好!”
“嗞”一声响,轻烟直冒,大小姐将火红的刀刃摁在了刺鹫大腿上被猎犬咬过的伤口上,刺鹫脖子上的青筋随即根根暴起,可他硬是咬着嘴唇没有喊一声。
“勇士,疼不疼,辣不辣!”
“疼,但还不够辣,你得将刀子再拉扯两下,最好再扯块皮下来。”刺鹫一字一顿地说,嘴唇已经被他咬烂了,满口是血。
大小姐没有回应他,只是努着嘴,机械地点着脑袋。
“狗东西,我要杀了你。”久美在一旁急得直跳,嘴里什么难听骂什么。大小姐根本不看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刺鹫看。
“大小姐,老头人有命令传来,说探子在北山发现了大批陌生的脚印,让你快回去。”
“来人,把这两个家伙带走。扫兴!”大小姐一脸不悦,抽开摁在刺鹫大腿上的刀子。
手下们得令将火堆上的久美架了下来,连同刺鹫一起押走了。
第三十六章 舌战格马寨
一群人将刺鹫和久美的眼睛蒙上,带他们走了七八里路来到一个深藏于峡谷中间的寨子。
寨子的正中有一间巨大的土屋子,屋子里插着数支熊熊燃烧的火把,火苗随风摇曳着,通红的火光在各人脸上和身上闪来闪去。刺鹫被带进去,摘除了蒙眼布。借助这一亮光,他偷看着格马部落人们的表情,可是他看到的是一张张冰冷的脸。坐在前面的几个老人,一直都把眼睛盯在地上。但站在后面阴影里的一些年轻人,正在偷偷地仔细打量着自己和久美。
终于,一个头发已经开始花白、但四肢结实有力、步履稳健的老人从黑暗的角落里走了出来,张开满嘴黄牙对刺鹫说话了。
“你是什么人?”
“我是西玉树草原的武士!”刺鹫略微恭谨地说道。
“武士?为什么你不是牧人?一个武士怎么会千里迢迢来到格马草原?莫非你是来跟我们抢地盘的?”
老人问得无比尖锐,他的眼睛一直紧盯着刺鹫不放,哪怕刺鹫眼皮跳得不规矩都逃不过此人的法眼。
“武士从不滥杀无辜,这是我们的信条。我不是来抢你们地盘的。”
“那你是来干什么的?”老人紧问。
刺鹫抬头看到屋子里有一尊持刀的佛像,他猜想这是一位护法神,于是有一句话就脱口冒出:“你们有危险,我是来救你们的!”
他此话一出整个营地一下子变得异常安静,片刻后人群开始乱哄哄的。围观的格马武士们纷纷拔出腰刀挥舞着,嘴里辱骂着刺鹫。
“就凭你也敢说来救我们?你以为你是三头六臂的神仙?我先砍了你!”
“告诉你,我们的祖先世代生活在这片土地上,我们的武士多如牛毛。他们个个都是能擒狼斗熊的猛士。和他们斗,你简直是在找死!”
女人们也拿起棍棒、斧头,或者是随手可以抓到的不管什么物件挥舞着。她们和男人们相呼应,壮声势。就连孩子们也不例外,一些男孩还不大会使用武器,可他们也从自己的腰带上抽出小腰刀,钻进示威的行列。他们边挥舞着小刀,边学着父亲们的样大喊大叫着,努力摆出一副凶残的样子恐吓刺鹫。
“大家不要吵!”老头子挥手示意大家安静。
“既然你是武士,让我来告诉你当外族武士的下场!来人,把这个蛮子和那个昂西族人推出去!”花白头发的老人喊道。
刺鹫被几个武士推出了屋子。在屋子前面的空地,他看到地上散堆着大堆大堆的柴枝。一个看上去很有警惕心的老太婆,正弓着身子在把它们一一点燃,以便能照亮即将进行的这场表演。火焰一升起,它的光亮胜过了落日的余辉,把周围的一切景物照得更加分明。这整个场面构成了一幅触目惊心的图画,四边黑压压的高大松林恰如画框。
难道这些人要烧死我?刺鹫心里寻觅着逃脱的主意。
不多时,十多堆熊熊的松枝篝火放肆地燃烧起来,它们吐着血红的火舌,把这儿映照得像座邪恶怪异的魔鬼宫殿。那些黑漆漆的树影仿佛一伙狠毒的魔鬼正聚集在这儿,要举行一次血腥残酷的仪式。在暗处的一些人,看起来像是魔鬼的仆人,鬼影幢幢,在刺鹫的眼前忽隐忽现。他们发疯似的指手画脚,做着种种羞辱刺鹫的动作。而当那些格马部落的女人和小孩们在火堆旁跑过时,他们那愤怒又夹杂些顽皮的脸上清楚地闪现出凶险可怕的表情。
这时,四周已经什么也分不清了,只见一堆黑压压的人影在那儿拥来拥去,莫名其妙地乱作一团。手臂、闪亮的刀子和可怕的棍棒,在他们头顶胡乱挥舞。人们显得很兴奋,但也不敢乱来。刺鹫心里很明白,这不过只是格马人在动手杀人之前的请神仪式而已。真正危险的还在后面。果不其然,片刻后,在一个女人刺耳的尖叫和武士凶恶的喊声中,人群开始亢奋起来。
刺鹫不时看到,有一个身体轻盈的女人,在人群中拖着一面大鼓拼命地奔来跳去,她可能是一个巫师。随后一个被拖打成重伤的外族人被带了上来,看来此人很可能是一次部落间争斗的牺牲品。这个俘虏一边被格马武士拖拉着,一边叫骂不止,刺鹫心中暗暗敬佩这个俘虏还能保持他那惊人的体力,更佩服他那顽强不屈的精神。
转眼间,人群向刺鹫站着的地方拥了过来。
“昂西人,知道我们要如何处决你吗?”
“呸!”昂西俘虏朝最近的一个格马人脸上吐了一口痰,“你们这些残食同类的狼,我就是死了也不会放过你们!告诉你们,我有勇士的心脏,我不怕你们!”
“啧啧,好猛啊!你还有一个勇士的心脏?那我们就先吃了你的心,看看你还能有什么威风。来人,给我挖!”
“拉索!”
几个身强力壮的人得令,上前几把扯掉了俘虏的袍子,将他的胸膛袒露在外。接着一人掏出了腰间的七寸刀子径直朝俘虏的胸窝捅去。
“噗”的一声,锋利的刀子没背。刀手在俘虏的心窝一转手旋了一下,俘虏的胸口就开了一个大洞,略显黑色的鲜血汩汩喷涌而出。
“我做鬼也放不了你们,普尔巴战神和我在一起!你们这些狼,下地狱去吧!”昂西俘虏大声叫骂着,“知道地狱里有什么在等着你们吗?有油锅,有刀山,知道炸你们的油锅是谁烧的吗?是我!知道刀山上的刀子是谁磨的吗?是我!呸!你们这些狼!”尽管说话困难,可俘虏仍然张口大骂不止。如此高声骂了几句,他的气息渐弱,这悲壮的一幕深深地激怒了刺鹫。
“啊!”刺鹫大吼一声,双膀子用力绷开了绳索,一肩扛开了押他的格马武士,跑了两步腾空跳起踹翻了刀手。随即十多个格马人张牙舞爪地扑了上来,和刺鹫打成了一团。
只要听到普尔巴的名字刺鹫就浑身有劲。凭借过人的体力,他摔得格马人横七竖八。
俘虏利用这瞬时的空隙,咬紧牙关从格马人丛中飞快冲出,企图做一次孤注一掷的逃命。
一个高大强壮的格马勇士甩开刺鹫紧跟着俘虏追了过去。可是正当这个武士举起手中的弯刀准备给俘虏最后致命一击时,刺鹫猛地冲出包围圈跑了过去,把一只脚朝前一伸,突然地一绊,使那个格马人像倒栽葱一样向前扑去,跌倒在他前面不远的地方。虽然这只不过是一刹那的事,然而俘虏充分利用了这一有利时机,以非常笨拙的动作转过身来,拼尽全力在刺鹫眼前一闪而过。待到刺鹫定了定神,用眼睛向四周寻找时,只见那俘虏已经跑到了一座干枯的棚屋跟前,静静地靠在门前的一根涂有颜色的小柱子上大口大口地喘气。
“你怎么样?”刺鹫追上前扶起他。
“我快要死了!”俘虏的眼球已经完全倒掉了,白的多黑的少。
格马人随即都围了过来,他们把刺鹫和俘虏里外三层地围了起来,可大家都忌惮刺鹫的神勇武功,谁也不敢先上前。
“我不行了,这个给你,它可不能落到豺狼的嘴里,那会玷污了勇士的名声!”说着俘虏将手伸进了自己被剜开的心窝,猛掏了一下,一颗鲜红的心脏竟被他拽了出来。
“不要…”刺鹫想制止他,却已经来不及了。
“拿着,我没有什么好送你的…看,它多么鲜红!你会…”俘虏将心脏塞进刺鹫的手里,断断续续地说了这些话。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很不甘心,可嘴角只是狠狠地抽搐了几下,却一点声也发不出来。停一下,他怒目圆睁,身子一阵剧烈的抖动后绷直了。
刺鹫握着手里滚烫的人心,任凭鲜血顺着手腕灌进袖子里。他感受着它的温度,恶狠狠地咬着牙齿。
周围的人都被俘虏的血性给震惊了,整个场子里鸦雀无声。里外三层的格马武士都不敢轻举妄动,可他们谁也没有忘记攥紧手里的刀。他们知道眼前还有一头更可怕的猛兽。
“围起来!卸掉他身上的嚣张气焰。”
格马老头给众武士下了死令,老头子知道双方现在只能僵持,任何一方先进攻都只能是无谓的流血。
众人都在防备刺鹫,以为他会像个疯子一样扑过来,可谁也没想到他却像个石头一样呆坐在俘虏的尸体旁一言不发,既不逃走也不上来拼命。
于是一班失望的人,用尽了所知道的一切污言恶语,来咒骂刺鹫。他们讥笑他,讽刺他,说他的脚要比手有用,最起码还知道逃跑。说他既然不懂得使弓箭、用刀子,倒不如从裤裆里长出一对翅膀来逃走算了,要裤裆里的那两个蛋有什么用。
刺鹫对这一切都不加搭理,而是保持着一种既高傲又鄙夷的态度。他这种镇定自若的样子,使那伙格马人大为恼火。格马人已经承受了一个俘虏的侮辱,不堪再受另一个俘虏的侮辱,于是他们的谩骂也愈来愈玄,最后变成了一片刺耳的尖叫。
“臭蛮子,你拿着一颗人心想干什么?是不是饿了?饿了你就吃了它,加入到我们的行列来!以后给我们当种马,配马崽子。武士你是当不成了!快吃,趁热吃!”
“哈哈哈哈!吃,快吃!”围观的人配合着发出了一阵高似一阵的哄笑。
“好!等我做完了祷告就吃,而且一定会趁热吃的!你就放心吧!”久不开口的刺鹫终于张嘴说话了,这话令老婆子和在场的人有些不知所措,可谁都不信他会真吃。
“嗡、嘛、呢、叭、咪、吽!嗡、嘛、呢、叭、咪、吽!”刺鹫做着祷告,无数遍念叨六字真言。
突然,刺鹫俯下身子,猛地趴在俘虏的尸体上开始大口吮吸起鲜血来。他吸得十分起劲,吸完一口就跪直身子念叨六字真言,念完三遍又吸,如此反复几十次,俘虏的尸体显得有些塌陷,身子不再如之前般肿胀,浑身的鲜血终究没有一滴洒在地上。
接着,他又坐回昂西俘虏的尸体旁,恢复到原来的姿势,镇静地靠在俘虏的身子边坐着,嘴里念叨六字真言。可就在他改变姿势的一刹那间,一个陌生却又慈祥的身影和他锐利的目光打了个照面,刺鹫就发现此人和其他的格马人不一样,身上具有浓浓的忧郁气质。等这个人走近了刺鹫才发现他是个体态魁梧的盲人,年龄在六十岁上下,面容慈祥。
老人拄着拐杖在两个随从的搀扶下走了过来。
“头人来了!”
“噢!头人吉祥!”
大家看到盲老头子过来了纷纷请安,并移动身子让出一条道来。
“你们审讯的是什么人?”
“回禀头人,是个西面来的蛮子。”
“他犯了什么罪?”
“此人鬼鬼祟祟地窥视我们的领土。”
“窥视?”
“是的,跟他一同被俘的还有一个女人。这个贼人还带来了一些外族人,说是来避难的,停一个月就走。可谁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的。昂西人也说是来避难的,可这一避就不走了,还跟我们为了点草皮反目成仇。我看他们都是一路的货色!”
“原来如此!他胸口戴着的可是一副人骨念珠?”格马头人径直走到刺鹫跟前,侧着脑袋听了一会后发出了一声惊呼。
“正是!头人!”
“这不单单是单纯的人骨,而是嘎巴拉,是无上的智慧之骨!”格马头人嗅了嗅气味说道,脸上满是惊讶。
提到“嘎巴拉”这个忌讳的字眼,整个院子里外顿时出现了一片深沉可怕的静寂。老人们都从嘴里拔出烟斗,仿佛每个人都同时吸到了一种不纯的烟味似的。青烟形成一个个小圆圈在人们的头顶盘旋,缭绕上升,飘然地穿过屋顶的天窗,向外逸去,因而屋子里又变得清晰起来,一张张黑黝黝的脸也显得清楚可辨了。大部分战士都把眼睛盯在刺鹫的胸前,但也有几个较年轻的人,睁大闪闪发光的眼睛,朝头人看着,似乎在等待头人抢夺的命令。
头人的神情显得有点儿亢奋:“尕娃,你既然能带上嘎巴拉念珠,就说明你是个和佛爷有缘分的人,我们想请你帮忙驱邪。如果你成功了,我们同意收留你的族人,如果你失败了,我们会杀了你这个假货。”
“驱邪?”沉默半晌的刺鹫又开了口。
“没错!”
“给什么人驱邪?”
“见了你就知道了!可我问你,你真的会驱邪吗?”格马头人急切地追问道。
“会!”
“好!请你为我的儿子驱邪,他三年前和昂西部落争草皮时不幸被敌人的巫师勾去了魂,已经躺在炕上三年了!如果你能救活他,我就答应你的条件,收留你的族人在我这里过冬,还无偿地送你们三百担粮食。”
“那我也有一个条件!”
“你说!”
“如果我救了少头人,不求钱财,我只要他和我联合出兵对抗马匪。”
“由得你!”格马头人稍微考虑一下,还是满口答应了。
“那好,给我准备东西!”
“好,快说,你需要什么?”
“我需要一间帐篷、一个青稞面人、一条白色的哈达、我的弯刀。还有,我要和少头人单独待在一起,其间没有我的命令少头人不得进食,而且我不能洗脸。”
“什么?不得进食?少头人浑身上下就剩一张嘴可以动了,不吃东西怎么缓得过来?”一直伺候着少头人的忠实随从率先不答应了。
“头人,我看不合适,他可能会挟持少头人逼我们就范!”
“是啊!什么面人和哈达?分明就是装神弄鬼!”
“不要啰嗦了!他既然说不得进食,就肯定有他的道理。来人,去准备!”老头人坚决地下了命令。
第三十七章 破瓦显神技
一间牦牛皮帐篷十分宽大,正对着毡门的地方吊着一个火盆。火盆里面的木柴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有下人在不断地往火盆里添加柏树枝条,火苗上下跳动。火盆的后面,背靠帐壁坐着身材异常雄伟高大的汉子刺鹫。
刺鹫将自己的长发散开,胡乱地披散在身后,他那古铜色的脸膛上满是浓密的髭须,虎须上沾着血渍。他上身斜裹着一条兽皮,腿上穿着那条被马鞍子磨得发白的皮裤,露在外面的胳膊和胸膛上筋肉虬结,蕴藏着无穷的力量。火盆的右边,一个面容憔悴、身着轻巧的英武男子躺在地上,只是气息很微,身子骨异常虚弱。男子的身边是一个精巧的面人和刺鹫的那把弯刀。
“依拉家,喂悟!”刺鹫唱着自己伏藏后耳边一直响着的神秘歌调,学着当初给自己驱邪的巫师的样子在少头人的脸上盖了一条白色的哈达。
“普尔巴战神的名,你的威武和不屈精神是我们草原刀手的灵魂。请进入这个凡人的体内,驱赶他的懦弱,召唤他的野性。”刺鹫念叨着,边用人骨念珠在少头人的头上抡了几圈。
“依拉家,喂悟!”刺鹫又唱着调子,用手隔着白色哈达捂住了少头人的脸。
好大一会过去了,少头人根本没有清醒的迹象,甚至连眼皮都不眨。不少人耐不住性子了,在帐篷外摩拳擦掌。
一直到了深夜,不管刺鹫如何折腾,少头人还是没有任何的动静,起初他的嘴还在动,可眼下连嘴也动不了一下!似乎少头人的身体状况在越来越恶化。于是越来越多的格马人都开始认为刺鹫是个骗子,他们开始声讨刺鹫不过是在拖延时间,好借机逃走而已。
“杀了他,这个骗子!”
“对,杀了他!”
“大家不要发声,听我发令!”老头人发话了,他转身面色铁青地望着刺鹫,“年轻人,你不该骗人!或许你足够诚实的话还能留下一条命!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我说过了,我会尽力去救他!”
“放屁,少头人现在饿的连嘴都懒得张了,分明是身体经受不了你的折磨!你想让他活活饿死吗?”
“能不能活过来,那要看他的造化!命里注定的事,谁也拦不了!如果他真是个武士,我倒相信他宁愿饿死,也不愿天天吃你们喂给他的食。那算什么?牲口吗?只有牲口才吃人添的草料!”
“你说什么?再说一句?”
“杀了他!”
“妈的,这东西竟敢口出狂言。你有什么脸来谈论我们少头人是不是武士?告诉你,我们少头人的英勇故事能讲一大筐,在格马部落谁不知道?老人和小孩都知道,你随便拉出来一个问问。”
众人听刺鹫说得狂妄,有些义愤填膺,纷纷指责起他来。
“哈哈哈哈!”刺鹫仰天长笑,“我说呢,原以为八百里藏地都知道少头人的威名,没想到却只有一个小小的格马部落知道他的名,那可真是太窝囊了!要想在这屁大的地方出名,是个男人都能做到,随便出去砍个女人孩子,提着头回来就是了!真正的武士要让苍鹰飞过的地方都留下他的美名,而不是躺在毡子上像个牲口一样地活着!像他这样活着,还不如死了来得干脆。”
“杀了他!”
“杀了这个畜生,简直无法无天了,杀了他,还少头人的威名一个清白!”
“自视甚大,你眼里入过英雄吗?”
众人的情绪如火山爆发一般猛烈,看样子一场械斗无法避免。
“什么?杀了我?你们可不行,有本事让他自己来啊!躺在这里跟死猪一样,我骂他,他都还不上嘴。我打他,他都还不上手!留着他有什么用?不如我先杀了他,你们再选一个少头人。要是你们全寨子都是窝囊废,没人可选的话,我倒是很乐意来管你们。今后我叫你们一声猪,你们都得痛痛快快地答应着,谁要是答应得迟了,我就扒他的皮,抽他的筋。”刺鹫一手叉腰蹬在矮桌上,满脸的嚣张和傲然。
周围已经有数十人蠢蠢欲动了,他们抽刀在手,任凭老头人怎么阻拦也阻拦不住,一定要杀掉刺鹫。
“你们就这点本事?告诉你们,我还有更绝的呢!你们不是喜欢吃人肉吗?我这就喂给你们的少头人吃,吃了人肉你们少头人心里才舒坦!”
“快住手!”人们惊呼。
刺鹫好像突然间发了狂,他不顾妇女们的阻拦,强行将怀里揣着的人心拿出来塞进了少头人的嘴里,用力挤了一下:“你们不是喜欢自相残杀吗?你们的少头人不是饿了吗?这是昂西武士的心脏,我把它还给你!让你尝一尝做武士的味道。”
“不许玷污少头人的威望!”说话间有人冲了过去,但为时已晚,刺鹫已经将人心塞进了少头人的嘴里。随着他用力一挤,一股心血射进了少头人的喉咙,少头人的喉咙一鼓,随即大声咳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