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小丹吩咐了徐娟几句,引着罗祺和白彩霞从休闲泥吧的门面房出来,进入后街,从一个胡同口进去,胡同左侧有一座黑色的铁门,进去就是一座口字形的院落,院落的四个面全是房子。房子属于清末民初时期的建筑,青砖、青瓦,飞檐翘脊。十分明确地分出正房、左右厢房。正房的对面朝北的房子有二百平方米,看起来,在过去是临街的门面房。现在被卫校的楼房遮挡了,这里就是玩泥巴的场地了。
白彩霞看了一圈房子,就惊叫说:“莫小丹,你家以前是财主啊。”
莫小丹淡淡地笑着,说:“我家不是财主,我母亲是中医世家的继承人,和我父亲同是中医医师。”
莫小丹今天穿了一身淡棕色小方格的唐装,而且是套装式的女式唐装,头发梳成了辫子。配上这种院落,就像清末民初的大户小姐。这身扮相,也是罗祺一下子喜欢上莫小丹的原因之一。
几个初高中生样子的小女生在玩泥巴,每个人都默默地做自己的泥巴制品,看到莫小丹带人进来也不理会,像在做手工课的课堂上一样专心。
白彩霞看了下表,说:“我得走了,休息天我再来。小丹,我朋友的情况你知道了,交给你了,我上班去。”
莫小丹看看泥像前神情专注的罗祺,说:“好的,你放心吧,我知道我会喜欢她的。”
白彩霞摆摆手就走了。
莫小丹走到罗祺身边,观察罗祺看泥像的反应。那是六尊真人大小的
泥像,看样子泥像的真人是个十七八岁的娃娃脸的漂亮女孩,这是女孩的六种姿态。
罗祺看着女孩的第五种姿态的泥像I脸上莫名其妙地出现了茫然的意味,但一瞬间就过去了。似乎在大脑里想起了什么,又一下子放过去了。这尊泥像是女孩坐在地上支着画夹在野外写生的姿态。但看的不是画夹,而是别处,制作泥像的人是个高手,女孩凝神静气、而又紧张欲喊的神态抓得很传神’看得罗祺发呆了,问:“她,这个女孩眼睛里有东西,她看到了什么?她要喊什么?”
莫小丹说:“也许她看到了发生在野外的罪恶,也许她看到了美丽的自然景观。你说呢?”
罗祺说广我想是美丽的自然景观,她这么美的女孩不应该看到罪恶。”莫小丹说:“说的也是。”
罗祺问:“这个女孩是你的哪位学生?”
莫小丹说:“她不是我的学生。她是我妹妹。我和她是双胞胎姐妹。”
罗祺一下子高兴了,说:“加上我呀,我是独生女,我特希望有姐妹,漂亮点的姐妹。今天我能见到她吗?”
莫小丹的眼睛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眼睛里忧郁的意味更浓郁了,说:“你见不到她的。她死了,非正常死亡。”
罗祺啊了一声,抬起头深深地叹了口气…罗祺换上了莫小丹给她准备的工作服。莫小丹在用水和泥,泥是特制的,摸上去不是很黏。她告诉罗祺,这种泥产在柳条沟深处的狼吉沟。经过晒干、压实、粉碎,在用细筛子筛几次,才可以使用。又告诉罗祺先像小时候玩泥巴那样玩,熟悉了这种泥的泥性才可以制作想制作的东西。
然后莫小丹又说:“今天的午饭和晚饭我请你吧,我好久没留客人吃饭了。”
罗祺就答应了,问:“白彩霞呢?你也请她了吗?”
莫小丹说:“她上班去了,她可是忙生活的人。”
罗祺笑着说:“对,她是。林豹子也是。我现在不是,我有三个月的休闲假期。”
莫小丹说:“三个月呀,你努力一点,可以完成一尊泥人了。”
莫小丹进了正房,走过厅堂进了厨房。在厨房的冰柜里翻出一个黑色的方便袋,把方便袋放进水池里,注满水。就看着方便袋凝了会神,又出了厨房,出了正房,走进了东厢房。那里靠墙摆着一长排棕色的木制大柜子,大柜上全是一个个的抽屉。抽屉的正面用繁体汉字写着中草药的名称。
莫小丹用柄铜制的小圆秤,在几个抽屉里取了些中草药,称好了用量,再把中草药包在一块纱布里。又回到厨房,把纱布包放水盆里用水浸泡了15分钟,再提出来放一边。又从厨房的一只柜子里,取出一只银色的锅,刷干净,再把纱布包放进银色锅里。又摸了摸浸在水池里的方便袋,发觉里面的东西已经软化了,就把方便袋里面的东西倒进水池里,这东西怪模怪样的,但能认出是种野生动物被扒去了皮毛的脑袋。
莫小丹像洗生猪头那样,洗得轻松又仔细。洗好了,把这怪模怪样的动物脑袋放进银色锅里,注上水。又拽出一只带支脚的火炉,在里面加入许多木炭,点燃,坐上银色锅。就关了厨房门,坐在厅堂里看一本书。
时间过了一个小时,莫小丹去看了锅,锅已经开了。莫小丹又加了木炭,再坐上锅,又回去看书。又过了一个半小时,莫小丹又去加入木炭,就走出去看罗祺。莫小丹微微笑了。
罗祺忙碌极了,头发上、脸上,甚至鼻头上都抹上了泥巴,而且脸上汗水纵横,身上的泥巴就更多了。
莫小丹就走过去看,见罗祺用泥制作了一口箱子。
莫小丹问:“这是口棺材?”
罗祺抬头看眼莫小丹,目光中有些不满,说:“不是棺材,是箱子,小皮箱子。”
莫小丹又问:“那么箱子盖呢?”
罗祺说:“不能有盖,有盖就更找不着了。”
莫小丹深深地看着罗祺,伸出三根手指搭罗祺的脉。罗祺嗤嗤笑。莫小丹说:“我们是姐妹是吗?”
罗祺笑着说:“当然,你真逗。还会诊脉。”
莫小丹说:1‘那你就要听姐姐的,我是认真的。我可以治好你。”
罗祺不笑了,说:“白彩霞和你说我什么了吧?其实我什么事也没有,我的脑袋很健康。”
莫小丹说:“不听话,我可生气了。”
罗祺嗤嗤又笑,说:“你板着脸的样子像只鬼,像只漂亮的女鬼。你的牙齿绿了我就认识你了。好吧,好吧。就听你的吧。”
莫小丹说:“你看看你,你才像只鬼呢,是只埋汰鬼。去,去洗澡换衣服,然后咱们就开饭。”
罗祺就笑着跟莫小丹去洗澡了。
莫小丹从洗澡的地方出来时,几个女孩也在洗手了。
一个女孩说:“莫姐姐,你做了什么?怪怪的好香啊。”
莫小丹说:“我做了药汤,小孩子不能喝的。路上小心啊。这几天在家休息吧,姐姐有大事办。”
几个女孩子答应着,先后走了。
莫小丹才又进了厨房,把银色锅里的汤倒进一只泥制的土罐里,再在炭火上熬。银色锅里的熬汤的东西和纱包被装进方便袋里,系好,放在了角落里。
罗祺这时披着莫小丹的浴巾进了厅堂1问:“你家有男人吗,小丹?”
莫小丹在厨房里回答:“有啊,就是你。”
罗祺嗤嗤就笑了,在沙发上坐下来说:“好吧,我就当你男人,一会就使劲强奸你。你还看小说?是这本《狼狗》啊。我知道是本市一个家伙写的,他特能编。一条狗居然写了四十万字。不过是本好书。”
莫小丹说:“对的,我看了两遍了,那条狗更好,为主人报了仇。”
莫小丹一样一样往厅堂摆食物。
罗祺说:“我第一次到你家吃饭,不给你干活,下次帮你干。可好?”
莫小丹说:“好,我到你家我也不干活。就这些了,你先喝了这罐汤,再吃饭。”
罗祺看着黑糊糊的泥罐埋里埋汰的,问:“这是什么呀?能喝吗?”
莫小丹说:“当然能喝。听话,快喝吧,是药汤。补脑健胃的。”
罗祺问:“喝了能睡好觉吗?”
莫小丹说:“我可是中医世家唯一继承人啊,你神经衰弱老做噩梦,你气血两虚性欲减退依靠药物。你还有胃溃病。这就是治病的,三次之后,你就像我一样有精神了。”
罗祺说:“好,我就喝吧。”
罗祺先尝了一口,说:“没放盐,味怪怪的。”
莫小丹说:“药汤,不能加盐。一口气,喝吧。像个麻烦的小孩子!”
罗祺就一口气喝进去了。用餐巾纸擦擦嘴说,“稠稠的像脑似的,把我肚子都撑大了。”
莫小丹说:“饱了吧?请你吃饭真容易。”
罗祺看着莫小丹用中指和食指搭在一瓶啤酒的盖上,向上一撬,就掀开了啤酒盖,就吓一跳,说:“你那是手吗?”
莫小丹也愣了愣,说:“啤酒没盖紧吧。11莫小丹把下巴一扬,嘴对嘴,嗵嗵,一瓶啤酒就下肚了,就剥一只基围虾放嘴里,立时,眼睛眯缝起来,显出了极大的满足感。
罗祺就看呆了,可是罗祺感到困了,想睡了,迷糊中看到莫小丹又一次用手指掀开了啤酒瓶的盖,又一扬下巴,又喝进去一瓶啤酒。
罗祺就说:“床呢?我困死了…”
【2】
林豹子得到了马二丫的报告,说在山城行政区域内边境的小镇上发现
了疑似佟川的人,目前此人已经被当地警方监控。林豹子就带着马二丫和马兴祥驱车赶往边境小镇。
在公路上,林豹子把车开得飞快,而且不说话。
坐在后座的马兴祥似乎感觉到气氛紧张,就说:“我挺奇怪的,佟川会在清江镇?他过了边境跑到朝鲜也是没用的。那多穷,再说到了那里,不几天就会被送回来。是吧,马二丫?”
马二丫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扭脸看一眼严肃的林豹子,说:“要你是佟川是不是往东南亚、俄罗斯逃?”
马兴祥说:“要我是佟川我就当法医整天整尸体,哪也不跑。”
三个人又不说话了。马兴祥烟抽多了,这几天咳嗽,不时地咳两声。
马二丫想起了什么,说:“林队,我觉得不会是佟川,说不上来具体的,就觉得不对头。你想啊,佟川一米六五的小瘦子,体重不足一百斤,多像南方人。现在全国的流动人口上亿,他往南方城市一钻,学几句南方人的鸟语,过一辈子也不一定被抓住。他懂反侦破,这会想不到?我还奇怪,凭佟川那小样凭什么娶了一个大美女。”
马兴祥就笑了,接了话说:“小个头的男人往往生理有优势。马二丫你不信就试试。”
这句话气得林豹子都骂了粗口。林豹子不禁也想,是啊,佟川和罗祺怎么看也是不配的I爱情真是奇怪。
马二丫转头瞪了马兴祥好一会儿,突然笑了,说:“难怪你知道大小个之分,原来你自卑。但我可不信,兔子的那个就是比不上大象的那个。”
这句话也把林豹子逗笑了。林豹子说:“这是刑警说的话吗?还女刑警。对了,那小米的线索怎么样了?”
马兴祥说:“正找哪,我们按那小米的电话线索掏了几个小姐窝了。那些小姐说知道那小米,但不熟,知道她在做二奶。最近没见过那小米,也没联系过。现在我想那小米不是小姐,至少不是李艳那种小姐。这就难办了马二丫说:“我也这么想了。可是那小米明明认识李艳,她电话里那些人也都是鸡,她会不是鸡?想不通,不过有几个还没时间查,我想查下去会有线索的。”
林豹子觉得头大了,说:“难不成你们就转悠着找小姐去了?把思路放远一点,那小米不是小姐会不会是帮小姐拉客的?”
马兴祥说:“对了,这就对了。那小米是吴胖子的小姘,吴胖子是干什么的?开啤酒屋,这能和色情脱开关系吗?我看还得重新找那些小姐。那小米目睹了吴胖子被杀,她就有可能躲到某个小姐的家里。”
林豹子问:“那小米住的地方找到了吗?”
马二丫说:“已经通知了城区街道,正在核实。我说林队,你说这些小姐应该是有钱的人群吧?奇怪她们怎么都住在偏僻的地方,互相间都不清楚底细,只要电话一停,这个小姐就难找了。我和马兴祥的腿都跑细了。”
马兴祥说:“我的腿可没跑细,他本来就细。你不一样,天然的,跑也跑不细。那是大象腿。”
马二丫说:“林队,我不和这家伙一组了,他太恶心了。”
林豹子说:“这正常,谈恋爱之前先挑毛病,挑习惯了就结婚,正路。”
马二丫和马兴祥一下子都不吱声了。
马兴祥和马二丫之间的微妙变化也就是在这几天产生的,这一下叫林豹子挑明了,马兴祥沉默了一会就吹口哨,音还挺单调的,也挺闹心的。马二丫听烦了,喊:“别吹了。”
马兴祥停了一会,又吹得更起劲了。
马二丫又喊:“停车。”
林豹子问:“咋了?”
马二丫说:“就怪他的声,本姑娘去放水。”
林豹子说:“等等,拐出这道弯,往山坡靠一靠就停车。你别说,我被这家伙吹的也想放水了。”
这里是通向清江镇的野外公路,是山里。林豹子靠边停了车,马二丫下车钻林子里去了。林豹子和马兴样在车后撒了尿。
林豹子问:“到什么程度了?整得这么紧张。’‘马兴祥说:“怪我,我和她喝酒了,喝多了。我就看她这个顺眼,像董永看七仙女似的,我就动手了…”
林豹子咧嘴笑,说:“后来被揍了吧?”
马兴祥说:“她告诉你了?这丫头这事也向领导汇报,太损了吧。我不就摸了下她的脸吗,她顺手一啤酒瓶就砸我脑袋上了。也就是我特种兵出身,硬是把瓶子顶碎了。她没完了,又砸了一瓶子。我酒就醒了。现在就这样了。林队,她也这样汇报的吧?”
林豹子说:“你别冤枉人,她没向我汇报。我了解她,猜到她会揍你。再说,有你这样的吗?对姑娘动手动脚的,得了,回去给你俩分开,你和刘铁军一个组去。”
马兴祥说:“行,我也省了再挨酒瓶揍了。”
林豹子和马兴祥说话间,马二丫回来了,三个人重新上了车,就一口气开到了清江镇。
这个小镇上的居民大多是朝鲜族人,是日本占领朝鲜半岛时躲战祸移进中国区域的。现在是中国朝鲜族的居民。接待的边境派出所的警察也是朝鲜族人,姓金。他汇报说,他们怕有意外,已经抓获了嫌疑犯,但是嫌疑犯拒不交待。林队,还是去看看吧。
林豹子、马二丫、马兴祥就见到了这个嫌疑犯,但他不是佟川,是长得很像佟川的一个人,身材、相貌、年纪都像。然而,嫌疑犯听到是山城刑警队的人来了,明显紧张了。在林豹子几句话之下就交待了。
嫌疑犯叫李守奇,是山城二道区人。他之所以跑到边境来,是一个人通过邮局汇款给了他三万元钱,叫他在三天前在边境小镇这里露露脸,然后就去沈阳、大连转一转再回山城。可是这家伙走背字,在小旅店里留恋一个小姐,多呆了一天,就被捉了。
林豹子问:“知道主使你的人是谁吗?”
李守奇说:“咱不知道真人是谁,咱们是在网上认识的,那人网名叫楼兰公主。咱想过用视频见见真人,人家不同意。”
马兴祥问:1‘你为什么就信了网上的人?到底是怎么交易的?”
李守奇说:“聊天呗,情感聊天呗,我用视频啊。我长得个小点,但我不丑啊。后来和楼兰公主聊上了,她要求视频啊,她就说我和她挺像的。我要求视频她要考验我,咱们就交易了。人家付钱痛快,咱自然同意了。咱也想不到这点破事会惊动你们刑警队。要知道咱可能在这里露一下头,最多住—晚就走。不会住三天。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呗。没可能这么容易被你们抓住。”
这也就是说,为了三万元,这家伙就算知道犯法也会干。气得马兴祥一脚踹了李守奇一个跟斗。
但是不管怎么样,不管是不是佟川,割头凶杀案的嫌疑犯终于出招了,对于案件来说,这也是进展。
林豹子三个人,连夜带着李守奇就回了山城…
【3】
在晚上5点钟,莫小丹穿着一套黑色的长袖套装,提着黑色的方便袋离开了家,走进露天停车场,在一辆银白色的两厢富康车前停下,开了车门把黑色方便袋放在副驾驶的座位上,启动了车子。车子开到新华桥时,莫小丹下车在鲜花店买了三束白菊花。重新开动车子,很快,富康车开出了山城城区,过了老江桥,开上了山路,这是条通向南山公墓的路。
莫小丹把车子停在距南山公墓入口处较远的树林里。提着黑色方便袋下了车,从树林的一侧走进公墓,在一个家庭似的公墓前停下来。莫小丹把三束鲜花放在三座墓碑前,她坐下来,把自己隐蔽在静悄悄、阴森森的墓群里,一动不动像座泥像。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群山上已经罩下了黑色。有一个老人从墓地中转过来,七转八拐地来到莫小丹身边,轻咳了一声,说:“今天又是初七。丫头啊,你又来了,我也又来了。但我这回想告诉你,这个世界和我们是不同的,他们也有他们的生活,他们也怕我们总来。”
莫小丹抬头看着老人,她早已满脸泪水,她说:“我没办法,我就是想她们。”
老人叹口气说:“人啊,人之有情是因为亲情。人之无情也是因为亲情。两年了丫头,每个月的初七你都来。可是呢?有的墓二十年也没人来。人啊,折腾个什么,到头来尽归黄土,带走的只是亲情。”
莫小丹问:“那么你呢?两年了,每个月的初七你怎么也来呢?你怎么不怕打扰他们的生活呢?你的亲情也在这里吗?”
老人说:“当然,两年前,我在这里找到了我老伴,我想起了许多事来,为什么呢?在我老伴活着的时候,我总是忙,每每她想和我说话,我总是搪塞过去,或者不耐烦,呵斥她。我从来没感觉到她孤独。偶尔的,我把我做过的得意的事讲给她听,她会入神地听,会很开心。而我呢,只是把她当成了一个普通听众,只听就可以的听众。是的,在我喜欢的文学领域,我很成功、很自豪。可是,那一天我老伴消失了,住进这里了,我的身边突然安静了,终于安静了。我并不怎么悲伤,因为人人会死悲伤无益。可是,有一天,我午夜梦回,猛然回首,我追悔莫及。我居然记不起我老伴曾经和我说过什么,我连她的一句话都没有。我纵然拥有再多的文学作品又有何用。于是呢,我在这里找到了我老伴,我每个月的初七就来这里,用一天的时间和我老伴不停地说话。我感到快乐极了。”
莫小丹说:“我不是,我只要坐在这里,想着和她们一起生活的事,就难过极了。”
老人说:“丫头,这不行。你的生活还没有开始,你和我不同,你不应该这样。从我的角度来看,人生不是一个简单的过程,是为不断的需要、为不断的妥协而活着的过程。看,我现在想我老伴1我妥协了,常来看她,和她说话,她的音容留在我的脑海里了,她快乐了我就得到快乐了。其实人生也是一个不断为了自己轻松快乐而妥协的过程。能艺术地运用妥协的人,都会是快乐的人,快乐的人的亲朋也会因为他的快乐而感到快乐。丫头,你要相信他们在这里是快乐的。他们也是希望你在你的世界里是快乐的。相信你自己,你会做到向快乐妥协。”
莫小丹说:“好的,我会试一试。”
老人说:“你看,天边已经黑暗了,这也如同人的心情。只要心里有阳光,就能看到明早的太阳。”
莫小丹笑了笑,点点头。
老人说:“我老伴做好饭了,在那边叫我,有时她不高兴我来看你。她不说我也知道,但咱俩是忘年交。”
莫小丹说:“好的,告诉她说我祝福她。”
老人说:“谢谢,她知道的。”
老人的背影慢慢被墓碑遮去了。莫小丹又坐一个小时,她起来又看了看三座墓,提起黑色方便袋向墓地深处的一片松树里走去。
是的,黑色方便袋里的野生动物的脑袋埋在接连墓地的树林里是最好的归宿。
莫小丹从墓地另一边回到路边树林,在地上拣起块石块装进空了的黑色方便袋里,手一扬,黑色方便袋落在山沟里了。
莫小丹上了车,启动了车子下了山。富康车开过了老江桥,转向了流氓街。在经过徐娟和马四的羊肉串摊时,莫小丹停了车,坐在车里看徐娟收钱、点钱,脸上笑得挺幸福,马四站在一边干活,也笑得挺开心。
莫小丹也感觉到了快乐,她也笑了,就启动了车子,开过去,进了流氓街,然后左拐,拐进一个居民区,那里有几家有名又有特色的饭店。有一家专卖鹅肉包子的饭店是莫小丹经常来的,也时常叫包子店上门送生的鹅肉包子,她冻在冰柜里,想吃时再蒸了吃莫小丹下了车走进鹅肉包子店,要求买三十只鹅肉包子带走。因是常客,店主格外照顾,将新蒸的热包子先给了莫小丹。
莫小丹付了钱,就拎着鹅肉包子出了包子店往车前走。刚刚走到车门前,莫小丹的车后扑过一个男人,男人一下子用胳膊缠住了莫小丹的脖子,命令莫小丹不要叫。另一个从鹅肉包子店跟出的男人,跑过来,去抢莫小丹的车钥匙。
莫小丹说:“别闹,放手。”书旗小说提供阅读http://www.bookqi.com/
而这时,鹅肉包子店的一个服务员出门看见了,就掉头钻店里了。
莫小丹就动手了,用右肘猛击缠上脖子的男人的右肋,咔嚓一声脆响,那男人叫一声,就泄了力,松了莫小丹捂着右肋往下蹲,又一挺身嚎叫起来。抢车钥匙的男人突然退一步,拔刀就刺向莫小丹的小腹,莫小丹侧了下身,刀从左肋部刺过去了。莫小丹在侧身的同时抬起左膝盖猛顶男人的下体,这家伙叫一声,捂着下体转圈蹦几下,就倒下了。
莫小丹看看装鹅肉包子的食品袋没破,就开了车门,坐进去,启动车子走了。在经过鹅肉包子店门时,从里面冲出了几个人,都扑向了那两个男人。莫小丹从后车镜看了一眼,笑一笑,踩油门加速走了。
莫小丹在露天停车场存了车子,拎出鹅肉包子回了家,把正房几个房间的灯都按亮了。又去厨房熬了小米粥,做了四个小菜,一样样摆桌上,又端上一盆小米粥,放好了两副碗筷。
莫小丹直起腰喊:“埋汰鬼,你该醒了,时间到了。”
莫小丹听听没有声音,就进了自己的卧室,可是罗祺已经不在了。莫小丹脸色变了变,掉头想跑进厨房,但又停下,转身笑笑,喊:“乖,出来。吃鹅肉包子了。姐姐可要生气了,现在不藏猫猫。”
莫小丹边说边回到厅堂。这次,莫小丹看到她看的那本名为《狼狗》的小说,扉页被翻起了,上面写了字,内容是:小丹,我回家找小皮箱子了。这―觉睡得好极了,绿牙齿的女鬼这次没来。对了,我在房间里找到一把大铁门的钥匙,我留下了,方便随时来。罗祺。
莫小丹看了留字的时间是7点13分。想,难道我计算错了7她大脑的病比我想的严重?那么,三次的汤是不够的,又要整几颗野生动物的脑袋了。另外叫徐成富的家伙就死定了…莫小丹依旧不能放心,把家里的角落都找了一遍,在莫小丹看来,脑袋时而有毛病的罗祺说不定会整出什么事来。
确认罗祺确实离开了,莫小丹就进了厨房,在冰柜里取出两个黑色方便袋,取出两颗怪模怪样的野生动物的脑袋,都放进水池里缓着,又去东厢房里称了些中草药包在纱包里,拎进厨房,将两颗野生动物的脑袋放进水池里仔细清洗。然后都装进银色的锅里,再放进中草药纱包,用炭火慢慢熬。
莫小丹站在那看了一会儿,就进了厅堂,坐下来看那本小说《狼狗》,一个小时之后,莫小丹去厨房往火炉上加了木炭。又回到厅堂坐下来看《狼狗》,又一个小时之后,莫小丹看完了《狼狗》。合上书静静地想了一会,就上网了,拉下收藏夹,点击开“小丹老屋”的博客,在博客里写出了这样一段话。