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是不是吃人肉的格马部落的斥候?”久美听阿爸说过,格马人异常凶悍,他们杀死敌人后要吃心喝血壮胆。
“看不清楚,可看这架势像是要活剥了我们。”
就在两人嘀咕时,“嗖嗖”几声响,就有利箭朝刺鹫这边射了过来,啪啪几声斜插在了地上。刺鹫知道暴露了,他可不想惹麻烦,尤其是此时此刻,于是他起身拉起久美就跑。
两人跑开了,动静更响了,身后的土著们发出巨大的吆喝声,紧紧追了过来。
久美和刺鹫疲惫地跑过开阔地,在一片树林里奔跑着,他们又累又渴,大口大口地喘气,嗓子干得直冒烟。如果外族人发现了他们的行踪,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追上来的。所幸的是现在外族人还没有追过来,但对两个逃亡者来说,如果逃不出这片树林,行踪被发现只是迟早的事。
横在他们面前的树林里沟沟坎坎甚多,严重影响了他们奔跑的速度,身后猎犬那狂躁的吠叫声不绝于耳。刺鹫知道两条腿肯定跑不过四条腿,不一会猎犬就会出现在他们的身后,张开獠牙撕扯他们的双腿。猎户们肯定是松开了猎犬的铁链,这点刺鹫很清楚,因为他当初和同伴们打猎的时候也这么干。
两个人奋力奔跑了半里,久美已经有些跑不动了,她脸色苍白,再也迈不开步子,好在她还坚持着,终究没有摔倒在地上。
“快,找到我们自己人就好了!”刺鹫返回来拉起久美的胳膊,他嘴上说着,其实慌乱中两人已经跑失了方向,此时根本不知道同胞们宿营地在哪里。
一阵嘶哑的吼叫声从身后响起,刺鹫眼睛紧紧盯着久美的身后,神情紧张地说:“不要动!”久美还没有反应过来,她只感到不知什么东西沉甸甸地搭在了自己的脖子上,毛茸茸的!她刚要用手往脖子上摸去,却被刺鹫喝住了。
“把头低下!”
刺鹫只见一只上百斤的大番狗一跃而起,将粗大的爪子搭在了久美的肩上。他情急之下一把将久美的脑袋按了下去,另一只手飞快地抽出腰间弯刀砍去,一个漂亮的弧线划过,猎犬的脑袋和脖子就齐齐地分了家。久美惊叫着跳了起来,抖落斜靠过来的狗尸扑向刺鹫,紧紧地抱住了他不放。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肮脏的猎犬,猎犬的血顺着自己的脖子往下淌,久美也顾不得擦拭,一时魂飞天外,不知如何是好。
第一只猎犬才死,第二只也飞奔而至,不做调整张着巨口就飞扑过来,很是有一股蛮劲。刺鹫怕无意中伤到久美,刀子不敢抡圆了使,只左劈右砍几下,都被番狗一一躲闪了过去。人急了,狗也急了,番狗再次猛扑过来,这次跃起足足有一人多高,张嘴就朝着刺鹫的喉咙下狠招,想立时让猎物毙命。
刺鹫不敢怠慢,猛地扛开了久美腾出了空间,想抡圆了使弯刀,却不料脚下拌蒜,身子摔倒了。他倒地之时刀尖正好朝上,只听“噗”的一声,番狗扑过来时正好扑在了刀子上,把自个捅了个透心凉。巨大的力道使刀柄尽没,大股的热血随即灌进了刺鹫的脖子和袄子里。可猎狗还没有死,它的脑袋和爪子依然能动,它还要死拼,它张着满嘴一寸多长的獠牙使劲够着近在咫尺的刺鹫的喉咙,四个爪子在刺鹫的身上,腿上狠劲地蹬扯着,尖锐的指甲戳进了袄子,划进了肉里。刺鹫拿刀的手被死死压住不能动弹,他从脖子上感觉到了一股邪恶的热量,随即不知道从哪来了力气,腾出一只手来死死抠住了猎狗的眼睛,任凭它疯狂地摇头晃脑也不松开,指头狠狠地戳了进去抠出了狗眼珠子,随即他挥拳猛击大番狗的脑袋,任凭狗嘴里潮湿的口水滴到脸上也绝不停手,直到它渐渐不动,渐渐咽气死绝。
远处人们的呐喊声和番狗的吠叫声还在响着,且越来越近。刺鹫用力推开了身上的狗尸,咳嗽了几声,猛地抽出了沾满血迹的弯刀。
格马人还在持续逼近。猎户们肯定爱狗如命,他们要是看见了狗尸肯定会气炸了肺,一定会放出更多猎犬追捕的。自己要是被抓到肯定会被活剥,而久美会被…刺鹫不敢多想,他知道眼下赶紧找到自己人最重要,忙又拉着久美继续往前跑。
由于极度疲劳加上惊吓,久美几乎迈不开腿,刺鹫拉着她走不多远也感到自己走不动了。他身上被猎狗撕扯开的伤口开始剧烈地作痛,奇怪的是伤口并没有流血,血迹也凝固了,更可怕的是伤口竟一阵阵发麻。老一辈人都说狗爪子有毒,况且这是格马人的狗,都是被施过巫术的。
要连累久美受苦了,刺鹫绝望之下突然见到一旁的树下长着几根鞭麻草,就赶紧放开拉着久美的手,让她坐在铺满枯苔的一块石头上歇着,自己上去用腰刀把早已经干枯的草药连根刨了出来。
扯去皮后,刺鹫将草皮压在自己的伤口上,又把发白的草肉递给气喘吁吁的久美。久美接过来放进嘴里急急嚼了起来。野草药的根带着一股特殊的土腥气,但对又累又渴的她,无异于一道美味,尤其里面略带点甜味的水分让她感到鲜美无比。
十余个猎户跟着猎犬沿刺鹫逃亡的路线追赶不止,策马的人则迂回包抄去了。后面的猎犬闻到了同伴的血腥味,不时发出凶猛的吠叫声。但是树林里各种植物的松软腐叶同样影响了他们追赶的速度。格马猎人的小头领不断地催促着自己的队伍加快速度,他担心距离过大,猎犬就很难嗅出气味了,而一旦失去了逃亡者的线索,要想在满山的树林里找出他们来则比登天还难。
由于狗在丛林中的速度要比人快得多,牵着两条猎犬的格马猎人不得不使全力拉住它们脖子上的铁链才能勉强跟上。突然间领头的两条狗的咆哮声变低了,变得有些嘶哑。它们不断往后退缩着身子。这出乎寻常的变故让牵引员纳闷起来。还是猎人的小头目比较有经验,他知道附近可能出现了凶猛的野兽让猎犬畏惧起来,否则以它们的凶性不会停滞不前。
如果真有这样的猛兽,比较常见的只有一种,那就是马熊。小头目一下子警觉起来,他立即命令队伍停下来原地警戒。猎人们纷纷张弓搭箭,警惕地盯着四周。
“快看,我们的猎犬被砍了脑袋!”一个族人惊慌地喊道,用手指向前面,其余人把目光聚拢过来,才发现了左侧不远处两条惨死的狗尸。
“挨刀子的,是谁干的!”一旁的族人看着死去的爱犬恨得咬牙切齿。
“还能有谁,肯定是那两个该死的外族人!”
“抓住他们,我要砍下他们的脑袋踢着下山。”
“看,那边有两个人!”眼尖的猎人发现树林深处有两个人影在移动。
“给我追!追上了活扒下他们的皮,让他们看着自己的肉被我的狗吃掉!”
“慢着!”小头目将手高举了起来,示意大家噤声。他那鹰一般的眼睛环视着四周,目光所到之处尽是些挂在树上的红布条,有些已经风干了,成了一缕一缕的丝带。小头目脸上顿时流露出不安的神色。他算是个老练的猎人,老猎人往往都有独特的预感。他知道附近肯定有一只怪兽,而且这怪兽不是马熊,因为马熊也不敢上红岭子来。
红岭子是格马巫师用来树葬夭折儿童的地方。在这里,死去的婴孩都会被巫师折断四肢后用红布捆绑起来挂在树上。此地乃绝对之禁地,一般外人绝对不容许进入,就是本族人非祭奠日没有巫师陪同也不得随意进入,以免惊扰了孩子们的亡灵。格马人都说来到世上尚未满三个月的孩子都是上界的神灵,夭折的神灵肯定都是受到了诅咒来下界闭关苦修的,轻易打扰不得。其实这只是其一,另外还有一个秘密,大多数格马人并不知道,只有少数尊者知晓。这里还是放夔的地方。
格马地区产獒,獒是一种体形巨大的猛兽,似狮非狮,似犬非犬。据说每二十年必定有一只母獒独自进山与狼交配,交配后母獒必定咬死公狼以食其肉,壮胎补气。出山后,如若怀孕,该母獒必产七只幼崽。这里有个典故,据说獒和狼本是菩萨的左、右坐骑,因獒听信狼的谗言,贪嘴偷吃了菩萨宝莲座下的七盏酥油灯,被同时贬下界。这七盏油灯分别为智、凶、忠、臃、明、思、辩。
狼因妖言惑众而获罪,而獒则因不辨是非而获罪。据说被贬后的獒常心有不甘,每二十年即前往深山祷告愿重回天庭,每次生命只有这一次机会。可獒每每受不过狼的谗言与其苟合,每次苟合罢獒都会顿时悔悟,便气愤相加而咬死狼。肚子内的狼精气于自身怨气冲和而成七只幼崽,其中最凶的两只分别代表智和凶。
生下来的七只幼崽中必定有一只纯獒、五只番狗、一只夔。只是幼崽无论毛色习性皆相同,三十天内人眼分不出所以然来。于是就有猎人按照卜卦的启示,将一窝幼崽暗藏于标记好的深山洞穴中,等七天后前往取出。若七天后只有一只幼崽存活即是獒。因为只有獒才天性残忍能食同伴,不肯与同类为伍。猎人取出后拴红绳子于脖子上,从此獒只认此一人为父母,终身服侍之。而如果是五只幼崽存活,则全为番狗。番狗忠诚无比且任劳任怨,人人都可以指挥,是绝好的猎犬。
最叫人难以割舍的是洞穴中有两只幼崽同时存活,则一只为獒,一只为夔。一代表智,一代表凶。猎人见此情景绝对会重新堵上洞口,只留半只羊腿,三日后再来察看。若再来时发现只有一只幼崽存活,此物便是獒,牧人会满心欢喜地系红布条于其脖子上带回去收养。从此獒只认此一人为母,终生敬之。另一只身上无伤却肚子圆滚而死的幼崽为夔,猎人同样会折断其四肢,用红布条将其包裹后挂于树上,任凭其被鹰鸟啄食。
不过有些夔被悬挂三日后会自动复活离去,此称为放夔!凑巧能放夔的猎人便公德无量。佛家有云: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夔会憋气将自己胀死,用保全自己的方法保全獒,死后却能吸收天地之精气复活。从此这只怪兽行踪不定,只认树上的红布包裹为亲人,终身守护红岭子的各种树婴。
故事到此还没有说完,其实到此时人们还是不能辨别活下来的两只幼崽夔和獒究竟谁是智,谁是凶,因为有可能夔当初保全自己的方式是临时装出来的,它在暗暗等待着日后的报仇,所谓先智后凶。獒也一样,它当初的凶也是装出来的,等待日后保护猎人不受夔的伤害,所谓先凶后智。反之亦然,谁也说不上来。
据说,夔虽身为兽类,却终身食草食维生,而且身形奇大,面目剧变。
夔心里藏满了对活人的怨气,发起狂来顶得上三只马熊,见到活人绝对会痛下杀手,毫不留情。不过有一点却堪称另类,据说只有孕妇才能看见夔,而夔绝不会伤害孕妇。
难不成我们惊动了夔?猎户小头领不敢多想,赶紧嘴里默念着六字真言,率领疑惑不解的同伴们慢慢向后退去,退三步磕一个头,毕恭毕敬。
第三十五章 一袭高原红
“阿哥,你快看,那些人没有追上来。”
久美边跑边回头望时,发现远处的猎人都在倒退着离开,她的腿还是本能地跟着刺鹫在跑,可一直悬着的心却放下了不少。
“别停下,说不准是他们的奸计。”
“不对,他们好像在拜什么?”
“拜?”
“嗯,你看。”
刺鹫气喘吁吁地停下脚步转过身去,发现远处那些猎户果然三步一磕、五步一拜地退下山去,样子极其恭敬。
“他们在拜什么?”
“不知道,不过我觉得身边好像有东西。”
“我怎么看不见?”
“不知道,我只是能感觉到。”
“你是太害怕了,没关系,我们很快就能逃出去。”
“不!我不是害怕。”久美坚定地说,眼睛不停地朝远处望着。
“走,快离开这里。”
“阿哥,你快看。”
“什么?”
“你看那儿。”久美说着用手指着格马猎人前面三四丈外的一处草丛。
“有什么?”
“是…一头熊吗?”久美不敢断定,猜测着继续朝远处观望着,她眯着眼睛,这样能看得更清楚。
“熊?”刺鹫一下子紧张起来,他横在久美前面仔细观察,可什么都没有看到。
“阿哥,快看!”突然久美失声大喊起来,用手指着远处显得异常兴奋。
“什么都没有。”刺鹫再次查看四周,什么都没有发现。
“是一头怪兽。我从没有见过,它的皮毛真漂亮。”久美指着身前,脸上满是惊讶。
“在哪儿?”刺鹫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现,急得团团转。
“过来了,阿哥,你不要动,它是跳着的。”
“什么过来了?”
“怪兽,我从来没有见过。”
“什么怪兽,你是不是给吓傻了?快走,我们离开这。”
“没有,它朝我们过来了。”
“谁朝我们过来了?”
“不要说话,嘘!”久美用手指竖在嘴唇前,示意刺鹫噤声。她慢慢地蹲下身子,眼睛看着前面,眼球不断移动,好像她看到的东西在慢慢地逼近。
“久美!”刺鹫急切地喊着。
“嘘!”久美再次示意刺鹫噤声,她伸出双手在面前,好像要抚摸一头温顺的牛犊一样。
“久美!”刺鹫不敢大声喊,可他着实被吓到了,不知道妹子为什么突然间变得神叨叨的。
“好漂亮的皮毛啊,你是从哪里来的?”久美的双手在空中上下左右地抚摸着,好似抚摸着无比爱惜的宠物一般。她一手抚摸一手挠着,脸上有一种既紧张又愉悦的表情,连胳膊都有些微微的颤抖。
此时刺鹫能清晰地感觉到周围有一股热量产生,而且空气中有一股淡淡的马粪味。更让他感到不可思议的是,久美脚前的枯草真的在动,好像被马熊踩踏一般。
“你的腿怎么了?为什么拖着,是谁伤害了你?”久美伸着胳膊够着,好似在查看野兽的爪子。她费劲地端起手掌,面色凝重地看着。
“噗!”刺鹫深深地吐了一口气,手都不知道该往哪放,脑门子上冷汗直滴。
“唉,你要去哪?”突然久美放下了手掌,站起身来,眼睛紧盯着地上,刺鹫看见地面上的枯草动着朝自己而来。
“是什么东西?”
“呵呵,阿哥,别怕,它不会咬你的。”久美嘿嘿笑着。
“让它走开。”
“那可不行,它不听我的。”
“这是个什么东西?”
“你自己看啊。”
“我看不见。”
“别装了,你是被吓坏了吧,我看它挺温顺的,不咬人。我们干脆把它带回去养吧。”
“我没装,确实看不见。”
“得了吧你,这个时候了还玩滑头。”
“我真的没装,也真的看不见。”
“啊?”久美这时才脸色陡变,因为她忽然看见这野兽竟然没有影子,而阿哥的影子斜斜的有一丈长。
“快把它赶走。”
“阿哥,我害怕。”久美开始哆嗦起来。
“先别怕,说它在哪儿?”
“就在你面前,正盯着你看呢,你可不要动。”
“唉!”刺鹫是又急又恨,急的是看不到什么,恨的是听不到什么。
“阿哥,不要动,它转过来了,正看着我呢。”
“你要小心,快过来,到我这边来。”
“我不敢动。”
“没事,它要是咬你刚才就咬了。”
“我还是不敢动。”
“唉!”刺鹫又叹口气,大吼了一声,想把野兽吓跑。他这一招挺冒险的,心里很忐忑,有些野兽一吓就跑,而有些野兽反而会被激怒。
“哎呀,阿哥,小心!”久美突然蒙着脸大喊起来,喊声还没有落,刺鹫就觉得脑门一热,感觉有一只巨大的野兽从他的头顶跃了过去,腹部的毛碰到了他的头发,那身形之大简直比得上一头牦牛。
刺鹫猛然回过头去,就见满山的枯树野草都在动,好像有无数看不见的野兽在狂奔一般。
“哎哟!”久美惊呼一声软绵绵地倒在了地上,险些昏了过去。刺鹫赶忙上前扶住了她,抱着她赶紧下山。
远处一行人听到吼声追了过来,很快就发现了刺鹫和久美,拼了命追了过去。这些本地人走起山路来好像根本不费力气,不多时便将气喘吁吁的刺鹫和久美围了起来。
“是谁这么大胆子,居然敢欺负我老格马人的猎犬!”一声清脆的娇喝声从远处传了过来,那语气里包含着无比的愤怒和自大!
“大小姐,您要小心,这小子壮得像头牦牛!”小头目适时地警告着自己的主子。
“哼!牦牛?再壮的牦牛被砍了脑袋也只是臭皮囊一副,难道他还能翻起来拖着肠子跑了不成。”
“哈哈,说得好!”
“大小姐,您来了?小心,不要上坡,这里可是红岭子。”
“我知道,不要你多嘴!”大小姐白了手下一眼,转而看着眼前的陌生人。
“臭蛮子,是不是你欺负我的人?”随着马蹄声的渐近,刺鹫终于看清了来人的面目。那是一个长相十分清秀的女子,红红的脸蛋如苹果,一袭褐色的兽皮袍子也掩饰不了那玲珑的娇躯。她看上去只有二十出头的样子,可处事吆喝起来却很显老到。周围人都不敢正眼看她,足见此人地位之高。此女子腰间一把银色的长刀十分醒目,刀柄和刀鞘都是纯银打造的,在阳光的照射下,那把长刀放出阵阵刺眼的光芒!
“我没有欺负什么人,可如果你觉得我是在欺负他们的话就算是吧!打翻一群狼的藏狗可是好汉狗,嘿嘿!”刺鹫忽然笑了起来,那神情仿佛在说,你几时见过一个人去欺负一群人了?周围看热闹的众人也仿佛明白了什么,哄然大笑了起来!
笑声传开后,那女子的脸色刷地变了,变得比雪山尖上的天还难看。她冷声喝道:“都给我把臭嘴闭上。”周围的人果然不敢再笑。她又喝骂刺鹫:“脏蛮子,不要以为你不说话,我就不知道你的猪心里是怎么个想法。不要以为你不说话,我就会把你当哑巴卖了。说吧,到我的地盘上干吗来了?眼下这事怎么解决?”
“你的地盘?”
“废话!当然是我的地盘,不信你朝周围打听打听!”马上的女子一脸高傲。
“好,既然是你的地盘,说说你的意思,你想怎么解决?”刺鹫微笑着反问道。
“每条猎犬赔上二十头羊、十头牛,算是孝敬我的。然后赶紧带上你的人低着头走出去,免得我们动手清理。”
“大小姐,我们只是来避难的,停个把月就走,不会多占你们的地方!”
“说得好听,你们拉家带口的,谁信啊?普天之下,谁不稀罕我格马草原千里肥沃?谁不眼红我格马草原人杰地灵?”
“我承诺,我的人停个把月就走。我们受了马匪的迫害。”
“呸!没有牛羊就少扯蛋,你个脏蛮子的承诺能值几块银子?”兽袍女子对刺鹫的承诺显得不屑一顾。
“你一个女人家怎敢这么说话?”久美气不过想替刺鹫出头,可话刚说完便被刺鹫拉到了身后。
“哟!原来这个女的会说话啊?我还以为是个哑巴呢!”格马大小姐哈哈大笑起来,底下人看了看她也跟着笑起来。
刺鹫强忍着肚子里的火气:“我说过了,我承诺会带着我的人离开,但需要一段时间!”
“等你们缓够了,就该我们倒霉了,你以为我们都是傻子啊?你以为我们都是秋后的羊羔等你下刀子宰杀?”
“大小姐,别跟他废话!把他拿下,我倒要看看,砍了脑袋的牦牛还怎么跟人顶架?我们收拾了他,再把他的族人驱逐出去就是了。”
听小头目这么一说,周围的几个族人蠢蠢欲动。
“哼哼,砍了脑袋的牦牛照样顶翻四五头恶狼!”刺鹫冷冷一笑。
“哎哟,这蛮子嘴倒是挺硬的!”大小姐调侃着,她的目光停留在了刺鹫结实的胸膛上。
“嘴不硬,但我的刀子硬!”刺鹫见说理无用,打算硬拼了。
格马猎人迅速合兵一处,闪电般地把刺鹫二人挤在里面,顺势护住大小姐。格马小姐微笑着说道:“希望你的身手和你的嘴巴一样厉害,要不然你就得去见宝贝佛爷!”说着她纤手一挥,娇喝道,“围起来,给我收拾了他。我倒想看看,西玉树的大嘴巴还能有什么手段!给我上,动作利落点!”
“拉索!”
听到自己的统领发话了,周围的骑兵迅速提刀上马,将刺鹫团团围住。马下的人更是满弓上箭,随时准备出击!刺鹫也横刀在手,眼睛左扫右瞄。整个场面顿时陷入了僵局,战斗似乎一触即发!
“刷”一声,刺鹫抽出弯刀在空中交叉劈砍两下,然后将闪亮的刀背扛在肩上,左右活动了一下脖子:“来,让你们看看被砍了脑袋的牦牛是啥样儿!”
“上!”
听到大小姐的发令,几个膀大腰圆的汉子挥刀朝刺鹫贴了过来。刺鹫不动声色。格马部落的第一个刀手趁着刺鹫“发愣”的片刻时间,迅速出手偷袭,亮晃晃的长刀照着刺鹫的后背就砍了下来!
“砰!”
刺鹫头也不转,甩手就是一刀,手里弯刀带着火红色的气劲划了一个半圆,顿时将对手的那把长刀拦腰砍断了。
听到巨大的金属撞击声,格马部落的几匹马跃起蹄子长嘶不已。对方不服,三人举刀同时砍来。
刺鹫挥舞手中的弯刀又划了几个半圆,电光火石间,几个格马刀手纷纷落荒而败,他们手里的长刀不是被砍断就是被强力格开。
“这小子好大的力道,好像一头熊!”
“放箭穿了他!”不少人纷纷扯开长弓。
“慢!”大小姐制止了手下。
“这个蛮子倒还有点血气。哼!”大小姐冷笑一声,手里的长鞭子一扬,鞭子就像蛇一样准确地缠到了久美的脖子上。她手一抖就将久美拽了过来,几个手下上前按住了久美。刺鹫只在意防对手的正面攻击,特别是注意防对手的弓箭,却没有想到对方会出阴招,竟敢拿久美做人质,一时失算。
“放下刀子,不然我先活吞了她!”
“这种下三滥的阴招你也拿得出手?”
“嘿嘿,阿爸说了,汉人有句话叫兵不厌诈!看得出来你是个武士,我总不能赔上我的人手跟你死拼吧?”
“你真无耻。”
“无耻不无耻的就不要说了,价码在赢家手里,你就得听话。”
“她只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丫头,你放了她,要杀就杀我吧!我皮子硬,够你们几个割一阵。”
“哈哈,我正缺副硬皮子拿来绷鼓。来人,将他捆了!”
刺鹫此时完全受制于人,他不能眼睁睁看久美被人勒了脖子,最终只得叹口气,扔下弯刀,侧过脸去任由外族人捆绑。
“来人,去把死去的猎狗给我抬过来。”大小姐命令着翻身下了马,趾高气扬地走到刺鹫面前。
“是!”手下们很快就把被刺鹫砍杀的猎狗抬了过来,扔在了刺鹫面前。刺鹫不看狗尸,而是冷冷地盯着大小姐。
“来人,把他的袍子扒了。”
“拉索!”手下们应着扯拉下了刺鹫的袍子,将他结实黝黑的上身暴露在空气里,身上随即热气缭绕。
“跪下!”手下朝刺鹫大喊着,刺鹫轻蔑地瞪了他一眼,别过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